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一个大清早,林敬松身体大概已经适应了早晨五点起床的生物钟。
起来时,望着石屋上面的透气小窗,外面天色青黑青黑,正是黎明前的色彩。
穿衣起床,林敬松先是带着工具到河滩沙地转一圈,昨日移栽的瓜秧情况都不错,成活率有个七八成,似乎是不算高,但得考虑那可是修真界灵土培育出来的优质种子。
转移到人间普通土地上,成活率有个七八成,已经算得上这些秧苗不娇气了。
转一圈,把地里冒头的草锄掉,望望天空,星光稀疏,阴云若起。
春上连绵的小雨多,要是这场雨下起来,正好不必担心地里水源问题。
清晨六点出头,林敬松扛着锄头准备回家,路上发现农田里已经陆陆续续有些农人在当中劳作。
还有一些起得的晚的,正在往这边来。
看见林敬松扛着锄头往回走,纷纷惊诧:“后生!起得的这么早啊!”
林敬松笑呵呵地的转头往地里打招呼,他也还没记住是哪位,但是脸上看着挺和蔼,肯定是个和气的老大爷。
吃罢早饭,八点钟不到,刘二伯带着一个年轻的小伙子过来。
“他就是昨天我跟你说的赵岩,这小子其实人不错,但就是跟他三叔一样,耳朵不好使,不过他之前上过聋人学校,你给他比划比划能通气的。”
像是担心林敬松不使他,刘二伯连忙又打了个补丁。
林敬松笑笑,刚说“不妨事”三个字,又过来一个十多岁的半大小子,个子长得挺高,人看着也精神极了。
“我是叔叔高树平让我过来帮忙干活儿,我叫高嘉。”小伙子性格挺好,见了生人不怵。
林敬松看他下巴才冒小绒毛的胡茬,估计也是刚到青春期,随口问道:“还在上学吗?”
“上!在上高中,今天学校休息,放假两天,叔叔说来这里干活儿能凑我一周的饭钱。”高嘉满脸黝黑,一看就是经常在太阳下活动,说话时露着的牙齿更显白了。
周二周三休息的?学校是正常放假的?
这小子是逃课出来的吧?
林敬松又继续问。
高嘉便熟练地的回答:“哥你是才回来吧?,咱们镇四高去年才把休息时间改了的,不信你打电话问问我叔。”
林敬松还是没想通,不过看这小子说话诚恳,像是个明事理的人,便准备中午凑空给村长打电话问问情况,眼下刘二伯已经催着准备开工了。
村里房屋盖得都比较粗犷,他们今天上午的任务是把地辗平,木材运送过来之后再进行轻微的处理,好方面后面做活儿。
地坪需要的砖头不多,昨晚林敬松给镇上砖厂打了电话,厂长说是随便调配点,下午就能送过来。
林敬松昨天去镇上买的有全套的劳动工具,刘二伯跟赵岩来的时候也自带家伙什儿,只有高嘉是空手从隔壁村来的,拿一路也确实不方便。
赵岩沉默着把他暂时不用的工具递到高嘉手上,“啊啊”两声,又比划几下,大概是说让他用着。
林敬松把大概的位置告诉刘二伯,他抽着旱烟吧嗒完,心里已经做了最好的规划,从哪里到哪里,哪边高方便通风,哪边低些方便打扫,都考虑到。
大概用树枝在土地上画一圈,四个人便开始埋头大干。
林敬松本来让刘二伯在一边坐着休息,可他性子犟,非得挥锄头,林敬松只得由着他了。
干了一会儿,发现他确实动作敏捷,也有一把子力气,不像是逞强,林敬松也就放心了。
他不是纯正的农村人,小时生活艰难,但确实没出个力气,一开始动作生疏,后面做一会儿熟练起来,竟然也不落赵岩这个沉默寡言的蛮干男人。
刘二伯倒是年纪放在这里,干了一会儿就呼哧呼哧喘气,不消林敬松劝说,他自己就坐在一边休息,自己填一碗烟丝,擦燃火柴,火苗映在黝黑又满是皱纹的脸上。
吧嗒吧嗒抽完,仿佛感觉歇过来劲儿了,抬头看林敬松越发进入状态,手下挥舞着的锄头简直就像是通了电似的,不知疲倦,感叹道:
“我还以为村里传说你干活利索,是编的,没想到你还真有一把子的力气!”
林敬松嘿嘿笑道:“吃着身子年轻呢,看刚才二伯干活架势,年轻时候也是一把手吧?”
刘二伯乐地的把烟枪在身旁的石头上轻磕,得意道:“可不是?我年轻的时候也是生产队一号人呢,家里成分不好,但从没让你婶娘饿着过!”
话说完,烟枪小碗里的得烟灰也都磕下来了,他爱惜地的收回到口袋中,绕着即将完工的一片地转一圈,说道:
“我昨天连夜找了两个人帮你割茅草,今天上午估计就够割够两捆,放在麦场上晒到半干用着最好。黄泥你也不用操心,我都跟他们交代过的,咱们只管尽力干眼前的活儿,等架子起来,他们的顶也就能到位了。”
说着,林敬松想到些什么,道:“我昨晚上网,有人说黄泥用糯米汤水和粘性最好,需不需要我准备点糯米?”
刘二伯咧嘴一笑,冲着林敬松道:“你这后生做事还挺细心,你要是想就凑个功夫准备些糯米,得多些才够行。
“一般来说,用普通的水和泥就够了,加上糯米也好,本来一年过去就得每逢下雨天修补,加了之后估计两年多没问题。”
于是,林敬松又在心里记上一笔,凑空去买糯米。
三人忙活半晌,把地辗平,期间陆陆续续的已经有村里各户人家用各种运载工具车,拉来十多根跟木材,都是杨木,粗的有将近二十公分的直径,细的只有成人手臂那样。
不过量倒是挺足,估计支个牛棚也能余下不少。
刘二伯休息的时候就跟林敬松讲搭建原理远离,用的还是榫卯和燕尾槽,夹带着一些三角结构,林敬松学的就是建构专业,还能跟老头子讨论几分。
高嘉到底是个半大的孩子,好奇起来支着耳朵听,赵岩则是埋头苦干,双眼就没望过地面以外的地方。
清理地面的时候,他们在腐朽了的木板上发现一些野生菇子,刘二伯认出来这是上好的椴木菇,一斤能卖好几百块钱呢。
一截烂木头上大概摘出来三两多,林敬松也不小气,去村代销点买几斤猪肉,焖上咸米饭,留大伙儿一起吃。
林敬松做饭手艺一向不错,三个人最后干活儿时都时不时地的往厨房那边伸脖子。
没办法啊,太香了!
中午饭时,刘二伯告诉林敬松:“你后面的翠山上每年冬天能产出百十斤的椴木菇,现在天气转热,应该不太多,但要是有空,这两天下罢雨可以去山上捡捡漏。”
这菇子吃着确实异香缠绵,让人欲罢不能,林敬松没想着往市场上卖,只是觉得摘些回来收藏着平日做饭炒菜吃肯定不错。
下午砖厂的人果真如期送砖头来,一拖拉机车斗装得满满当当,下午四个人便开始着手铺地砖。
三个都是年轻力壮的小伙子,干活又肯下力气,不消一晌,地砖就铺好了。
接着便是起架子,这个上午搭了一半,剩下又忙活到晚上快天黑,竟然把两天的活儿一天就给赶完了。
明天只剩
下铺干草糊房顶,以及淌水泥。
晚上吃罢饭,林敬松出来走走消食,望着半成品的牛棚,胸膛里突地的一股子满足感升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