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宋之维说:“什么事?”

何盛泽眼神一阵恍惚,“我们试试吧。”

宋之维瞳孔倏的睁大。

对方勾起嘴角:“试试谈恋爱。”

宋之维啼笑皆非:“我现在不是以前的我,不可能。”

通常人听到这句话都会理解成:我现在已经不是从前的我了,我不再喜欢你了。

但只有他自己知道是什么意思。

末了他又加句:“你该和以前的我说这句话。”

他听见应该会很开心。

半晌,何盛泽舔了舔干燥的嘴唇:“就一点都不喜欢了?就算我说我们谈恋爱也一点都不心动?”

对方没有震怒,脸上好像是有些真实的疑惑和难过。

宋之维点头:“是,一点不喜欢。”--

话音刚落,他又平淡的接了句:“说完了?我该走了。”说完就转身去找韩律。

何盛泽看着他们的背影,一高一矮并行着还挺默契。

他垂在身侧的手握紧,接着拿出手机,给杜许打了个电话,“你给我说说宋之维在南淮一中发生的事。”

几分钟的交谈后。

“我知道了,你以后帮我在学校里看着他,你欺负宋之维的事就算了。”

杜许挂掉电话,心里一阵晦气,恶狠狠的把手机砸沙发上。

他就找了一个人的麻烦,结果三个人轮流找回场子。

宋之维,何盛泽,还有…想起那人他身上冒起一股冷汗,颠覆了他对所有成绩好的人的印象。

不过何盛泽的这个要求还好,只是帮忙盯着一个人而已。

而且他这要求很微妙啊,要是他找到宋之维和韩律谈恋爱的证据。

他们三个会不会狗咬狗起来?

何盛泽转身往餐馆走,他虽然喝了酒,但人很清醒,说的话做的事全都记得。回程路中他反复咂摸着这几句话。

“变得很会打架。”

“变得很开朗。”

一中的人可能觉得宋之维压抑狠了奋起反抗,他却莫名觉得哪里不对。

最后他不服气道:“我倒想看看,究竟什么原因让你变了。”

——

11月初有一场半期考试。这会儿班长已经把成绩单发了下去。

大家看着自己的成绩讨论起来,教室里乱哄哄的。

同学a:“我这次又考砸了。”--

同学b:“得了吧,年级前100也叫砸?”

同学a:“我都掉出前50了,王光辉你考了多少?”

同学b:“学神这次考710,那王光辉差不多680左右吧。”

被叫王光辉的刚刚心里有点得意,因为他这次是他们班的第二名,结果被人这么一说,立马拉下脸:“你记那么清楚?我每次高你三四十分你怎么不记在心里?”

“不好意思啊,我随口乱说的。”同学b也知道自己说的话有点得罪人,立马道歉。

但其实他说的也没错。

他,韩律,王光辉恰巧从高一开始就是同学,一直到高二。

韩律每次都是年级第一,王光辉是他们的班级第二,有时候是第三或第四,但其实第二到第十差别不大。

都是比韩律低三四十分的样子,这就是铁一样不变的规律,有难度的考试分数之间能差更多。

越往高处走差距越小,但就是这极小的差距却难以逾越。

大家都是心服口服韩律的,是以这个人就算不怎么爱出风头,年级上也喜欢拿他作谈资。

而同学b立马道歉主要还是王光辉有点小心眼,他想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虽然他自己也不情愿就是了。

王光辉特别喜欢仗着自己的成绩讽刺别人。

从来不给他们讲题也就算了,毕竟这是自己的劳动成果,从来没有你成绩好就必须强求讲题一说。

但他还倒打一耙说别的学霸讲题就是“装”,特别看不起中间和吊车尾的同学,总说他们智商低。

有段时间大家都讨厌他,他也是被孤立之后才收敛了点。这会儿人缘比高一时要好一些。

高一第一次月考。

韩律,那个一进校就迅速火了的校草居然考了个年级第一。

好家伙,校草加学霸这两个特点放到同一个人身上,那可是1加1远远大于2的爆炸效果。

那时大家都说韩律好牛逼外班好多女生来门口瞧他巴拉巴拉的。

就王光辉一人说韩律运气好,下次他来教韩律做人。让大家见识一下什么叫天赋,什么叫聪明。

因为这句话,王光辉有段时间在年级上特别火,大家不停的提起那个向韩律宣战的勇士。

这时候大家心里还是有点佩服王光辉的。

韩律听了之后笑笑就过去了,只是之后的无数次都在教王光辉做人。

到了高二,王光辉再也不和韩律比高下,转而和班里其它考第二的学霸比。

他这次考第二,完全不像高一那么义愤填膺,相反他很高兴,因为除了韩律,他们班就他成绩最好。

可同学b的话就跟一根刺一样扎在他心里。

每次低三四十都低处规律来了是吧,我去**规律。

这仅仅是教室一景,教室其他角落有憋笑的,难过的,加紧时间做错题集的…

宋之维低头看着桌上的成绩表,嘴里不高兴的鼓着气。

手指尖无聊的在脸上轻戳。

他其实学的很认真,除了吃喝拉撒,还有**期,好多时候都在学习。

但他基本上是从0基础开始学的。

没有考零蛋,完美融入这个世界的学渣级别已经很不错了。

他这样安慰自己。

王光辉坐着位置上脸色岔岔,他的眼睛四处瞄,像是有气撒不出的愤懑。

同学b心里一阵懊悔,这王光辉怎么这么小心眼,也不知道这次嫉恨自己到几时。

王光辉突然大吼:“宋之维,你考多少啊?”

宋之维愣了一下,如实说:“四百。”

“这么低?”王光辉一脸夸张:“你不是很努力的学习吗?”

现在是午自习,没有老师,大家都在位置上自觉的学习,但纪律性不高,都在议论自己的成绩。

王光辉这一句吼,吸引了全班都注意力。

刚刚还闹哄哄的教室现在全部安静下来。

宋之维眼一白:“你管我考高考低。”

王光辉笑笑:“我这不是看我们都是同学,关心你嘛。”

说到这儿,大家都明白了,王光辉在找茬儿呢,而且比以前直白的看不起高明了些,懂得拐弯抹角,阴阳怪气了。

宋之维掀起嘴角,似笑非笑:“你管好你自己就行了。”

王光辉往后缩了缩,现在全年级都知道杜校霸被宋之维收拾过。

可他稳了下心神,胆子又壮起来,他可是好学生!老师护着他,宋之维他不敢乱来。

“我就是好奇,我看韩律天天给你讲题,以为你要进步多少,结果还是那样。韩律要是给你讲不懂,你可以来问我啊。”

说完这句话,王光辉在心里给自己比了几个nice,以前怎么没想到这招可以损韩律。

宋之维脸上连似笑非笑的笑容都没了。

他站起来,无视上课纪律。

直接从最后一排,走到前排王光辉的位置前,冷淡道:“出来。”

教室里的人目光循着他,一个个跟击鼓传花一样从最后一排挨着挨着转头,从最后一排看到前排。

教室里落针可闻。

王光辉背缩着靠在墙上,脸色不好:“你想干什么?”

宋之维轻声对王光辉同桌说:“起来一下。”

那人马不停蹄连忙起来。

宋之维提着王光辉的领子把他拽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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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光辉可是有点微胖的,宋之维单手提的动作轻而易举,像在提一颗菜花,前后两排桌子椅子撞到的声音噼里啪啦冲击在各位心尖上。

哎呦喂,刺激!

“你别动手!宋之维。”王光辉两手握住宋之维的手,明明自己手腕比对方粗了两圈,对方的手却如铁焊的一样纹丝不动。

他额头滴着汗,瞬间慌乱:“你别乱来,老师知道这事你不会好过。”

宋之维又一使力,把对方从椅子上扯到趴在地上:“我不干嘛,去厕所聊聊成绩,我好好请教请教你,难得你这么乐于助人。”

王光辉嗓子都哑了:“我开玩笑的,我从来没给人讲过题。”

宋之维见他不出来,手欲再使劲。

一只微凉的手掌牵了下他的胳膊:“别发火。”

听到熟悉的声音,宋之维不仅气没消,反而突突突往上涨,可不能让韩律听见王光辉是怎么编排他的。

韩律问周围同学:“发生什么事?”

有个大着胆子的回:“王光辉说宋之维成绩不好。”

就这一句韩律就明白了,王光辉有些时候就是这么贱得慌的性子。

他拍拍宋之维的肩:“好了,没事了,我给你补课就是了,你脑袋聪明,就是基础薄弱,总会追上来的。嗯?”

听见韩律要给他补课,宋之维狠狠的盯了王光辉一样,眼光能杀死人。

韩律接着又轻飘飘剐了王光辉一眼,王光辉心中一凛:这眼神比宋之维直白的讨厌还要吓人得多。

他默默垂头不敢直视。

直到最后韩律都没骂王光辉一句,只是哄着宋之维说:“为这种人生气,不值当。”

表面是小声劝宋之维,可这句话的内容全班听得清清楚楚,杀人诛心啊,这可比和王光辉指着鼻子吵一架还令对方难受。

果然,听见这话的王光辉胸口一起一伏,鼻孔大声出气的声音都能听得到。

宋之维撇了撇嘴,走回自己位置。

韩律却径直往讲台走,他放下手中的卷子,“物理老师突然有事,这一次的半期卷子我来讲。”

话音一落,就是一阵收拾书桌的声音。

韩律微不可察的往宋之维那里看了眼,接着左手拿卷,右手拿粉笔转身在黑板上画图:“前面五个选择题不用讲,大家看到第六题的选择题,我们先画受力分析…”

优越的长腿和腰线因着这个动作格外明显。

韩律干净清朗的声音传递到教室每一个角落。

宋之维手撑着脑袋想:午自习结束紧接着是下午第一节 的课,怪说不得午自习的时候外班有人找韩律去物理老师办公室。

现在回想应该就是叫他代课。

讲台上的男生穿着白色校服,和有些同学搞的旧巴巴的完全不同,他的校服就像刚拿到手新的一样。

物理老师只能写到黑板中上的笔记,他能写到最上面。

有条不紊的讲课声,窗外的知了声还有头顶的呜拉呜拉转的风扇声,光是听声音都能感觉到一股专门属于夏天的又热又潮湿的感觉。

第一节 物理课下课时间,韩律又单独给宋之维讲了几道题,末了又小声给他说:“那种人你没必要生气。”

宋之维愣了一会儿才知道对方说的是谁,他抿嘴,没给韩律解释他到底因为什么发的火。

他要十分十分努力了,不然对不起韩律这个“小师父”的身份。

晚上,宋之维在阳台洗漱。

简超在寝室里勾着韩律肩膀:“兄弟,来来来,给你说件事。”

两人叽里咕噜一阵后,韩律不可置信:“真的?”

“我骗你干嘛。”简超指了指郭寒:“不信你问郭寒,今天宋之维是不是听到王**说韩律的时候他才生气的,先开始要笑不笑的根本没想理对方,尽得你的真传。”

——

这段时间以来宋之维比以前更认真的学习。下午最后一节自习课。

韩律带着一股热气走进教室,额头上汗淋淋的,同行的还有简超,简超比他更吓人,胸口处全湿了。

韩律一坐下就开始闻自己身上的味道。

宋之维知道对方洁癖犯了。

他撑头,百无聊赖的问:“你干嘛去了?”

“打球。”

宋之维挑眉:“潇洒啊,上课时间去打球。”

韩律浅笑了一下:“我给你说。”

“嗯?”

“过来凑近一点,这事得小声说。”

宋之维翘着板凳,身体前倾:“说吧。”

“如果这个月25到27我能帮你请假,你要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