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辜躺枪的林敬松也只能跟刘四新一家人一起趴在他车底下,对着哈哈大眼瞪小眼,六眼瞪两眼。
哈哈的眼睛是灰白色的,在暗处对着更显白,白得跟个白内障一样。
狗中智障!
这时候,刘二伯也收到消息,穿着花布拖鞋就跑来,手里还拿着一根长竹竿。
魏老太小脚,在后面慌忙跟着,还一边喊说:“小心啊,别戳到哈哈!”
见事情一时半会是解决不了,林敬松看车内晕了一路车的来福着实难受,便打开车门让它们四只下来自由活动。
来福旺财进宝黑子四只轮流跳下车,林敬松看周围老人多,便把四只脖子上重新挂上遛绳,挂在车们把手上面。
就在林敬松无语的时候,黑子对着车底盘几声汪汪的大叫。
跟着车底盘下面的哈哈也跟着嗷呜不休。
林敬松灵机一动,家里这几只狗子都会赶羊,立马就指派着来福它们四只把车的四面守着,接着指挥狗子往里面钻,开始赶哈哈,应该也差不多。
刘四新原本是想拿着竹竿棍儿把哈哈捣出来,倒是没想到林敬松这办法更好,当即就分配他媳妇跟刘二伯,每人守住一面。
来福跟旺财首先进去,还没靠近,车底下的哈哈立马就像是已经挨揍了似的,超大声嚎叫。
接着,黑子也闷头摸进去,里面的哈哈四面受敌,只能绝望的乱叫,叫得林敬松几个人耳朵都吵吵着疼。
来福四只还没有叫呢,要是它们一起吵起来,那场面……林敬松简直不敢想象。
刘浩然小朋友是真心在关心哈哈,趴着趴着,小身板儿支撑不住太大的力量,直接就趴在了地面上,可他眼睛却依然关切的盯着车底下。
突然,黑子动了,它朝着哈哈慢慢的潜伏着过去,口中还发出“呜呜”的威胁声。
哈哈害怕它,它不停的后退,可当快挨着后面的来福的时候,来福突然伸着脖子上前,张嘴一咬,正好咬上了哈哈的屁股。
“嗷!!!嗷!!!”
要不是车底盘在压制着,估计哈哈立马就要吃痛跳起来!
就在这个时候,黑子也上前了,它张着大嘴巴,黑子是四只狗子当中嘴巴张起来最凶的,就连来福旺财进宝加起来现在都不敢跟黑子打闹。
哈哈呜呜咽咽的委屈个不停,再加上刘浩然一直柔声冲它招手,直接奔去了刘浩然那边,连滚带爬。
刘四新一直盯着哈哈的动作,看它出来赶紧凑上前,捏着它后脖子上的皮毛,抡起胳膊啪啪两巴掌。
立了功的来福立马滚到林敬松的腿脚边儿上,讨好的哈着舌头看林敬松。
这边,哈哈滚出来之后,又挨了打,更闹个不休,刘四新也是没成想它反抗力气居然那么大,一个没拉住,哈哈就挣脱他的手掌,跑了个没影儿。
林敬松:“……”
切身经了这么一遭,林敬松也算是对这个哈哈有了一点儿了解。
这货属于没脸没皮的那种,又屡教不改的,估计也是在村里过个年,心都给跑野了,这才不愿意回去。
刘四新深吸一口气,再吐出来,努力平复心情,他翻开手机看看时间:“我这明天就要去上班,哈哈……”
魏老太心疼狗子,便接着说:“哈哈要是实在不愿意回去,就住在老家吧,它在家里还能到处跑着玩儿,到城里,你们俩大人去上班,浩然又要去上课,整个白天它都只能憋在家里,可怜呦!”
刘四新的妻子皱着眉头:“妈,你们身体不好,还得
照顾这糟心的狗子,要不我们想办法带回去吧,在城里也干净。”
魏老太摆摆手:“那有啥,四新都带大了,就别说一条狗了,再说了,村里家家都有狗,人家小林家里好几只呢,也没见得怎么样,你们啊就放心大胆的去上班。”
刘浩然撅着嘴巴,望向哈哈远奔的方向,小脸满满的不舍。
魏老太又摸摸刘浩然的小脑袋瓜,说道:“然然要是不舍,星期天就经常回来看看。”
刘浩然只能点头。
刘四新心里憋着火,这时也不愿再上山逮哈哈,跟刘二伯他们交代一声,转身上车离开。
刘二伯看着他们小家车子远离,兀自叹了声气。
魏老太用手指戳戳刘二伯腰间,道:“你不是来说家里冷清嘛,哈哈留下来肯定足够你热闹的。”
刘二伯用手捂着他秃了的前额,闹心呢,他说:“我现在没回家就感觉耳朵边上净是那狗子嗷嗷叫的声音。”
见识了这么一遭的村里老人们,立马哈哈大笑起来。
接着老人们就开始讨论林敬松的几条狗子,有说来福聪明的,也有说黑子有狗王姿态的,当然更多的想等它们下崽抱一窝回去的。
林敬松笑眯眯的一一应付过去,又拍拍一脸“求表扬”的来福脑瓜子,接着又撸了把坐得贼精神的黑子,指着翠山的方向,道:“你们先回去。”
黑子冲着林敬松小声汪汪叫几下,林敬松干脆又指了指更远处的桃花岭,黑子就懂了。
“去吧。”林敬松轻轻推了把黑子的屁股,它立马就站起来,带着来福它们三只回去。
看了这一场的老人们更是稀奇,三言两语的把黑子吹上天。
林敬松则是跟村长站在一边,一边等她上山来,一边继续说起她的生平。
她叫钱桑,家里为了生个男孩,一直生了五胎,钱桑作为大姐的,带了一个又一个的妹妹长大,她自己却没上成学。
二十五岁出嫁,嫁了个远处村子的游手好闲男人,婚后一直无所出,天天挨男人打,实在受不了,年前刚离婚。
结果离了婚,娘家不欢迎她,她日子过得也不好,就想找个包吃包住的地方打小工。
但附近小工厂有时连工钱都发不下来,更别说包吃包住了,她也是才知道林敬松这边招工,这就赶紧找村长村下的堂弟报名。
两个人渐渐的就从钱桑身上说偏了,开始说起前几年为了生女娃娃怎样怎样。
林敬松从小没少接触被遗弃的女孩,倒是深有同感。
一会儿,山下就有个人开着三轮车上山来,车斗里载着一个女人。
开车的是村儿里的孙老汉,他把钱桑放下,冲着村长喊道:“你兄弟要我跟你带句话,说是让你十五下去跟他喝酒嘞!”
村长冲孙老汉招招手,算是回应他的话。
这个时候,钱桑走了过来。
她前额很高,发际线也捉襟见肘,头发全部都被精细的盘在脑后,整张面容非常平和,简直看不出是个经受生活多年磋磨的女人。
接着,林敬松带着钱桑一边往翠山方向走,一边跟她讨论起待遇薪金的事情。
这些钱桑都不太在意,这个女人似乎是被生活接二连三的打击,打击到整个人都不在乎了。
最后,林敬松问她:“山上的活儿主要分成两种,一个是养鸡养鸭之类的活儿,一个是需要下地种菜什么,你比较希望去哪边?”
钱桑却说:“我常年在家里做家务,力气大,你觉得我种地的活儿能干得下来吗?”
林敬
松原本意思是想安排她跟周兰花一样去做养殖,却没想到她选择了另一边,便把这边的情况告诉她,并且说了王晓娟的例子。
“那我就去种地吧,我想要安静。”钱桑说道。
接着,林敬松便把她带去地里,那边正在整地,在农机车的帮助之下,推进的速度很快,三片地这就已经推了大概两公里远,林敬松站在地头只能看见远处的小黑点儿。
林敬松带着钱桑去了王晓娟那边,王晓娟身后还跟着赵红玉,她们三个女人倒是有共同语言,很快就说到了一起。
看她们相处还算可以,林敬松便转身回到村头开车。
把买来的牙膏牙刷分一半给周兰花送去,又给她讲了怎么操作的事情,来福它们当初在羊城的时候,应该就有过这样的经历。
狗子们相对来说学习和认知速度都很快,它们应该就比较好接受。
“主要是杀狼跟破狼,钱叔年纪大了,到时候让他在旁招呼着,你帮它俩清洁一下牙齿。黑子……要是实在反抗的话,那就回头我来。”林敬松交代道。
周兰花拿着牙膏牙刷,翻来覆去的看,嘴里还囔囔:“俺们之前养狗都没这么精细的,又是检查身体又是打针刷牙的。”
林敬松笑着说:“好不容易把狗子培养起来能当个小助手,自然得多注意它们身体健康,多活几年,也就能多帮几年活儿。不光是狗子,回头等农闲的时候,我也要组织给大家都来个身体全面大检查。”
周兰花慌忙摆手,惊道:“使不得使不得!我可没有这个意思的!”
林敬松安抚道:“原本就是应该做的,你们身体好,才能好好干活儿,我也才能省心,这是连锁反应。”
告别周兰花,林敬松开车继续上山。
大王蹲在家门口,淡灰色的眼眸看见林敬松下车来,立马也站起来,跟着林敬松一起进门。
一下车,林敬松就掏出一根牙刷对着大王面前绕来绕去,猫科动物基本上都是远视眼,大王并不能看清楚在它眼下晃来晃去的白色棍子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大王还以为林敬松在跟它玩儿呢,后退几步,瞄准目标,突然蹿出,瞬间嘴巴就精准的咬上了林敬松手上的牙刷,几乎在同时,它大脑袋一摆,就把林敬松手上的牙刷扯了下来。
“咔吧咔嚓”
林敬松眼睁睁的看着大王嘴里的牙刷被它咬碎。
“大哥!这不是给你玩的啊!这是让你先认识认识的!”林敬松无奈的说出了声。
原本大王还在摇头晃脑的得意它精准的避开林敬松的手指,而只咬到他手上的小棍棍呢,结果就看林敬松拉下来的嘴角。
大王脑壳一歪:咋地了?
对着这样耍无辜的大王,林敬松是一点儿办法都没有,幸好他买了一大把的牙刷备着,立马又从袋子中拿出一根儿。
解开上面的包装,林敬松一直冲着大王摆手。
跟林敬松在一块生活这么长时间了,大王当然再明白不过这意思了,它纳闷的蹲下,侧着脖子静静的看这两脚兽到底又要搞什么花样。
见大王安定下来,林敬松拿着牙刷放在它鼻子下面熟悉一下,接着又挤出一点儿牙膏,再次放在大王鼻子下面给它熟悉。
大王对着林敬松的怪模样不明白极了,但好歹还能明白他摆手的动作,于是只能耐着性子等待。
接着,它就看到林敬松张大了他自己的嘴巴,然后再用爪掰它的。
大王一脸茫然的也跟着张嘴,接下来它就眼睁睁的看着那怪棍子戳到它口中。
是吃的?
大王果断一口咬下,接着吧咂吧咂,嗯……怪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