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许现在一点都不想打120了, 他觉得陆堪言需要的不是救护车，而是一瓶502强力胶，不光能补补他那“破碎的心”, 还能用来把他那满口荒唐的嘴给粘上。
一言难尽的看了陆堪言几秒, 洛许转身就离开了陆堪言的房间，陆堪言这次没再开口留人。
洛许回到自己房间，房卡插到卡槽里、屋内的灯亮起来之后，他一眼就瞧见了候在玄关的巧克力。
换了拖鞋, 洛许用挂在门口的毛巾给巧克力擦了擦脚，然后弯腰把它抱回了客厅。
“……你说说, ”洛许半是自言自语的对巧克力道，“陆堪言怕不是有自虐倾向吧？”
巧克力啥都不懂，只乖巧的摇着尾巴。
……
“……他讨厌我, 他不讨厌我……”
陆堪言坐在茶几和沙发中间的地毯上, 原本整整齐齐的一大束玫瑰花已经被他拆散了, 一支支的堆在手边, 陆堪言手里拿了一枝白玫瑰、一边摘花瓣一边念念有词：“他讨厌我, 他不讨厌我……”
一数就是好几支, 然后陆堪言看着桌面上的一堆花瓣, 简直崩心态——每支花数到最后的结果居然都是……“他讨厌我”？！
陆堪言随手推散花瓣, 摸过手机点开了论坛帖子的链接。
今天早上他在帖子里说了要表白的事之后，回帖又多了不少, 除了出主意的，还有不少在感慨陆堪言这进度快的。
陆堪言有气无力的打字, 发出去之后发现他这条居然正好是第二百五十楼。
陆堪言：“……”连自己发的帖子都不给自己面子，这叫干的什么事儿。
【250楼（本帖楼主）：表白了，失败了, 他说他不喜欢我，一点都不喜欢，说得斩钉截铁。他连我什么时候喜欢他的、我什么时候发现自己喜欢他的、到底喜欢他什么都没问……光顾着拒绝我和打消我对他的惦记了。说完了他就走，估计还惦记着他那养得肥肥胖胖的预备口粮宠物狗，大写的人不如狗。最开始我还猜直接跟他表白很有可能换来白眼和120，刚刚的现实告诉我了，白眼是没有的，他拒绝得比平时跟我说话都认真，120也是没有的，毕竟打电话还要浪费手机电量。之前第一次发帖完了之后，工作里有过一次还挺亲密的肢体接触，当时他没什么异样的反应，我还想着可能是因为他沉迷工作压根都没反应过来……心里的小泡泡现在被无情的戳破了，我之前怎么就能想得那么多呢。惨得我:)】
刷新了一下网页，顿时多出好几条回帖。
【251楼：虽然但是……楼主好可怜的样子，我也不该笑的样子，可是我真的快要憋不出了……】
【252楼：哎呀，没事楼主！事后诸葛亮一下，其实我之前就对楼主你说你前夫喜欢你这个感觉存疑，现在就……意料之中，情理之内。话说都这样了，楼主你还追吗？】
【253楼：哈哈哈哈哈哈对不起但是哈哈哈哈哈我仿佛能看到楼主被残忍拒绝后的懵逼和心酸，楼主的措辞太好玩了！】
【254楼：楼主前夫是个狠人！妈呀这句光顾着拒绝和打消楼主的念头，其他的问都没问……楼主你前路崎岖啊，太惨了太惨了……】
【255楼：从头到尾眼睁睁追完了年度第一苦情大戏，对楼主抱拳，自信心惨遭滑铁卢的楼主×莫得感情莫挨老子的前夫，我都想到微博上去投稿了哈哈哈哈】
陆堪言回复了其中一楼。
【260楼（本帖楼主）--回复252楼：当然还要继续追，再接再厉，越挫越勇。其实乐观点想，至少他现在知道我喜欢他这件事了，虽然事情发展有点偏离我最开始温水煮青蛙的预想，但是好歹从现在开始，我再对他示好的时候，他不会怀疑我的动机以及我脑子的情况了=_=而且我现在想想，今天晚上的表白太仓促了，下次准备得更充分、气氛更好更有把握的时候再表白，挺好的。】
【265楼（本帖楼主）：你们别光在楼里看戏啊，我需要狗头军师出出主意。】
【266楼：楼主可以的，这心态不是一般人！】
【270楼：有一说一，狗头军师是个什么说法？】
【277楼：那什么，看楼主之前说的，你前夫养了宠物啊，试试从宠物入手呗……】
看到这里，陆堪言挑了一下眉。
虽然他今天晚上感慨了不止一次“人不如狗”，对巧克力那只白团子在洛许心里的地位多少有点酸，但是这条回帖说得也挺有道理的。
陆堪言戳了戳手机屏幕上的键盘。
【282楼（本帖楼主）--回复277楼：谢了，我试试。等有进展了我再回来楼里说。】
……
第二天上午洛许只有一场戏，拍的时间晚，他到片场的时间也比较晚，拍完之后就到了午饭时间。
洛许吃盒饭的时候拿出手机刷了刷微博，过程中收到了易青如的微信消息，简短的叮嘱了他要注意身体、以及别忘了《深夜告解》节目组今天晚上会放出第一期节目的预告片。
洛许和易青如在微信上聊了几句，结束聊天之后吃完盒饭，洛许就回了化妆间看剧本。
化妆间的门被敲响的时候，洛许坐在化妆镜前正沉浸在剧本里，随口应了声“进”，听到有人进来屋内的动静也没抬头。
等看完了当下这段情节，洛许才后知后觉反应过来。
微微抬眼，洛许从面前的镜子里看见了正站在自己身后的陆堪言。两人的视线在镜中对上，陆堪言脸上原本的笑意更深了。
洛许：“……”
陆堪言把手里拎着的四寸巧克力蛋糕盒放到了化妆台上，勾了勾唇道：“今天晚上真人秀要放的第一期预告片你看过了吗？”
洛许拿着笔在指间转了一圈：“看过了，怎么着？”
毕竟是自家公司制作的节目，节目组提前把预告片发给六个嘉宾的经纪人了，易青如也把视频文件转给了洛许的邮箱。洛许刚刚吃完饭之后用两倍速看了一遍，没觉得有什么很不对劲儿的……非要说的话，大概就是节目组搞“阎罗CP”这个噱头的意图挺明显的，毕竟从节目录制开始直到现在，这对莫名其妙壮大起来的CP热度始终不减，《深夜告解》节目组为了热度着想，会做出这样的考量并不奇怪。
再说了，第一期的预告片里除了“阎罗CP”的倾向，也没有忘了另外四位嘉宾凑成的两对CP各自之间的互动，虽然可以预见阎罗CP粉们看见预告片后的热情高昂程度，但是光看视频内容本身，阎罗CP在里面并不突兀。洛许也就没在意。
陆堪言轻笑了下：“虽然知道你多半不会答应，但是我还是不死心想问问，反正都要发微博营业，要不我们拍个合照吧？谁都知道我们俩现在在同一个剧组里拍戏，一直没个互动万一让人说闲话……”
洛许放了书签合上剧本，然后“啪”的一声拍到了化妆台上。
“不拍。节目组要用CP粉营业那是节目组的考量，剩下的我营业我的、你营业你的，不相干……昨天晚上我跟你说的话你如果没听进去的话，那我现在再说一遍、也是最后一遍。”洛许坐在椅子上，微微抬头看着陆堪言，“我自认不是什么纯粹的好人，顶多就是有点基本的原则和底线，最大的特点就是怕麻烦，坦白来讲也是个挺自私的人。”
“你莫名其妙开始追我，我已经明确的表达了拒绝，你有什么误会的地方我也跟你解释过了，劝你别在我身上浪费时间的话也说过了，自觉算是已经仁至义尽。作为一个怕麻烦的人，以后如果你非要继续纠缠我、做你自认为的那些追求举动，那我会做出最符合我个人利益的应对……”
说着，洛许看向面前的化妆台：“例如现在摆在我桌上的蛋糕，我收下了，不是因为我对你有好感，只是出于不想跟你多做纠缠浪费时间的盘算。换言之，即使我收下了你送的东西，我也不会觉得自己欠你的，你做的一切都会是无用功。”
难得听到洛许就彼此之间的私事说这么多话，陆堪言沉默了会儿，指尖微微有些僵意，不过他很快轻笑出声：“我知道，你说这么多就是想让我不要再缠着你，可是车轱辘话说来说去，我的想法还是半点都没有动摇。”
陆堪言微微垂首：“别的事我都会站在你的角度上考虑，尽最大的可能不让你为难，唯独顺着你的意、不接近你这一条不可能。我在追你啊，洛许，不接近你还怎么追……我会努力把握好度，但是真的没办法因为你不喜欢我所以我就不再追你。第一次追人，我肯定有很多地方是需要改进的，我会尽快进步，从考不及格到拿个高分……你有什么建议的话也随便提，帮我进步进步。”
“……”洛许收回和陆堪言对视的目光，重新把剧本拿回手里，“随你便，反正别干扰我正常生活和行程，等你反应过来付出和收获不成正比的时候，承担物质和感情损失的是你，希望到时候你满心后悔懊恼也不要把责任推到我身上。说完了就走吧，我看剧本了。”
“……那我走了。”
陆堪言有点无奈的抿了抿唇，他低头看着没有反应的洛许，顺手一手痒……就往洛许头顶揉了揉。
然后陆堪言和洛许同时顿了下。
陆堪言赶在洛许叫他滚之前主动收回手往外走了，一边走一边说：“这款巧克力蛋糕的味道不错，最好在四个小时之内吃。不过也别多吃，热量有点高。”
化妆间的门被关上，洛许面无表情看了一眼蛋糕盒，没动，而是低头摊开剧本继续看了。
过了会儿，方子遥进了化妆间，提醒洛许已经看了不短时间的剧本、可以考虑小睡一会儿养养精神。
洛许看了眼时间之后点点头，然后在方子遥要离开化妆间之前，他看着蛋糕盒叫了方子遥一声。
方子遥应声停了下来：“怎么了？”
“下午你回酒店遛巧克力之前，再帮我做件事吧。”洛许按了按太阳穴，“帮我买一沓红包，再取些现金出来……嗯，先取一万吧。”
闻言，方子遥愣了下：“……好，我记下了。不过你怎么会突然要红包和现金？一万块钱不算一笔小数目了，平时带着也不够方便，现在很少有只能用现金的情况了吧。”
洛许扬了扬下巴指向蛋糕盒：“陆堪言送过来的……对了，你再帮忙查下这款蛋糕要多少钱。接下来陆堪言那边可能还会送一些东西，不管是什么只要别太出格就都收下，完了辛苦你以后多一件工作，他送了什么东西、这个东西是什么价位，都整理记录下来，暂时定为……每周一次吧，清算后把东西清单和相应的现金装在红包里给陆堪言的助理送过去。网上转账给他万一他又转回来，来来去去怪麻烦的，所以我想说用现金算了。”
用现金，陆堪言和陆堪言的助理应该不至于揪着一个红包拉拉扯扯吧。洛许有点想叹气。
方子遥想起也就两天前洛许才说过不要搭理陆堪言那边的人、不要收陆堪言那边的东西，有点不清楚为什么洛许这么快又改变了态度，但是他隐约猜到可能和洛许跟陆堪言两个人昨晚的谈话有关。
方子遥默了几秒，没有多问，还是点点头道：“好。”
又看了眼化妆台上小巧但明显很精致的蛋糕盒，方子遥迟疑的问：“那这个蛋糕，我帮你处理了？”
“为什么要处理？我待会儿就给吃了。”洛许摇摇头，“我又不是不给他钱，基本等同于我自己花钱买的蛋糕，不吃不是浪费了吗？”
洛许说着又有点感慨的嘀咕：“挣钱怪不容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