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徵徵呢?”吴悠问,“让他接下电话?”
江珩动了动自己僵硬的脖子,转过身看了一眼。
吴徵正搂着他的腰,脸埋在他身上,睡得很熟。
江珩压低了声音说:“他还在睡觉呢。”
“嚯。”吴悠说,“看来你身体挺好啊。”
江珩:“???”
“那没事儿,不用叫他了,他醒了让他回个电话就好。”吴悠说,“你也好好休息,注意身体哈小江。”
“啊,好。”江珩一脸懵逼地点头。
挂了电话之后,江珩看吴徵睡得很香,舍不得吵醒他,就给发了条微信说“醒了给你姐回电话”,然后亲了吴徵一口,把他搂进怀里。
现在这个场面,其实很适合发生点什么,厚重的窗帘如同帷幕,遮挡了全部阳光,柔软舒适的king-size双人床,还有身畔睡得迷迷糊糊的恋人,以及尚未完全消褪的酒意。
但酒能乱/性这个说法,其实只适用于借酒撒泼的状况。
像江珩这种实打实喝了很多酒,醉得昨晚都站不起来的案例,此时此刻酒意丝毫不会激发他的冲动,只会让他觉得浑身没劲,喉咙很干,头很疼而且还断片了而已。
电话挂掉,江珩才有心情留意下自己的状况,第一时间感觉到的是自己周身上下每个毛孔都散发出来的酒气,浓烈得让江珩头疼,当然也可能是宿醉未醒,他本来就头疼。
江珩一旦能自理,肯定不会容许这种情况,他想起来去洗个澡,但刚一动,吴徵就跟个金箍似的把他搂得更紧。江珩又无奈又好笑,试图在不吵醒吴徵的状况下掰开吴徵的手,但他一动,吴徵就搂得更紧,最后江珩都快喘不过气了。
江珩没办法,只得把吴徵推醒,看吴徵哼哼唧唧地有点反应了,江珩就说:“乖,松下手,我去洗个澡。”
没想到吴徵居然摇了摇头,继续把江珩搂紧。
江珩一下怔住了,怔住了又想笑,他捏了下吴徵的脸:“怎么了?不想让我走吗。”
“亲一下。”吴徵呓语着说。
江珩于是俯下身亲了亲吴徵的嘴唇,又亲了亲他额头,吴徵这才满意地松开手。
去洗澡时,江珩已经发现自己的外衣都没穿在身上,想也知道昨晚是吴徵帮他脱的。
而且这个头疼的程度,相比之前几次在饭局上喝到人事不知,今天起来虽然头也很疼,但情况比以前好得多,也就是说昨晚吴徵应该有悉心照料过他。
可惜江珩真的想不起太多东西了,连记忆碎片都是模糊的。
他确实喝了太多酒,因为昨天晚上有一个电气公司的代表在,那个单子九院势在必得要抢下来,可当时还有另外一家也挺大的轨道交通公司,在和那个电气公司的代表拉家常。
当时院领导拍拍江珩肩膀,给了他一个眼神,看到那眼神江珩就明白了。
饭桌上的菜都没人动筷子,江珩赶紧夹了点芥蓝和豆腐吃,之前他也一直在抓紧时间,吃蔬菜,吃豆类,因为他特意查过,喝酒之前吃些蔬菜和豆制品,这些食物中的维生素和卵磷脂可以保护肝脏。
人生不易啊真的是。
接着江珩就端起酒杯上了,他这样的人,有一副光鲜亮丽的皮囊,说话又好听。只要有心,到哪里都是焦点。电气公司的代表很快被江珩吸引了目光,饶有兴趣地和他聊天。
可另外那家轨道交通公司的代表当然不能任由这种事情发生,他于是也过来接话。江珩虽然是百里挑一的人才,但对面同样是翘楚,这番交谈虽没有刀光剑影,但暗地里的交锋你来我往,互不相让。
最后电气公司的代表颇有兴趣地说,不如你们两个来拼酒吧。
这其实就相当侮/辱人了,仿佛把他们两个看作玩物,但两边都知道,拼酒只是表象,电气公司要选跟谁合作,在两边公司条件差不多的情况下,不就是看谁能把代表哄得开心么。
院办的没有人出来打圆场,这在江珩意料之中,于是他走上去对轨道交通的那个代表举杯致意,有围观群众在鼓掌叫好。
第一杯酒喝下去的时候江珩想,要是万所在就好了。
喝了几圈,对方败下阵来,江珩这时已经不太清醒,但这只是谈了一家合作而已,虽然别家谈合作时喝酒只是余兴节目,重点还是在“谈”上,像电气公司代表这么孤儿的少见,但酒还是一样要喝,不光要喝,还得拼尽全力保持头脑的清醒理智,因为喝是次要的,重要的还是如何“说”。
回忆起每一场酒局,其实都是噩梦。江珩不否认这个,他还得提前吃护肝片,往年喝醉了一个人回去,甚至会担心自己还能不能醒的过来,好在这种经历并不算多。
不过宿醉后在洲际酒店客房醒来的此刻,热水从花洒中喷淋到身上的时候,江珩心里竟然是暖洋洋的。
即使还是浑身不舒服,头也很疼,宿醉的感觉像恶魔一样侵袭着他,但至少这次是被人爱着的。
江珩看着洗手台上那只还盛着半杯水的杯子心想。
——
吴徵睡醒的时候,习惯性地先按手机。
看到微信有28条新消息的时候,他瞌睡都吓醒了。
别说瞌睡,冷汗都吓出来了。
毕竟上次有20+条新消息,还是他本来该交稿忘了交还睡过头的那个上午,那天江珩给他打了40多个电话还发了数不清的微信。
吴徵战战兢兢地打开微信,看着吴悠聊天框上那个红色的“27”发愣。
打开一看。
好的。
果然又是什么夫妻生活要节制,什么养生食谱那一套。
吴徵满脸怀疑地将目光缓缓转向身边熟睡的江珩,江珩身上带着沐浴露和洗发水的清香,看来是已经洗过澡在睡回笼觉。
在我不知道的时候又发生了什么???
接着吴徵看到了江珩的微信,他虎躯一震,又看了眼自己的通话记录。
…………
他无语地给吴悠拨电话,吴悠很快接通了。
一声“喂”之后,两人相对无语,陷入尴尬。
还是吴悠先说:“徵徵,姐好久没听见你的声音了呢。”
“哈哈。”吴徵干笑了两声,“都是误会。”
吴悠在那边“啧”了一声,压低了声音很八卦地问:“昨天小江喝多了你俩还……?玩儿得挺大啊?”
“???”吴徵满脸空白,“你在说啥?”
“没事!”吴悠只当吴徵是害羞,满脸姨母笑地转开话题,“最近忙吗?”
“还好啦。”吴徵说,“就……哎!”
这一声“哎”是因为吴徵刚才满脸问号的声音有点大,吵到了江珩,江珩半睡半醒间翻了个身,顺手把吴徵搂得更紧了点,还很自然地亲了吴徵一下。
这可算是当着姐姐的面,即使知道吴悠看不见,吴徵脸还是唰一下红了。
而吴悠那边虽然不知道发生什么,可吴徵这一声惊呼足够让她产生很邪恶甚至比实际画面更加邪恶的想象,吴徵听着吴悠的笑声,整个人都要裂开了。
“姐,你不要给我加戏啊。”吴徵气息微弱地恳求。
吴悠鹅鹅鹅地笑了半天:“行,其实我打电话是因为妈让我喊你元旦的时候回家看看。”
“行啊。”吴徵一头雾水地想这还需要特意打电话吗?不是在家庭群里圈我一下就行了?
“带着小江。”吴悠继续说。
吴徵差点连人带手机从床上翻下去,他举着手机愣了半天才结结巴巴地问:“认……认真的啊?”
“当然是认真的。”吴悠说,“我把妈原话给你学一下啊,‘问问徵徵愿不愿意带着他男朋友一块儿回来,人家不会嫌弃咱们家吧?’”
“……”吴徵脑海中瞬间出现他年过五十却还动不动像个小孩一样的老妈,吴悠这句话效果就跟发图一样,他脑海中已经出现了老妈说话时的表情和动态。
“妈真说的是男朋友吗?”吴徵心惊胆战地问,对象跟男朋友,差别还是非常大的,大到一个可能是笑容满面地迎进门,另一个可能是抄起四十米大刀把人砍出去的地步。
“是男朋友,没错,我已经帮你跟家里出柜了。”吴悠满不在乎地说。
吴徵:“……”说真的,我并不需要这种帮助。
但帮都帮了,现在他还能说什么呢。
“那……爸妈有说什么吗?”吴徵心惊胆战地问。
吴悠想了想说:“老妈一开始挺惊讶的,后来倒是还好,确定我没在跟她开玩笑之后,很快就接受了。”
吴徵心情稍稍放松了一点,但心仍然悬着:“那爸爸说什么了?”
吴悠在那边噗地笑了一声才说:“爸说‘我就知道’。”
吴徵:“……”您知道什么啊???
“爸还说,怪不得你从小到大没谈过恋爱,他早就看出来了。”吴悠说。
吴徵:“???”您怎么看出来的?我自己都没看出来?
“我哥呢?”吴徵有点心虚地问,大哥吴律虽然名字谐音无虑,但本人却很符合自己名字那个“律”字,极有大哥的威严。
吴徵还蛮怕他的。
“大哥把你护照要走了,在研究怎么送你出国。”吴悠说。
完了完了,吴徵内心一片灰暗。果然大哥还是那个严厉的大哥,听说自家小弟变成基佬之后,不惜把他送出国也要让他跟恋人断绝关系。
吴悠又说:“大哥问你是想在荷兰结婚还是想在丹麦结婚呢?”
吴徵:“???”大哥的号其实是被你盗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