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9章

沈重城的小弟三崽沈夜雨就在门口迎接他们, 他身上穿着和沈重城一样的缎面长衫,只不过这种衣衫向来有些挑人,沈夜雨人小脸圆, 穿上长衫后有肉的小肚子若影若现,而沈重城把沈家内斗的脾气性格发扬的很好, 一见沈夜雨这模样就挑高了眉梢, 勾唇笑他道:“冬天还没到,这膘就开始养起来了?”

沈夜雨闻言脸色大变,眼看着就要发怒,眸光瞥见被沈重城牵着手站在一旁的谢予安,忽然就变了表情, 像朵小白花似的依偎到谢予安身边, 牵住谢予安的另外一条胳膊“楚楚可怜”瘪着嘴道:“予安哥哥, 这个狗东西欺负老子。”

沈重城:“?”

沈夜雨毕竟年纪小, 小嘴一瘪就有这种年龄段天然的委屈感, 叫人忍不住心软,而谢予安觉得自己第一次来沈家,沈夜雨和他求救的话他再怎么说也得护一下小叔子的, 所以也顺势抬手轻轻揽住沈夜雨肩膀,正准备为沈夜雨说两句时却听到他来了这么一段话, 当场愣住——所以沈重城的戏精还是家族遗传吗?

沈重城也皱眉了, 显然他没料到还能碰上对手:“你怎么戏比我还多?”

沈夜雨道:“野鸡安知凤凰之高贵?”

谢予安忍着笑说:“重城, 他还是个孩子。”

沈重城怒极反笑, 看见沈夜雨抱谢予安的胳膊也一反常态地没有吃醋, 冷冷地勾了两下唇角就牵着谢予安继续往沈家走,还附和谢予安道:“宝贝,你说的对。”

结果看沈重城这样淡定,沈夜雨就开始慌了,但还是强撑着面子和沈重城一边一个霸占着谢予安的手,一起走进沈家大门。

沈家比谢予安想象的要大的多,游廊曲折,纵横幽深,只见几个同样穿着长衫匆匆穿行的侍者,路过沈重城和沈夜雨时会微微停下,向他们低头鞠躬,喊上一声:“五少爷。”

随后也会向谢予安问好,恭敬地唤他:“谢先生。”

这样的做派谢予安以前从未在现实中遇到过,所以有些拘谨,沈重城在他身边安抚他道:“不用紧张,宝贝,我带你去祠堂,归火完后我们就回去了。”

谢予安问他:“直接就回去吗?不用在这里住上一晚?”

在谢予安看来,他今天陪着沈重城来沈家,怎么也要住上一晚才是的。

但沈重城却告诉他说:“不用,又不是过年,明天我还要上班呢。”

沈夜雨很激动:“真哒?”

“我不住家里你很高兴?”沈重城侧眸瞥了一眼黏在谢予安另一边的三崽,语气轻飘飘地问。

沈夜雨肯定道:“是啊。”

他才不希望沈重城在沈家住一夜,沈重城天天盯着他写试卷,这种情况下他和沈父沈母求助都没用,所以沈夜雨都写怕了。

“哦,刚刚我是耍你的。”沈重城对沈夜雨说完,又转头看向一旁的谢予安,“宝贝我明天不上班,我们住一晚上再回去。”

谢予安:“……”

沈夜雨一听小嘴瘪得更厉害,偏偏敢怒不敢言,生怕沈重城再说要在沈家多住几天才走,他们一起走到沈家祠堂,门口一个长辈模样的青衣中年男人听见动静便抬头朝他们望来,在看见谢予安时愣了一瞬,目光挪到旁边沈夜雨的脸上时就笑起来了,说:“三崽,又被你哥哥欺负了?”

“我要是欺负他,他还能这样拽着我老婆?”沈重城挑眉道,他微微侧身,让谢予安站到自己身前说,“四叔,这是我对象,谢予安。”

“哦我知道你家小谢的,我女儿看电视的时候我见过他。”被沈重城唤做“四叔”的男人笑着,走到谢予安身边从袖兜里摸出一个红包,递给他道,“你四叔和你四娘准备的心意。”

这下变成谢予安微怔了,沈重城牵着他的手让他接下:“谢谢四叔。”

沈四叔点了点头道:“走,进去吧。”

沈家的祠堂倒没有什么女性不能进的规矩,所以沈夜雨一进屋就蹬蹬蹬跑到沈母严秋霜跟前,还凑近她嘀嘀咕咕讲了几句话,毫无疑问肯定是在和严秋霜打沈重城的小报告,可惜严秋霜嗯嗯啊啊十分敷衍,不一会就挥挥手让沈夜雨到一边凉快去了。

但是对于和沈重城一起进来的谢予安,大家就比较热情了,都给谢予安送了红包。红包还非常的与时俱进,打开里面就一张银行卡,和附有卡密的小纸条。

明明不是过年,但红包收的太多,谢予安却无端的有了种过年的错觉,他把礼物给沈家长辈挨个分递出去,但是却没有看到沈七家那一脉的人。

谢予安想起钱镇川对他的叮嘱,就拉了下沈重城的胳膊问他:“重城,哪位是沈秋戟呀?还有你沈七叔他们没来吗?”

“我沈七叔去的早,沈七现在那一支现在只有沈秋戟了。”沈重城抬头环顾了一下四周,最后望向西南方的角落,“我看到他了,我带你过去。”

而谢予安走过去以后才发现,要不是沈秋戟这处地方光线昏暗,他又刚好站在帘子身后,那他应该很容易就被发现——因为他与周围的每个人都格格不入,在一干穿着长衫和旗袍的沈家人中,沈秋戟是唯一一个穿运动装的人。他生得高大,面庞轮廓分明,带着沈家人特有的冷峻,见沈重城带着谢予安走过来,他就扯了下唇角,抬手道:“沈五哥。”

沈重城也问他:“沈七,你怎么在这?”

沈秋戟道:“我刚下课,没换衣服,就不过去碍我爸的眼睛了,省得被他打,等会拜完七太爷我还得回去继续上课。”回答完沈重城的话,他也和谢予安打了招呼,“谢哥好。”

谢予安在路上听沈重城提到过沈秋戟,沈秋戟和他同岁,都是大三的学生,被他这样叫不太习惯,就说:“秋戟你好,你叫我予安就好了。”

“没事,我是按辈分叫的。”沈秋戟瞥了眼他们身后的沈家大家长们,“他们都比较重规矩,没办法。”

沈重城又问他:“你最近还好吗?”

沈秋戟啧了一声,回答道:“还行吧,上个月我家里就进了一次小偷。”

沈重城道:“他偷了什么?”

“偷了我两百块钱。”沈秋戟说,“还好我贵重家当都在宿舍。”

沈重城:“刚好,给你个赚钱的机会。”

“要符吗?”沈秋戟显然已经很明白自家人开口都会和他要什么东西了,他闻言扫了一眼谢予安和沈重城,疑惑道,“可你们现在不需要符了啊?”

沈重城告诉他:“不是我们要,是钱镇川,他说他老是联系不到你,写信给你你也不回,所以只能让我来问你。”

“哦,是钱表哥要符啊,行吧行吧,他要什么符?”沈秋戟笑了一下,“我最近没回家里住,都住在宿舍呢,所以我没看到他的信,不过我刚买了一个老年机,我一会把手机号告诉你们。”

“……老年机?”谢予安一开始听着他们两人对话感觉还挺正常的,可是越听到后面越觉得哪里不对。

而沈秋戟这时已经真的从衣兜里掏出了个黑色的老年机,说:“是啊,我太穷,老年机比较便宜,只用得起这个。”

谢予安有些不敢相信,沈家居然真的有只用得起老年机的人。

沈秋戟像是没注意到谢予安的震惊,把自己号码告诉他们:“以后有什么事就可以用这个手机号联系我。”

“你早该弄个老年机了。”沈重城说他。

沈秋戟扯唇笑道:“没办法,我也是刚找到一个有钱人做朋友,这是他送我的生日礼物。对了,钱表哥他要什么符?”

谢予安:“……”

送老年机的有钱人朋友,是他对有钱人的认识不够深吗?

沈重城继续道:“钱镇川要的是桃花符,他最近桃花有点惨淡,找不到对象。”

沈重城笃定道:“能。”

沈秋戟闻言答应道:“那行,我画好给他寄过去。”

“符纸多少钱?”沈重城问他,“我让钱镇川给你寄钱还是我先替他垫付现金?”

沈秋戟摆摆手,不甚在意道:“都是自家人,五十就行了,给我冲个话费吧,最近有了手机天天和我朋友发短信聊天,话费超支太多了。”

“……那不如给你开个短信套餐。”沈重城知道沈秋戟穷,但是穷成这样他也有些无语了。

“钱表哥也会找不到对象吗?”沈秋戟也挑了挑眉梢,“我的桃花符没法固定性别,这个钱表哥也能接受吗?”

沈重城笃定道:“能。”

沈秋戟闻言答应道:“那行,我画好给他寄过去。”

“符纸多少钱?”沈重城问他,“我让钱镇川给你寄钱还是我先替他垫付现金?”

沈秋戟摆摆手,不甚在意道:“都是自家人,五十就行了,给我冲个话费吧,最近有了手机天天和我朋友发短信聊天,话费超支太多了。”

“……那不如给你开个短信套餐。”沈重城知道沈秋戟穷,但是穷成这样他也有些无语了。

“有道理。”沈秋戟也很是赞同,“我回学校上课了,沈五哥,五嫂再见。”

目送沈秋戟走远后,谢予安忍不住开口问沈重城:“沈七他——”

沈重城“嗯”了一声,看向谢予安等着他接下来的话:“他怎么了?”

谢予安憋了半天,也不知道该问什么,最后吐出一句:“他真的很穷吗?”

“是啊。”沈重城说,“他没办法带太多钱,超过二十就会被偷,每天一日三餐都是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