偌大的客厅像是陷入了静止，一下子就安静下来。
古凌汐灵动的眼睛里面闪烁着疑惑，她心里有个方向，可是却不知道自己想得对不对，就一直没有吱声。
古定征看了一眼古定坤，接下来的话不适合他知道，就没有继续讲这个话题了。
吃过饭，古定坤约了人出去聊天，便离开了古宅。
“丫头，跟大爷爷去凉亭里面聊会天吧。”
老人家在前面拄着拐杖，步履蹒跚地往前走。虽然气色尚可，但是已经年过90，身体的各项机能肯定是大不如前了。
古凌汐上前扶着他，一老一小往凉亭去。
扶着古定征坐在躺椅那，从亭子的柜子里面逃出来一条羊毛毯给老人家盖好，古凌汐在边上乖巧地坐好，听候他的指示。
管家过来沏好了茶给她们倒上，才缓缓离开。
亭子里面就剩下他们两个人了。
古定征喝了一口茶，缓缓道：“汐儿，你知道为什么我把你养在我这里吗？”
古凌汐说：“大抵是我爸妈关系闹掰之后，我妈回了海城，我爸出国了你不忍心我一个人孤苦伶仃吧。”
老人家忽然笑了起来，摇了摇头。
“不是这样子的，你妈妈当初要把你带走，你外公为此还跟我大吵了一架要带走你，我都不许。是因为，我在你的身上，仿佛看到了羽心的样子，我舍不得你走。”
差不多70年前，古定征跟陆羽心相爱，但是却不能相守，他本来是想建功立业之后再回来跟家族抗衡娶她，不料陆羽心却芳华早逝了。
古定征一辈子没有结婚，都活在愧疚之中。
直到古凌汐的降生，让他有了一个情感寄托。就是看着她逐渐的成长，他的情感渐渐就释怀了。
“你跟她不是长得很像，是性子很像。所以我不同意你外公把你带走，就一直带在我的身边。看着你一点点长大，我就感觉她还在。我觉得我未能实现的，你可以。”
对于老人家的话，她还是处于一种很懵的状态。
直到古定征说：“陆禹铭那个小子是个不错的人，比莫家那个好了不知道多少倍。你如果跟他在一起，其实会幸福的。他比爷爷要执着很多，也比爷爷坚强很多，他会保护好你的。”
原来，是知道了么。
古凌汐抿了一下嘴唇，喝了口茶压压惊，她不解地望着他，“大爷爷，你是知道了吗？你不觉得我们在一起是违背了家规吗？”
“家规这么陈旧腐朽，早就该换了。以前世道不太平，就是怕各家倾轧联姻，破坏五大家族的团结跟平衡，才不给联姻。而今时过境迁，早就是太平盛世了。还有就是五大家族中好几家问题也不少了，该换人了。”
老人浑浊的眼球中闪过了一丝凌厉。
“我以前就想改了，只不过那时候五大家族各家如日中天，我不能大刀阔斧改了，怕对古家不利。今时不同往日了，你们要是想在一起，就直接推翻五大家族，娶构建一个新的体系。爷爷奶奶做不到的长相厮守，希望你们可以做到。”
古凌汐一下子接受的信息有点多，她好需要时间好好捋一捋。
一壶茶差不多喝完，古凌汐也就是开门见山了，“大爷爷，你什么时候知道我跟阿铭有端倪的？”
古定征靠在躺椅那，意味深长地说：“约摸是五六年前吧，我偶然发现陆禹铭送你的水晶球底座，他毫不犹豫说是。”
停顿了一会，他示意她倒杯茶。
又把回忆倒带出来，他继续娓娓道来。
“但是后面你好像爱上了莫家那个，其实我很想说莫家那个的性子成不了大事，你不应该跟他在一起。可是你一直都顺风顺水，我又觉得你需要一件事成长，我就没有管你。”
古凌汐咬着下唇听着古定征讲。
她一直觉得很多事是不为人知的，没有想到足不出户的古家大爷爷，却好似什么都知道。
古定征像是她肚子里面的蛔虫，拍了拍孙女的手，安慰道：“我很多东西知道，是我的眼线还在。你爷爷我好歹也是一代枭雄，知道一些小事情是很简单的。”
“那爷爷你是支持我跟禹铭在一起吗？”
“我支持你们在一起，甚至如果你们到时候遇到威胁，我还会不惜一切代价保住你。我手里的资产，不会给你大哥二哥，那是我给你的嫁妆，那些东西，是足以让你大哥二哥去保护你的。”
古凌汐很感动地看着他。
他伸出那双褶皱的手，去摸了摸了她的脸，“汐儿，你知道吗？如果我早点表达出我对她的喜欢，我跟她的承诺，也许她就不会遗憾一生了。”
有些人一旦错过就不在了。
回首往事，古定征只有那个回忆了。随着年迈，记忆力还在倒退，那些为数不多的照片，都被摩挲的模糊不清了。
“不要去害怕什么，爷爷只要还活着，就会支持你们的。爷爷做不到的，还是希望你们可以做到，也希望你们幸福美好。陆家的二小子不是池中物，他在你面前是没有个正行，可是在外面，能力不输你二哥。”
洛凌夜是这一代家主辈公认最厉害的，能力超群，有担当，有人情味，还不自私，路子是越走越稳当了。
有时候古家长老堂私下都说，当初就不该让洛语把洛凌夜带去，不然古家也许能更上一层楼了。
可是这些都是说说而已，一山不容二虎，洛凌夜是二少，在古家是没有办法继承家族的。
古凌沨也不是特别差，如果非要留着两个兄弟在一起，也是既生瑜何生亮的悲哀。
“让他跟你二哥好好合作，有什么解决不了，就回家找爷爷。爷爷这边有好多老战友的儿子孙子都很厉害的，都是人脉。”
古凌汐听着老人家的部署，心里暖暖的，也很愧疚，觉得对不起他。
从上大学，她就搬出去了，很少回来陪伴老人家，基本上都是两个老人相互照顾，去打发这漫长岁月。
“大爷爷，对不起。”她眼泪有些止不住了。“我应该经常回来看你们的，我太自私了。”
古定征摸着她的头发，安抚道：“年轻人就是要多在外面，你老回来陪我们两个糟老头子干嘛。你啊，可以多帮帮陆家那个小子，他成长到独挡一面的时候，就可以风光娶你进门了。”
古凌汐握着他手，郑重其事地点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