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误会
王峥打马而来望向姜芷微的那一刻,她便明白王峥误会了什么。
这段时间她们的马车老需要从箱笼里补充些零嘴,可贪吃是妙芙小丫头贪吃,又是果子又是梅干的停不下来;干呕是被撞了肚子之后的反应,可昨日姜芷微为了安抚被关了长时间的女人们,叫看守的小将士回避了。
地窖中发生事情,定然是没有人同王峥说明的。
这样一来在王峥眼里便贪吃又有忍不住吐是像极了有孕。
她如今的辩解反而更显得欲盖弥彰,叫王峥眼里的火都快要烧着他的头发了。
“我没有...”当着众人的面,姜芷微有些无奈,但也只能说到这个程度了。
关于这件事,她本就在王怀川那里没有信誉了,再怎样费口舌,他都不会轻信的。
总不能去拎着大将军的领子警告他不要多想吧?
她未有身孕,那夜过后为了以防万一是也是饮过避子汤的,只是这些王峥都不知道。
在他眼中便是姜芷微故技重施,这般生气也是不出奇的。
王峥周身的低气压吓得马车上的女人不敢大声说话,连呼吸都需要小心。
他是上过战场厮杀的战士,当他不想掩藏的时候,光是那狠厉的眼神就能将人吓软了腿。
是以当他倾身将姜芷微抱起的时候,也没人敢拦他。
只是一众女眷像是停在矮篱笆上的雀鸟,有些目瞪口呆的,拿不准是何种情况,还是妙芙有些应对这种状况时浅薄的经验,安慰众人几句,叫人稍安勿躁,知道自家小姐出不了大事,无需忧心。
王峥将怀中的女人护得很稳,小石头的马背也比一般的马要宽上一些,他嘱咐了长临几句,三人两马便离开队伍抄小路朝着豫州城奔去。
小石头跑的很快,时不时有马鞭破风的声响,如同奔袭一般,分秒必争的。
风吹得姜芷微睁不开眼,只把脸对着王峥蓝色的衣襟,她盯着显示着精湛绣工的云纹,想了会儿,还是开口:“王峥,我未有怀孕。”
她说了几遍了,他仍旧不信,只盼着这样当王峥听到大夫的结论时不会更加生气。
“那为什么呢?”王峥神情冷漠,像是他怀里窝着一个可恶的敌国细作一般,神情冷漠地,“你要同我说你这些反应是因为吃多了吗?”
哦,那倒不是,是由内而外地被撞到有些内伤罢了。
又不是那些贪嘴的狸奴,吃的大腹便便的叫主人担心地去寻猫大夫,结果只是憋了满肚子的猫夜香。
姜芷微有心解释,又有些怕王峥恼甚了。
比怕药苦更甚。
至于因由,她不愿细想。
“我不会再在这件事上信你了,”他垂眸扫过姜芷微的肚子,神情难以分辨,“你若是有,会同我说吗?”
大抵也是不会的,姜芷微沉默不语,许是心灵上收到了惊吓,反胃的感觉淡下了许多。
她是骗过王峥的,在他心里在这件事上就是万万不可信了。
王怀川是会记仇的。
一击马鞭甩在小石头肌肉紧实地大腿上,黑色的骏马穿梭在林间,将长临和他的小棕马远远地甩在后面。
这一人一马似乎都有些躁郁,王峥板着一张脸像是要去寻仇,小石头许久没被马鞭抽打了,偶尔会有些不满地嘶鸣。
在这个时候姜芷微难像之前一样对与王峥锋芒相对,他如今这般紧绷又低气压的模样,是因为她。
谈到有孕这件事,他们两人一直都是讳莫如深的。
像是在长在面颊上的黑色胎记,彼此心知肚明,却又克制地不会轻易提及。
犯过错的人会心虚,如此便在气势上短了一截。姜芷微乖乖地捂着肚子缩在王峥的怀里,不敢与他吵嘴。
她难得的柔顺安静在看见王峥袖子上暗色的痕迹时停止了。
男人的手环着姜芷微又牵着缰绳,小臂上的肌肉紧绷着,撩开袖子却是渗出鲜红的血。
血线顺着他的手臂成一条弯曲的红线,落入经过的草地中。
“你身上有伤?”姜芷微抿着唇问他。
他手臂上有一道不深不浅的刀伤,简单包扎处理过了,但是因为用了力透过白色的纱布涌出血来,像是更加严重了。
王峥未有回答她,便是眼神也吝啬,只直视着拦在路前的树,似乎是不觉得痛的。
这个人好像根本不想听她说话,但也许是担心听的多了不知怎么又中了她的花招。
姜芷微盯着王峥的下巴,发现不过几天又冒出了新的胡茬,一直匆匆忙忙的,定是来不及收拾。
除了刚认识的那一年,他少有这样爱答不理的模样。
她想了会儿,忽地向王峥包着纱布的地方狠狠一按,像是故意打翻茶杯的猫奴儿,引着他注意。
王峥低头看她,却仍旧是神情冷漠的。
“痛吗?”姜芷微轻声问,她想不明白。
明明伤口还在流血,怎么可以有这样不在意的样子。
“与你何干。”他像是回答不认识的生人。
生疏冷漠的,是回答走在路上偶然会遇到举止奇怪的那种陌生人。
”姜夫人这是在关心我?“王峥想到了什么,勾起一个冷笑,”可又是有什么用的到我的地方了吗?“
其实不怪王峥这样想她,从最开始她就是抱着目的的接近,只是图谋的甚远甚大,那些零零碎碎的示好,过了许久才叫他一次偿清的。
不比其他温水煮青蛙的做派,不知不觉地也不觉痛苦,而他们之间图穷匕见后,一次便是刻骨铭心。
最开始的时候,王峥不愿多理会她,许是对的,毕竟他一眼便能看透姜芷微的把戏,虚情假意低廉的像是菜档收摊时遗弃的烂菜叶一样。
姜芷微垂着眼,便也不再说话了。
他们共乘一骑,衣衫偶尔贴在一起,但却如同陌生人一般。
时辰尚早,王峥驾马入城,引得行人纷纷退让,小石头的马蹄不小心踹翻了几个小摊子,当街纵马,大有跋扈子弟的做派。
药房的伙计刚抽出门栓,准备开业,便闯进来一对风尘仆仆的男女。
老大夫打着哈欠从后门走出,还没来得及穿上衣服。
“看诊。”王峥将佩刀往柜台上一甩,台上摆着的用来度量珍贵药材的小金称发出颤声。
小石头被丢在门外,也未有牵绳子,独自一马看了下四周的走来走去的人,摇着尾巴干脆地走到一处卖胡萝卜的摊位前。
这闯入的青年单论相貌是清隽的,可他举手投足见带着一股不好惹的气势,那把随意甩到桌台上的佩剑料想着重量不轻,发出“咚”的闷响,还带着煞气,许是见过血的。
老大夫咽了一口唾沫,扫了这两人一眼,只觉得来者不善。也不知是来看些什么病症的,却见这个男人手臂上带血,便走上前想要端起王峥的手仔细观察。
“不是我。”男人站在大堂中央,叫人不敢怠慢。
他身后的看起来柔顺的女人沉默地走到大夫身前,挽起袖子,露出白皙的手臂。
伙计在站在柜台后大气也不敢出,许是长了眼睛的人都见到这一男一女之间气氛不对。
又疏离,又熟悉,像是押送着犯人一般让人来诊脉,明显是在置气。
女人的手腕枕在素色的脉枕之上,大夫搭上三指,捋着胡子仔细听着。
老中医的眉头紧了又松。
“这位夫人有些肝火旺盛。”他下了结论。
大夫松了一口气,庆幸没诊出什么疑难,怕是有个好歹,这青年会冲动起来,届时他这一把老骨头也拦不住。
只是这个答案并不是对方想要的,王峥站在堂内盯着那大夫,轻飘飘的眼神扫在人身上却似有千斤重。
“...还有些失眠之症,”于是大夫硬着头皮又接着再说些其他,他又皱起眉,“啧,似乎有些脾胃不畅,但并不是内里的原因。”
看来不拿出些真本事,这人是不会罢休的。
可好像还是不对,那个青年人依旧双手抱胸地站在中央冷盯着这边。
“您说的都是我的症状,并没有不妥之处。”姜芷微柔声道,她背对着王峥,端坐着。
“啊,”大夫伸出袖子擦了擦额头上的汗,又偷瞟了王峥一眼,“那便开些清火、助眠的药便好了。”
既然这位夫人为他备好台阶,他也没理由再端着。
只是王峥还如同一个杀神一样挡在门口,将想要看诊的病人吓跑了,以为这家大夫医术不精,有人寻仇来了。
老大夫望向王峥的目光中透着几分为难。
“他想知道我是否有孕。”姜芷微直接点明了。
“原来如此,”老大夫恍然大悟地眨着眼,有理有据的解释道:“虽然老夫只是粗通妇科,但是否是双身子还是不会误判的。”
“若是有孕,这脉象会如滑珠一般,可尊夫人的脉搏来盛去衰,如浪潮般来长去短,便是忧思多,肝火旺了。”
“不是有孕为何会吐?”王峥走到姜芷微面前问她,想要看清她每一分的表情。
大夫还想细说说这诊脉之理,可这两人似乎并不关心,旁若无人地对望着,可见不是那种求知若渴的。
“昨日救下的女人中有一个要撞墙寻死的,”姜芷微仰着头,“我拦下了,她撞在我的肚子上,便一直有些不适。”
“原是误会啊。”老大夫一拍大腿,彻底松了一口气。
“我不是那么容易有孕的。”姜芷微有些无奈。
这句话叫王峥一瞬变了表情。
“那你曾经是故意为之的吗?”
虽然有些一头雾的,但长久以来的经验还是叫老大夫还是悄悄竖起耳朵听。
王峥说的是八年前姜芷微有孕的时候,在她敲登闻鼓状告齐文鸳前。
燕京城应天府的七阶石阶之上,□□皇帝亲题的匾额之下,有一方两人高漆红色的大鼓。
为世上不白之冤、不平之事而存在,一鼓鸣而天下闻,愿明镜高悬,天下无冤,是为登闻。
鼓响,必然奏闻。
不过依照景朝律例,但凡是敲响登闻鼓报案的,必先受三十大板,以证洗脱冤屈的决心。
但能熬过这三十大板的本就不多,更何况一个弱女子。
姜芷微的眼睫不自然地颤动。
她只是小产之后难再有孕了,张大夫将她身体调养到普通人的康健,可又当着祖父祖母的面直截了当地明说她今后的子女许是要很看缘分。
那坏心眼的张大夫欺负小辈,但不会在她家大人面前乱说的。
如此子嗣便是很难的了。
姜芷微怔愣了一瞬,她看着王峥忽然勾起了唇角。
“...是啊。”
作者有话要说:又一章了家人们,最近可能会修文~
周日也有一更,么么扎
存稿君即将阵亡了,不如收藏一下纪念为本文做出杰出贡献的存稿君叭
震惊.jpg
论现代汉语的变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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