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吒吸收的是原身一生的记忆,记忆中原身从侯府离开之后,就颓废下去,但哪怕原身那些日子浑浑噩噩,陆父陆母也一直在认真地疼爱他。
因为和亲生父母分别了十几年,原身和陆父陆母并不如何亲近,但原身心底是感激他们的,也一直期盼着,自己要是能如同普通的孩子一样,亲近父母该有多好。
陆吒却没有原身这样的烦恼,经历的事情多了,他已经很少会有原身这种类似矫情纠结的情绪了,更多时候,他希望自己能坦然面对内心,不留遗憾。
陆吒和陆父陆母很快离开了侯府。走到侯府外面,呼吸着新鲜而自由的空气,陆吒心情也变得鲜活起来。
“爹、娘,今年的乡试在八月份,我打算参加看看。”陆吒停下脚步,对陆父陆母说道。
陆父陆母早被儿子那一声‘爹娘’给攻陷了,脑子里晕乎乎的,只连声道‘好’。
然后,陆吒跟着陆父陆母乘船,回到了陆家所在的清溪县,之后却并没有直接回到县里的陆家,而是去了乡下陆家老宅。
又足足耽搁了三日时间,又是拜见亲族,又是见好友,拜见长辈祭祖等等,陆吒也算是体会到了古代宗族的力量。
之后,陆吒才再次返回清溪县。
陆家虽然名望不够,但家中因为经商颇有钱财,陆吒一路走过去,陆家建造地极美,没有一处不精致。
陆父陆母再次见到这熟悉的景致,难免想到了已经一去不返的女儿,心中伤感快要压抑不住,直到看了身边俊秀的少年,有些酸涩的心情才算是淡了下去。
等到陆吒回到了自己的院落,便继续为乡试做准备了。
乡试每三年举行一次,因为每次考试是在秋季八月,也被称之为‘秋闱’。如果这次乡试没有发挥好,等到下一次就足足需要浪费三年光阴,陆吒自然是不愿意的。
陆吒更多时间花费在系统空间之中,外人看着他沉默眼神空茫的时候,其实他并没有一刻放松,而是意识在和系统交流,随时随地增长科举见闻。
距离乡试越来越近,陆吒更是每天做出两篇文章,交给系统花费星级请科举达人点评指导。
指导他的人,都是穿越过古代世界考过状元的,虽然陆吒每一篇文章都被犀利的点评讽刺,但一段时间下来,确实令人进步匪浅。
时间倏忽而过。
很快到了举行乡试的时候。
乡试在贡院举行,在乡试即将开始前,陆吒便拿着书卷、文房四宝以及考试所用的其他必须品,搬到了贡院附近的客栈居住,等到乡试这一天,便能早早地去了贡院。
贡院还没有开门,却满满当当挤满了前来赶考的学子。又等了许久,各布政使司才到了,有差役负责维护考场秩序,然后按照提学等的吩咐,考生就如同现在参加高考的学子一样,一个个排队经过检查是否有夹带,是否有冒充身份行为,一切符合要求后才被允许进入考场。
贡院内已经布置了许多考棚,因为已经经历过一次古代考试,陆吒也算是驾轻就熟了,没多久主管考官训了话,拿到了自己的考牌后,陆吒很快找到了自己的考棚。
考棚并不大,陆吒将自己携带的卧具铺好,将笔墨取出来,乡试要考四日,在这四日内,考生坐卧、答题、饮食、便溺都是在这一方小小考棚之内,外面又有烈日炙烤,想也知道这考试环境如何恶劣了。
所以每次科举,因考生身体承受不住晕倒的,也不再少数。
陆吒抿了抿唇,在没有改变环境的时候,他只能去适应环境了。
【系统:主人,需要兑换历年其他位面考卷吗?应有尽有哟!】
陆吒想了想,摇头拒绝了,他始终觉得只有自己学到手里的知识,才是自己的。这段时间他的努力程度比起在校园世界参加高考的时候,可以说是有过之无不及,又花费了许多星级请许多穿越过古代考中了状元的执行者培训,如果这样还考不中乡试,那他要怀疑这些执行者的状元是如何考中的了。
然后开始分发考卷,考场上时不时有负责巡逻的人走过,防止有考生抄袭。此刻,狭小的空间内除了巡逻差役的脚步声并没有其他声响,被这沉重严肃的气氛感染,陆吒在拿到考卷后,神情也郑重了许多。
陆吒看向考题,思索了片刻,开始执笔……
乡试共考三场,这三场考试对于许多考生来说很艰难,但对于陆吒来说却并非如此,这个世界是依据女主宫斗而形成的,涉及到的也只是朝堂、民间、后宫,并没有武功这个说法存在。
所以,陆吒也没有重新修炼武功心法,但每日里都在坚持打一套拳法,他的身体要比一般的考生好上许多。
所以,虽然考场条件艰难,无论是饮食还是如厕都不尽如人意,但陆吒在终于考试结束,走出考场的时候,状态却并不如其他考生糟糕。
他只是脸色愈发苍白了些,走路的步子依旧平稳,表情依旧淡然,不疾不徐地走到了轿子跟前,上了轿子也不多话,直接回到了客栈。
然后陆吒叫了吃食,勉强用了一些米粥后,倒在床上睡了整整一日。
乡试考试结束也不过才八月中旬,等到结果出来需得九月。陆吒这段时间并没有离开客栈,就在贡院附近住了下来,虽然依旧每日在客栈里,和其他秀才一起交流诗文,但更多的时候,众人的心思却飞到了乡试大榜之上。
等到了九月桂花飘香的时候,终于到了放榜的日子。贡院外面早早地围满了人,颇有些人山人海的架势,陆吒没有挤进人群中,只在熙攘的人群外面,抿着嘴唇等待放榜的消息。
很快有两个差役在贡院外张贴了榜单,也许是考虑到等待放榜人数太多的关系,这两名差役张贴完大榜后并没有离开,而是高声念着中榜的士子名字和名次。
每一次,随着差役的声音传出,有人喜极而泣,有人放声大哭,让等待结果的士子也同样心有戚戚。
等到终于念到‘陆臻廷’的名字,陆吒反应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这念得便是他了,等到‘解元’的两个字从差役口中吐出,陆吒更有一种如在梦中的感觉。
陆吒很快将心中的喜悦压抑下去,但他紧抿着的唇角,仍是忍不住微微上翘,在晨光熹微中,更是俊秀得惹眼。
*
还未等到陆吒返回陆家,陆父陆母便当先一步得知了儿子考中了解元的消息。
这是解元啊!还是南方的解元!历来南方学子就多,天才也多,能在南方乡试中考中第一名,他们这儿子该是何等的天才!
陆父努力不要大笑出声,却还是笑出了眼泪,陆母更是感叹,侯府将儿子培养的很好,可见是真真切切将他们孩子当做侯府世子培养的。
想罢,对侯府的感激又深了一层。
等到陆吒回来,就又迎来了一段忙碌日子,陆父再次带着他回乡祭祖,这样的体面事情当然要告知祖先的,流水宴席也必不可少。
乡里乡亲迎来送往不必陆吒出面,但县令也捧场来了,就只能陆吒出面招待了,还有同批中举的举人,陆吒也都一一邀请,这算是他今后官场上的人脉,同乡关系更天生比他人亲近。
陆吒脸上笑容得体,谈吐举止更是透着贵气,再想到这优雅贵气的公子才学也是一等一的,要不然也不能考中解元,不少同批的举子忍不住心底就升起几分崇拜敬仰来。
更有一些,眼神中含着向往,多年后他们很多都入了官场,聚集在这个人周围,等到许多年后,他们因为年纪大了致仕,在流传的书信以及家书中回忆起这一幕时,很多人都清晰的记得那时飘香的桂花香气中,那人青色的身影如何耀眼夺目。
……
等到终于忙完了,陆吒才带着微醺的酒气,开始拧着眉思量接下来该如何行事。
会试是在明年二月份,距离现在也不过半年的时间,他并不打算在这段时间内做太出格的事情,但为了能以更好的水准应对会试,再加上他将来的发展方向也主要是在京城,陆吒很快做了决定,他应该早些时候去京城了。
陆吒先是乘船又是换乘马车,花费了大约十几日,才终于赶到了京城。安平侯府便是在京城,他虽然从穿越过来便很少外出,但因为有原身的记忆,对于京城可以说是非常熟悉。
熙熙攘攘的人群在青石铺就的路上随意行走,道路整洁古朴,街道两旁是各色店铺,时不时传来叫卖声吆喝声……
在这样的声音中,一个女人突兀大叫的‘救命’声,就格外引人注目了。
陆吒皱皱眉头,顺着声音看了过去。
只见人群隐隐被隔开,而在人群中间,一个俊秀的少年郎正眉眼带着几分嚣张,拽着了一个女人,女人蒙着面纱看不到脸庞,但清风吹拂起面纱的一角,能看出这女子露出的下巴尖巧白皙,可以想见女子面纱下的容颜定是十分出众。
“叫吧,你再叫也没有人来救你的!”少年神采飞扬,仿佛他并不是在调戏民女,而是在做多么值得吹捧的事情一样,他笑了一声,“你乖乖地跟本少爷走,伺候地本少爷舒坦了,本少爷娶你做小妾!”
“奴家,奴家宁死都不做人妾室,你放开我!”女人说着说着带了哭腔。
陆吒从系统空间调出3D地图,他微微抬头看过去,在人多的时候,3D地图上面只显示重要的人位置人名,也就是考虑到这少年看着尊贵,他才好奇地试了试。
但很快,见到了3D地图上显示的人名后,陆吒的心跳都跟着跳乱了一拍,他想过许多,也知道京城里面达官贵人无数,但他没有想到,在他来到京城的第一天,就在人来人往的街上见到了皇帝?
没有传说中如何伟大光明正义,而是在街上肆无忌惮强抢民女的皇帝?
这可能吗?
此刻,陆吒心中有许多字在刷屏,但动作上却丝毫不慢,他从人群中走出,见着数道警惕的目光落在他身上,更有数道身影在不着痕迹向他周围靠近,更是在心底肯定了这少年天子的身份。
他在这个古代世界,飞黄腾达从今日始,步步高升亦从今日始!
只一瞬间,陆吒就扯出一个无害的笑容,走到少年面前,少年看着他似乎怔了怔,很快做出一个凶气的模样:“你难道想多管闲事?”
少年的表情与其说是凶,不如说是奶凶奶凶的,像极了故作嚣张霸道的猫咪。但想到少年的身份,这少年任谁都不会也不敢将他想象成猫咪。
“人总是相信他们的双眼,但有时候,眼睛看到的并非真实,起码,在下看来,公子心地并不坏。”陆吒在一个别人觉得安全的距离停了下来。果然,随着他停止前进,周围的数道身影也似乎也停止了动作。
“你胡说。”赵允闳逞强一样反驳,但心下却不由疑惑开了,难道真如这少年郎说的,朕看起来是个好人?
赵允闳心下又有些得意,果然啊,无论如何,也掩饰不住他纯善的本质。
“如果公子真的是坏人,刚刚就应该这样笑。”陆吒随意露出了一个略显痞气的笑容,这笑容又帅又坏,和着他本身肆意洒脱的姿态,近乎令人移不开眼睛。
“叫吧,你再叫也不会有人来救你的!”陆吒邪邪一笑。
他扮演过的反派多了,这种连‘邪魅狷狂’级别都不到,只是普通的坏小子耍流氓,当然难不倒他。
赵允闳眼睛眨也不眨地,他只看到对方如玉的脸庞,深黑的眸子,但渐渐地,眼睛不由自主地落在那两瓣淡色的唇上,那唇微微上挑,露出了一个笑容,看着看着,就不由得被深深吸引了。
他竟然还想要多看几眼!
他松开了身边拽着的女人的手,此刻,比起这个女人,他居然更想要将眼前的少年强抢进皇宫里去。
真是要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