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珩瞬间抬起头。
他震惊地看着邬总,因为动作太大感觉自己脖子都抽筋了。
“你要是不感兴趣就当我没说,但是你要是稍微有可能考虑一下的话,听我再讲讲?”邬总研究江珩的表情。
江珩认真地活动着脖子,没说话,也没拒绝。
“那我就继续说了。”邬总说,“我打算做的公司也是会展这一块的,但是只做高端专业化的小型展会,就是比较硬核的那种。”
江珩沉吟了一下:“这类小型展会多半都有已成系统的流程,新成立的公司恐怕很难在其中站住脚吧?”
“确实,我有这么多年积累下来的资源,也有资本,但是还不够,需要一个有能力,镇得住场子的人,所以我就想到了你。”邬总说,“既然在哪儿都是打工,你不如考虑换个地方,虽然我肯定没有九院那么稳定的条件,但是薪酬肯定比你在在九院高多了,而且发展空间也足。咱们有能力的话,何必拘束在九院这么一方小天地里,你说呢?”
江珩没立刻回答,这个消息太突然了,他之前没想过换工作的事,可邬总提出来的条件,不得不说让他有点心动。
心动的同时,江珩也保持着谨慎,邬总的邀请事关重大,他不可能凭几句话就做出判断。
邬总看江珩不说话,继续说:“我干这行几十年,也接触过不少人,咱们共事三届轨道展了,我一直都很欣赏你,还记得三年前第一次见你是在院里,是一场讨论会,那会儿你资历还很浅,但是在台上侃侃而谈,从气场到谈吐,都让我深深折服,我一直都很欣赏你。”
江珩笑了一下,缓解自己的紧张:“这话怎么说得跟您想招我当女婿似的。”
邬总听了哈哈大笑起来:“找女婿可不能要你这样的,镇不住。”
邬总顿了下,又继续说:“除了能力之外,我还看中一点,你知道是什么吗?”
江珩斟酌了下,说:“愿闻其详。”
邬总:“你便宜啊,哈哈哈哈。”
江珩:“……”
邬总笑了半天才说:“那些能力强、资历深的大佛我请不动,但是你们九院的工资水平我大概了解,你到我这儿来,基础工资至少翻倍,再加上提成,奖金,一年下来有你现在的三四倍应该没问题。”
邬总顿了顿,观察着江珩的表情:“而且,你来了就是元老,公司只要能做起来,后期再加上物联网和大数据,往互联网那边靠,你的发展前景什么样,你应该能想到。”
江珩没说话,别的不谈,邬总说出的数字确实让他心动。
吴徵很有钱,但那是他家里的钱,和自己赚到的钱完全不一样。而且就是因为吴徵很有钱才会让江珩有更加拼命去赚钱的动力。
还有发展前景,留在九院,想发展就只有靠一个字“熬”,年纪到了,金钱地位名誉房子,该有的都会有,但在那个时间到来之前只能等待。
前段时间王所试图把自己的步伐加快一点,但只能用不正常的方式,下场是什么样所有人都看得到。
如果想要快一点的话,初创公司也许确实是更好的选择。
但是,也要考虑到风险。
邬总要做的领域江珩没有做过,本身就偏小众,虽然他在院内各种姿势给会展中心撕下来很多资源,但他不确定到了更广阔的市场他的能力还能不能行得通。
而且,虽然两个人算是朋友,但绝不是非常要好的那种,邬总会抛出这根橄榄枝,是信得过江珩的能力,可邬总给他描绘的未来之中可信的成分有多少,又有多少是为了把江珩“骗”过来做的夸大,都需要江珩凭自己去判断。
另外,还有对原部门的不舍。换工作就会离开自己很喜欢的同事们,这听起来虽然很小家子气,但确实是江珩纠结的原因之一。
江珩当然不会现在就给邬总答复,他笑了笑说:“轨道展还没办完呢,您就想那么远了,还是先把眼前的事儿弄好吧。”
“那是自然。”看江珩没有明确拒绝,邬总哈哈一笑,“我可是认真的,小江,你如果有这个意向的话,好好考虑考虑。”
晚上回去,江珩没有第一时间把邬总跟他说的这些告诉吴徵,因为邬总目前也只提了一嘴。
虽然看起来说的很诚恳,但是商人的嘴,骗人的鬼,如果后续确定邬总真有这个意向的话,他再好好考虑。
第三天,也是搭建期的最后一天。今天绝大部分搭建内容都已收尾,展览区这边没有太多事,江珩主要呆在会议区,跟会议部的人一起核对日程,确定演讲人名单、参会代表名单、媒体名单、会议流程等等。
地下一层餐厅的媒体休息区已经布置好了,铺了点天鹅绒的垫布顺便又摆了假花,差不多意思一下,黄工很满意,冲江珩竖起拇指。
开展前另外一件事就是请全景摄影的摄影师进场,搭建线上展厅,互联网时代,什么东西都得有点线上的,凑凑热闹。
等所有展位搭建完毕之后,摄影师就会进场拍摄各个展位的全景图,配合之前展商提交的展品信息,做成一个在线电子展厅,供没办法到场参观的观众浏览。
为此江珩早在第一天就反复对所有展商重申,一定要抓紧工期,最后一天不能加班,因为摄影师要入场。
但江珩心里也知道,指望所有展商都能乖乖在下午五点之前收工是不可能的,从来就没有全员听话的先例。
他就希望不听话的展商能尽量少一点,这样摄影师就可以尽早进场,江珩预计的是九点左右全场拍摄完毕。
但怎么说呢,旗王永远是旗王。
下午四点半,江珩进了展览区域一看,馆内的一片狼藉瞬间让他心生绝望。
标摊差不多都弄完了没错,但是几乎全部的光地展位都没能收工,地上也全是废木板、胶带纸一类的建材,没办法清理。
这种程度的话,连先开始拍摄某一个角落都做不到,因为地实在是太脏了。
江珩和邬总并肩站着,双双扶额。
赵所今天也来了,但他除了轨道展还有许多其他事情要做,就算没有其他事,江珩现在知道赵所身体不好,也不可能麻烦赵所帮他盯着。
所以赵所拍了拍江珩肩膀说:“小江,辛苦你了。”
“完成任务,应该的。”江珩笑着说,至于笑容有多僵硬,那就只有自己知道。
七点多,一部分光地展位的搭建完成,开始有工人慢慢撤离,但也只是小部分。
江珩已经让其他同事都走了,顺便叮嘱大家,明天的集合时间比今天早一个小时,别迟到,记得一定要穿正装。
贸易公司那边也就剩下邬总一个留守,邬总年纪跟赵所差不多,但他是户外旅行爱好者,身体素质比赵所好得多,加班熬夜也完全都扛得住。
全景摄影师已经来了,他们是一个小团队,三个二十多岁的年轻人,一个女孩两个男孩,现在没事干,三个人都在主办办公室里窝着,联机打吃鸡手游。
吴徵闲的没事干,也跑过去跟着玩,他们六个人现在呆在同一间办公室里,江珩还挺怕邬总会问吴徵怎么不走,但邬总什么也没提,自己看了会新闻以后,就跟江珩闲聊天,扯贸易公司的八卦,贸易公司的人江珩大多认得,听得挺开心。
十点,搭建公司居然还在场内加班,三个全景摄影师开始记自己加班时间,并且报给赵所,按合同约定要加钱。
吴徵凑到江珩边上问:“今天大概几点能走啊?”
“不知道呢。”江珩叹口气,“十二点之前估计完工不了,要不你先回去?”
吴徵立刻摇头,但想了想他又压低了声音说:“要不咱们今天回你那吧?”
吴徵指的是江珩在九院家属区附近租的那个房子,他搬出来的很急,租约还没到期,短时间内还可以回去住。
“回那边倒是可以,但是那边不管衣服还是牙具都没有,你要现在回去拿吗?”江珩说。
“对。”吴徵说,“感觉还挺好玩的,像小时候春游。”
江珩对这种类比无力吐槽,哪儿有去租的三四十平米小单间春游的。
但吴徵的提议可以让他明天早上多睡半个小时,确实很心动。
“行。”江珩说,“那你回去收拾?然后直接来这边就行,估计一时半会他们还完不了事。”
这句话确实没说错。
晚上十一点半,搭建工人总算陆续开始撤离,全景摄影师们已经打了几十盘吃鸡还跟一个小学生队友骂了一架,吴徵回了家一趟又回来,抱着装有两个人衣服还有洗漱用具的大包,歪着头打盹。
江珩和邬总立刻去带着保洁入场清洁,大概十五分钟可以清出第一块区域,然后保洁在前面清洁,全景摄影师在后面拍摄,预计拍摄过程一到两个小时,今天就终于可以收工了。
摄影师开始拍摄之后,江珩和邬总轮班回主办办公室休息,吴徵看到江珩进来,自然地把凳子往江珩边上挪了挪,离他挺近的继续睡。
在场馆里两个人也不可能做什么,就这样挨着已经互相是非常重要的慰藉,江珩在吴徵边上坐着,整个人放松下来,也算是稍事休息。
过了十几分钟,邬总也进屋坐下,这时候他脸上终于显露出四五十岁中年人会有的倦容,邬总进屋之后看到吴徵在睡觉,就没说话,只是在坐到椅子上长长伸了个懒腰之后,叹了口气。
他们沉默地并肩坐了两分钟,邬总终于说:“小江,昨天跟你说的事情,你后来又考虑了没?”
“我还得再想想。”江珩坦率地说,“这个决定挺冒险的。”
“没关系,有什么问题随时问我,我对你诚意十足。”邬总说着,看了吴徵一眼,忽然压低嗓音神秘地笑了笑,“对了,到我们公司的话,我们绝对支持自由恋爱的哦。”
江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