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男人,到底是怎么样才能用这种温柔的嗓音说出这种话语的呢?
越是感觉到温柔,在意识到对方话语所指内容的时候,就越是觉得内心一片冰凉。
“什、你在说什么……”
爱莲娜瞪大了眼睛,下意识的后退了一步。
而尤渊却又站直了身子,望了一眼因为他先前说的,说爱莲娜是在撒谎而惊疑不定的围观群众,道:“现在说是说不清楚的,直接调监控吧。”
爱莲娜猛地的抬头。
监控?哪里来的监控,她明明就……
下一刻她满脸不可置信。
的确是有监控的,那黑洞洞的镜头就对着这个方向,定是能将刚才的事情拍得正正好好。
平常人遇到这种事情,觉得小孩子是不会做这种事情,撒这种谎的,自然是跟爱莲娜预想中的一样,直接就认为是大人的错。
根本就不需要去调监控啊,只会让施暴者自取其辱而已,很多人都是这么想的。
可是既然尤渊这么说,调个监控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反正到时候难堪的是严双彦,他们都这么觉得。
严双彦:“……”
其实吧,那个让爱莲娜跟见鬼了一样的,原本应该是不存在,后来又突然出现了的监控摄像头,是他整上去的。
靠的自然是超科学的力量,别忘了他现在的身份可是个恶魔,要做到这种事情也不难。
严双彦都准备在被责问时什么话都不说,直接将监控录像扔对面一脸了。
只是这个监控摄像头毕竟是突然冒出来的,其他人的脑海中应该都是没有这个认知,或者说根本不会注意到的才对,尤渊这……?
总不可能是偶然抬头看了一眼看到了吧?
他开始思索是不是自己想太多。
“我本来以为你是有什么难言之隐,所以才没有说的,爱莲娜,”尤渊用着近乎叹息一般的语气,“可先生是我重要的人,你要是牵扯到他的话,我就不能视而不见了。”
“我能够看出你的骨龄,你已经二十八岁了。”
周围的人听到这里皆是一惊,听着尤渊的发言只觉得无比荒谬。
怎么会不荒谬?爱莲娜这看起来不过□□岁的模样,尤渊居然说她已经是二十八岁了?完全就是睁着眼睛说瞎话。
可是看尤渊那副笃定的样子,又想到他平时的为人,想着他应当是不会没有理由的随口胡说,再一看爱莲娜那明显变得难看起来的脸色,顿时有些不太确定了。
“你是一种特殊的侏儒症患者,我说得没有错吧?”
“怎么样,爱莲娜,”尤渊看向爱莲娜,问道,“你要一起去调监控吗?”
身患这种特殊侏儒症的人,身体会在幼时便停止生长,永远保持年幼的模样。
可是跟停滞的身体不一样,心理又是在成长的,两边的极端不对称,若是没有处理的好的话很容易会引起心理扭曲,做出疯狂的事情。
爱莲娜开始微微颤抖起来,她看着眼前这个温柔的男人,发觉自己竟从未看透过对方,又或者说,对方是一直都很好的隐藏着,没有一个人看穿过他的真实面目。
比起慌乱,她的内心更多的是害怕,并且还不是监控被看到之后形象崩塌的害怕,她害怕的是这个男人。
她哭了起来,上气不接下气,配合上那副可爱的模样看起来依旧让人感到心疼。
最后监控也并没有被调出来,这么一大堆人也不可能一起去调监控还原事情的真相,全部都被尤渊的话语跟爱莲娜那可疑的表现搞得云里雾里的,有各种猜测可是都得不到证实,尤渊也没有跟他们一一解释,而是对严双彦道:“先生,还请您稍等一会儿,我把手头上的事情做完很快就过来找您。”
严双彦有些怔楞的点头之后,他又对严双彦笑了笑,然后居然拉起了爱莲娜的手,道:“来,爱莲娜,跟我来这边一趟。”
两人走进了诊室里,诊室的门一关,什么声音都听不见,也看不到他们到底是在里面干什么。
事实上严双彦刚才的反应是跟周围的围观群众一样的,在尤渊说出关于爱莲娜的那些话时,他整个人的脑海都被“卧槽”刷屏了。
先前就觉得爱莲娜不像是个小孩子,那股子绿茶味满满的都是违和感,排除了重生跟魂穿这种可能,他是没想到居然还能有这种操作。
那应该是这个世界里特有的疾病?严双彦也不太清楚,总之尤渊将爱莲娜带走了,他倒是不担心尤渊跟爱莲娜两人独处会发生一些什么,反而还莫名觉得……
那“小姑娘”应该不会太好过。
一场闹剧貌似就这么死里糊涂的结束了,围观群众只觉得这瓜吃得不明不白的,完全搞不懂,严双彦倒是在,只不过因为他现在的人设,那种周身的氛围使得他们也不敢轻易上前去询问八卦,只能等着尤渊跟爱莲娜出来。
他们也是想了很多,就跟在素未谋面的严双彦跟爱莲娜之间,他们会下意识的偏向爱莲娜一样,尤渊开口说话的话,他们也觉得尤医生应该是不会说谎的,就认为他说的是对的,然后爱莲娜就如他所说的那般根本不是什么小女孩,而是个拥有小女孩外表的二十八岁的女人。
虽然实在是稀奇,但是这样的话,爱莲娜刚才演的那些东西,是个人都能觉察出违和了,一些大爷大妈狗血言情八点档看多了,还能从刚才那一幕中看出既视感来。
没有了那种“她只是个孩子”的buff,那陷害的意味似乎就明显了许多。
尽管还不知真相到底如何也是内心复杂,毕竟一个成年女人整天装小孩在他们面前蹦跶,那真是相当微妙,他们又想着尤渊刚才拉着爱莲娜进了诊室,应该是要去做教育工作了,哪怕爱莲娜的实际年龄比尤渊还要大。
爱莲娜整天跑过来找尤渊,就算一直都在装,可也是会有一点感情基础的吧?
看尤医生那温和的样子,应该也不会对爱莲娜做什么。
他们是这么认为的。
而被拉进去的爱莲娜,在诊室里控制不住的颤抖。
她的外表只是个小女孩,因此看起来就像是只可怜的鹌鹑。
可就算是真的可怜,也激不起她面前这个男人的丝毫怜悯。
爱莲娜是真的害怕,现在的事情是完全超乎了她的预料,她甚至根本没想着要跟尤渊进诊室的。
尤渊温柔的拉起她的手的时候,也许在昨天的话她会万分欣喜,可现在剩下的就只有恐惧。
因为她发现自己拒绝不了,就像是被控制了一样,就那么乖巧的任由尤渊牵着自己走进了诊室,然后听见门口“咔哒”一声落锁的声音。
两人在这种密闭的小空间里面独处,又是一个她之前求而不得的事情。
爱莲娜抖着声音:“你、你想做什么……?”
因为是这种小女孩的身体,所以就算反抗的力量也要小得多。
她倒是没觉得尤渊会对自己行什么不轨之事,而且外面都是人,尤渊没有办法对她做任何事情,她应该是安全的才对。
可为什么,为什么她会这么怕?
是因为尤渊前后那巨大的反差?因为尤渊之前当场揭穿了她的身份?亦或是其他,她不知道。
“怕?”
尤渊还在对她轻柔的笑,没有回答她的问题。
爱莲娜:……
尤渊越是这么跟平常一样的笑,她就越怕。
“为什么会怕呢?我不是跟以前一样吗,你不喜欢我了吗,爱莲娜?”
尤渊说着,仿佛是忘记了之前也是用这种轻柔的声音在爱莲娜的耳边说她是“二十八岁的婊.子”。
“你到底是怎么回事啊!”爱莲娜有些崩溃了,“你到底想要做什么??”
她错了,她错了还不行吗,早知道这男人是这么一个神经病,她哪里会做出刚才那种举动!
她跟外面的那些女人都被这男人的伪装给骗了!!想到刚才她针对的那名貌似是跟尤渊有密切来往的青年,也不晓得对方是知不知道尤渊的真面目,若是不知道的话,别说是刚才升起的嫉妒之心了,她现在只觉得同情,甚至还有一种微妙的同病相怜感。
“我只是觉得可惜,”尤渊居然这么说,“你是个很好的练习对象。”
“装作是孩子的成人,怎么也是要比真正的孩子要好得多。”
“啊,我原本觉得自己都已经完善得差不多了,你刚才那样做,让我的这个状态又变得有些不稳定起来,爱莲娜,你说该怎么赔我?”
爱莲娜原本压根就不知道尤渊在说什么,感觉他就是在发疯,只是后来仔细的思索了一下他的话语,便又瞪大了眼睛,从他的话语中意识到了什么。
她可以确定尤渊这么长的时间以来都跟她没有什么肢体上的接触,可是尤渊之前却说她的“骨龄”什么的,这种东西,是靠肉眼就能看出来的吗?
且不论这有多么升起,尤渊又是否是真的是看出来的,总之他是早就知道了她的真实身份,可直至刚才为止,却又一直都在配合着她。
清楚的知晓这男人也绝不是跟话语所说的那样,是觉得她有什么难言之隐所以才没有拆穿,爱莲娜将那种觉得自己在尤渊眼中仿佛是个跳梁小丑的愤懑压下,不明白他口中的“练习对象”到底是什么意思。
装作是孩子的成人怎么也是要比真正的孩子要好得多?这听起来就像是……
似是知道爱莲娜在想什么一样,尤渊道:“对,没错。”
他微笑着:“我讨厌小孩子。”
明明讨厌小孩子,却要来做儿科医生??
哪怕正儿八经的找他看病的人没有多少,爱莲娜也依旧没有办法理解。
只能说,这果然是个不可理喻的疯子。
而尤渊还在说,这时候倒像是在好心的解释了。
“心理学上不是有说,人如果反复接触自己恐惧的事物的话,恐惧就会消减。”
“于是我就想着,这个是否也是同样的道理。”
若是一直看着自己讨厌的事物,是否就能够减轻这种不知从何而来的厌恶感。
尤渊没有自己孩童时期的记忆,他没有家人,似乎从记忆的最初,自己就已经是现在这幅模样了。每个人都是从孩童时期成长过来的,他对孩子的厌恶可能会被人嘲讽,可这就是存在。
起码不能表现出来,他是这么想的。
不能减轻的话,就伪装起来吧。
所谓的,练习对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