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024

桂花笑的出来,顾葭却是浑浑噩噩不知道该用什么表情对待星期五,他满腔的疑问,但现在约翰森医生也来了,自己总不至于在客人面前质问星期五是不是耍自己玩吧?

他不是幻听,星期五的确是会说话。他质问星期五的底气也不足,毕竟从一开始自己都是想当然的认为星期五不会说话,之前他还让白可行不能光凭一己之见判断别人是什么样的人,结果自己却先入为主,实在是很不应该。

顾三少爷顶着一张红扑扑的脸,思绪纷杂,一面站起来把相机递给桂花丫头,一面对着约翰森医生说:“很抱歉让你看见这样一幕,只是和朋友的玩闹,请不要介意。”

约翰森医生连忙摇头,脸上的震惊很快褪去,留下一脸的和善与眼底那告密者的忐忑不安。

“这样吧,我们先下楼,桂花你给星期五重新找衣裳换了再下来。”说完,顾葭哪怕是生病也总是得体优雅的对着约翰森医生微笑,手做了一个‘请’的动作。

约翰森医生对顾葭这样玲珑剔透的东方男人总是抱有喜爱与好感的,发现对方对任何人永远都会充满善意,约翰森便想到曾经的自己也总是这样对谁都很好,也不会迎合别人,结果他变成了自己最讨厌的样子,顾葭却还是本来的他。

可谁知道这样的日子还能过多久呢?约翰森医生忽然很悲观的想,这样的顾葭,总有一天也会如同自己这样向这个世界的所有钱权低头,为了梦想或者理想,牺牲自己的一切。

或许他也算是导致顾三少爷变成那样的推手之一,他一旦告诉顾葭他身边的那个陈家大少爷对他的龌龊心思,依照顾葭的骄傲和骨子里的清高,定是要和陈传家绝交!

这样也好,那样邪恶的,丝毫没有将其他人当人的恶魔,根本不配与顾葭交往。

两人一前一后的下楼,顾葭先站在主位上,邀请医生坐下后自己才入座,他整个人陷入柔软的沙发里,眸色流转着心不在焉的慵懒,一时间竟让鼓起勇气的约翰森医生泄了气,他忽然怀疑,自己是不是理解错了,或者这位顾先生和陈大少爷就是那样的关系,昨天只不过是两人间的一个小小情趣……

那么他来这里义正言辞的告诉顾葭自己发现了他们的奸情,还想要顾葭同陈传家生分,那才是真正自寻没趣!所以不管他们的关系如何,自己都应该想好该如何叙述,才能够引起注意和愤怒。

顾三少爷无法明白这位在他心中一直爽快的洋人医生如今正纠结的快要疯了,他自己的事儿都没弄明白,还发着烧,也就一眨眼就忘了医生还坐在自己旁边,自顾自的回忆昨天一天自己在星期五面前有没有做出什么丑态。

他想来想去,还是只有在星期五面前摔了一屁股的事情最为丢人。

而且也不知道星期五到底是为什么不说话,为什么要装哑巴,有没有失忆?没有的话为什么不走?失忆了的话还记不记得自己真正的名字?

顾葭终于发现,自己是捡了一个大麻烦回来,对方把他最不愿意暴露在外人面前的身体看了个光,或许也看见了他肚子上的疤,猜测他的过去……

——那是他最不愿意曝光的过去,该永生烂在他的梦中与那为数几个知情人的喉咙里。

顾葭垂下睫毛,表情是从未有过的严肃,他不笑的时候,总比笑着的他多几分庄重的神秘,他那很适合被吻的唇轻轻抿着,没有说出任何逗人开心的俏皮话,这一刻他不属于他自己,他只属于那个他想要保护的孩子的守护神。

“怎么了吗?怎么都不说话,光坐在那里就能看病了吗?”不知道什么时候,桂花从楼上领着又穿了顾无忌衣裳的星期五下来,看见楼下的两人都跟傻了一样呆坐着,奇怪的问。

桂花一步步摇摇晃晃的走着,星期五则浑身敛着令人惊叹的气势,自由自在的越过桂花,坐到顾葭的身边,也十分严肃看向顾葭,顾葭犹豫着看过去,两人立马对视,各有各的心思,顾葭尤为忧虑,却听见星期五郑重的告诉他:“我饿了。”

顾三少爷顿时不知是松一口气还是无奈,漂亮的手揉了揉太阳穴,对桂花说:“麻烦给他弄点儿东西吃吧,我头疼。”

桂花气结:“现在知道头疼,早干嘛去了!还好太太刚才听说汽车丢了,出门报案去了,才没空来折腾你。”

顾葭皱眉,好像没听懂桂花说的是什么意思。

桂花叹了口气,道:“司机小刘一大早该把汽车从头到尾清洗一遍,结果今天起床连汽车的毛都没看见,后来问门房马大爷才知道三少爷您把车子开出去后就没有开回来,我想那车子定是没了,早被那些偷鸡摸狗的人捡了大便宜。”

“我就说我好像有什么东西忘了,原来是这个啊。”顾葭不好意思的笑了笑。

“三少爷您还有心思笑,我哭都来不急,才买没多久呢那车子。”虽然不是桂花的钱买的,可平白丢了那么大一个物件,谁不心疼?也就三少爷这从来不把钱当钱的人还能傻乐。

“不过也不确定是丢了,你怎么不来问我呢?我把车子停在丁兄家巷子外头,车应该还在吧。”顾葭是不知道现在的人穷疯了,什么都干得出来。

桂花还没说话,星期五就直接否定道:“没了,不用去看了,我记得你把车钥匙都甩车里,要是我早就开车连夜到偏远城市卖给下家,下家再卖给需要车子的人,这样你就是想抓我,也抓不到。”

星期五的声音十分冷静,仿佛也只是在陈述事实,可顾葭怎么听都从里面听出一些痛心疾首来。

他奇怪的看了一眼星期五,说:“就你话多,之前怎么没听你这么会说话?”

桂花‘哼’了一声,虽然也惊讶星期五居然不是个哑巴,这回却还是先站在星期五的那边,说:“我可不管了,马大爷还没从银行回来呢,家里什么都没有,就剩一些冻坏的馒头,要让我做吃的,也不能让我凭空变出来,都等等吧。约翰森医生你快给我三少爷打几针,好让他长长记性。”

星期五非常好养活的说:“没关系,坏的也能吃。”

“那不行,都丢了罢,等马大爷回来再说。”顾葭顾及旁边还有个约翰森医生,所以不愿表现自己现在生活的窘迫,谁知这两人一唱一和把他的台都拆完了,“医生先给我看看吧,如果问题不大,就不必打针了,我想我休息休息就能好。”

约翰森医生也没想到自己来了大半天,全听这小公馆里的人你一句我一句的‘唱戏’,自己的正事是半点儿都没有办。

他心一横,对坐在奢华皮沙发上的顾三少爷说:“三少爷,我为你治疗完毕后,有些事情,想单独同你说。”

顾葭虽然意外,但却不会拒绝这样一个小小的要求:“好啊。”他笑。

顾葭领着医生到小厅房里坐,装修的非常西式的房间里摆着许多西洋钟表,这些都是顾葭的收藏。

这里一般只接待顾葭的亲密朋友,也就是说至今能在这里和他见面的,也就那么几位。

医生目瞪口呆的看着这个小厅房里琳琅满目的西洋钟表,忽地发觉坐在其中的顾三少爷果真败家,这些东西一看就价值不菲,有的连他都叹为观止。

顾葭这边儿则是有点自己的小心思,带约翰森来这里,也是想要隐讳的表达自己才没有穷的揭不开锅,必要时候这里的西洋钟随随便便卖了都够他花许久。

爱面子的三少爷生怕自己炫耀的过于明显,所以竭力保持端庄自然,暗藏心事的医生其实根本不在意顾葭有钱与否,他先是给顾葭测了测体温,然后打了一针退烧针后,一面收拾医药箱,一面豁出去的直视顾葭的眼睛,说:“顾三少爷,有一句话我实在不知当讲不当讲,怕说了你会不信。”

顾葭打针的时候捂着自己的眼睛,生怕针头断在自己手腕里,打完便像是劫后余生般欣喜,睁眼后乍然见医生如此严肃,还有点不习惯,温和道:“约翰森医生我是知道你的为人的,再坦率诚实不过的好人,我相信你。”

约翰森的蓝眼睛暗了暗,一鼓作气:“那我就全说了,昨日顾三少爷走后,医院周围的穷苦病人都死的死伤的伤,我想,你也知道,那些病人都是没有钱才会在外面守着,他们也没有影响到谁,怎么就这样轻易打杀他们呢?”

正当顾葭感到疑惑的时候,又听约翰森医生继续道:“当然,我想说的不是这个,而是您知道是谁导致这一切的发生吗?。”

“谁?”

“陈大少爷。”约翰森说罢便紧紧闭嘴。

谁知顾葭竟是没有更多的反应,在最初的微微惊讶过后,便是苦恼的一笑,说:“我知道了,谢谢你告诉我,可你和我说了,又有什么用,我不知道内情,也管不了许多。”

约翰森医生摇头:“不,正是要告诉你,才有用,我想陈大少爷总是不会连您的话也不听,你劝劝他,不要赶他们走,也不要再给医院施压,我只想好好的帮帮他们,求您了。”

顾葭更是迷惑:“你求我?”

“是啊,我想陈少爷和您应当是很相爱才会在我面前玩情趣,您忘了吗?还是说陈少爷没有和您说?昨天指检,第一回 是我没错,第二回摸那么久的却是陈大少爷了,我看得出来,他很疼你,你说的话他大概是能听得进。”约翰森医生以退为进。

顾葭立马脸色复杂的否认:“我们不是你想的那个关系,但……他的确也和我说了,第二回 是他,我知道的,他也只是担心我罢了,哪里就随便摸一下就是断袖了?!约翰森医生,你出去吧,我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