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渊“名分”这个词用得颇有些微妙。
谢相知抬手半支着额头:“那燕王想要什么名分?”
“要看楚王愿意给什么?”裴渊并不正面回答,“我想要的,楚王不是一直很清楚么?”
“我能给燕王的,不是早就已经给了吗?”谢相知说着,含笑的视线从裴渊周身扫过。
裴渊放下从谢相知手中拿过来的杂记,温声道:“那还不够。”
“本王能给的只有这么多,其他的若是燕王想要,便自己来拿如何?”谢相知身子微微前倾,他温热的吐息落在裴渊的感官之上,引得一阵心猿意马。
“楚王之命,不敢不从。”
裴渊慢慢说道。
他眼中有一种令人心惊胆战的光。
……
等离开永安殿后,系统才满怀疑惑与好奇地询问:[宿主,您能给都给了……是给了他什么啊?]
它慢吞吞地补充:[我感觉您一直在看他过度脑补来满足您的恶趣味……其实这种行为听过分的……]
谢相知没有回答前一个问题,对系统后一句话他似乎十分讶异:[我以为你们这种做……祸水指导的系统不会有强烈的人类道德感?]
[原来您还记得我是做什么的啊?]系统幽幽地怨念。
[为什么不记得?你是第一个……嗯……要我以容貌……]
系统捂脸打断他,语气忧伤:[您能别提那段黑历史了吗?就算是系统,也是要脸的……]
谢相知笑了笑。
系统又正经起来:[其实倒不是我们系统有多少人类道德感——我们当然可以模拟出人类最高尚的道德,但对并不被人类社会规则制约的系统来说,这些美好的道德并没有意义。况且您和裴渊的情况和一般祸水系统的宿主不同。]
[就如妖妃以容色迷惑君王,但见色起意在人类的道德情感中本就属于最不稳定的那一类,当出现更美貌的容颜时,这种感情就会变得不值一提。可是您和裴渊……并不是这样的感情。]
系统说到最后颇为疑惑,它的程序设计让它天生无法真正与人类情感互通。
谢相知听完居然没有反驳,而是懒洋洋勾了勾唇:[我对他,原本也就是见色起意而已。所以没什么不同。]
系统:……
系统:果然是垃圾宿主。
它已经忘了一开始和谢相知搭话的目的。
谢相知淡然收起唇畔笑意。
给了什么?从裴渊入楚便说得很清楚。
——无所不应。
……
*
纳兰溪今天有一点烦恼,因为他的丞相府来了一位不速之客。
南王魏独寒。
纳兰溪听说他被绑回了燕国,重兵看守,完全没有料到他带着一身伤口跑到了楚国来,也不知道他怎么逃跑成功的?
魏独寒坐在他房间内一旁的桌子边,他穿了一身不起眼的黑衣,也因此纳兰溪看不出他伤到了哪儿,只能通过浓郁的血腥气判断他伤势必然不轻。
他身边还放着一把沾了血的钝刀。
纳兰溪不动声色看了一眼,反手关上房门。
他压低声音询问:“您怎么来了这儿?您没有大碍吧?”
语气担忧。
“没什么事。”魏独寒脸色略有些苍白,勉强笑了笑:“阿溪,我实在是没有地方去才不得已来你府中躲一躲。若是你怕我牵连与你,我可以现在就离开。”
话虽如此,但纳兰溪看见他的手指已经悄悄搭上了刀柄。
“王上当日在宣城带我出逃,虽然后来周折颇多,但王上恩情纳兰溪一刻也不敢忘。若不是因为带上了我……”他似乎是不忍,“王上也不会因此失天风城。”
“今日,纳兰溪既可报答一二,怎会赶王上离开?”
他语气诚挚。
魏独寒放在刀柄上的手微松开些许。
“还请王上在这里住几日便是,只是这丞相府中都是楚王的人,还望殿下小心,千万不要叫人发觉了。”纳兰溪又道。
魏独寒点了点头。
“那王上如今可要我做些什么?”纳兰溪试探着问。
“我要一些金疮药,不瞒阿溪,燕地将士悍勇,本王费了不少力气才得以脱身。”
“这……”纳兰溪面露犹豫,片刻转为坚定,“还请王上将手中的刀借我一用。”
魏独寒不解,心中暗自估计一番后还是将已经卷刃的刀递给他。
纳兰溪撸起袖子,露出一截瘦弱的手臂。他闭上眼睛,握着那把刀狠狠在自己手臂之上横划了一刀!
浓稠的血液喷涌而出。
魏独寒知道他要做什么了,面色复杂。
“请王上稍等。”纳兰溪点了一下头,得到首肯之后朝门外走去。
魏独寒听见纳兰溪在门外的声音。
“给我找些金疮药来先止血,再替我去寻个大夫来。”
他握着刀刃的手终于松开。
*
谢相知带着暗卫送到案前的消息去找裴渊。
“燕王应该收到消息了吧?魏独寒从燕地逃跑了。”
“楚王的消息倒是极快。魏独寒的旧部为了掩护他逃跑已经片甲不留,他翻不起什么风浪来——燕地的监狱里可养不起这么多吃闲饭的人。”
“不是我消息快。是这位南王跑到了本王地丞相府上。既然是燕地的麻烦,燕王是否该派人前去解决这桩麻烦?”
谢相知带着几分好笑地口吻提起魏独寒。
“楚王这话就不厚道。南地是燕、楚联军攻打下来的,这南王的处置归宿也有楚王的一半责任,怎么便全成了我燕国的事情?但孤与楚王情谊深厚,替楚王解决掉这个麻烦也不是不行。”
裴渊说到此处停顿了片刻,谢相知心想他此处必有一个转折。
果然,裴渊接着道:“只是我燕国也没有平白做好人的道理,不如由楚王付一些报酬给孤,以偿两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