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说完,许成雨反应极快,已经先一步跑了上去。
阿婆腿刚迈起来就被许成雨拦腰抱了回去。
“你放,咳咳咳,放开我!”阿婆吓了一跳,不断用手拍着许成雨的脑门,“邪祟!放开,放开!”
许成雨脸色看起来已经很不好了,景泺赶紧走上前把阿婆接下来。
阿婆:“小泺,你做什么!”
“阿婆,您怎么……”景泺想说两句,又怕语气重,话到嘴边转了个弯,“您不是没有金壶吗?”
“你还好意思说!小泺,你什么时候学会做这些偷鸡摸狗的勾当的?”阿婆痛心疾首,“你爷爷要是还在,一定对你失望透顶!”
景泺道:“爷爷若是在,也不会让您白白送命的。”
阿婆被拦下来,知道自己体力上争不过面前几人,索性靠在石碑上,继续自己生着气。
“这街上都成什么样了,你们不知道吗?”
景泺站在石碑前,手伸进去,却不像阿婆那样能搅起波澜,半支手就像凭空消失一般:“知道,我们在想办法。”
“想办法?要真有什么好办法,还会拖到现在?”
“先不说这个,”景泺蹙眉道,“明明金壶已经被我们拿走了,为什么您还可以献祭?”
阿婆闷声问:“金壶的事,是那个逆孙告诉你们的吧?真是愚钝,献祭是需要金壶没错,洒血是想要加固封印,若是没了金壶,我这次的术法顶多只能撑几年时间。但现在迫在眉睫,没有别的办法,只能暂时先压了再说。”
景泺忍不住道:“乌七其实也有在帮忙驱鬼,之前我所在的剧组就曾经找过她……”
“那是拿钱办事!能一样吗?”阿婆气道,“她那叫做生意,是计不进功德里的,说到底都是为了她自己。”
听到这,景泺似乎有些明白了,为什么在乌七身上看不见生气,因为是帮人花钱消灾的性质吗?
“现在谁不是为了自己?”何原忽然开口,“为什么你身上生气这么重,却能活到这把岁数?”
“活多久都一样,都是命。”阿婆道,“我只是比较幸运,遇上了景泺他爷爷。”
景泺闻言心头一惊。
他爷爷这么……的吗,宅子里那位老太,还有他奶奶,现下难道还和阿婆有关系?
阿婆忽然伸手敲了下他脑袋:“你在想什么?你爷爷只是看我可怜,渡了我一些灵力,好让我寿命掉得不会太快,而且现世安稳,没那么多邪祟,我根本也用不了什么损害自身的术法。”
何原凉凉道:“你这次不就打算把自己的命搭进去吗?”
“现在情况危急,要不是你们偷了我的壶,哪儿还有这么多事?”阿婆皱眉道,“再说,我活的也够了。”
景泺上前,用掌心把那个阵法擦掉。
擦的时候,他还能感觉到自己皮肤上有隐隐的灼烧感。
阿婆:“你别……哎呀!你做什么!”
景泺坚定道:“阿婆,你打消这个念头吧,我不会让你去献祭的。”
正僵持着,最靠近街头的房门忽然打开。
宋轶施施然走出来,身后还跟着两个面生的男人。
在他们刚走出来那一刻,阿婆忽然闭眼一倒,晕过去了,景泺吓得赶紧扶住她。
“别担心,没事,她只是暂时昏睡,”其中一个男人笑道,“避免常人看到我们,影响两界秩序,所以采取了一点措施。”
宋轶走到他身边:“他们是地府派上来查探情况的。”
“之前阎王的确已经派了两名同事上来,但他们目前已经与地府失去联系了,”男人正色道,“所以我们觉得这里的危险远远超过了我们的预期,几位大人先回去吧,我们会好好处理的。”
景泺点头,刚想说什么,就听见旁边的何原问:“若是你们也解决不了呢?”
两个男人听了,并没有生气:“那地府会加派人手。”
何原挑眉,没再说什么,挥挥手就准备走。
宋轶蹲下来:“小泺,我背她。”
五人就这么出了风水街,景泺心里总放不下,他一边手扶着宋轶背上的阿婆,问:“你们觉得这事能解决吗?”
何原想都不想:“不能。”
“那我们就这么走了?”
“不然能怎么办,我们是管不了地府的事儿的,等栽了跟头,他们自然会找上门来。”
景泺听起来却总不是这个理。
他们没把阿婆送回家,而是送到了乌七那。
乌七先是愣了会,然后才反应过来。
她先是上前探了探阿婆的鼻息,然后才后退一步,皱眉道:“你们送她来我这做什么?”
“她睡过去了,我怕她老人家一个人住不太方便。”景泺道。
“……她这是怎么了?”
景泺把事情从头到尾说了一遍。
乌七表情越来越黑,听到最后,气道:“你们拦着她干什么?让她去啊。”
景泺仿若未闻:“所以我把她带来你这,一是想你照看着,二是想让你看着她,这段时间就别让阿婆乱跑了。”
乌七嘀咕半天,最后还是臭着脸把阿婆留下来了。
“她要是醒了,死命要离开,我怎么办?”
景泺笑笑:“她是你外婆,你一定能拦住她的。”
把阿婆安置好后,两人回了家。
刚进屋,宋轶径直走向自己的房间。
景泺抢先一步拉住他的衣襟:“你房间这么乱,昨天是怎么睡的?”
宋轶道:“你不用担心。”
“来我房间睡吧。”
宋轶眉梢一挑:“什么?”
“……床垫都特地买好了,没必要再睡这个房间了吧,”景泺顿了顿,“你要是想睡,等过完年,我就让人上门来修整一下。”
“小泺。”宋轶笑了笑,“现在是下午。”
景泺:“嗯?”
“还没到睡觉时间,我只是要进去拿昨天落下的书。”
景泺耳朵跟烧着似的:“……我知道,我就是提前跟你说一声。”
宋轶沉默半晌,道:“我是怕自己太粘你了。”
“不会,”景泺脱口而出,“我已经习惯了。”
宋轶听见习惯两字,垂下眼,点点头:“我知道了。”
又是这个表情。
景泺下意识问:“你在谜障里见到什么了?”
宋轶动作一顿:“什么?”
这回景泺没有再发问,他陈述道:“你在谜障里看到我了。”
“给你带来困扰了吗。”宋轶没有否认。
景泺不确定道:“……宋轶,你是不是喜欢我?”
宋轶终于直视他的目光。
他沉沉道:“我表现得很糟吗,你现在才知道。”
没想到对方这么干脆,景泺抿唇,手指曲起,不自然地放在自己嘴边:“不算很糟,是我反应太迟钝了,因为……我没有这类经验。”
“我知道,”宋轶忽而一笑,“这也是我喜欢你的其中一个原因。”
景泺上大学那会儿,班里举办了班级活动,每个人必须都要去,解散后男生们负责送女生回家。
景泺分到的是个班里最好看的那个女生,她自己在外面租房子,送到楼下后,女生怯生生地问他要不要上去坐坐。
他记得景泺摇头,认真道:“就不给你添麻烦了。”
女生以为自己被拒绝,红着脸跑了,偏偏景泺还在后面让别人跑慢点,别摔跤。
当时也是冬天,女生进去后,景泺呼出一口冷气,转身自己走回了家。当时宋轶就跟在他身边,一路陪着他走到街口。
他当时就想,能一直陪着这个人,挺好的。
“我也在谜障中看到你了。”
这句话来的猝不及防,宋轶笑容敛下,眸底的光终于有了变化。
“小泺,我没听清楚,你说什么?”
“我在谜障中看到你了,就我们两个人,”景泺重复了一边,不敢直视他,终于问出一直想问的问题,“你是自愿入的谜障吧,为什么?我们不是一直都在一起吗……”
宋轶眸子越来越亮,话还没说完,忽然伸手,狠狠地把他抱进怀里。
跟之前在店铺里的那个拥抱不一样,宋轶抱得很紧,像是要把他揉进自己身子里。
“怎么了?”
宋轶问:“你有想过让浮冥做你的鬼奴吗。”
景泺一愣:“没有,怎么可能。”
“可是你让他亲你了。”宋轶话里居然隐隐有些委屈。
“……我没让他亲我,我是被偷袭的,他动作太快了,我也没想到他会这样。”景泺被宋轶这语气弄得有些语无伦次。
宋轶没说话,头埋在景泺的脖颈中。
景泺犹豫了下,抬手覆上他的肩,安抚似的顺了两下。
他正想开口,就听见宋轶道。
“我都没亲过你,凭什么让他抢了先?”
宋轶此刻就像是自己最心爱的糖,存了许多年,被别人吃了,可怜得不行。
景泺微怔,脱线般地问了句:“……那怎么办?”
宋轶站直身,一边手放到景泺后脖颈上,目光灼灼:“补偿我。”
“怎么补……”
他话还没说完,宋轶低头,不由分说地覆上了他的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