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碰我!”宋之维的声音变得十分尖利,像尖刀猛的划破长空。恶意,恐慌,还有抵触。
他余光看不见韩律的脸,但能看见韩律蹲在地上,手腕抬着,手指顿在空中。
韩律的手型十分好看,十分修长,骨节分明。每一个指甲盖都修剪的十分圆润。
尴尬的停在空中,指尖动了动,似乎想来扶他,又不敢。
宋之维瞬间被这小心翼翼的举动给烫到了。他知道自己肯定吓坏对方了。又软着声恳求道:“别碰我。”
一出声他愣住了,自己的声音又低又哑,难受的在哭。
“那你要我怎么办?”
经韩律这一问,宋之维眼睛一眨,慢慢冷静下来,因为最严重的还不是现在,而是几个小时后难挨的**热,他哑着声音说:“背过去。”
韩律听话的背过身。
宋之维开始脱自己的校服,拉链刚拉下。
一件蓝白的校服就递到他的面前。
韩律举着衣服:“用我的。”
宋之维低头看着那团蓝白色的衣服,上面似乎还飘着韩律身上清爽干净的味道。
他指尖颤了颤,慢吞吞的靠近,但拿到衣服后动作又猛的变快,展开衣服迅速把自己脑袋捂着,只留脸在外边。
做完这些他才感觉到自己是活着的。心脏的跳动,血脉的流速,和自己被吓的发干的嗓子。
“我…”他嗓子哑的厉害。
“我可以转过来了?”
“你…转吧。”
韩律转过来,起身,伸手去捞蹲着的宋之维。
宋之维感觉自己手肘被人抬着往上,怕头上的衣服不小心跌落,他站起身后,手肘一用力挣脱了韩律的手。
他太急迫了,导致他的身体猛的向后退了几步。
一瞬间。
尴尬,猜疑,心慌,冷冰冰的气氛横亘在两人之间。
仿佛曾经甜蜜的亲吻都是梦。
“能告诉我发生什么事了吗?”
韩律的声音依旧温柔,依旧稳重。但是罕见的,他带上了吗这种语气词。他说话向来是祈使句。
宋之维没心情注意到这个细节,但他显然被韩律的声音安抚了一点。
他思考了一下,低垂着眼神看着土壤上的一片叶子说,连他自己都是不可置信的语气:“我‘犯病’了?”
就宋之维这状态,不难推测出是什么东西。--
有一个秘密,永远横亘在他们之间。
韩律说:“可是今天才22号。”
“提前了,我现在得出校门,而且来不及时间办请假条走正门,我得翻墙走。”--
完美,冷静到连他自己都意外的语气。
宋之维在心中默默的为自己点个赞,却为自己的冷静而感到
一种心疼。
而且他相信在这件事上韩律和他有默契。
说完他抬脚想走。
韩律猛的扶着他的肩膀,“宋之维你看着我。”
宋之维眼睫抖了抖,他不想看韩律的脸,但因为那恳求的语气,他眼尾慢慢向上。最后愣住了。
韩律的眼眶是红的。
他好像不如平常那么耀眼,甚至有点落魄。
宋之维一下失声,嘴巴慢慢张大,眼前的冲击不比他提前**小。
韩律看着他的眼睛:“我没法放你一个人走。”
“让我跟着一起。”
“不要……我不想让你知道。”
“我坚持,就算你拒绝我也会跟在你后面。”
“不要…”
“我害怕,宋之维。”
宋之维垂下眼睫,不敢细想韩律的语气。
“好…吧。”
韩律眼神在宋之维左右两边看了一眼,接着他拿起校服两袖子在下巴处打了个结。
宋之维现在看上去像个少数民族,但两个人谁都没心思关注这点。
韩律突然伸手过来,漂亮修长的手一直在空中等着。
宋之维低头看了一眼,慢慢把手放过去。
韩律的手掌心是温热的,指尖有点冷,皮肤很细腻。被他牵着的触感很好。
他们两人很少有手牵手的时候。偶尔牵牵,也不知道是不习惯还是太娘了。
反正他们亲亲比牵手的时间更多。
但现在牵手的感觉很好。
至少减少了一点点隔阂。
操场大厕所后边有点像乱葬岗,当时修学校未用完的一点点火砖丢弃在这儿。
即使技术含量很低,但也只有少数人知道把火砖砌成垫脚石可以爬出去。
主要是这个学校的人都是乖学生,每天学习还不够,不会干爬墙这种事。
知道这事的是韩律。
说实话宋之维自己说爬墙的时候还没头绪。
他爬墙爬了五分钟,主要是他担心头上的校服会不会掉下去。
在他爬下去后,韩律仅用了两秒,手一撑就过来了。宋之维刚站定,两手扶着袖子在下巴上打的结,难得开玩笑的说:“你搞那么快干什么?”
韩律声音淡淡:“我怕你跑了。”
宋之维一瞬间不敢再说话。
倒是韩律再说了句:“我打了车,是附近的xx酒
店。”
“嗯。”宋之维知道这酒店,是南淮市有名的土特产,在南淮的地位和那些五星级不差分毫。
过了会儿韩律熄灭手机揣进包里:“走吧,车到了。”
司机师傅是个四五十岁的大叔,他看到其中一个客人穿着南海一中的校服,另外一个看上去年纪也不大。
再联想目的地。
瞬间眼神就不对了。
但再看是两个男生。
又着实丈二
摸不着头脑。
韩律冷淡的说了句:“麻烦你开快点。”
司机缩缩脖子收回眼神,客人这表情像是去杀人不是去开房。应该是他想岔了,司机收回心神,脚上轰着油门。
宋之维仰头睡在靠背上,脸蛋和脖子开始发红,眉间难受的蹙着,看上去像是在发烧。
--
韩律放在身侧的拳头紧了紧,喉结上下滚动。
下了车。宋之维看到眼前这漂亮恢宏的建筑,难得理智还是在线的,他说:“我们没带身份证。”
韩律牵着他走:“这是我妈开的,顶楼有专门留给我睡的房间。”
“那会不会遇见她啊?”宋之维语气很慌。
“不会。”
“你们酒店的人会不会给她说呢?”
“也不会。”韩律转身,十足的耐心:“我会把这些处理好,你别担心。”
宋之维反应了很长一段时间,“哦。”
进了酒店,热度一下涌上全身。
宋之维愈加烦躁,还他妈不如外面冰冷的温度呢。这里面不仅热,空气还干燥。弄得他吞咽口水也缓解不了,反而有越烧越火的趋势。
大厅一楼的地板光可鉴人,衣着体面的人在这里走上走下。
韩律和宋之维一进到里面就很突兀了,还穿着校服,还手拉着手。
宋之维低下头,刻意忽略了那些视线。
韩律没有带他坐电梯,反而是带他绕过几个走廊,绕的他都晕了。最后才在走廊深处停下来。
绕了好几绕导致现在这条路都没人了。
韩律按了向上键。
宋之维才发现这儿有一个小电梯。
小电梯确实比一般的电梯小。
小到十分明显的能感觉到韩律的气息。
是压抑的。
像是各种思想各种情绪压在这幅皮囊之下。随时可以冲破,又顾忌这旁人而牢牢锁住。
但可以从其中一角窥见里面的疯狂。
宋之维眼睛眨着,他好想找个方法立马打破这种局面啊。
想来想去只有向韩律坦白这一条路。
可坦白哪有那么容易。
他长时间已经适应了一种生活。
但凡有打破这种平凡舒适生活的可能,他都格外害怕。
他怕尝试,怕不一样。
只能以新生活更加美好来哄骗自
己尝试。
他伸出触角试探,结果被陌生的感觉搞的惶惶不安。
“走了。”韩律说。
电梯停下来门敞着,宋之维愣了一下:“哦。”
韩律向前往右拐。
手工制作的地毯踩上去软绵绵的触感很好,一点声音都没有。整个顶楼就是豪奢的古典宫廷风。
和一楼干净敞亮的感觉完全不同。
韩律很快拐到一个房间门前,输入密码按住指纹后
。门弹开的声音很机械很有质感。
宋之维跟了进去,这个套房客厅吧台大沙发样样都有。
最显眼的是一面墙的落地窗,把整个南淮市尽收眼底,一条母亲河从左前方划下。无数的楼房静静伫立,运动的车辆穿梭其中,像流动的血脉。
韩律进去拿起遥控板对着窗台一按,窗帘启动,慢慢往中间合拢。
遮挡了漂亮的景色,光线也暗下来。
韩律又打开灯。
宋之维眯了眯眼,最后看到那圆形的大床上。
“我想先洗个澡。”
“嗯,我给你拿衣服。”韩律打开衣柜,里面陈列了一排的衣服。宋之维才发现这房间不像酒店套房,因为很多私人东西没来的及收。
除了最初的失态,韩律现在表现的很稳重。
很难说清对方到底是正常还是不正常。
接过衣服,宋之维进了浴室。
这个浴缸超级大,像个小池子。
他没耐心等它放满水,而是打开旁边的花洒,直接用冷水降温。
他可能是闻见沐浴露和洗发露的味道很好闻。
竟然在兔耳朵和兔尾巴上打起了泡泡。
洗完之后他大声喊:“韩律!”
“什么事?”
韩律答应之后,他的声音变小:“吹风呢?”
“在有镜子的那个柜子底下第二层左边的抽屉。”
“哦。”宋之维果然在里面找到吹风,接通电源,把自己的兔毛毛吹的很蓬松。
然后套上衣服包好头拧门出去,外面的空调开得很热。他就穿着一个t恤也不会冷。
韩律望过来,修长的手指夹着烟。烟雾朦胧了他俊美的脸。
宋之维木着脸掀开被子躺了进去。还不放心的往后缩了缩,直至全部兔尾巴陷进床里,小声道:“你可以走了。”
韩律疾步走过来,在宋之维反应过来之前掀掉他头上的毛巾,低头亲在白软的兔耳朵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