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开学]
新家不在他们之前住的位置。
陆修远名下的房产不少,虽然有一半以上在不久前还给了陆家,但是剩下几套足以让他为褚漾提供舒适安稳的居住环境。
这套房子距离褚漾租住的地方不远,不到二十分钟的车程,也在褚漾的学校附近。
两个人搬进去时,阿姨已经准备好午饭了。
陆修远吩咐小陈把褚漾的两个行李箱放进卧室,褚漾跟着进去,才发现这间卧室到处都是有人居住过的痕迹。
褚漾飞快的意识到什么,转头看向陆修远。
陆修远脱了外套,只穿着一件浅灰色的高领毛衣,他的头发剪得很短,皮肤呈冷白色,面容冷峻,犹如一朵高高在上的白莲花。
不过在对上褚漾疑惑的目光后,陆修远倏然扯着嘴角笑了笑,那股子高冷的感觉在瞬间消失得一干二净,取而代之的是几乎溢出眸子的温和。
“这间是主卧,也是我住着的卧室。”陆修远顿了顿,语气里多了一丝不确定,“你介意和我一起住吗?”
褚漾怔住。
一双波光潋滟的桃花眼微微睁圆,他的眼睛很大,黑眸清亮,笑起来时如同一轮弯月,像现在这样吃惊时又如同水晶葡萄,水汪汪的,让人心神荡漾。
陆修远看得出神,两条腿情不自禁的往前走,在褚漾跟前站定,他看见褚漾的脸颊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染上一层绯色。
冬日的阳光从落地窗外洒进来,将室内的光线衬托得尤为明亮。
陆修远安静的垂眸看着褚漾。
他看见褚漾光洁的皮肤上找不出一点痘印,看见褚漾脸颊上细小的毛绒,看见褚漾削薄的唇角轻轻抿出一点弧度。
最后,他看见褚漾点头,用微弱的声音说道:“我不介意。”
这一刻,随着褚漾话音的落下,陆修远脑海里也砰地一声。
有什么东西炸开了。
他眼前一片灰白,什么都看不见了。
只有他跟前的褚漾仍旧是彩色,点亮了这片灰白背景的唯一色彩。
陆修远无声的张了张嘴,却什么话都没有说出来,全部化作了一声几不可察的叹息,他摸了摸褚漾的脸,突然无比庆幸他在这个年纪遇到了褚漾。
褚漾本能的在陆修远手心里蹭了蹭,抬头对上陆修远的眼睛,也不知道他是怎么想的,居然扬起下巴贴上陆修远的嘴唇。
他只想蜻蜓点水的亲一下。
结果刚要往后退,冷不丁听到一阵剧烈的咳嗽声。
褚漾猛然一滞,整张脸腾地一下就红了,他这才意识到小陈还在卧室里,还没来得及和陆修远拉开距离,就在余光中看到小陈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退到门口。
小陈双手捂着眼睛,嘴里不停念叨着:“抱歉抱歉抱歉,我刚才什么都没有看到,我就是个瞎子。”
褚漾:“……”
他眼睁睁看着小陈离开卧室,还顺手带上了房门,顿时什么心情都没了,抿着唇也要往外走。
才走出两步,陆修远一把抓住他的手腕,紧接着稍微用力,就把人带入自己怀里。
褚漾吓得惊呼一声,正要说话,下一秒就被陆修远堵住了唇。
两个人在卧室里磨蹭了半个小时才出去,褚漾满脸通红,嘴唇有些肿,看得出来刚才被蹂/躏得不轻,好在做饭的阿姨和小陈都识趣的走了,大幅度减少了褚漾的尴尬程度。
褚漾工作的便利店会关门到大年初五,也就是说褚漾有五天的假期。
陆修远想带褚漾去国外走一走,可惜褚漾没有护照,办理下来需要一周的时间,他只能趁着这几天带褚漾去附近的海滨城市散心。
回来时已是大年初五的上午,他们在家里吃过午饭后,又去山上的庙里拜了拜。
这座庙在国内非常出名,听说出了几次很灵验的大事件,让这座庙一跃成为网红庙,但凡是来帝都旅游的人都会专程过来拜上一拜。
庙里人头攒动,很是热闹。
褚漾难得来到这么多人的场所,哪怕前几天他和陆修远去海滨城市玩,也是由小陈提前订好位于海边的星级酒店,酒店里有单独的游乐设施和私人沙滩,看不到人挤人的盛况。
“牵着我。”陆修远悄悄和褚漾十指相扣,“免得走丢了。”
褚漾仰头对着陆修远笑,眼里洒满了破碎的星光:“如果我们走散了,我就去寺庙大门的左边等着你,等你来找我。”
陆修远心头一软,更紧的扣着褚漾的手:“我们不会走散。”
“为什么?”褚漾眨了眨眼,很快就反应过来,懊恼的用另只手拍了下自己的脑袋,“对哦,我们还可以打电话,我差点忘记这一茬了。”
陆修远被褚漾自言自语的模样逗笑,嘴角的弧度情不自禁往上翘,他转头凑到褚漾耳边,用只有他们两个人能听到的声音说:“因为我永远不会放开你的手。”
褚漾怔了下,愣愣看着陆修远温和得几乎要将他溺毙的笑脸。
即便这几天他除了睡觉以外的所有时间都是对着陆修远这张脸,可是他好像怎么都看不腻似的,只想把陆修远的五官和轮廓深深印在自己的记忆中。
“我也不会放开你的手。”褚漾语气坚定,“就算今天你爸妈一起来,我也不会走了。”
陆修远嘴角的笑意已经压不住,他趁着褚漾不注意时,低头在褚漾嘴巴上啃了一口,然后又是一口,一口接着一口。
褚漾像是被他的偷袭行为惹恼了,小心翼翼的开始反击——回啃陆修远。
就在两个人相互啃得不亦乐乎的时候,耳边传来一道熟悉的女声:“修远。”
褚漾吓得脸色一白,条件反射性的就要往后面退,却被陆修远眼疾手快的扯住了。
陆修远没有放开和褚漾十指相扣的手,他稍微往前一步,把褚漾的半个身子挡在后面,这才抬头看向来人。
只见他们跟前不知何时站了目瞪口呆的一排人——陆国振、夏蓓以及莫姿和她父母。
陆国振和夏蓓早有心理准备,这会儿还能勉强控制住自己的表情,而可怜的莫姿一家三口第一次看到这么刺激的画面,三个人都快石化了,一副被雷劈中的样子。
陆修远的目光从陆国振和夏蓓身上扫过,最后落在夏蓓那张气色不太好的脸上,云淡风轻的笑了笑:“好巧。”
“修远,你……”夏蓓想说什么,可是当她注意到被陆修远藏在身后的褚漾时,刚发出的声音又戛然而止,她顿了顿才说,“我们可以单独说会儿话吗?”
这话乍一听是在对陆修远说,其实夏蓓的视线一直在有意无意的看向褚漾,显然是希望褚漾主动提出离开。
夏蓓一直认为褚漾是个听话的孩子,即使他现在又站在了陆修远身边,但是只要陆修远的家人开口,他还是会像上次那样识趣的走开。
哪知道夏蓓等了半天,也没有等来褚漾的任何动静。
只见褚漾安静如鸡的躲在陆修远身后,仿佛没有听到她的声音似的,别说像上次那样自己乖乖走开,甚至连挪动一下脚步的意思都没有。
夏蓓:“……”
不是,这个孩子是怎么回事啊?
没听懂她的意思吗?
夏蓓心想是不是自己说得不够明显,于是抬脚走到陆修远面前,直勾勾的看着褚漾的眼睛说道:“小褚,我想和我儿子单独说会儿话。”
褚漾咬了咬唇,看了看夏蓓,又看了看陆修远,小声回道:“我不说话,阿姨您就当我不存在吧。”
夏蓓:“……”
陆修远没忍住,哧的一声笑出来。
夏蓓愣了愣,恼羞成怒的瞪向陆修远:“你还笑。”
“有话就在这里说吧,单独说还是免了。”陆修远眼底的笑意没收住,看向夏蓓的目光里难得充满了柔情,他的目光从夏蓓脸上扫过,最后落到不远处的陆国振身上,“而且他也不愿意在我这个陌生人身上浪费时间吧?”
从两伙人碰面起,陆国振就一直没有说过话,不过从他看向陆修远和褚漾的眼神里能够看出明显的怒意,这会儿又被陆修远逮着一顿嘲讽,他气得鼻子都歪了。
“走了!”陆国振对夏蓓吼道,“你跟那个不孝子说再多他也听不进去,他已经不是我陆家的人了,以后他是死是活都和我陆国振没有分毫关系,就当我陆国振眼瞎,用二十八年养了个没有心的白眼狼!”
夏蓓急了,赶忙拉住陆修远的手臂,低声哀求道:“修远,我好不容易说服你爸来这里,你就服软向你爸道个歉吧,他已经不生你的气了,就是好面子不肯低头罢了,你道个歉就可以回来,我们也不会再逼你结婚,道歉吧修远……”
那边的陆国振见夏蓓扒着陆修远的手不放,直接吩咐身后的两个保镖:“把她拉回来。”
两个保镖得令,立即上前,一左一右的拽住夏蓓的手臂,可是夏蓓一副快要急哭了的可怜模样,眼里水汪汪的一片,脸都红了,就是拉着陆修远不肯放手。
拉扯半天,两个保镖又不敢对夏蓓动手,就只能这样像是拔萝卜一样的干耗着。
直到陆修远叹息一声,主动将自己的手抽出来,他垂眸看着夏蓓,毫不掩饰表情里的失望,他声音很轻的说:“妈,你还是不懂我。”
夏蓓茫然的看着陆修远。
“如果我愿意向他道歉的话,那我在一开始就不会和他划清界限,事已至此,已经不是一句对不起就能当做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陆修远缓慢开口,“你从来不知道我真正想要什么,而我活了快三十年,只是一直在为你想要的东西奋斗,现在我累了,请你放过我吧。”
夏蓓脸色惨白,泪水像是断了线的珠子似的争先恐后从她眼里落出来,她直愣愣的看着陆修远近乎冷漠的脸,张了张嘴:“你想要什么?”
陆修远倏然笑了笑,眸子里却是一片冷然:“以前我想要他给你一个名分,想要他和你结婚,想要他对我刮目相看,想要继承整个陆家……”
顿了顿,才继续说,“可现在,我只想不再当你们的儿子。”
“……”夏蓓仿佛受到刺激一般,脸上血色全无,踉踉跄跄的往后退了几步,双腿软得差点一屁股坐到地上。
好在从后面走来的陆国振及时揽住了她的腰,陆国振一看夏蓓的反应,就知道这个混账儿子又说了什么大逆不道的话。
“你……”
陆国振骂人的话刚起了个头,却瞧见陆修远拉着褚漾的手,扭头就走。
“陆修远!你给我站住!”
陆修远走得决绝,连头也没有回。
被远远甩在后面的陆国振懵了一瞬,反应过来后,竟是被气得捂着胸口,差点喘不过气来。
夏蓓和一直站在旁边当吃瓜群众的莫姿一家人见状,皆是脸色骤变,急忙围了上去。
[2.探病]
褚漾没想到出门烧香都能遇到这种情况,不过从夏蓓的话里可以听出来,应该是她有意打听到陆修远的行程,知道陆修远要来寺庙,才说服陆国振一起过来。
结果几个人不欢而散。
褚漾叹口气,他的手被陆修远捏得有些发疼。
直到两个人脚步不停的走到寺庙外面时,走在前面的陆修远才猛地停住脚步。
陆修远的脸色难看得吓人,对上褚漾担忧的视线后,勉强挤出一抹安抚的笑容,他放开褚漾的手,这才发现褚漾雪白的手腕被他捏出了清晰的五指印。
“抱歉,我……”
“没事。”褚漾反手抓住陆修远的手,他笑道,“不疼。”
陆修远垂下眼睑,浓密的长睫像小扇子似的,遮挡了他眸里变化的情绪,他轻轻摸了摸褚漾的手腕,最后什么都没说,只是长长叹了口气。
这天之后,陆修远消沉了很长一段时间。
尽管陆修远除了出差以外的每天都会准时回家,在家里也不会表现出任何负面的情绪,可褚漾就是觉得他不开心。
寒假过去,到开学那天,褚漾终于见着了失踪了两个月的岑彦博。
岑彦博剪了一头清清爽爽的短发,不知道是不是这两个月一直宅在家里的原因,他的皮肤比以前白了许多,走在阳光下,白得宛若能发光。
本来褚漾还很担心岑彦博,这下看到岑彦博不仅没有缺胳膊少腿,还貌似长胖了一些,才彻底放下心来。
当然,岑彦博对那个男人的态度也是转变得相当快。
提起那个男人时,一向厚脸皮的岑彦博居然有点小害羞,掩唇咳嗽两声,不太好意思的说:“莫秋已经是我男朋友了。”
褚漾懵了:“莫秋又是谁?”
岑彦博继续红着脸:“就是我爸妈的养子啊,你居然连他的名字都不知道?还亏我以前经常跟你提起他。”
说到这里,岑彦博还有点生气,喋喋不休的为自家男人抱不平,怪褚漾不知道莫秋的名字。
褚漾:“……”
他回想起以前岑彦博跟他说起莫秋时,都是用“狗男人”或者“臭傻逼”来称呼莫秋,在这样的前提下,他能知道莫秋的名字才怪……
褚漾欲言又止,转头看到好友一副沉浸在甜甜恋爱中的幸福模样,还是没有把那些不堪回首的往事说出来。
这天,岑彦博就光顾着和褚漾聊莫秋去了,到下午最后一节课,他才想起什么似的:“对了,陆修远还好吧?”
不太好。
褚漾在心里叹气。
但是他不好把陆修远的私事说出去,只能应付着说:“还行,老样子。”
“看来陆修远的心理素质不错。”岑彦博摸着下巴啧了一声,“如果我是他的话,早就被烦得想砍人了。”
褚漾听出了岑彦博的言外之意,收拾课本的动作顿了顿:“什么意思?”
“我知道了,你肯定又没看新闻。”岑彦博说,“陆国振被陆家那些破烂事儿气得住院了,听说情况很不好,网上那些太平洋警察又在扒陆家的八卦,都说陆国振住院这事儿肯定跟陆修远和陆家断绝关系有关,毕竟陆修远是陆国振重点培养的继承人。”
褚漾还是愣愣的:“我觉得……那个陆叔叔怎么看也不像是会被气得住院的人……”
虽然褚漾只在大年初五那天见过陆国振一面,但是陆国振像孩子一样大吼大叫闹脾气的表现给他留下了太深刻的印象。
谁能想到平常在电视和杂志里遥不可及的大佬在私底下会是那样。
等到晚上回去后,褚漾才拿起手机在网上搜了下陆国振,于是他后知后觉发现陆国振住院的消息已经在网上闹得沸沸扬扬了,甚至有几个记者假扮成医护人员潜入医院偷偷拍了视频。
视频质量不行,画面晃动又模糊不清,但还是能看出来躺在病床上的陆国振非常虚弱,夏蓓眼睛通红的坐在床边,床前还站了几个脸色不太好看的男女,都是陆修远同父异母的兄弟姐妹。
另一边。
医院。
忙完工作的陆修远赶来时,外面的天色早已暗了下来,如今立了春,天气回暖,夜里的风倒不像之前那么冻人。
陆修远穿着黑色衬衫,头发全部梳于脑后,露出光洁的额头,也显得五官更加冷冽立体,他最近很少笑,深沉的黑眸仿佛能将人看穿似的,少了往日的平易近人,看起来令人害怕。
陆国振住在十楼的高级病房,走出电梯后就能感觉到清净,走廊里的人不多,走路时都能听到脚步声的回响。
他来到病房外,抬手叩门。
不一会儿,门开了,陆欣雨写满了疲惫的脸出现在陆修远的视线中,见来人是他,陆欣雨眼中升起些许惊讶,不过很快就被她遮掩下去了。
“哟。”陆欣雨咧了咧嘴角,似笑非笑,“大忙人终于舍得露面了。”
离开了陆家,陆修远连表面功夫都懒得做了,面无表情的说:“哪有你忙?听说你正忙着抢陆敬云手里的项目,得花不少钱打点吧?”
闻言,陆欣雨脸色一变,看向陆修远的目光瞬间变得警惕起来。
现在陆国振的年纪越来越大,也在事业上越来越力不从心,以前陆国振喜欢看儿女们争来斗去,他认为这样做才能培养出最合格的继承人,然而现在的陆国振注重脸面,越来越忌讳儿女们内斗,因此陆欣雨在公司里动手脚时都会第一时间里防着陆国振。
陆修远还没离开陆家时,他是陆欣雨的首要目标。
这下陆修远主动让出了继承人的位置,陆欣雨的目标自然而然从陆修远身上挪到了身为陆家老二的陆敬云身上。
但是她做得那么隐秘,除了身边的几个心腹外再没其他人知道她的行踪,陆修远又是从何得知的?
陆修远注意着陆欣雨的表情变化,似乎猜到了她在想什么,讥讽的扬起唇角:“若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
其实不光他,还有陆敬云也知道陆欣雨暗地里在做什么,然而陆敬云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任由毫不知情陆欣雨对他下手,估计是留了后手。
当然,陆修远并不会把这些话告诉给陆欣雨。
“你究竟想怎样?”陆欣雨上前两步,悄悄关上了身后的病房门,挟着恨意的眼睛恶狠狠的瞪着陆修远,“你已经离开陆家了,陆家的争斗跟你没有任何关系,麻烦你不要自己掺和进来。”
陆修远好笑的看着陆欣雨做贼心虚的脸,淡道:“你误会了,我对你们相互阴人的把戏不感兴趣。”
陆欣雨咬牙:“那你还调查我!”
“我只是让你知道,即便我不在陆家了,照样能拆穿你那些恶心龌龊的伎俩。”陆修远停顿片刻,忽然靠近陆欣雨,眼眸微眯,低沉的嗓音里带了一些威胁的意味,“所以你专注对付那些人就行了,要是被我知道你把主意打到我妈头上,我自有法子让你后悔。”
陆欣雨整张脸涨成了猪肝色,气得身体发抖,声音都变了调:“你、你这是在威胁我?!”
“对,我是在威胁你。”陆修远大方承认,“陆欣雨,以前你害了我那么多次,我看在陆家的份上,才选择算了,现在我已经不是陆家人,可不像以前那么好说话。”
陆欣雨冷笑一声:“你已经不是陆家人了,还能怎么做?”
陆修远缓缓吐出三个字:“张子阳。”
张子阳是陆欣雨的宝贝儿子,因为他那缺德妈被不少人报复过,现在被陆欣雨当成笼中鸟一样囚禁着,就怕旧事重演。
对陆欣雨来说,儿子的命比她自己的命还要宝贵。
果不其然,听到张子阳的名字后,前一秒还分外嚣张的陆欣雨顿时像只被戳漏气的皮球似的,瞬间没了声儿。
半晌,陆欣雨才从齿缝间挤出一句话:“好,我答应你,我不会动你妈一根毫毛。”
两个人在病房外面站了许久,直到陆欣雨同父同母的弟弟陆清亦开门出来找人,他们才跟着陆清亦一起走进病房。
偌大的病房里还站着三四个人,陆修远那些成了年的兄弟姐妹们都来了,从他们神色各异的表情中,不难看出每个人都怀着不同的心思。
只有坐在病床边握着陆国振的手默默流泪的夏蓓,才是整间病房中唯一一个真心实意担心陆国振的人。
陆修远暗自笑了笑。
他觉得夏蓓太傻。
傻得可怜。
为了一个不爱她也不愿意给她名分的老男人,硬生生耗了自己三十多年的时光。
快一个月没见,陆修远几乎认不出躺在病床上的陆国振,他上次在山中寺庙里见到陆国振时,陆国振还能说会骂、活蹦乱跳,现在他形容枯槁,鼻子上戴着氧气罩,手上挂着输液瓶,努力睁开眼睛才能勉强辨认出陆修远。
都说病来如山倒,陆国振完全没了往日的意气风发,仿佛只吊着那么一口气。
外面的人都说陆国振是被他离开陆家的事气进了医院,实际上只有陆家人才知道——陆国振年轻时就被酒色掏空了身体,年纪大了,身体一天不如一天,又爱吃续命的保健品,到现在遭到反噬,一点风雨就能将他推倒。
推倒他的风雨并不是陆修远离家的事,而是他人还健在,底下的几个子女就已经在为他死后争夺财产做准备了。
陆国振伸出手,吃力的招了招:“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