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何采摘果实,这对谢导而言是一个值得考虑的问题。
楚北泽开完会议回来时谢相知还在浴室里,哗哗的水声在氤氲的热气中不断倾泻,磨砂玻璃门上一片水汽熏出的模糊。
为了拍《暗河》这部电影,楚北泽腾了几个月的时间出来,现在电影收官,楚北泽不得不着手处理手头积压的工作,忙得连轴转。
直到旁人柏林电影节的入围名单公布,他才恍然忆起谢相知和他做过的那个约定。当晚,谢相知发了条消息给他:到了收获果实的季节了。
楚北泽心神微晃。
他抬手拆下领带随手丢弃在椅子上,磨砂玻璃门被推开,雪肤乌发的青年从一片氤氲中走出来。
谢相知赤足踩在毛绒绒的地毯上,水珠顺着足踝弧线流下来,隐入雪白的地毯。因为刚沐浴完的关系,他只穿了件宽大的衬衫,领口松散露出大片胸膛,瓷白皮肤下更隐约可见淡青色的血管。他发尾沾染着星星点点潮湿的水汽,偶有一两滴水珠自发尾端划入衣领下方。
青年眼尾被水蒸气晕染的嫣红,斜斜勾入鬓角,带出十二分的糜丽艳色。
他朝楚北泽笑了一下,唇边弧度轻扬,模糊在暖黄色灯光中。
那注定是无法言说到混乱的一夜,但似乎又是水到渠成,压抑隐忍的情.欲在青年身上找到了宣泄口,猛兽一旦出笼就再也不受控制。
第二天谢相知嗓子还是哑的,他懒洋洋坐在阳台上晒太阳,楚北泽昨晚发疯的痕迹在他身上到处都是。
[时空管理局有消息了吗?]
系统听得出他言辞间些许不爽,大概是因为怒气不好发泄到楚北泽身上总要找个出气口,而倒霉催的自己作死的天道就正好是赶上来的出气筒。
系统为天道默哀了一秒钟。
[这几天就到,不过您和楚北泽……您还是打算杀他吗?]
[说起这个……]谢相知微微沉吟,[按照你们自己给出来的概率,我为什么会连着两个世界碰到同一个人?他到底是谁?]
[真的是随机巧合!]系统有点急,[虽然概率渺茫,但也不代表没有啊。如果您还去下一个世界的话,就不会在遇到他了。不过他的身份我也没办法断定,时空管理局也没办法监测三千世界里每一个生命体。也许是三千世界里某些特别的生命体吧……]
系统犹犹豫豫,最后还是打算撇清关系。
反正是他们两个人的事情,它只是个弱小可怜的系统而已。
*
二月冬去春来,细雨绵绵,柏林电影节照常开幕。
谢相知和楚北泽受邀出席颁奖典礼。
临上飞机前谢相知突然反悔改签,楚北泽用不解地眼神询问他。谢相知眼神微冷,但唇边犹带盈盈笑意。
他敛了敛眉。
[你们内部的动作也太慢了吧。]
他含笑的口吻里冷意森然,系统也不知道怎么劝他。
[宿主,冷静啊!]
谢相知没再回应它,只是对楚北泽道:“我有点事情,你先上飞机吧。我想去看看你第一次见我的地方。”
楚北泽深深看了他一眼,最后轻轻点了下头。
[在飞机失事上做文章,拖着几百人和楚北泽陪我一起死,也算它有心了。]谢相知微微冷笑,系统完全不敢接话。
几万米高空飞机失事,谢相知这具身体必然留不下来,到时候天道再趁机摄走他的灵魂,藏于暗处,就算是时空管理局的人也不一定能发现端倪。
真是相当不错的手段。
但谢相知岂是旁人能够轻易算计之人?
*
此方世界的天道是一团白色光球,谢相知提剑劈开它设下的重重禁制,剑光锋冷如雪,一剑破万法。
重重规则和禁制之中,他闲庭信步游走,天道禁制于他不过虚设。
这也是系统第一次直面谢相知的真正实力,它眼睁睁地看着谢相知用剑锋挑起白色光球,掌管一方的小世界天道在谢相知面前气都不敢出。
“啊啊啊啊,我真的错了,你不要用那把剑戳我了啊!”
“我也不是成心想害你的,我只是不想受罚……”
天道的声音软绵绵的,还带点奶音,像稚气未脱的小孩子。但谢相知并没有因此心软半分。
他微微嗤笑,长剑一剑斩下,带起强劲的气流,将光团一霎劈得四分五裂,化成无数碎片。
天道到底不是凡物,生生受了他这一剑也未彻底飞灰湮灭,而是慢慢地重新聚拢。
但比方才小了一整圈。
谢相知挑了挑眉,有几许意外,但这并没有动摇他的立场。姿容艳丽清绝的青年再度懒洋洋抬手一剑落下,剑气震荡,将它重新分化成无数碎片。
天道想要避,但那一剑落下来时它居然避无可避。
……现在的宿主都这么强了吗?那还要系统辅助干什么啊?
天道又被劈了一回,现在只希望时空管理局的人赶紧过来,就算把它关到重型监狱里去也比在这个可怕的家伙手底下受苦强!
如此反复数次,谢相知眼神未变分毫。
那团光球瑟瑟发抖地在地面上滚了两圈,一点都不敢靠近谢相知周身。它已经比一开始小了许多。
天道瑟瑟发抖,再劈几次,它就彻底没命了。最要命的是它根本无法做出任何反抗——这绝不仅仅是因为这个宿主实力强绝,不然不至于它一丁点儿反抗都做不到。更是因为他身上似有若无地有那一位的气息。
那一位对它们这些天道系统,天生的压制。
它到底招惹了个什么家伙啊?!
等谢相知将天道收拾得差不多,系统才敢问:[宿主,你这么生气到底是因为天道算计你,还是它拖累了楚北泽下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