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郑晓芊那句话，高露担心了整整一个夜晚没有睡好。
郑晓芊太过于笃定和淡定，一副胜卷在握、毫不在意的样子，让她有些不知所措。
毕竟郑晓芊的后台可是那个天后傅曼儿阿，那个现阶段唯一能和秦可颂比肩的天后大人……别说一个钟梦琪了，这个节目所有的导师加起来在傅曼儿面前都不够一盘菜的。
她简直不能想象若是傅曼儿真的对她这个十八线下手，她会有怎么样凄凉的下场……
现场舞台当天，高露涂了几道遮瑕，又盖了三层粉底才遮住了自己的黑眼圈，开始小心翼翼地观察着郑晓芊的一举一动。
却发现郑晓芊面色如常，唯有一点特别的就是看手机的频率明显增加了很多。几乎是一有时间就要去看一眼她那台破的掉渣的老土iPhone 4S。
这个行为让高露心中焦虑不安更甚，连排练的时候都心不在焉的，不断地想：她这是在联系什么人吗？是不是在联系傅曼儿？还是在联系涂涂？还是说还有什么大招？
可是在下午五点钟，最后一次带妆彩排结束，紧张了一整天的高露一点特殊的迹象都没有看到。
郑晓芊唱的依旧是那么上不了台面，依旧是百分之百的车祸现场。
声乐导师杨PD对她的表现失望透顶，当着所有的人狠狠训斥了郑晓芊，顺带夹枪带棒地讽刺了一番钟梦琪，随后愤而离席，直接拒绝参与晚上的演出。
郑晓芊眼眶红红的，像个受了委屈的孩子。终于是忍不住地抓着手机，就这么穿着表演的服装，跑出了练习室。
高露真的没想到杨PD的反应会这么激烈，心下有些害怕，一下子就漏了怯，毕竟现在事情闹得有些太大了。连忙去找正在隔壁指导另一组舞蹈的钟梦琪说这件事情。
钟梦琪不慌不忙，硬是尽职尽责地把这边的事情处理完了才理会她，模样很是从容。
钟梦琪告诉她，杨PD这不过是在为她自己本人博版面、蹭热度。
以郑晓芊的热度，不管今天的这段表演是成功与否，热搜是少不了的。她与其做一个默默无闻，而且很有可能被骂的声乐导师，不如先表明态度，刷一波存在感，顺便还能树立一下严肃音乐人的人设。
对于这个C位到底是高露还是郑晓芊，她根本就不在乎。
这个圈子里面，每个人唯一看中的，只有自己而已。
高露听了之后若有所思，她是网络主播出身，直播说哄那些直男开心，或者是随便一句话调动粉丝疯狂刷礼物这件事情她很熟练，便自以为对于营销炒作自己也是很有心得。现在看来，很真正的圈中人比起，她果然什么都不懂。
钟梦琪指着手腕上的百达翡丽宽慰她：“你看这都几点了，表演七点正式开始。郑晓芊就算有天大的本事也翻不出什么花了。我已经买通了音响师，在郑晓芊唱完第一段高潮部分之后，就会把她的麦直接静音，由你来唱第二段高潮。没有人会看出来有什么不妥，所有人只会觉得是她唱的太烂，你无奈出来救场。”
高露惊喜地睁大了眼睛，一瞬间大喜过望，这个C位虽然是她自己同意让出去的，但是心中还是有些不舍得，毕竟舞台上每个人的表现机会都是有限的。
结果没想到钟PD想得如此周到！有了郑晓芊那种垃圾唱功的衬托，自己的表现只会更被看好！
“谢谢PD！我一定好好表现！”
这一次，她一定要把那个郑晓芊狠狠地踩在脚下，再也没有办法翻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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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梯间，郑晓芊焦急地打了无数遍电话，终于在快要绝望的时候打通了。
“涂涂你终于接电话了！”她说着，惊喜和委屈兼具。
涂涂在电话的那一头气喘吁吁的，听着心情就不太好，郁闷道：“啊啊啊啊啊啊！！！我刚从派出所出来！你都不知道今天有多倒霉！我都快被气疯了！”
“派出所？你没事吧？”一听这话，郑晓芊立即为涂涂担心起来。
涂涂一只手甩着方向盘，一只手打着电话，一边风驰电掣地超着车，一边骂道：“我就是怕工资晚了耽误你的事，特地陪着财务总监到银行去办业务。神特么居然遇到抢银行的！抢就抢，手脚还慢的不行，我在墙角蹲着，实在是看不下去了，就吐槽了两句。没想到被听见了，居然敢拿刀对着我！区区一个人类，敢拿刀子对着我？！简直就是活腻味了！”
后面的结果涂涂不用说，郑晓芊已经知道了，涂涂这样几百年的妖精，应付几个小抢匪跟玩似的。“那几个劫匪没事吧？”这一次，郑晓芊开始为那群绑匪担心了。
涂涂：“就随便揍了几下。他们现在可幸福了，一日三餐都有人喂！”
郑晓芊：“……”
“哎，放心，没下重手，最多一个月不能下床。沈局长的教诲我还记着呢，‘公平公正、和谐友爱、共同进步。不可以欺负弱势人类！’”砰地一声，涂涂下车关了车门，嘟地锁上车门，“不说了不说了，我到银行了，你准备查收工资啊！”
郑晓芊终于宽了心，应了一声好，准备挂电话就听到那边传来这样的对话——
涂涂：“别关别关！我急着要给员工发工资！”
冰冷疏离的女声：“不好意思我们已经下班了，请您明天再来吧。”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我特么今天到底是走了什么霉运！！！”郁闷到了极点的涂涂终于把一整天的怒火都喊了出来，“你，过来！别给我扯别得！1000万，我立刻转账！你们要是还想拉存款，赶紧给我办！”
立刻变得热情洋溢的女声：“是是是，女士，请跟我到楼上贵宾室办理业务！”
郑晓芊：“……”
好吧，至少有惊无险地搞定了。果然在人类社会，只有金钱的力量才是万能的。
等了不到五分钟，银行的打款短信发了过来。
这是郑晓芊作为练习生在“曼妍”第一个月的工资。整整8000块人民币。
这个工资对于“练习生”这个职业来说，这个工资在业内算是偏高的，毕竟练习生短时间是不能给公司带来收益的。
按照正常的标准，2000，3000的工资比比皆是。好在这些向往当明星的年轻小朋友们多半是家境比较富裕的孩子，并不特别在乎这些小钱。
可是，这对穷鬼郑晓芊来说简直就是一笔巨款了，她可以很负责任地说，她长这么大，还没有见过这么多钱。
只可惜，还没有捂热，马上就要花出去了。
收到钱的郑晓芊只高兴了一秒，又花了一秒钟心疼，就赶紧点开手机上一个奇怪的APP，操作了起来。
这个APP名叫“模拟人类”，logo是一个非常简陋白底上写了一个颤颤巍巍的黑色“人”字。怎么看都像是小学生用鼠标，在电脑上的自带画图工具创作出来的。
一个字，丑。
刚点开APP就弹出来一个风格非常windows xp的提示框——
“提示：恭喜您平稳度过第一个月试用期，并成功收到人类社会的第一份工资。请立刻提交月度工作总结，超时将会以每日5000进行罚款，扣至负数将直接打回原籍，请各位妖界同胞珍惜机会。”
下面有两个选项：“立刻填写”，“跳过填写”。
郑晓芊愣了下，这还是她第一次看到这个东西。她现在急得不得了，哪有时间填这些东西，立刻点了“跳过填写”。
谁知第二个框马上就跳了出来——
“提示：余额不足。跳过月度工作总结所需费用为1000000，当前账号余额8000。”
郑晓芊：“……”
郑晓芊仔细数了数一共几个零，心里感叹：妖怪管理局的算盘精沈局长，雁过拔毛，名不虚传。
无奈地点击“立即填写”，填吧填吧，谁让自己没钱呢。
居然还有字数限制，最少500字。
郑晓芊背靠着楼梯间灰白的墙面，想了半天。
她从未写过这种东西，唯一写过最类似的东西应该就是师傅已经罚她写的检讨。于是她就只能按照检讨那种絮絮叨叨的格式开始写月度总结——
“我，甲等妖族郑晓芊。原本是一只普普通通的小猪存钱罐，承蒙师傅大恩得以成精。
十九年前，与七岁的普通人类秦可颂有过一段交集，欠了他九十九枚硬币。
因这九十九枚硬币上承载了此名人类过于复杂的情绪，且沾染上我的妖力，人妖殊途，此消彼长，竟然开始影响此人的运势。
一月前，师傅夜观天象，掐指一算，此名人类最近命中有一大劫，如我一年之内不能将这些钱还给此人，此人必死无疑。
在我的请求下，师傅答应放我下山，但是前提是不能让秦可颂知道我的身份，必须要偷偷地把钱还给他。
据已知的情报分析得知，此人家财万贯，且是人类社会极有名望之人。且幼年丧父，母亲出走，还曾被家中亲人暗算，如不是当年得我相救，差点命丧火场。故为人小心谨慎，从不接受不熟悉之人的财物。
无奈之下，我拜托同为妖族的九尾狐傅曼儿前辈帮我介绍一份工作能接近他。
并于妖怪管理局的沈局长处做了登记，封印了所有能力，化身普通人类。
曼曼姐把我介绍到了她的新公司，让我成为一名练习生，同时帮我报名了《偶像美少女》这个节目。
当日，曼曼姐和涂涂姐为了庆祝我的到来，带我去到一个名叫KTV的唱歌的地方。可曼曼姐并没有唱歌而是一直在喝酒，喝多了吐了我一身。涂涂姐帮我找了一套服务员的制服，我刚换好就遇到了秦可颂。
我假装自己是服务员给他帮忙，发现他手受伤了，立刻找了一张创口贴给他。
这张创口贴价值1元，目前欠款98元。果然这种使用物品抵欠款的行为是有效的。
然后我参加了《偶像美少女》的节目，因为所有能力都被封印了，节目过程进行得很艰难。
参与《偶像美少女》的时候再次偶然遇到秦可颂，他的人类好友郑炜提出若是能在此节目出道，就让我与秦可颂共同出演电影。
我猜想，秦可颂从不接受不熟悉之人的财务，但是我如果请全剧组的人吃东西之类的，他肯定没法拒绝，如此一来，这个钱很快就能还清了。
所以我一定不能被节目淘汰，即使有人从中作梗我也一定要留下来。”
打完这一大段啰啰嗦嗦，甚至有些词不达意的句子，郑晓芊长长的出了一口气。点了提交。
这是她这段时间真情实感的心路历程，没有半句虚言。
提交成功后，阻拦在屏幕中间的提示框消失了，剩下的是一个五彩斑斓的圆形大转盘。
大转盘被整整齐齐地分割成了一百多个格子，仔细看，你会在里面看到“顺风耳”“千里眼”“过目不忘”“魅惑人心”等等奇奇怪怪的技能，还有一些类似“翻天覆地丸”很玄幻的道具名称。
中间一个红色的圆形按钮，上面标记着“5000元”。
郑晓芊心想，这就是抽一次5000元的意思。
5000元一次，她等了整整一个月了，就是为了等工资到账可以抽这么一次奖。
她现在一无所有，所有的能力，所有的技能，什么都没有了。但是也不能阻止她想到保护他的心。
她抿了抿嘴唇，有些紧张，纤细的手指点上了那红色的按钮。
又一个提示框弹了出来——
“系统提示：检测到您的账号中有一张“技能锁定劵”，是否确定使用？（该道具为一次性道具，且每位甲等妖族免费赠送一张，且此生只能获得一次，请谨慎使用。）”
用！当然要用！
“系统提示：请选择需要锁定的技能。”
郑晓芊默念着一句话，轻轻按上一个她看了许久的技能——“天籁之音”
请把我的歌声，还给我。
那原本，就是属于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