部落里大家都来帮忙,几十盆粉洗完也没用多久。
趁着天色还早,任鹤隐背着背筐准备去采集。
青看着他的背影,喊住他,“隐,你不跟我们一起出去吗?”
“不了。我今天要去采些艾草,溪的伤口该拆线了。”
任鹤隐前几天查过止血消毒的草药。
目前他在野外能找到只有蓟草、艾叶跟白茅根三种。
其中艾叶最好找,河边一大片一大片全都是。
白茅根也挺多,不过茅草锋利,茅根在土里面不好挖,止血效果也不算顶尖。
蓟草比较少,他这几天都在找,只找到了几株。
蓟草止血效果最好,有收缩血管的效果。
任鹤隐决定使用蓟草跟艾叶。
先敷一遍蓟草,再敷艾叶,双管齐下应当就差不多了。
任鹤隐告别青他们,出了部落往河滩那边走。
河滩是沉积滩地,土很肥,上面长着一大片各式各样的野草野菜。
艾叶也有,沿河长了一大片,很是青葱肥嫩。
任鹤隐不太喜欢吃艾叶,要不然还可以摘点回去当野菜。
他弹出指甲,割了半筐艾叶,而后去找蓟草。
蓟草用的是花跟叶,不必全株,这次采了之后,下次要用的时候还可以过来采。
任鹤隐记下蓟草的位置,心里打算等蓟草结了籽之后拿一点回去部落附近播撒。
蓟草作为止血草药,比较实用,在部落附近种一点方便采摘,说不定什么时候就用的上了。
他今天主要过来采药草,因此一直沿着河滩走。
将记忆里最后一棵蓟草的花叶采下大半,任鹤隐往回走。
回程时,他听见一点细微的动静,弯腰往草丛里看,看见一只灰色的大野兔在草丛里吃草。
这野兔比狗还大,三瓣嘴一动一动,长长的耳朵竖在脑袋上。
任鹤隐慢慢将筐子放到地上,瞄着腰做一个助跑的姿势。
野兔好像发现了他,一双红红的眼睛看过来。
任鹤隐没等它回神,立即像一支离弦的箭一样立刻窜了出去,野兔后知后觉反应过来,抬爪就跑。
一个跑一个追。
转眼跑出上百米。
任鹤隐现在的奔跑速度远胜从前,爆发力和耐力都十分优秀。
野兔跑得比他快,然而草丛里障碍物多,也快不了多少,任鹤隐没有试图去扑抓,就一直跟着野兔跑。
跑了几分钟,野兔往山上蹿,任鹤隐知道它快要钻洞了,脚下速度又提了几分。
野兔慌不择路,被任鹤隐一直追着,拐了个弯,没能回到自己的洞穴里。
在任鹤隐开始喘气,觉得体力不支的时候,野兔也越跑越慢,突然四脚一蹬直接倒了下去。
这只野兔被任鹤隐追死了。
任鹤隐看着前面倒地的兔子,抹了把快落到眼里的汗水。
兔类就是这样,警觉性高,跑得快,但是耐力不行,被追一会儿就容易死。
任鹤隐双手叉腰,喘着气去将那只野兔捡过来。
他挺久没吃野兔了,扒了皮做个红烧兔子什么的也挺不错。
带上野兔,背上草药,任鹤隐往部落里走。
今天出来得早,任鹤隐没怎么在野外耽搁,回到部落里的时候,太阳离到正中还有一段距离。
放哨的兽人见他背着一个背筐,手里提着一只大兔子,有些吃惊,“抓了那么大一只兔子?”
“是啊。”
“厉害啊,怎么抓到的?”
任鹤隐脸上有些骄傲,晃了晃野兔,说道:“硬生生把它跑死的。”
他心情好,露出一口碎玉般的白牙,唇红齿白,眉眼弯弯。
放哨的兽人还没伴侣,轻咳一声,红着耳根忙移开目光,含糊道:“快点进去休息一下吧。”
“好。”任鹤隐带着大兔子进部落,亚兽人们看到他的猎物,又是一阵惊叹。
部落里的老亚兽人们接过他手中的兔子,帮他处理去了,任鹤隐放下艾草跟蓟草,坐在部落里休息。
小兽人们被带着出去训练捕猎能力去了,小亚兽人们则在部落里玩耍。
见任鹤隐歇息,一群小亚兽人呼啦啦去架子上找到他的碗,给他打了凉开水来,双手捧着小心翼翼走过来递给任鹤隐,“隐哥哥,喝水。”
任鹤隐见他们一群人期盼地看着自己,伸手接过碗,笑道:“谢谢。”
捧水他的那个小亚兽人不好意思地抿着嘴笑了,其他小亚兽人则跃跃欲试,“隐哥哥,你还喝吗?我们再去给你倒一碗。”
“不喝了。”任鹤隐挨个揉了揉他们细软的头发,柔声道:“我喝饱了,你们下次再给我倒吧。”
小亚兽人们有些失落,“哦。”
任鹤隐拍了拍其中一个的背,轻轻推了推他们,“去玩吧,下午隐哥哥给你们做好吃的。”
旁边亚兽人正在编筐子,见状笑道:“小孩们可真喜欢你。”
“是啊。”任鹤隐笑,“部落里的小孩都很乖。”
他略歇了歇,招呼旁边的亚兽人们,“北叔,麻烦你们过来帮把手,我拿点粉出来晒。”
他们部落的木盆太大了,里面连淮山粉带水,起码有两百多斤,任鹤隐一个人怎么也弄不起来,得两三个人抬才比较好弄。
旁边几个亚兽人连忙站起来,跟任鹤隐一起将水盆抬到洗菜那边,将里面的水倒出来。
晒粉的竹匾已经准备好了。
竹匾跟木搭子很像,与木搭子不同的是,它边上有一圈边框。
这还是任鹤隐在网上看了教程教部落里的兽人们编的,他这个师父到现在还编得歪歪扭扭,亚兽人们已经能编出很精美的竹匾了。
任鹤隐将木盆底下结成块的粉捧上来,放到竹匾上捏散,找个有太阳的地方放着晒。
考虑到部落里大家的食量,任鹤隐一直收了五盆粉才停手。
五大木盆粉,摊开来摊了三十一个竹匾。
部落里的小亚兽人们好奇地跑去蹲在竹匾前看,
任鹤隐:“这是要吃的东西,不能伸手去碰,知道吗?”
小亚兽人们齐刷刷点头。
任鹤隐笑了笑,吃了一碗肉汤,洗干净手,特地烧了一大罐开水出来,放入盐后倒入木盆中,背上背筐,端着去芽山洞里。
溪腿断了,现在还在愈合期,不能乱动,便一直维持着兽型的状态。
他病恹恹趴在床上,冰蓝色的眼里没什么光彩。
看到任鹤隐进来,他抬起头,朝任鹤隐“呜”了一声。
芽忙过来接任鹤隐手里的水盆,任鹤隐道:“放在外面就行。溪头上的伤口好得差不多了,我今天过来给他拆线。”
芽立刻紧张起来,“要等临回来再说吗?”
“不用,小事,不用紧张。”
任鹤隐的淡定感染了他们父子两,他们渐渐平静下来。
任鹤隐将背筐放下来,从里面拿出石板跟石头,现场砸了些蓟草糊糊跟艾草糊糊,抬头对溪道:“拆完线上完药,伤口很快就好了。”
溪眼睛微亮。
“芽,把溪抱出去吧,山洞里有点暗,看不太清楚。”
今天也出了太阳,外面亮堂堂,如果光是考虑光线的话,他们最好将溪抱到下面去,在太阳底下为他拆线。
任鹤隐顾忌着溪跟芽的心情,不想大家围过来看,便折中了一下,在山洞外面拆。
刚刚他消毒过自己的指甲,现在不用再怎么消毒。
他将溪从芽怀里接过来,摸了摸他的脊背,又揉了揉他的肚皮,让他放松放松。
溪乖乖趴在他怀里。
任鹤隐见他头顶上伤口附近的毛又长出来了,混合着药草,有些黏糊糊,干脆再帮他剃了一遍。
溪的伤口愈合得挺好,现在全都结了痂,除了上面狰狞的藤蔓还显示出他受过很重的伤之外,基本上已经看不到别的什么。
任鹤隐舀水洗干净了伤口附近,将他递还给芽,提醒一声,“抱稳,溪不要乱动。”
溪乖乖缩在阿爹怀里,任鹤隐开始拆线。
他割断线头一端,捏着另一端,微微一用力,藤蔓就抽了出来,血液也马上涌了出来。
任鹤隐面容冷静,立即舀了一勺蓟草敷在他伤口上,伤口血液渐止。
一针,两针……不一会儿,伤口里所有藤蔓都拉了出来。
任鹤隐在蓟草的基础上给溪糊上一层艾草,又用带藤蔓的草片压在伤口上面,藤蔓在溪下巴处系上,轻轻打个结。
“好了。”任鹤隐对溪笑了笑,舀水清洗自己手上的药糊跟血液,“溪真勇敢。”
头皮不怎么敏感,任鹤隐拆线的时候,溪不怎么觉得痛,他只是被吓得有些腿软。
听到任鹤隐夸他,溪“嗷呜”一声,有些小得意地舔舔自己的鼻子。
任鹤隐看向芽,对着他的眼睛,笑道:“没事了,溪会慢慢好起来了。”
芽想对任鹤隐露出一个笑容,嘴巴刚咧开,他眼眶红了,眼泪忍不住一直往下掉。
接着,痛快的哭声响彻半山腰,酣畅淋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