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和二年。
烟花三月,陆骏铮带席瑾蔓去江南散心,美其名曰微服私访,考察民情。
等玩够了回到京城,已积攒下了一堆事儿。
重要的折子早前就被送到了江南,余下攒了许久的折子却不得不赶紧批。
陆骏铮怕半夜回去打搅了小姑娘休息,便直接宿在了前殿。
席瑾蔓自己歇足了两天,还没缓过劲来,便听到今日朝堂上又有人提起了选妃的事。
理由是皇后无子。
席瑾蔓摸了摸小腹,望着天空有些淡淡的惆怅。
大婚一载半,连比自己稍小些的温筠潇生了个大胖小子后都又怀上了,自己却一点儿动静都没有。
御医明明说身子无恙,只需好好调补调补,顺其自然即可。
一般人家尚且急子嗣绵延,更何况是皇家,子嗣不仅是家事,还是国事。
不过就算如此,席瑾蔓也不想轻易让四叔纳别的妃子。
还是再努力努力吧。
于是惆怅了半柱香后,席瑾蔓带着一群宫女,捧着一盅乌鸡人参汤,雄赳赳气昂昂地到御书房送温暖去了。
“我不吃,夫君多吃点。”
陆骏铮刚吃完一碗,紧接着又被添了满满一碗。
书桌上正巧摊开了一本奏折,席瑾蔓悄悄挪了挪身子,偷偷往奏折上瞄去。
“……甚是想念圣上……”
又努力瞄了眼:“……一日不见君兮如隔三秋……”
怎么像情书
“……昨夜圣上入梦……微臣心神荡漾……”
席瑾蔓:……还真是情书
竟还有人用奏折写这种玩意儿
顿时席瑾蔓瞧自家四叔的眼神都变了。
感情她除了得防着臣子塞闺女塞孙女,还得防着年轻俊俏的大臣自个儿投怀送抱
陆骏铮把吃完的空碗往旁边一搁,直接把奏折塞到了她手里。
“这人辗转各地为官四十七年,近十年来月月上折子,请求亲自回京给我请安,榕榕怎么看”
哦,是个老伯呀。
不行,老伯也不行。
席瑾蔓“哼”了声,把折子丢了回去。
“都写了十年,也不见先帝和你见他”
“若是能写封折子说见就见,我大概整日里也不用做别的,天天等各地官员来拜见得了。”
说话间,陆骏铮又把这封折子塞进了席瑾蔓手里,还从一旁拿出了一堆折子。
“这人官做得不怎么样,文采倒是不错,榕榕拿回去仔细琢磨琢磨。”
席瑾蔓:……我听到了什么
低头看看手里情话缠绵的文字,再想想是一个鹤发白须,拄着拐杖的老翁颤颤巍巍地同四叔说这些话,瞬间鸡皮疙瘩掉一地。
太重口味了吧
“等琢磨好了,晚上说给我听。”
“晚上”二字被刻意咬了重音,暗示的意味太重。
再看四叔的眼神,席瑾蔓哪里能不知道他说的是什么时候。
“我才不要。”
席瑾蔓又一次把折子扔了回去,转身就想走人,被陆骏铮一把搂住了腰。
“来送个汤就走没有其他话要说”
被陆骏铮这么一提醒,席瑾蔓才想起,自个儿是想约四叔半夜幽会来着。
这说出来怪羞人的。
且看到堆满桌子的奏折,席瑾蔓也不忍心他前殿后宫来回奔波,太过操劳,早没其他念头了。
席瑾蔓有些心虚地瞟了瞟四叔的神色,总觉得四叔可能猜到了什么。
“夫君这几日辛苦,我帮不上什么忙,来送个汤给夫君补补,哪有什么其他事。”
“哦既然如此,不如榕榕回去写几封情书,我看后定精神百倍,疲乏尽消。”
席瑾蔓自然不乐意写。
“夫君这么忙,我就不打扰夫君,先回去了。”
说罢伸手一根根掰开四叔握着自己腰肢的手指,眼看着就要脱身,却又被再次搂住。
“听说有人在背地里埋怨我不如袁二郎诙谐知趣?”
那正是昨日里温筠潇来时,席瑾蔓亲口说出的话。
“你怎么会知道?”席瑾蔓瞪大了双眸。
“昨日批了几个时辰奏折,脊背僵得厉害,便起来走走松快松快,不知不觉就走到了长春宫,谁知道竟让我听到有个小没良心的,正在背后嫌我。”
陆骏铮装模作样长叹了口气,“榕榕当真厌烦了我?细细想来,近些日子榕榕待我确实冷淡了不少。”
“没有没有,都是误会。”这下席瑾蔓可不敢走了,反抱住四叔连忙解释。
“你也知道他们夫妇,三五日便要吵一架,昨日他们二人吵得凶,筠筠都在我这儿都掉泪珠子了,劝和不劝分,我这不是数着她相公的好在宽慰她嘛。”
陆骏铮也不说话,就这样望着她。
受不住四叔那眼神,席瑾蔓想到四叔说自己待他冷淡,便挣开四叔的臂弯,“夫君要捏肩吗?我给夫君捏捏肩吧!”
指尖落在肩胛上,软乎乎地没几分力道,却像是能将人满腔热血化成绕指柔。
还没捏两下,天旋地转,席瑾蔓又被拉进了怀中。
一摞摞小山丘似的奏折被推到一边,摇摇欲坠。原本显得有些小的书案,一下子宽敞了许多。
席瑾蔓被抱起,放到了书案上头。
松松挽着发髻的簪子被抽出,一头乌亮青丝瞬间泼墨似的团团倾泻而下。
席瑾蔓对上四叔炙热的眼睛,一时有些没反应过来。
“今日背脊也有些疼,榕榕陪我一起动动,松快松快筋骨。”
“这样……这样不好吧”
席瑾蔓双臂环住陆骏铮的脖颈,拘谨着不敢乱动,有些不安。
青天白日的……御书房里……
不行不行,太刺激了。
席瑾蔓想下来,却被陆骏铮禁锢住。
“榕榕来这一趟,难道不是这个意思”
席瑾蔓:……并没有!她明明想的是晚上啊!
见四叔果真发现了自己的龌龊念头,席瑾蔓如玉般剔透莹白的肌肤沁出几分殷红色泽,心虚的眼神飘飘乎落在四叔身上。
陆骏铮居高临下,只见那雪嫩香腮一点点由淡粉染成烟霞色,一双潋滟桃花眸盈盈水泽,卷翘的眼睫毛因紧张而轻颤着。
眸色渐深,陆骏铮没忍住,伸出两指轻捏了捏肉嘟嘟滑不溜秋的香腮。
“为妻者,出嫁从夫,当听夫君的;为臣者,皇命难违,当听圣上的。我的榕榕是想听夫君的话,还是听当今圣上的话,嗯”
席瑾蔓:……世上怎会有如此厚颜无耻之人
这选哪个有区别吗
美眸瞪了他一眼,席瑾蔓拍开他的手:“我听圣贤的,白日不可宣……宣……”
“宣淫”陆骏铮大掌包裹住那抵在自己胸膛上的柔荑,“我醋劲大,今后在我面前,别总提其他男人,袁二郎不行,圣贤也不行。”
袁二郎便罢了,圣贤怎么能算是其他男人
席瑾蔓还未反驳,便已失了主导权。
一旁摇摇欲坠的奏折纷纷散落。
被陆骏铮吃净的空碗不知被谁碰到,破碎声清脆响亮。
席瑾蔓受惊一紧,引得身旁的男人更是疯狂。
意识朦胧间,席瑾蔓仿佛听到了敲门的声响,又仿佛听到外头有人说话的声音,却都淹没在“吱呀吱呀”的声响中。
偏过头,被随手扔下的衣物,堆叠在满地杂乱的奏折上……
真刺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