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夜下,阴风阵阵。
“你......你是......叶檀?!”
他颤抖着,嗓子像是被掐住一般,惊恐地低吼道。
自从宴修将他从绞刑架上释放后,阚青云就拼了命地寻找那名“出逃的暗卫”。
而这名出逃的暗卫,正是叶檀。
却没想到,冤家路窄,她竟在宫中!
而当初,他可是骗了她的卖命钱啊!
叶檀癫狂地笑着:“铁军,借我你那把菜刀用用。”
这个害她贫困潦.倒的畜生,今夜,就是他的亡魂夜!
“明年今日,必是尔等竖子的忌日!”
阚青云却大喊一声:“都别动!”
正要掏菜刀的李铁军动作一顿,叶檀冷眼看着他还要做什么。
对面的男人却“扑通”一声,双膝跪地:“我错了,你跟我回一趟东宫,我把钱十倍还你!”
只要说明叶檀就是出逃的暗卫,太子就会放过他了。
叶檀:“......菜刀给我。”
“啊——啊啊啊啊”
月夜下两道人影前后追逐。
李铁军从怀里掏了把瓜子,一边磕,另一只手不断地挥舞着:“大姐加油!大姐加油!”
第二日,东宫门前种了一排人头大蒜。
侍卫们站在一旁,熟练地拿着铁锹开始掘土。
刚被寻到踪影的飞虎躺在担架上,气若游丝:“又......又是那个孽畜——”
四米高的墙啊,说扔就扔,叶檀——简直毫无人性。
飞豹见状暴跳如雷:“耻辱。简直是耻辱!”
此时地面上,被活埋的四人悠悠转醒。
阚青云:“我找到那出逃的暗卫了,正是叶檀。”
众人动作一顿。
路过的王叔伯:“你说什么?”
飞豹狐疑:“你再说一遍。”
被逼问的阚青云见众人不信他,立刻哀嚎道:“我要见殿下,我要见殿下!”
叶檀的确是墨林塔出逃的暗卫。
虽然她压根不知道这件事并且被他骗走了几百两银子的卖身钱,但是这也不能掩盖她就是出逃暗卫的事实。
呜呜呜,他被揍得肋骨都要断了。
金秋九月转瞬即逝。
气温下降,宫人们的夹袄又厚了一层,端合宫一片安宁。
东宫派人传召叶檀。
花美景啃着手里的红薯,嘀咕道:“这太子怎么还没完没了。”
从进宫到现在,不过几个月的时间,太子好像和叶檀作对似的。
李铁军狐疑:“想必是有事要问大姐吧。”
每次太子爷召叶檀去,也没见叶檀出什么事儿。
叶檀面无表情:“他最好有事,不然——”
花李惊恐道:“不然你就干什么?”
叶檀:“不然我就跪下来给他磕个头。”
花李咳嗽几声:“这样啊。”
还以为他们大姐多硬气呢。
话不多说,叶檀出发前往东宫。
引路的近侍将叶檀领到偏殿。
偏殿是宴修平时休憩的地方,是个变相的寝卧。
刚一进门,一排侍卫挨着墙角站立,地上还跪着个人。
叶檀目不斜视。
谁料那人听见声响转过脸,见着是叶檀吓得身体一缩。
叶檀脚步一顿:“阚青云?”
宴修:“这人你认识?”
叶檀笑得温柔:“我们可是过命的交情呢。”
阚青云跪在地上,“哇”一声哭了:“我错了,你别揍我了。”
宴修若有所思:“你说叶檀是墨林塔出逃的暗卫,如何证明?”
未等阚青云开口,叶檀迷茫道:“什么塔?出逃?”
她的字典里有逃么?
说罢,她冷笑一声,指着阚青云,说起曾经那些只能一顿吃三碗饭,卖身钱被卷走的苦b日子。
阚青云挣扎:“那是你自己自愿的,不能赖我。”
叶檀面无表情:“你再嘴硬,小心我掘你祖坟。”
阚青云:“......好吧,我是卷走了你的卖身钱。”
当初招叶檀进组织,他克扣了她的卖身钱不说,也没告诉她关于墨林塔的任何信息。
因此当别的暗卫都有五险一金时,叶檀还要为三瓜两枣拼命,甚至根本不知道墨林塔的存在。
最悲催的是,叶檀替他做他应该执行的任务,但得到的赏金还不到应有的三分之一。
宴修理清了来龙去脉,吩咐叶檀:“去小厨房端壶酒。”
叶檀愣了一下:“什么酒?”
男人狭长的眸子闪过暗光:“上次喂你喝的那个。”
叶檀脸涨红成了猴屁股,气得双拳紧握。
他那哪是喂她喝酒,是趁她不备,硬灌她的!
她“哦”了一声,转身出了寝卧。
阚青云松了口气。
他迫不及待道:
“殿下,您不是说为了以防万一,要杀掉这出逃的暗卫么?您说过只要属下找到她,您就会放过我的。”
宴修在屏风后隐隐约约画着什么,闻言淡淡道:
“叶檀的确是出逃的暗卫不假。”
“可她对墨林塔一无所知,更没有泄露情报一说。”
宴修放下笔,走到屏风前,居高临下盯着男人,嗤笑道:“倒是你,屡次违反墨林塔的规矩。”
阚青云为了给扬州瘦马赎身,将墨林塔云峰部三万两白银的经费挥霍一空,还将职务外包给编外人员,以权谋私,该杀。
未等阚青云说什么。
男人轻飘飘道:“杀了吧。”
门内的侍卫们将阚青云拖出门外。
阚青云面色惨白:“殿下——殿下——”
“扑哧”一声,嫌他太吵,飞豹给他来了个痛快。
侍卫们擦干了门前血。
叶檀端着酒回到寝卧时,在屋中闻到一股淡淡的血腥味儿,但不浓郁。
宴修站在屏风后,拿笔似是画着什么。
叶檀将酒放在桌案上。
这酒由西域进贡,整个皇宫也就皇帝和太子有些库存。
她放完酒就规矩地站在一旁。
门外近侍前来通传:“殿下,皇后娘娘携女眷进了东宫。”
宴修:“让她们在正殿等着。”
近侍语气一顿:“殿下,皇后娘娘已经来了。”
男人眉头一皱。
殿外妇人正阴.阳怪气。
“怎的,本宫看看自己的亲生儿子还要你们阻拦?”
皇后一脸不悦,一众奴仆围在她身旁恭维赔笑。
声音由远及近,马上就要进殿。
屏风后的人露出半个身形,“你进来。”
叶檀疑惑地抬头,是叫她么?
男人淡淡盯着她。
叶檀遂认命地绕过屏风,宴修在前面领路,带她进了内殿,桌案上摆放着点心和茶水。
“你在这儿坐着,不要发出声响。”
叶檀皮笑肉不笑:“奴才生性不爱坐,就喜欢站着。”
谁知道这活阎王要干什么?
万一被敲.诈成僭越之罪,拉出去打二十大板,小命都要没了。
宴修不甚在意道:“随你。”
叶檀眼见着他走了,从门内伸出脑袋四处看了看,确定周遭无人后,“嗖”一下坐在了椅子上。
啊~舒爽。
叶檀心里美滋滋的。
作为一个奴才,她十分恪守太子殿下定好的规矩。
太子说往东,她就不敢往西。
太子让她坐,她怎么敢站着呢?嘿嘿嘿。
上好的梨花木太师椅,叶檀屁股坐得热乎,肚子却“咕噜咕噜”响起叫声。
但作为一名暗卫,她十分地小心。
叶檀先是前后左右看了看,确定周遭没人后,这才从袖间拿出一根银针。
小几上的瓜果点心十分诱人。
但以防黑心的宴修在里面下了毒,叶檀打算先用银针试一试。
连扎了好几下,都确定没毒。
叶檀松了口气,手偷偷地摸向点心随后一把塞进了嘴里。
还是热乎的。
入口香甜,微微有些辛辣,但饱腹感很强,再吃一个吧。
好好吃啊!
皇后坐在太师椅上,斜着眼问:“叫你去相看几个世家贵女,你怎的不去?”
宴修:“小牛兰代儿臣出席了。”
提起小牛兰,皇后手中的茶杯重重放在桌案上。
她冷声道:“小牛兰小牛兰,你怎地不逮只公鸡代你出席?!”
小牛兰是宴修幼时就养在东宫的田园犬,被宫人们精细养着,浑身棕毛,看着像只大肉球。
宴修淡淡道:“母后若是觉得公鸡更妥帖,儿臣下次就让飞虎送去。”
皇后语气瞬间和缓:“平安呐,母后为你相看太子妃的人选,主要还是为了你的终身大事。”
“你瞅瞅你,你也不小了,等冬天过完生辰就26了,燕王的侧妃都生了四郎,你怎地连娶妻生子的想法都没有?”
宴修:“......母后倒也不必如此担忧。”
二十六岁而已,又不是过了今年就去世。
皇后忽地低声:“儿子,你是不是不喜欢女人?”
宴修冷不丁被茶水呛了嗓子,皱眉道:“您胡乱猜测什么?”
皇后犹疑道:“真不喜欢男人?”
宴修:“不喜欢。听说您带了女眷前来?”
皇后:“是你二舅家的表妹。”
宴修:“儿臣何时多了个二舅?”
皇后:“你大舅刚认的。”
宴修正欲开口,却听屏风后忽地传来“咚”的一声,像是什么人倒下了。
男人风轻云淡地起身:“许是画像被风吹倒了。”
说罢,他起身走向内殿。
屋内,一道着蔷薇色宫装的身影跌在桌案下,双眼迷.蒙似水,呆呆地抱着椅子腿儿,形如稚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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