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义目瞪口呆,早就忘记咳得要晕过去的老头。
裴羡那天晚上跟他说,雷英哲事后一定会气势汹汹上门来睡你!
他还觉得吹牛逼吧,真把自己当活神仙了?
大少爷要能送菜上门,老子一天三炷香磕头供着你!
于是……报应来得太他妈快了!!
他现在想想,突然觉得能想通,雷英哲和谷涵大概是从一个母星流浪到地球的,脑回路比较像,裴羡玩儿这样的,简直就跟玩儿悠悠球一样,让你体会到什么叫做智商碾压的残忍!
雷海好似孤寡老人,自己咳嗽完爬起来,看着眼神极其复杂的两只小崽子深情对望!
卧槽!都让开!老子要打雷了!!
他中气十足,把桌子拍得咚咚作响,“雷英哲你是不是要造反?谁一天到晚,莫名其妙把喜欢挂在嘴上!喜欢完弟弟,喜欢哥哥!我看你欠揍!该吃药!”
“袁义,你愣着干嘛,他不懂事你也不懂?”他调转枪口,希望达成统一战线。
袁义看了看不像告白,倒是像英勇就义的雷英哲,转头对雷海说:“雷叔,这事我愿意的,请您成全。”
雷海:“……”
我是真老了吗?我怎么就弄不明白,现在的年轻人都想搞什么啊?!
老婆!你快来救救我吧,我孤单、寂寞、冷啊!!
我他妈快被这帮小崽子们气死了!!
“啊???”雷英哲已经豁出去了,脑子里一二三四五安排到了色/诱的地步,没想到袁义一口答应下来。
不是,袁义哥,你就不挣扎一下?考虑一下?你的冷静,你的矜持,你的禁欲,你他妈骗我的性冷淡呢??
我是不是上当了?我不会上当了吧?我不能上当吧?
尼玛!不至于吧,为了骗我的屁股,和我妈一起给叔叔下毒?
绝对不是!不可能!老子的屁股虽然值钱,但也没镶钻石,不可能一颗永流传的!
雷海此时气得连桌子都拍不动,蹒跚着爬起来,“你们俩,我管不了了,我就一条命,我跟你们玩不起。”
他感觉缺氧,走到客厅抓起药。
袁义连忙跟过去端茶倒水,谁知,雷英哲如猎豹般窜出来,抢过茶杯亲自倒好水,然后殷勤地端到雷海面前。
老头看见他不着调的样子,心悸气短嘴角发青,水都没喝,“咔嚓咔嚓”干嚼药片,用手撸着脖子,硬咽下去!
雷英哲:“……”
袁义:“……”
然后,雷海理都没理他们,大有你们今天晚上当场搞出人造人来,我都不会管的气势!
爱谁谁吧!老子不干了!不干了!
袁义接过雷英哲手中的杯子,放回去,一本正经像董事会做汇报一样说:“大少爷,我的房间在二楼第三间,虽然是个内外套间,但只有一张床。我从来没睡过其他地方,也不习惯,我想大少爷也跟我一样,没关系,我的床很大!”
结尾“很大”两个字,像只巨大的糯米团“Duang Duang Duang”,一摇三晃砸在雷英哲脸上,砸得他面红耳赤、手足无措!
“我不是、我没有、我不会!”雷英哲脸都不知道往哪里搁,语无伦次,“我、我、我可以睡地板,睡……”
“你不可以!就这么决定了!”袁义单手插袋,说得斩钉截铁。
他明明穿着一身休闲,姿势态度也不紧绷,雷英哲却从他身上读取出浓浓的装逼范儿。
雷英哲:我觉得我还是上当了!他们是在搞鬼,但是,袁义他是顺便想骗我屁股!我就知道,这个装逼犯,觊觎我屁股很久了!
他一步一步往后记退,袁义一步一步往前逼。
雷英哲被他逼得头皮发麻,“袁义,你到底想干嘛?”
袁义身材高大挺拔,比他高出个头顶,微微低头显出几分不常见的温柔,“大少爷您该洗澡了,有味儿!”
你妈的……
雷英哲被撩得双腿打颤,举起袖口闻了闻,今天在废弃小区落荒而逃,蹭得一身灰土,是不像平常那样鲜亮。
袁义是属狗的吗?这都能闻出来?你怎么不去破案呢?
看着他不可思议的眼神,袁义压下雀跃感,突然出手,拎起雷英哲的后领子,就往楼上拖。
“我可以亲自帮大少爷放洗澡水!”
雷英哲怎么可能挣得开身手了得的袁义,扯着脖子喊:“叔叔!叔叔啊!你快管一管啊!要出人命啦!!”
雷海在佛堂里,轻轻敲一声莲花钵盂,对着袅袅青烟露出一个若有似无的微笑,“老婆,孩子们都已长大,找到了自己的归宿,你放心吧。”
一切并不像雷英哲想象的酱酱酿酿,袁义真就给他放好水,拿来一套新衣裤,里里外外都照顾好,关上门柳下惠似的走了!
独留拥有值钱屁股的雷大少,站在浴缸边傻眼。
尼玛,为什么我会有一点点空虚,还有一点点失落,似乎还有一点点不爽!
我,雷英哲,本以为牺牲自己,拯救雷家,保护世界和平。
其实,我,雷英哲,不但贪财,而且巨好色!!哭了……
晚上,袁义对他好似对着空气,按时关灯睡觉,一点也不照顾初来乍到的雷大少爷,好似旁边睡了坨空气。
雷英哲睁着眼睛,在黑暗里望向天花板。
他还记得那时一个夏天,天气特别热,婶婶怕他们贪凉,不让吹空调。
太阳下山后,就在老院子里的藤架下铺上垫子、毛巾被,点上驱蚊灯,和保姆一起带着他和袁义乘凉看星星。
垫子那么大,天又热,他偏偏要爬过去,挤在袁义身边,谁叫都不听。
好在那时候,袁义还没嫌弃他,还能……靠在一起。
雷英哲转身,在黑暗里描绘另一边一动不动的身影……
但他还没被美色糊瞎双眼,尽职尽责地盯着袁义的一举一动,并且感觉到他总想避开自己,雷英哲的心一分一分沉下去。
春节前最后一个工作日,雷海会在KKM发红包,按照惯例,这天雷氏亲朋子弟都会来向他要红包,讨个好彩头。
公司活动过后,雷海把三个小崽子叫到顶楼茶室,准备发大红包。
雷海在前面被事绊住,要迟些过来,于是裴羡带着谷草草,去楼下找金嘴八哥玩。
偌大的茶室就剩雷英哲和袁义,气氛陡然尴尬起来。
雷英哲望着帮老板整理文件的袁义,萦绕在心的话语,终于脱口而出,“袁义哥,你觉得人这辈子最重要的是什么?”
“金钱、地位、名誉。”袁义没抬头。
雷英哲听过许多人说这三样东西,没有一个人能说得像他这般,淡然又坚定,完全不用思考。
“袁义哥,如果……我是说如果,我愿意把我一半的继承权分给你,你愿意停手,想想别的重要的东西吗?”他的声音很轻很低,不是平时不可一世的公子哥。
袁义手抖,锋利的纸张边缘割破指尖,一颗圆圆的血珠冒出来,他握拳隐在手心里。
“你这是……在向我求婚吗?”他平铺直叙,不卑不亢,也无欢喜惊异。
“呃……”雷英哲回想刚刚说得那句话,顿时白了脸,站起身摆手,“我不是、我没有、别瞎说!”
我日!我不但巨好色,下意识里,我他妈还想逼良为婚!!
没救了,记彻底没救了!
虽然是个不恰当假设引起的误会,袁义这种冷静到极致的反应,还是给雷英哲破了一头冷水,得多么自作多情,才能说出如此不要脸的话!
“当然,对我来说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袁义放下文件走到他面前,“此生不再寄人篱下。”
雷英哲心里“咯噔”一下,腿一软跌回椅子里,愣愣望着袁义,他的面容依旧英俊,但却冷酷又陌生。
两人僵持中,雷海带着玩鸟的裴羡和谷草草走进来。
袁义撤开些距离,沉默着转身离去。
雷英哲神情恍惚,满脑子都是那句“寄人篱下”,当年母亲极力阻止叔叔收养袁义,让他失去正式身份,现在如仆如子,不伦不类,他果然还是恨着自己的。
等他恍惚完,突然发现忘记跟着袁义,而此时,袁义正端着雷海专用的青花瓷茶碗走过来,端端正正放在雷海面前。
雷英哲的眼神镶在他脸上,一瞬不瞬,试图从他毫无表情的脸上,解读出什么。
雷海与裴羡有说有笑,又是逗鸟又是逗谷草草,不亦乐乎,伸手掀开杯盖,端起茶碗吹了吹。
雷英哲的心提到了嗓子眼,“叔叔!”
雷海被他一嗓门喊得手抖,差点被烫着,重重放下茶碗,“你喊什么喊?什么事?”
“叔叔新年好!”雷英哲满脸惊惧地拜年。
裴羡和袁义在无人注意的空隙,用余光碰了碰。
雷海给他一个“你有病”的眼神,重新举起茶碗,柔白的碗边一寸一寸挨近,贴着嘴唇,还冒着热气的碧色茶水,如涨潮般慢慢爬近……
雷英哲的心口仿佛抵着一把冰锥,那水近一点,冰锥就往肉里戳一点,终于冲破最后一丝临界点。
他站起身,三两步走到雷海面前,毫不犹豫一巴掌拍飞茶碗,茶水四溅开来,新换的奶茶色地毯上污渍翻滚。
房间里落针可闻,雷英哲在一片沉默中抬起苍白的脸,绝望地对雷海说:“别喝,有毒。”
他的眼神支离破碎,泪光点点转到袁义身上,“袁义哥,放手吧。”
袁义被他绝境似的表情刺痛,连忙走过来抓住他烫红的手指,“大少爷,让我看看有没有烫伤?”
“你快跟叔叔认错啊?”雷英哲抓住他的肩膀,嘴角抿成一条线。
雷海慢悠悠捡起茶碗,宝贝似的擦了擦,“英哲,大喊大叫像什么样子!你们都给我坐下。”
雷英哲空白的大脑渐渐开始运转,突然疑惑为什么除了他,一个个的都这么淡定?
袁义抓着他摁进沙发里,小声说:“别怕,那水没毒。”
“啊???”雷英哲吸吸鼻子,乱七八糟情绪落下来,想了想,“骗子!你有毒!!”
袁义被喷了一脸吐沫星子,都没敢擦,赶紧把在座的各位全拉下水垫背,“也不是我一个人骗你。”
“咳咳……”雷海、裴羡同时假装咳嗽。
雷英哲面目狰狞:我要鲨了你们!
雷海叹口气:“英哲,你也别怪袁义和裴羡,虽然我不太清楚他们的整体计划,但是由于这件事牵扯到你母亲,他们也是怕拖得太久让你也陷入阴谋中。当然,这样做事不对!”
袁义&裴羡:“……”
惨遭出卖二人组目瞪口呆:卧槽!老头儿你卖队友怎么卖的这么溜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