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完饭,任鹤隐过去观测口上面,小心摸了摸观测口的土。
观测口的土触手有点温热,不过不明显。
任鹤隐感受了一下,“里面的火炭应该灭了,我们过两天再过来看看吧。”
“不知道会不会闷着,过两天还有火星。。”
“应该不会,毕竟里面氧气都没了。”任鹤隐转身推云鸣,声音里带上了雀跃,“走走走,过两天的事情过两天再说,下午我们先出去玩一玩。”
这段日子都在干活,任鹤隐都快累瘫了,现在什么也想不动,先去踏春摘野菜再说。
要是幸运的话,说不定他们今天能发现不少野菜品种。
说是踏春,其实现在天气还冷,到处也留着斑斑点点的残雪,有没有春可踏还得两说。
任鹤隐跟云鸣回去背了个背筐,背筐没多拿,就背了一个,野菜这种东西,主要还是吃个趣味,未必能摘到多少。
云鸣变回兽形。
雪白的长毛大白虎俊美异常,看着威严又可爱,他冰蓝色的眸子更像是整片极为纯净的冰晶浓缩。
任鹤隐看着他,忍不住抱着他的大脸亲了口他的鼻子。
云鸣眼里露出笑意,伸出尾巴辅助任鹤隐往背上爬。
任鹤隐爬在他柔软雪白的长毛上蹭了蹭,整个人一下放松下来,有种想在他背上睡觉的冲动。
两人出了部落,云鸣道:“你想睡就睡会儿,我跑稳一点。”
“没有想睡,这样趴着就很舒服。”任鹤隐声音里带着笑,有些慵懒,“好久没出来看看,现在想多看看。”
哪怕同样的地方,不同天气来看,感觉大不相同。
云鸣闻言飞快跑起来。
任鹤隐在他背上张目四望,地上残雪点点,不过更多地方已经冒出了一些绿意,正是草色遥看近却无。
冬末初春的空气非常清新,进入鼻腔再抵达人肺腑,有一点冷,有一点干,却带着无尽的清爽。
云鸣帮他挡了一部分风,任鹤隐并不觉得风大,尽情将那种清新的空气深呼吸吸肺腑之中。
任鹤隐坐在云鸣背上,身下是他巨大的兽形,再下面是大片大片的土地,兽形在地上投下一片片影子,像一片片云。
任鹤隐盯着影子看,整个人有一种做梦一样的感觉。
云鸣一阵风一样刮过大地,刮过山野,刮过平原,在翻过一座又一座山之后,任鹤隐发现,面前的景象已经十分陌生。
他还敏锐感觉到,这边要暖和一些,他把手伸出来,放到空中,不像在部落那样,一会就冷得彻骨。
“老大,我们这是到了哪里?”任鹤隐转头张望,“我感觉已经离部落很远了,是不是走上了去集会的那条路?”
“没有,这是另外一个方向。”云鸣继续奔跑,“这个方向有一片大山,山坳里有种很好吃的野菜,我以前有空的时候春天还会专门跑来吃这种野菜。”
任鹤隐一下来了兴趣,“从哪里跑过来?从你沉睡的地方?”
“对,有事我会四处奔跑,散步一样在这片大地上跑一跑,春天比较经常出来活动筋骨。”
“那附近有兽人部落吗?”
“我们要去的地方都是大山,山上的猎物少一些,比较难爬,如果不是迫不得已,没有哪个部落会选择这样的地方建立。”
任鹤隐仔细回想了一下他所接触过的几个部落,的确没有哪个部落在山里,大家起码会保证领地内有不少平原跟森林。
两人说话间,云鸣已经进山了。
任鹤隐非常喜欢看云鸣爬山,一座座高山在他脚下,他跑得比在平地上还快,尤其跳跃起来,有时候能直接飞跃几十米,从一座山跳到另一座山。
任鹤隐刚开始面临这种情况时还会害怕,现在已经很适应,还有种异于寻常的兴奋。
跑了不知道多久,云鸣带着任鹤隐来到一处山坳。
这处山坳有一大片平地,平地上没什么小灌木与杂草,只有一棵棵低矮粗壮的树跟一片绿茸茸的草。
任鹤隐从云鸣背上滑下来,双脚踩在土地上,感觉脚下泥土很湿润,有种润如油膏的感觉,他抬脚一看,鞋底带着一片湿痕。
“这里也太湿润了吧?”任鹤隐蹲在地上看了看,“又湿又暖。”
“周围都是高山,就这一片山坳,也没形成小溪,是有些湿润,不过也就湿润一段时间。”云鸣指指山坳里那些树,道:“我说的野菜就是这些树的嫩芽,味道挺鲜美,我们摘点回去。”
任鹤隐听他这么说,瞬间顾不上脚下那些草,连忙往旁边的树上看去。
这些树大多三四米高,这个高度已经不错,不过比起外面动则二三十米的大树,这些树称得上低矮。
这些树的树干很粗壮,上面光秃秃,只有各个枝条的顶端有着笋一样的肥嫩芽包。
任鹤隐挑长得比较矮的芽包伸手掰了一根。
这芽包拿下来时沉甸甸坠手,任鹤隐剥下外面那层蜡制外壳,里面的嫩叶卷曲在一起,嫩绿中带着一丝红色。
任鹤隐将嫩芽包放到鼻子底下闻,一种清新香味扑鼻而来,这不太像花香味,也不像蔬菜香味,只是这种植物的特别味道。
“这嫩芽可以直接吃吗?”
“可以,味道还行。”
任鹤隐捧起来轻轻咬了一小口,嫩芽的味道有种很奇特的甘美,吃起来又没有水果的那种甜酸。
嫩芽口感脆爽,很鲜,那种特殊的香味充盈着口腔,比闻起来的时候要重得多。
这确实是一种菜的味道。
任鹤隐将咬了一口的菜放到眼前看,感觉有些奇特。
“这菜真挺好吃,煮好之后还是这个味道吗?”
“差不多,香味会重一点,也更加鲜美,以前我喜欢连壳放到火堆里烤,烤得差不多熟了再扒出来吃里面的叶子。”
云鸣伸手摘了几个芽包,放到旁边的箩筐里,“这些枝条的芽包都可以摘,只要不全摘完,这树很快又会长第二批芽包。”
任鹤隐点头,跟云鸣一起像掰玉米一样在树枝中逡巡。
芽包很嫩,很脆,一掰发出“啵”一声,拿在手里起码半斤重。
掰芽包的过程很爽,尤其听到这种声音。
两人并没有盯着某棵树大薅羊毛,每棵树大概掰个六七个芽包,剩下的留着让它长叶子。
这一片这种树挺多。
两人走了一遍,一小时功夫,就将背筐装满了,旁边还有好几十棵树没有掰。
“这里就这一个山坳有这种树吗?”
“嗯,就这个山坳比较湿暖,附近找不到这样的山坳了。”
“那我们先回去,吃完筐子里的芽包,过几天再来一次吧。”
“过几天这些芽包可能就长成嫩芽,不能再吃了。”
“不会吧。”任鹤隐盯着旁边树上的某个芽包,“这些芽包包得挺严实,感觉没有十天八天,不会出芽啊。”
云鸣撸撸他后脖子,“你要喜欢,我们明天再来一趟,摘了芽包储存在下面小山洞中,也是一样。”
“那我们回去先尝尝这种嫩芽的味道再说吧。”
两人打道回府。
芽包很重,一背筐起码五六十斤。
任鹤隐看着那么多芽包,往芽、北跟青家各送了一下,剩下的带上去上面小平台吃。
云鸣说烤来吃味道不错,做成菜味道应该也不会差。
任鹤隐干脆用芽包做好几样菜,一样是用芽包煮汤,什么都不放,就烧开水,放切好的芽包进去滚汤,等芽包变色之后,盛出来,放一点点盐。
另一道则是连外面那层蜡质厚叶子一起放进去火堆里煨,将鲜味封在里面,煨好之后扒拉出来,切片凉拌。
最后一道跟腊肠一起炒,很多鲜美的野菜跟腊肉腊肠一炒,会迸发出一种特殊的鲜香,希望这种芽包也是如此。
为了配这种野菜,任鹤隐还特地煮了几碗米饭。
这是他们所剩不多的米,要留着嘴馋的时候打牙祭,吃完这茬,就要等秋天稻谷收获的时候再吃下一茬。
除了这道野菜,任鹤隐还另外炒了一道小炒肉,又爆了一道河鲜,五菜一汤放在桌上,两人面前是煮得松软泛着油光的上好白米饭。
“来来来,赶紧尝尝,我刚刚做饭的时候都馋得不行,这嫩叶子太香了。”
云鸣夹了一筷子凉拌嫩芽,尝了之后点头,“好吃。”
任鹤隐笑笑,第一筷子就往腊肠里面的嫩叶夹。
腊肠里面的嫩叶浸润了腊肠的油脂,看起来很是油亮,他轻轻咬一口,腊肠的香,嫩芽的鲜,油脂的润,全都在滚烫中完美融合在一起,融化在舌尖上,一种说不出的清香味则弥漫着整个口腔与鼻腔。
这种味道真不好形容,如果硬要说,大概就只能说是春天的绝味。
以往两人吃饭都挑肉吃,今天则挑着菜吃,仿佛封冻了一整个冬天,终于孵出来的蚕,在沙沙声中进攻春天的鲜嫩的桑叶。
菜里的嫩芽快速减少,吃完一波,两人才转向别的菜。
任鹤隐满足地叹口气,“太好吃了。”
“明天再去摘。”
“好。”任鹤隐想了想,“这嫩芽炒鸟蛋不知道是个什么味道,我们明天试试。”
两人守着一桌子菜细嚼慢咽,腊肠底下有火一直加热,汤一时凉不下来,凉菜本来就是凉的,慢慢吃也不打紧。
两人一边吃饭一边聊天,时间从手边溜走,这一顿饭足足吃了两个多小时,吃完之后天都快黑了,天边挂着一缕缕橘红的晚霞。
任鹤隐吃饱不想动,就吹风看云,也看晚霞渐渐消失后涌起的星星。
“这日子太舒服了。”任鹤隐靠在桌子上,“要是有点小酒,就更美了。”
“明年再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