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那也是我的孩子

唇与唇触碰, 温热的触感传来, 那熟悉又陌生的感觉,让两人身体都不经一颤。

特别是完全没预料到沈墨会突然吻上来的戚云舒, 起初的惊讶之后,他整个人都僵在原地。

那瞬间他忘了呼吸,心跳也忘了跳动,只静静地感受着沈墨带来的一切。

沈墨的吻由浅至深,他就仿佛在细细品尝着令他魂牵梦萦的美食,不愿放过戚云舒口中任何一处地方。

一吻结束,弯着腰的沈墨, 把额头抵在戚云舒的额头上。

他静静地打量着面前喘着粗气的戚云舒, 看着他白皙的皮肤上逐渐被一层绯红覆盖,他意犹未尽的舔了舔嘴唇。

沈墨又凑上前去,在戚云舒的脸颊上落下一吻,然后这才直起身体。

戚云舒抬眸看了一眼沈墨,那氤氲着几分薄薄水汽的眸子中藏着的东西, 看得沈墨都不经一阵口干舌燥。

气氛正暧昧, 沈墨正想着要不要再来一吻,就见戚云舒突然整个人僵住, 一动不动。

“闹得厉害?”沈墨收了心思,低头去看戚云舒的肚子。

整个人都僵在原地的戚云舒点了点头,他伸手覆盖在了自己的肚子上,掌心落下的地方,正是那孩子一直在踢的位置。

“大夫说他很有活力。”戚云舒摸了摸自己的肚子, 声音中还带着几分气喘。

沈墨弯下腰去,摸了摸戚云舒手覆盖着的地方,他手掌一覆盖到上面,立刻就察觉到动静。

感觉到那算不得大的力道,沈墨脸上却并无笑容,刚刚他说那等他出生要收拾他的话,只不过是在开玩笑。

小家伙确实很有活力,可却是因为吃了那药,这一点沈墨和戚云舒两人都心知肚明。

两人虽然都故作轻松,但在他们心底深处,这却始终是个疙瘩。

“大夫说慢慢来,别担心。”沈墨直到那孩子没了动静,这才收回了手,“他不会有事的。”

戚云舒点了点头,他知道沈墨是在安慰他,他也一直这么安慰自己。

两人不再说话,屋里气氛顿时便安静下去,逐渐变得有几分压抑。

屋外阳光灿烂,屋内两人却半点都感受不到,只觉沉闷。

半晌之后,沈墨略显低沉的声音打破了沉默,他问道:“你觉得这孩子叫什么名字比较好?”

“名字?”心情正低落的戚云舒抬起头来,微有些惊讶地看着沈墨。

戚云舒最近一段时间一直待在家中养胎,好吃好喝好睡的,也哪里都不曾去,气色逐渐好了起来,脸上也多了几分肉。

比起以前,他脸颊如今看着到微有些肉嘟嘟的,让人忍不住想要伸手去捏上一捏。

沈墨这么想着,也忍不住伸出手去。

只是他手指碰到戚云舒脸颊时,戚云舒却吓了一跳,不太明白沈墨突然伸手是要做什么,所以反射性的微微侧头躲开了。

沈墨没有捏到戚云舒的脸颊,心中微有几分失落浮现,但现在也不是想这个的时候。

沈墨收回手,继续刚刚的话题,他道:“对呀,再过不久这孩子可就要出生了,总不能等孩子出生后再想名字,那样就来不及了。”

算算时间,戚云舒怀孕的时间都已经将近七月有余快到八个月,再过两个月左右,这孩子可就要呱呱坠地了。

听沈墨这么一说,戚云舒倒也反应过来。

他又低头看了一眼自己越发明显起来的肚子,歪着脑袋皱着眉头,沉思起来。

想了片刻,戚云舒又看向了沈墨,“你想叫他什么?”

沈墨自己以前也未曾想过这个问题,如今被戚云舒这么一反问,也是一愣。

戚云舒却并未看到沈墨那一瞬间的惊讶,他一直低着头看着自己的肚子。

戚云舒摸了摸自己的肚子,然后轻声说道:“你是孩子的父亲,取名字的事情,由你做决定并好。”

说起这件事,低头看着自己肚子的戚云舒面上微有些犯赧,神情也变得有几分不自在起来。

孩子是沈墨的这件事情早已经人尽皆知,但这却还是戚云舒第一次从他自己口中亲自说出。

“我会好好想想的,你也想一想。”沈墨绕有兴致地看着戚云舒脸上变化的表情。

戚云舒点头,他看着自己的肚子,面上微赧,黑眸的深处却隐藏着几分隐隐的担忧。

让他担心的事情太多,远不止那孩子是否能够顺利出生,又或者那孩子是否健康。

就算孩子顺利出生也十分健康,也……

冯燕平答应比赛的事情一传开,外面立刻便热闹起来,两方的木匠都紧张的关注着两家的动静。

冯燕平那边再让人送来消息时,沈墨都还没听说是什么消息,外面的人就早就已经讨论了一圈。

答应比赛之后没多久,冯燕平就再一次让人送来了口信,冯燕平要求由他来决定比赛的场次和内容。

按照冯燕平的意思,既然这一次是两家赌家产,是拼尽一切的豪赌,那就应该更加慎重。

所以比赛场次应该加多,要分为五场,先赢下三场的一方胜,这样才更加公平。

冯燕平这建议说得倒是十分在理,看上去确实是对大家都好。

毕竟如果是三比赛赢两场的一方胜,比赛中万一要是出了差错,那就会直接影响到结果,错一步甚至就会满盘皆输。

但如果是五场的比赛,因为出错就导致最终结果输掉的几率就降低了很多,也让参加比赛的人压力没那么大。

冯燕平的意见看似合情合理,如果不看他给出的比赛内容的话。

与那要求比五场的要求一起传来的,还有冯燕平列出的比赛内容名单。

冯燕平要求五场比赛,分为一场赌眼、两场赌手以及两场赌心。

若说冯燕平之前的提议确实合情合理,那他列出来的这单子,就分明是在偏向他自己,对他自己那边更有利,加大了他们的胜率。

沈墨至今为止参加的比赛就一次都没输过,而这么多比赛中,又以赌眼赢得最多,赌手其次。

冯燕平列的单子,直接便把沈墨赢得最多的赌眼降低为一场,更在其中加了沈墨从未与人赌过的赌心,明显就是在避开沈墨的长处,改攻其短。

他知道沈墨赌眼的厉害,所以放弃了与沈墨赌眼,把赌注都压在赌心上。

如此一来,只要冯燕平他那一方在赌手上能再赢一次,那这场比赛他就赢定了。

这还不是全部,除此之外,冯燕平还要求定下一个人只能比一场的规矩。

他可以说是在想尽了办法,把情况变得利于自己。

对于冯燕平的要求,早就已经听说的外人态度也截然不同。

戚家这一方自然是不愿意如此,冯家那一方的人却是嚷嚷着这样才公平。

两方各不相让,就差大打出手。

如此情况下,沈墨这边思考了一天之后,很快就给出了明确的回答。

冯燕平的条件他可以答应,但同样的,比赛具体内容要由他们一方来定。

由他们这边给出合适的题目,然后放在一起,最终采用抽签来决定。

沈墨答应的爽快,这让冯燕平那边微有些惊讶,也让对立着的两方木匠有些不解。

但沈墨既然答应,这话就收不回去,吵闹着的众人气氛立刻便改变。

冯家那边知道情况变得对自己有利,自然是开心不已。

相对的,戚家这一方的木匠一个个的却都有些担忧,他们还从未见过沈墨赌心。

且赌心与赌手和赌眼不同,后两者是有明确的答案的,是否正确是好是坏几乎一眼就能认得出来,没什么争论,但赌心却不同。

赌心区别于其它两者,比的是木匠的构图与设计能力,这里头事情可就多了。

甚至最后的结果与好坏,除非赌心的两方实力相差悬殊,否则都没有绝对的答案。

赌心的胜负完全就是交给掌眼的人来判断,就算众人地看法都与掌眼的人不同,只要掌眼的人认定是其中一方胜利,那胜利就是那人的。

如此情况下,再加上众人从未见过沈墨赌心,自然颇为忧心。

戚家,前来询问情况的熊雷几人眼中倒不见担忧,对于沈墨他们有着绝对的信心。

机关盒、熊家的食盒以及那黑塔,这些全部都是沈墨自己设计出来的东西,他们全都看在眼中,自然也相信沈墨不会输。

不过沈墨虽然不会输,可其它几场比赛的情况却让众人有些不安。

戚家大厅当中,几乎所有相关的人都来了这边,贾老、古明安,戚家的掌柜余岩等人不说,此外也来了好些相关负责的人。

“参加比赛的人选你有了吗?”余岩看向沈墨。

若是可以,余岩倒是希望沈墨一个人能比五场,但这显然是不可能的。

且不说冯燕平答不答应,就算是冯燕平答应了,沈墨也不可能一个人包揽全场。

他也是个人,也是会累的。

赌眼不说,赌手大多数时候一场比赛就需要几个时辰,连着两场比下来,就是大半天的时间。

就算沈墨再厉害,这样高强度的聚精会神的比赛,他也不可能连着来,更何况后面还有需要更多时间和精力的赌心。

沈墨放下手中的茶杯,看向了一旁的古明安几人。

“赌眼我想就交给贾老。”沈墨看向贾老。

贾老闻言,眼中有惊讶一闪而过,但很快他便神情凝重地点了点头,应了下来。

贾老并未想到沈墨会让他去,虽说贾老自认绝不输人,可他到底已经年纪大了,眼力和体力都早已经不如当年。

贾老可以不服输,但他却不得不服老。

如今沈墨把赌眼交给他,贾老心中一时间颇为感触。

若再年轻个二十岁,他也是那种极为狂妄自负的人,如今他却不得不无比慎重。

见贾老应下,沈墨又看向了一旁的古明安和熊雷。

两人见沈墨看向他们,立刻紧张地正襟危坐。

“赌手就交给你们俩了。”沈墨道。

古明安和熊雷两个人跟在他身边的时间已经不短,这段时间他一直在教两人。

熊雷和古明安两个人与其他木匠带的学徒不同,他们本就是那种极有天赋,且本身也有一定成就的老木匠,沈墨教起他们来,一直是事半功倍。

虽说沈墨与他们相处的时间还算不得长,可是两人学的东西却已经不少。

把赌手交给两人,沈墨相信这绝对是正确的选择,他也相信两人绝不会辜负他的信任。

“我们一定不会输的。”熊雷与古明安两人异口同声,他们眼中闪烁着兴奋的光芒。

两人本就与冯燕平不对付,如今有了机会能够好好教训教训冯燕平,自然兴奋。

见三人如此,沈墨笑着点了点头。

一旁的戚云舒见到这一幕,却看向了沈墨,他问道:“那还有一场赌心呢?”

五场比赛如今还剩两场,就算沈墨自己比一场,也还剩下一场。

其他人闻言,也纷纷安静下来,看向沈墨。

关于这一点,沈墨显然是早就已经有了打算,他道:“最后一场,我准备去请周当家的来。”

“周当家?”众人诧异。

周家是颇为神秘据传手艺也了得,周当家能成为当家能让周易等人服气,必然手艺也是顶顶好的。

可众所周知,周家从来都只做雕刻,不做其它,赌心和雕刻,这两者未免有些沾不上边。

到时候总不能让周当家的用雕刻去设计木艺,遇到合适的题目还好,万一遇到与雕刻相距十万八千里的,那岂不是白白送分?

“为什么要请周当家?”戚云舒问道。

众人都紧张地看着沈墨,完全弄不明白沈墨到底在想些什么。

这种时候他们自然要尽最大的可能去赢,沈墨把周当家的请来,未免有些儿戏。

见众人如此,沈墨不紧不慢地说道:“这五场比赛我们不能比完,而是要在前面就要定下输赢。”

“为什么?”戚云舒越发不解。

五场比赛让参赛的众人压力都小了不少,沈墨却又说要在前面就定下输赢,这不是白搭了这五场比赛的好处?

况且,若沈墨当真放弃了最后一场比赛,那他们就是必须在四场里面赢三场,相比起冯燕平那边五场赢三次,明显是他们这边更吃亏。

戚云舒思来想去,完全不明白沈墨为何要这样为难自己。

像戚云舒这样想的不只有他一人,在屋子里的众人此刻几乎都皱起了眉头,想法与戚云舒都大同小异。

“你们觉得,冯燕平他为什么会把胜负赌在赌心上?”沈墨低沉的声音在屋内响起。

随着他的声音,屋子里一时间更加安静起来。

他们之前一直都在想沈墨从未与人赌心这个问题,觉得冯燕平会这样做,就是因为看中这一点,觉得沈墨赌心赢不了。

但现在听沈墨这么一问,众人不由深思。

如果冯燕平只是因为从没见过沈墨与人赌心,就觉得沈墨不会,那这也未免太冒险。

这赌的可是冯家的家产,冯燕平就算再笨,也不可能冒这个险。

“你的意思是说,他有绝对的把握在赌心上能赢?”戚云舒立刻便想到。

沈墨并未否认也并未点头,他只是说道:“不只是我们,冯燕平也是冲着赢下比赛来的,他做的准备不会比我们少。”

随着沈墨这话一出口,屋子里原本还兴奋着的几人,纷纷冷静下来。

古明安几人,原本一直计算着要怎么让冯燕平好看,如今听沈墨这么一说,那份兴奋彻底冷静。

他们也算是见过不少场面的人,自然也明白这一次比赛对两家的重要,两家都绝不愿意输,这一点是肯定的。

“冯燕平若是当真把赌注下在了最后两场,那我们专注于前面的比赛,对他来说应该也是一种意外吧!”沈墨环视屋子里众人一圈,又道。

听沈墨这么说,古明安几人对视一眼,眼中不见轻松,几人神情越发的严肃起来。

如果冯燕平当真是冲着沈墨去的,那这对于不受冯燕平重视的他们三个人来说,无疑就是机会。

参赛人员定下,事情却还并未结束,眼见着比赛的时间一天天的接近,戚家这边也开始广发名帖请人观赛。

戚家请了很多人,他们这一方大凡有名有姓的都请来了,冯家那边的也一并请了。

名帖的事情交给余岩负责,沈墨几人则是提前去了京城那边。

戚云舒如今的状况不同以往,出行需要慎重,沈墨也需要提前过去准备,再加上那大夫本是京城人也要回来,所以一行人便一道走了。

这一程,比以往他们去京城时花的时间都要长。

戚云舒如今身怀有孕,不可能一直都坐在车上由着车子颠簸,所以他们一路走走停停,多花了不少时间。

到了京城,沈墨与戚云舒两人去了熊雷提前安排好的地方住下,又跟着那大夫去了一趟他的医馆,熟悉了一下环境,以防后面出事。

做完这些,累了一路的众人早早的便回了房间,好好的休息了一晚。

他们到京城时,离之前约定比赛的月初只剩五天,戚云舒肚子里那孩子也已满了八月。

时间一天天过去,众人逐渐紧张,戚云舒也越发的沉默。

一开始沈墨还以为是因为这一路的奔波,让他有些累,所以话才少了。

但到了京城之后,沈墨却隐约察觉,他有时会偷偷露出几分忧心的表情。

休息一夜,第二日沈墨出门,见到站在院子当中的戚云舒,远远的与他打了招呼。

戚云舒却像是没听到似的,走神的厉害。

见状,沈墨改了道,走到了他的身边,“怎么了?”

听见动静,戚云舒回过神来,见到沈墨就站在一旁,他连忙收起了脸上的担忧。

“没什么,只是看天气不错,所以出来走走。”戚云舒道。

随着孩子一天天长大,临盆的时间越来越接近,戚云舒一颗心便越发无法冷静。

最近一段时间,只要一闲下来,他便忍不住胡思乱想,刚刚便是想的有些走了神。

“是担心孩子?”沈墨问道。

戚云舒摇了摇头,“不是,我大概只是有些累了。”

戚云舒嘴上这么说着,脸上却并不是这样写着。

他眼中的担忧,随着临盆的时间一天天靠近,越发的无法掩饰。

沈墨见状正欲再问,戚云舒便笑着说道:“我真只是有些累了,你不用担心,若是身体有异样,我会与那大夫说。”

如今这样的情况,戚云舒不想让沈墨还要为他和孩子分心。

沈墨听戚云舒这么说,见他不准备说,也没再继续追问,只道:“那你自己多注意一些。”

“我看熊雷他们刚刚好像在找你,你过去看看吧,我再散会儿步。”戚云舒道。

沈墨听说熊雷找他,转身向着大厅而去。

沈墨离开,戚云舒看着他的背影无声地叹息一声,他眼中不安浮现。

直到沈墨走远,他才收回视线。

戚云舒收回视线,正准备继续散步走动走动,没走两步,便看见站在一旁走廊当中的周当家。

他们一行人如今住在熊家的客栈中,为了这一次比赛,熊雷单独把这边的客栈腾了一家出来。

为了防止发生之前的事情,这一次熊雷也着重安排了不少人守卫着,吃食那更是十分慎重。

也因为现在客栈里住的就只有他们自己一行人,外面又到处都是守卫,所以十分的安静。

周当家突然的出现在走廊当中,戚云舒都吓了一跳。

“你怎么会在这里?”戚云舒问道。

他与周当家两人交情还算不错,虽然他从周家回来之后,两人就再没见过面。

“你在担心什么?”周当家来到了戚云舒的面前,他看了看戚云舒,又看了看沈墨离开的方向。

戚云舒闻言苦笑,“有这么明显吗?”

周当家不答,只是打量着戚云舒,见戚云舒伸手抚摸自己的肚子,他眼中有几分了然浮现。

“你跟他说过吗?”周当家问道。

戚云舒闻言,脸上的苦笑顿时更甚。

周当家的见状欲要说些什么,最终却只是叹息一声。同样身为双儿,戚云舒的担忧他倒是很快就想明白。

听周当家的叹气,戚云舒只是苦笑。

他是双儿,双儿怀孕,生下的大多都是双儿。

所以就算这孩子顺利出生,也十分的健康,他也很可能是个双儿。

戚云舒自己就是双儿,倒不会因为那孩子是双儿,所以就不喜欢他又或者怎么样,但是其他人呢?

两人正沉默间,走廊尽头传来一阵轻快的脚步声,两人朝着那边望去,不多时,周易便出现在了走廊中。

周易向着这边走来,见到站在院子当中的周当家,他两只眼睛立刻就亮了起来,笑得十分开心,“师傅,吃早餐了。”

周当家地点了点头,向着大厅那边走去,周易连忙跟上。

见着两人以前以后地走开,戚云舒笑了笑,眼中有几分无奈也有几分苦涩。

周易对他师傅的心思,稍有些眼力的人都看出来了,周当家的自然也不是完全没感觉到。

只是两人如今这状况已经维持好多年,却一直无甚进展,其中原因,戚云舒也多少明白。

客栈另一边,得知熊雷在找自己之后,沈墨便向着大厅而去,找到了熊雷。

熊雷找他,是想要带着他一起过去看看比赛的场地。

熊雷之前就已经让人在准备场地的事情,但他们都还未亲眼看过,如今既然提前来了,自然要提前过去熟悉一下环境。

他们到底是主办方,对比赛场地,总不能到时候比冯燕平他们还陌生。

沈墨并未拒绝,吃完早饭之后,便跟着熊雷一起向着场地那边走去。

一同去的,除了他们也还有其他几人。

此时天色还早,路上行人不多,一行人有说有笑倒也热闹。

熊家客栈那掌柜的在前方带路,他带着众人在街上左转右绕,走了约莫有一炷香之后,才总算是远远地看见了正在搭建的台子。

见着那还在搭建的台子,一行人正欲加快脚步,便在街道上看见了冯燕平。

冯燕平也带着一群人正向着那边走,众人在街道上撞见,气氛瞬间变得紧绷起来。

熊雷几人红了眼,看着冯燕平的眼神就像恶虎一般,眼中都充满血丝。

冯燕平那边见着他们,先是一惊,随即却是笑了起来。

冯燕平冲着沈墨这边抱了抱拳,阴笑着说道:“听说两位成亲了?恭喜恭喜。”

说话间,冯燕平还看了一眼旁边的戚云舒,以及戚云舒的肚子。

见冯燕平如此,沈墨这边几人立刻都黑了脸,戚云舒的事情他们还没找冯燕平算账呢!

“这还多亏了冯当家。”沈墨亦笑。

“哈哈哈,不用客气。”冯燕平皮笑肉不笑,“算起来这孩子也差不多要出生了吧?看来我得提前准备贺礼,到时候免得又错过。”

“有劳冯当家的费心了,只不过就怕到时候冯当家的忙不过来,没机会到场。”沈墨道。

“也是,我可是听说这孩子搞不好就是个三长两短,这时候准备贺礼未免有些太着急。”冯燕平道。

“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来!”熊雷忍不住骂他。

冯燕平皮笑肉不笑,打量了沈墨众人一眼之后转过头去,无视沈墨几人,继续带着那些人向着台子那边走去。

见他如此目中无人,熊雷几人额头上青筋都开始暴跳。

沈墨收回看向他们的视线,看向了身旁的几人,问道:“跟他走在一起的那几个人,你们认识吗?”

如今这会儿跟在冯燕平身边那些人,很有可能就是接下去要与他们比赛的人。

沈墨如今虽然名气不小,但对冯家那边的木匠却并不是很了解,看着也陌生。

“看着好像有点眼熟。”贾老想了想,却没想出个所以然来。

“那几个人好像不是冯家那边的。”古明安也有些奇怪,“如果是冯家的人,我们多少应该都见过。”

上一次他们和冯家的人比赛的时候,冯家叫来的人就是冯家那边比较有名的木匠,但今天跟在冯燕平身边的这一批人,却没有一个是那天的人。

“不是冯家的人?”熊雷眉头紧皱。

这场比赛冯燕平必然不会轻视,如果这批人不是冯家那边比较有名的木匠,难不成还会是什么隐居的高人?

“难道说他请了外援?”熊雷立刻就想到这可能。

听熊雷这么说,贾老脸上露出几分恍然大悟的表情,他道:“有可能。”

“居然请外援,卑鄙,就知道他不会这么老实。”古明安道。

沈墨闻言又朝着那边看了过去,那群人已经走远,都已经快走到台子旁边。

“我们也过去。”沈墨说着带头往那边走去,其他的人见状连忙跟上。

等到走的近了,追上了冯燕平他们,熊雷几人都还来不及去打量那台子,脸上便露出了怪异的神情。

脸色怪异的不只是熊雷他们,一旁先到的冯燕平一行人脸色同样怪异,他们见沈墨过来,纷纷回过头来朝着沈墨看了过来。

看着面前的那一幕,熊雷众人面面相觑,一时之间都愣在原地。

最终,众人都回头看向沈墨,只因为在他们面前的,最扎眼的并不是那正在搭建当中的台子,而是台子后方那一扇高门!

那建筑格外的恢宏,青砖壁瓦,高墙大院,但最引人注目的却并不是那建筑本身,而是那建筑外一排排开的士兵。

那些士兵一个个地站的笔直,双目直视前方,身上散发出的气势,让远远看着的众人都不由得紧绷起神经。

京城之中,这样大的宅院,这等架势,众人只要不是傻子都能认得出来这是什么地方!

正是因为一眼就猜出这地方是什么地方,所以众人都不由得脸色怪异起来,沈墨安排比赛的地方,竟然是皇宫的正前方!

震惊之中,熊雷看了看前方那皇宫大门,又看了看正在搭建着的那台子,一阵头皮发麻。

之前沈墨把那临时租借的地契给他时,他并未多心,只让信得过的人先过来这边安排搭建台子。

之后的一段时间为了召集人手,他的心思也不在这上面,如今站在这里,熊雷一张脸都快扭曲得看不出原样。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半晌之后,熊雷才听见自己的声音。

熊雷不禁想起之前沈墨给他这临时契约时,脸上那复杂的表情。

当时他只觉莫名其妙,如今倒是明白过来,这地址就在皇宫的正前面,他脸色能好吗?

“什么怎么回事?”沈墨揣着明白装糊涂。

戚云舒见到这一幕,却是忍不住笑了起来,他早就已经猜到。不过这地址居然就在皇宫前方,这倒也让戚云舒有几分惊讶。

熊雷见状还想说点什么,可一时片刻却不知道应该从何说起,他心中满是惊讶,除了惊讶便不剩其它。

熊雷如此,古明安他们亦是如此,一旁的冯燕平几人此刻脸色却是一阵青一阵黑。

特别是冯燕平,原本一路上都笑着的他,此刻早已经笑不出来,眼中尽是恨意。

冯燕平不知道沈墨到底哪里来的本事能在这种地方架台比赛,他无论是谁给的他这勇气与能耐,那人的来头都绝对不小!

对方来头不小,对冯燕平来说自然也就更加不利。

似乎是想到了什么,冯燕平脸色越发的难看起来,他咬着牙看着沈墨的眼神中满是恼羞成怒。

见冯燕平这副模样,熊雷几人确实忍不住笑了起来。

“冯当家的,地方还满意吧?”熊雷忍不住笑着凑上前去,他就想看冯燕平这一副恼羞成怒,却又拿他们没办法的模样。

见熊雷这副欠揍的表情,冯燕平牙齿咬得咔嚓作响。

一旁的古明安几人见了,脸上的笑容顿时更深,此刻也没了往日的矜持,纷纷跟着熊雷向着那边走去。

“冯当家的还有什么不满意的,尽管说,我们一定尽量满足。”古明安笑道。

“那必须的,这搞不好就是冯当家最后一场比赛,怎么能委屈了他?”熊雷见状连忙道。

“说得也是。”古明安一脸认真地点了点头。

“你们——”冯燕平抬手指向两人,他作势便要低吼,但看着旁边那些朝着这边看来的士兵,他又强压下这一口怒气。

皇宫门前可不是什么人都敢搭台敢放肆的地方,这里不可大声喧哗,否则可就不是被训上几句这么简单的事了。

“冯当家的莫急,你慢慢说。”古明安道。

“是呀,你慢慢说。”熊雷道。

熊雷与古明安两人一唱一和,在那唱起了二人转,直把对面的冯燕平气得咬得胸口都快速起伏起来。

看着冯燕平在两人的攻势下吃瘪,众人只觉得万分解气。

熊雷他们二人转正唱着,沉默却看向了一旁的戚云舒,他还记着早上的事情。

戚云舒此刻你也正看着冯燕平那边,见冯燕平被熊雷两人气得不轻,脸上也带着几分嘲讽的笑意。

正笑着,戚云舒察觉到沈墨的视线,他回过头来看向沈墨,“怎么了?”

“这句话该我问你才对。”沈墨道。

戚云舒收起脸上的笑容。

“孩子的事情你已经努力了,不用想太多。”沈墨轻声道。

如今他们什么都已经做不了,只能等,等到孩子出生的那一天。

戚云舒闻言,身体轻轻颤了一下。一旁熊雷几人还在说着什么,根本无人注意他们这边。

戚云舒又看了一眼远处正注意着这边的那些士兵,好片刻之后,他才忍不住说道:“如果生下来的是双儿,你准备怎么办?”

“双儿?”沈墨愣了愣,戚云舒这突兀的问题超出了他的预料,甚至超出太多太多,让他一时间都不知道应该做何反应。

见沈墨如此,戚云舒略显清脆的声音又传来,他道:“双儿受孕,生下的也大多都是双儿。”

双儿倒也不是不能生下男孩,但这样的几率很小。

“如果生下来的是双儿,那也是我的孩子。”沈墨面上并无笑意,他神色严肃无比。

对于戚云舒这个担心,沈墨微有几分不喜,倒不是不喜戚云舒,他知道戚云舒不会嫌弃自己的孩子,他是不喜欢这个世界。

这个世界待双儿苛刻无比,孩子还未出生,怀着他的人就已经有了这样的担忧,这样的世界让沈墨觉得厌恶。

更让他觉得厌恶的是,戚云舒的担心并不是没有道理的。

若是哪一天他的孩子被人像之前对待戚云舒那般对待,若是他的孩子许了人,然后活得不像个人,被人呼来喝去,他非得气疯了不可!

想到这些,沈墨便不由嘴角紧抿,眼中有怒气浮现。

听着沈墨的回答,戚云舒直直地望着沈墨。

他看着沈墨的眼睛,没在沈墨的眼中看到丝毫的动摇以及欺骗,戚云舒眼眶一阵发热。

一同发热的,还有他的心。

就在这时,沈墨的声音又传来,他道:“如果他喜欢,可以让他跟着我学手艺,还是你觉得双儿不好不如人?”

“你知道我不是这意思。”戚云舒有些急了。

“那你什么意思?”沈墨问,他看着戚云舒,等着戚云舒解释。

戚云舒张了张嘴,却不知该说些什么。他很想去相信,可是这不是他想相信就行的问题。

就算沈墨待那孩子如宝,把他宠到天上去,可一旦出了家门,这个世界还是不会有任何改变。

亲身经历过之前的事情,戚云舒才会越到临盆便越是忧心。

他有时夜里惊醒睡不着时甚至是会想,若那孩子真是个双儿,死了怕还好受些,至少不用受那些罪。

对于自己居然会有这种想法,戚云舒都觉得可怕,他愧疚难安,可以夜里辗转难眠时,那可怕的念头却又会不自觉的生出。

戚云舒心情五味翻腾,眼中是愧疚难安与无可奈何掺杂的复杂,他不知道应该怎么回答沈墨那问题。

他正沉默,脸上却突然一紧。

沈墨伸了手过来,捏住了他的脸颊,然后往旁边扯去。他力道不大,却扯得惊讶地瞪圆了眼睛的戚云舒都不由得跟着傻乎乎地歪着脑袋。

捏到戚云舒那有点肉嘟嘟的脸颊的沈墨,见他这副傻乎乎的模样,都有一点不舍得松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