气氛相当紧张，不管是楼上还是楼下都是让人连呼吸都要忘记的氛围，天色越来越黑，随着时间，不远处已经可以看到过来的英雄身影。
死柄木弔退后一步，猩红色的双眼盯着狛枝凪斗。
“算你好运，下一次，一定……”
狛枝凪斗歪歪头，“我还以为先生你会很在意苍灵同学呢，看上去是我错了，不对，是我的错，我为什么会觉得你对希望有所期盼，同伴是多么美好的词汇，可惜你并不了解。”
明明是平和的话语，却带着一股子嘲讽气息，死柄木弔冷冷的瞪着他，如果眼神能够杀人，他已经把狛枝凪斗杀死好几次了。
“哈哈哈，别这么看着我，实际上我就是随口说说而已，我很幸运哦，毕竟我是没办法赢过你们的。”狛枝凪斗笑着说：“能够和绝望战斗的只剩下我一个了，我可不能这样死掉。”
死柄木弔看了一眼不远处，前来支援的英雄们越来越近，他冷哼一声，后退给黑雾的传送门中。
这种完全劣势的情况不适合继续袭击，暂且先放过他。
没有那一刻比现在还要谨慎，死柄木弔在老师和他分开后陷入了深深的不安中，当一个人的后盾和底牌被扒掉后，大多数都会和他一样。
看着黑雾离开，狛枝凪斗歪歪头，“啊，走掉了。”
不甚在意的转过头，狛枝凪斗继续盯着下方，麦克老师勉强应付掉一个大块头，神座出流似乎注意到了什么，他没有继续攻击，不过一直看着趴在地上的脑无。
那个很可能是由苍灵银制造的脑无一直没有动弹，它一直都是那个姿势，只不过周围的金属一直在扭曲，甚至有的已经被扭曲成一个球状。
虽然隔的比较远，但狛枝凪斗依旧能够看到神座出流的面容，那双时时刻刻带着无趣的红色双眸在这一刻似乎有了些微的变化。
狛枝凪斗眯起眼睛，他盯着神座出流的身影，手指不断的磕在栏杆上，铁质的栏杆发出清脆的声音。
估计是因为他的眼神太过热烈，神座出流转头看向他，并成功和他对视。
扬起一个笑容，狛枝凪斗温和的想：是什么让神座出流有了变化？
绕开麦克和脑无的对峙，神座出流转身往这里走，刚才的战斗并没有让他有丝毫的狼狈，甚至连衣角都没有皱一下，如果有女孩子在这里一定会被他闪耀的尖叫，神座君就是这样一个人，充满了自信，就算是穿着一身黑色，连带着黑色长发，也仿佛是一个闪耀的发光体。
太厉害了，全能的神座君……
真是可惜，这样的神座君竟然是绝望的残党。
“喂。”神座出流站在楼下喊了他一声，“那个人呢？”
“离开了。”狛枝凪斗漫不经心的回答：“毕竟是空间的个性，我这样无用的人当然是拦不住的，你一开始不就知道吗？”
神座出流歪歪头，“你确定他离开了？”
“唔？不然呢？”
狛枝凪斗靠在栏杆上说：“难不成他还会突然折回来袭击我？”
“或许。”神座出流声音平淡，“你自己小心。”
“没关系。”狛枝凪斗道：“神座君会帮我的吧，所以我相信神座君哦。”
神座出流和他对视，最后闭上眼睛靠在墙壁上。
不只是神座出流看透了狛枝凪斗，实际上狛枝凪斗在一定程度上也看透了他，这个世界上最无法预测的人是没有目的的人，因为没有目标所以无法预测行动，但很显然目前的神座出流不是。
神座出流的目的是带着狛枝凪斗离开这个世界。
“喂，神座君。”狛枝凪斗开口，“如果我执意留在这里，你真的一点都不会在意吗？”
“在意的不是我。”神座出流想了一下，“大约日向创会担心。”
但他是完全不在意的。
“日向……”狛枝凪斗有些复杂的开口，“是日向创让你来找我的？”
“嗯。”神座出流冷淡的回答，“因为只有你一个人一直都无法醒来，他尝试了什么方法都无法唤醒你。”
狛枝凪斗想了一会儿，“我记得在资料中，除了叛徒我们所有人都是绝望的残党。”
“从新世界程序出去后的他们就不是了。”神座出流这样说。
“哈？难不成你说的这个新世界程序对洗脑有所帮助吗？那请让我去试一试。”狛枝凪斗声音里带着嘲讽，“因为被洗脑去找医生这样的事情实在是太可笑了，如果能够这样解决的话我认为相当不错。”
神座出流撇了他一眼，这个家伙还不知道修学旅行就是新世界程序。
狛枝凪斗还想要说什么，但就在这一瞬间，他感觉到一股大力从背后袭来，这股力气让他整个人都无法保持平衡，直接摔下天台。
在落下去的一瞬间狛枝凪斗看到了死柄木弔，以及指缝中他那双带着满腔恶意的双眸。
神座君说的没错，他并没有走。
又被他说中了，超高校级的全能就这么可怕吗？！
当然，他其实也知道会是这种情况。
随着风下坠，他第一次感觉到地心引力是如此可怕，尖锐的风刮蹭着他的脸颊，一秒被放大到很长，直到……他落到某个人的怀中。
“你总是喜欢用这样极端的方式来确定判断，所以日向创才会特别担心你。”
神座出流将他放下来，“如果不想离开，我并不会逼迫你。”
“是吗？”狛枝凪斗蹲在地上笑了起来，“毕竟对我来说，神座君一点都不可信。”
“你只信任希望。”
狛枝凪斗微微眯起眼睛，“说的没错。”
不过他倒是没有想到死柄木弔会把他推下来，本来以为他会使用自己的个性，毕竟崩坏这样的高危个性，特别适合杀人灭口。
“喂，神座君。”狛枝凪斗拉了一下神座出流垂到膝盖的长发。
将自己的头发拽出狛枝凪斗的手心，神座出流看着他，像是在说你又打算搞什么？
“抱歉抱歉。”狛枝凪斗笑着举起手来，“只是顺手而已，神座君的头发真的很长。”
神座出流叹了口气，“不要这么无聊。”
“咦？连这样的事情都是无聊吗？”
狛枝凪斗低喃着，突然一道影子站在他们面前，狛枝凪斗抬起头来，接着看到了一片火光，火光的提供者：安德瓦。
……
“神座出流。”安德瓦并没有看狛枝凪斗，他只是盯着神座出流，眼中带着审视，“你就是神座出流？”
一身黑色西装，一头黑色长发，几乎要和黑暗融为一体，这样的一个少年就是神座出流？
第一次听说他是在半年前，他独身一人进入排名前列的英雄都不敢轻易进入的危险区域，并在一周后安全离开，因为年龄的原因在英雄界掀起轩然大波，但消除英雄橡皮头听说过后却冷淡的说如果是他的话不需要惊讶。
于是他就去查了一下消息，结果便发现他只比轰焦冻大一岁，是上一届雄英的一年级生，并且，已经被退学。
一个被雄英退学的学生竟然会比他的作品要强！
神座出流抬头看了他一眼，红色的双眸没有丝毫波动，他没有答应也没有否认。
“终于见到你了。”
神座出流看着他，“如果没有事情的话我要离开了。”
被神座出流干脆利落的拒绝惊了一下，安德瓦微微皱眉，“你不知道我是谁？”
“安德瓦。”神座出流声音冷淡的回应，“我要离开了。”
他知道自己是谁，但却完全没有丝毫恭敬，甚至直接要求离开，他已经很久没有这么被嫌弃过了。
见安德瓦不说话，神座出流拉着狛枝凪斗绕过他打算离开，这里已经混乱的一塌糊涂，看戏可以，按照狛枝凪斗幸运的特性，他只会让现场越来越乱，还是先离开比较好。
“喂。”安德瓦转过头来喊着他，似乎是终于看到了狛枝凪斗，“橡皮头和我说你和这个家伙关系好我还不相信，没想到竟然真的是这样，我认为你最好尽快和他划清界限。”
狛枝凪斗叹了口气，“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但是安德瓦先生似乎对我的意见很大。”
安德瓦冷冷的看了他一眼，这是对于弱者的俯视。
神座出流没有回话，不远处传来震耳欲聋的爆炸声，在黑夜中能够很清晰的看到火光在闪烁，安德瓦看了火光一眼，接着转身离开。
他是接到求助才来到这里的，见到神座出流是意外，他还有工作需要做。
“真是厉害啊神座君。”狛枝凪斗笑着说：“就算是被雄英退学也得到了很多人的关注，真不愧是超高校级的全能。”
“无聊。”神座出流带着他离开这片混乱，“才能对于我来说并不是什么好东西。”
狛枝凪斗歪歪头，“哈哈哈，难道神座君要和我说才能带来的是绝望吗？”
“对我来说，希望和绝望是一样的，这并不是重点。”神座出流声音平淡。
才能是什么？对他来说，才能是无趣生活的开始。
一个没有丝毫意外，没有丝毫期盼的世界。
狛枝凪斗歪歪头，“是这样吗？只不过我很好奇，既然神座君的世界这么无聊……”
“你是怎么活下来的。”
神座出流看了他一眼，“你真是无时无刻都在暴露你想要我死的心。”
“哈哈哈是吗？”狛枝凪斗笑着说：“毕竟我只是个无用的人，根本就不会伪装，反正都是要被看出来的，还不如从一开始就直接有说直说好了。”
“扰乱现状对你没有好处。”
依旧是这句话，神座出流说他说了三次，第一次说的时候狛枝凪斗被雄英退学，第二次说的时候死柄木散播谣言，导致媒体上对于狛枝凪斗的猜测到了难以理解的地步，这是第三次，那么……这一次会发生什么事情呢？
狛枝凪斗笑了起来，“我没关系的，不管是死掉还是活着，对我来说都可以，只要能够看到希望就好。”
“没有希望。”
“不对不对。”狛枝凪斗迈前一步走到神座出流前面，接着他转过身来面对着神座出流，“神座君这是不对的，希望永远都会存在，你看不到并不能说明他就不存在啊，只有打败绝望的时候才能看到希望的光辉。”
“这就是你做那些事情的原因吗？”
狛枝凪斗点点头，“当然。”
他碧色的眼中带着坦然，接着他伸手抓住神座出流的长发，像是攥着自己最亲爱的情人，“超高校级的希望，神座君，被冠上这种称号的你应该更能理解希望是什么才对，大家对你的期望那么强大，那种压力只要克服过去便可以绽放最强大的希望。”
“看上去我让你失望了。”神座出流的声音很淡，根本无法分辨出他是随便说说还是在询问。
狛枝凪斗迈前一步，他将自己的下巴抵在神座出流的肩膀上，手中还攥着神座出流的头发，就像是一个热烈的拥抱。
“所谓期待就是希望的萌芽，但这颗萌芽诞生的却是绝望，不只是我，那些对于神座君期待的大家应该都因为这样的事情而绝望吧，神座君，对于这种事情的发生，你就没有丝毫感觉到心痛吗？”
“因为别人对自己失望感到心痛，你是在说你自己？”
“真是的，每次你都要反驳回来。”狛枝凪斗小声呢喃着，“我对于神座君还有一丝期盼，虽然很不想承认，但确实是如此，我还在幼稚的奢望着神座君改邪归正重新成为希望。”
狛枝凪斗眼睛带着亮光，“那个时候，神座君依旧是超高校级的希望。”
希望？神座出流感受着身上的温度心想，如果狛枝凪斗知道贾巴沃克岛上自相残杀的始作俑者是他就不会这样想了。
他从来都不是希望，当然，也永远不是绝望。
攥住狛枝凪斗的手腕，吧嗒一声，刀刃落到地上清脆的声音格外悦耳。
“一边说着我会成为希望一边试图杀掉我，狛枝凪斗，你这个人真无聊。”
狛枝凪斗闭上眼睛，他似乎完全不在意，甚至还在笑着，“真可惜，又被猜到了。”
……
这次行动的后续很快，死柄木弔和黑雾逃脱，但是警方抓住了AFO，鉴于英雄不能杀死敌人的规定，他还好好的活着，只是被关在一个很隐秘的地方，同时欧尔麦特的身体状况暴露，他不得不退役，并因为脱力昏迷。
从医院中醒来的欧尔麦特第一时间询问的是狛枝凪斗，在医院中没有看到狛枝少年让他整个人冒出一身冷汗。
知道狛枝凪斗是欧尔麦特养子的人仅限于高层的英雄以及雄英的老师们，所以他们都没有注意到狛枝凪斗。
相泽消太让他好好休息，自己出门去寻找一直没见人影的狛枝。
“喂，狛枝和神座去哪里了？”相泽消太询问一开始负责将他们送出去的麦克。
麦克想了片刻，“我不知道啊，因为中途被一个大块头袭击，我只能让神座带着狛枝尽快离开，至于离开去了什么地方，你问我也没用。”
啧了一声，相泽消太将通讯器拿出来，他试着给狛枝凪斗打电话。
过了几秒钟后通讯被接通，对面是狛枝凪斗带着一点迷糊的声音。
“喂？相泽老师？”
“你在哪里？”相泽消太有意识的避开人群，“欧尔麦特很担心你。”
狛枝凪斗愣了一下，片刻后他看了一眼时间，“抱歉，竟然这么晚了，我的话是在神座君这里，不小心睡着了。”
“睡着了？发生这种事情你还能睡得着？”相泽消太微微皱眉。
狛枝凪斗呼了口气，他从沙发上跳下来，将外套披在身上，“大概是因为我相信欧尔麦特一定会赢，所以根本不需要担心，相泽老师，赢的是欧尔麦特，对吧？”
“嗯。”相泽消太应了一声，“给我发我位置，我去接你。”
“好。”
将位置发给相泽消太，狛枝凪斗这才看向周围，他已经忘记自己是什么时候到了这里，也忘了自己是什么时候睡着的了，醒过来的一瞬间发现自己睡在陌生的地方这种事情还是蛮惊悚的。
将手机放进外套口袋里，狛枝凪斗开始观察周围，紧接着，他有些微妙的眯起眼睛。
这个地方……怎么说呢？是不是有些简洁的过分了。
没有丝毫人气，如果不是没有丝毫灰尘狛枝凪斗甚至觉得这里可能有好几年没有进过人了。
他躺着的沙发就是唯一能够感觉出温暖的地方，别的地方都是空空荡荡的，就像是刚刚建好没有装修的新房，连一张床都没有，靠近窗户的地方时一张桌子和一张椅子，而神座出流就坐在椅子上看着窗外。
一个足够冷漠无聊的人，和一间足够简单无趣的房间。
微微松了口气，狛枝凪斗将自己再次躺倒在沙发上，这样猛地惊醒让他有些不舒服。
“你是坐了一晚上吗？”
神座出流转头看了他一眼，“这是很明显的事情。”
狛枝凪斗睁开眼睛再次看了一圈，“神座君，我在思考你是不是一个机器人，如果这里是你的家的话那实在是太惊奇了，连一张床都没有。”
“不需要。”
“就是因为不需要才不像人。”狛枝凪斗声音里带着懒散，“唔，难道是为了锻炼自己所以才对自己如此苛刻？”
神座出流将椅子推开，“我不经常回来。”
大多数神座出流都在外面，去什么地方都靠抽签，这里并不是他的家也不是他的后盾，只不过是一个暂且可以留下的地方罢了。
狛枝凪斗点点头，“刚才相泽老师给我打电话，告诉了我一个相当振奋人心的消息，就像是我想的那样，欧尔麦特战胜了敌人，希望再次打败了绝望，不过有点可惜，我没有留在那里看到希望战胜绝望的一瞬间。”
“嗯。”
“太冷淡了神座君。”狛枝凪斗从沙发上坐起来，“到底什么样的事情才会让你感到惊讶呢？到目前为止我都没想到。”
“无法预测的事情。”还是一样的答案。
狛枝凪斗沉默了片刻，“还是这个答案啊……”
紧接着，整个空间都陷入沉默中，狛枝凪斗攥着自己的衣角，时间过了一分钟，或许是三分钟，狛枝凪斗已经无暇顾及时间了。
“为什么我会在这里，和你之前说的新世界程序有关吗？”狛枝凪斗转了话题。
神座出流靠在桌子上，“可以这样说。”
“什么叫可以这样说……”
“新世界程序是为了覆盖绝望的记忆，将原本人格复制的程序，你们是第一批使用者，也就是那场修学旅行，只不过新世界程序被江之岛盾子的绝望病毒感染，诞生出黑白熊，也就是自相残杀。”
狛枝凪斗微妙的看着他，“比小说还要曲折的故事。”
“但也是因为如此，在新世界程序中死亡的所有人并不算是真正的死亡，只是意识死亡。”神座出流冷静的解释，“大多数人都沉睡在自己的深层意识中，同样也包括你，当然，例外的也是你。”
狛枝凪斗的手指颤抖了一下。
“然后？”
“日向创用了很多方法都无法唤醒你，整个班级中只有你没有醒来，所以他拜托我来找你回去。”
神座出流坐在椅子上回忆着当时的场景，说实话他倒是没有想到日向创竟然会求助他。
从新世界程序醒来后身体几乎都是日向创来掌握，他是一个不会对这个世界感到无聊的人。
“抱歉，我找不到狛枝，我已经没有任何办法了。”日向创这样和他说：“所以，可以请你帮帮我吗？”
神座出流坐在黑暗的角落看着他，“你要把身体的主动权给我吗？”
“只要你不再做出可怕的事情来。”
他对于自己没有丝毫的防备心。
神座出流对于操控身体没有丝毫兴趣，但他答应了日向创将狛枝凪斗带回去。
不管做什么都是无聊的，所以做什么都无所谓。
他是这样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