有一说一, 洛许觉得陆堪言说话的语气还是挺诚恳的。
把已经夹起来了的那筷子米饭吃了，然后洛许放下筷子、偏头看向陆堪言：“我就姑且相信你给我鸡腿这事儿没有坏心，只是想感谢我昨天帮了你……但是, 你就不能在动手之前先问问吗？浪费。”
洛许说完之后就重新拿起了筷子, 直接把陆堪言刚夹给他的那个鸡腿挪到了盒饭边上，和盒饭里原本的那个鸡腿排到一起。
陆堪言顿了顿，后知后觉明白过来洛许这是不喜欢吃的意思，他皱了下眉, 不解道：“我看你之前不是挺喜欢吃的吗，还嫌盒饭里的鸡腿小来着……”
闻言, 洛许眨了下眼，再次偏过头：“你这人挺有意思啊，什么时候偷听我跟别人说话的？偷听我说话干什么？”
陆堪言：“……所以说你现在是真的不喜欢吃鸡腿了？”
“……”洛许无语, “你这么在意我喜不喜欢吃鸡腿干什么？”
坐在另一边吃着盒饭、顺便看戏吃瓜的方子遥这时候小心翼翼插嘴道：“那什么……陆老师啊, 洛许吃不惯藤椒味的。”
陆堪言霎时语塞。他心想自己这是什么运气, 怎么今天剧组就刚好换了鸡腿的味道。
想了想, 陆堪言看向已经重新开始吃饭的洛许, 试图补救：“那要不, 我把鸡腿夹回来, 免得你看着心烦？”
要是昨天在酒店走廊里遇到陆堪言之后是满头问号, 那洛许现在就是满头省略号。
“虽然不大可能，但是, ”洛许认真问道，“陆堪言, 你是有什么事儿想要求我吗？”
陆堪言一顿：“你怎么会有这种想法？”
洛许扯扯嘴角：“黄鼠狼给鸡拜年，谁知道你在打什么主意。”
打你的主意呗。陆堪言默默想，可惜现在在片场, 时间地点都不合适，不方便说话。
洛许只觉得自己这午饭吃得一波三折，刚准备继续下筷子，就听见陆堪言不依不饶的追问：“真不要我把鸡腿夹走？”问话的语气还特别真诚。
洛许戳了戳盒饭里的饭菜，微微一笑，几乎是咬着牙一字一句吐出来的：“陆堪言，中枢神经烧坏了可是大事，需要我帮你打120吗？”
“……”陆堪言默了默，“你吃饭，我闭嘴。”
“那最好。”洛许白他一眼。
陆堪言是特意卡着剧组中午吃饭休息的时间点儿来的，也确实还没来得及吃午饭，但经过出师不利的“鸡腿事件”后，他现在没什么胃口。
陆堪言模糊意识到自己好像真的太过有自信了，攻略做得不够完善、不够具体、参数设置也不齐，必须再接再厉。
像投其所好这种事，事前功课做得不够的结果就是容易踩雷……万一把洛许心里那些他自己可能都没有意识到的好感给刷下去了怎么办，陆堪言暗叹真是发愁。
陆堪言默默思索了会儿，然后下意识偏过头把目光定在了洛许身上。
……我家洛洛吃东西的样子真好看，赏心悦目。荤素搭配均匀，也不挑食，难怪身材这么好。
洛许余光里瞥到陆堪言在看自己，心里琢磨着这人也不知道是不是让三十八度五给烧得脑回路短路了，好好的饭不吃，就看着他笑什么笑？！
洛许毫不犹豫加快了吃饭的速度，吃完之后跟方子遥说了一声就回化妆间休息了。
……
今天下午和晚上要拍的是户外戏，包括了洛许和沈就雨、洛许和谭萱萱、沈就雨和叶皎各自的几场对手戏，虽然每场戏的剧情都发生在剧中不同时间，但考虑到都发生在同一时节、同一地点，所以剧组把这几场戏安排在了这个下午一起拍。
方谨行看了看坐在边上的陆堪言，奇怪道：“我说你小子很怪啊，给你放假你还不要，非跟着来这荒郊野岭的一起吹风，你要是再发烧生病了剧组可不会再给你放假啊。”
陆堪言摆了摆手：“我好得很，你别管。”
这个下午要拍的第一场戏就是洛许和沈就雨的。
季玟意外结识了偷溜出宫的傀儡皇帝伍佑渊，不过他以为伍佑渊只是某个达官贵人家的公子哥，而对闻名京城的闻霁公子分外感兴趣的伍佑渊选择了隐瞒身份、甚至主动缠上了季玟，一来二去两人也算是相熟的朋友了。这天伍佑渊从宫人口中得知近来城外有座山出了名儿，便动了出宫游玩的心思，还特意给季玟递了邀约。季玟刚刚刺杀明近清失败，心情正是不好的时候，加上并不讨厌伍佑渊这个人、反而因为伍佑渊总是口出奇语而感到轻松，所以便应下了一同出行。
洛许这边还在补妆，沈就雨就揣着手过来了。
沈就雨笑眯眯道：“虽然这些天跟你一起拍戏的次数不多，不过每次我都会被你的演技震惊到，洛许你真的很有吃演员这碗饭的天赋……也很期待待会儿和你一起拍戏哦。”
洛许微微一笑，保持着明面上的礼貌：“沈哥过誉了，我还有很多需要学习提升的地方。”
沈就雨摆摆手：“瞧你这话说的，也太谦虚了。说起来你也只比我小了一两岁，我当初就没你这么沉得住气……”
沈就雨又磨磨蹭蹭说了几句毫无营养的话，直到方谨行那边叫他有事，他才离开了。
妆也补好了，洛许这边只剩下他和方子遥两个人。
方子遥往矿泉水瓶里放了根吸管，把水递给洛许的同时忍不住小声道：“也不知道这沈就雨到底是想做什么。”
洛许喝了口水，闻言笑笑：“可能是想找个人商业互吹？”
不过沈就雨的举动确实很奇怪，相比起来，陆堪言做的事都显得正常了不少。
洛许把矿泉水瓶还给方子遥：“没事，目前来看也就是明面上说几句场面话的功夫。”
方谨行那边在喊洛许的名字了，洛许随手理了理衣服和头发，抬脚走了过去。
一切准备就绪，负责打板的场务在方谨行发话后合上了场记板。
陆堪言就坐在监视器旁边，看着一身白衣的洛许和沈就雨一边说话、一边在地面偶尔有起伏的山顶上走动。突然间，洛许踩到了地上的一个浅坑，脚下一“趔趄”，而紧接着原本走在洛许身边的沈就雨伸出双手扶住了他。
沈就雨一手抓住了洛许的胳膊，另一只手很自然的握住了洛许的手。等洛许重新站稳了，沈就雨才放开手。
“闻霁你怎么样，有没有受伤？”沈就雨很是关切的询问。
洛许浅浅一笑，摇头道：“我没事。是我心不在焉了，竟然走走路都能差点摔着自己。”
陆堪言看着这一幕，皮笑肉不笑的扯了扯嘴角，然后彻底面无表情了。
……虽然知道只是在拍戏，但是看着别人去牵洛许的手，陆堪言表示自己实在没办法笑得出来。他忍不住认真回想了下，然后心说我都还没有牵过我家洛洛的手呢。就是之前录《深夜告解》，洛许的左脚崴伤了那会儿，陆堪言扶他的时候也顶多就是抓抓胳膊和手腕。
越想越不是滋味了。
陆堪言默默叹了口气，他还是第一次意识到自己的占有欲这么强，明明人都还不是他的，也见不得洛许冲占了他“便宜”的人笑。
……
方谨行喊了“cut”之后，洛许迅速敛了笑意。
他低头看了眼自己的手心，抬头时发现沈就雨正含笑看着他。
洛许这会儿连嘴角都懒得扯一下了，等离开了收音范围，他才看向还跟着自己同行的沈就雨：“沈老师，您的手有痉挛症吗？”
沈就雨愣了下，然后笑道：“怎么会呢，我的手很好啊。倒是洛许你怎么还突然客气起来了，之前不都是叫我沈哥的吗，现在这称呼……我在你这儿的待遇，倒是和陆哥一样了。”
“既然不痉挛，”洛许冷声道，“那还请沈老师您管住自己的手，不该动的时候就别乱碰。”
说罢，洛许加快了脚步，很快和沈就雨拉开了距离。
见洛许似乎不太高兴，方子遥递水给他的时候顺口问道：“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吗？刚刚的戏我看拍得挺顺的啊。”
洛许兴致不高的扯了下唇：“我想揍个人。”
闻言，方子遥一愣，然后他赶紧往周围看了一圈，确定附近没什么人，才问道：“揍谁？”
洛许抬了抬下巴。
方子遥顺着洛许看的方向找过去，看见了沈就雨，于是了然道：“他啊，说起话来是挺烦人的……不过你怎么这会儿想揍他了？”
洛许放下水，揉了揉手腕，道：“没事，我随口说说。你帮我倒一下这矿泉水吧，我洗个手。”
拍戏就难免会有肢体接触，但是趁着握手的功夫、故意用指尖在别人的手心里画圈，分开的时候还刻意用力握了握他的胳膊，这就不可能属于正常肢体接触的范畴了。
洛许洗完手、抽了张纸巾擦干，顺便往四周认认真真看了一圈……太可惜了，要是在室内的片场，他就可以直接把沈就雨约到卫生间里揍一顿，不像现在四周一览无遗、打个人都不能畅快。
洛许把用过的纸巾揉成团，再丢到车上的垃圾篓里，转念一想也无所谓，先欠着，等回去了就连本带利一块打回来。
暴力揍人不提倡，前提是对方要是个人。
要是第一次不把沈就雨揍得不敢妄动，后面不知道还有多少动手动脚等着他。
想到这里，洛许皱了皱眉。说起来他之前和沈就雨拍过不止一场对手戏，也有过两三次肢体接触的场景，但在这之前沈就雨从来没有表现出过今天这种倾向。
“洛许！过来一下！”方谨行卷着剧本喊道。
洛许只能暂时收回了思绪。
……
今天还要在这山顶上拍夜戏，剧组的晚饭自然也就直接在这儿吃了。
每份盒饭里依旧有一个鸡腿，不过中午刚刚换成了藤椒炸鸡腿，晚上就又变回了之前的卤鸡腿。
“奇怪了。”方子遥把盒饭递给洛许，“中午刚换新花样，晚上又换了回去是怎么回事，我也没看到有人跟后勤反应中午的鸡腿不好吃啊。”
洛许刚开始吃饭没半分钟，陆堪言就和中午一样、端着盒饭蹭了过来。
见洛许有动盒饭里的鸡腿，陆堪言才放下心来，然后他本着做好事必须得留名的原则，噙着笑道：“中午吃完饭之后，我特意跟方导反馈的，让他把盒饭里的鸡腿换回来了，你现在吃着觉得怎么样？”
洛许眨了眨眼，还没来得及说话，一块巧克力就递到了他面前。
送巧克力给洛许总不会再出错了，陆堪言这会儿非常有信心，他晃了晃手里的包装袋：“洛洛小朋友，陆哥请你吃巧克力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