筒子楼那边已经有人往上搬了,沈家还不着急。
一是阁楼还没修呢,二一个打家具也得一些时间。
最后么,现在天冷,在现在的家可以烧火炕,到了楼上怎么取暖呢。
其实有的,现在百货商店凭票卖铁炉子呢。
可是炉子、烟囱都买下来还得一比不小的开支。
沈爹娘就琢磨等四月再搬家,这时候天头也转暖了,就是早晚冷点也能受的住,且到时候新家具新阁楼的,看着也舒心。
不过铁炉子还是得买的,不过可以等到冬天再说,到时候家里钱就宽裕了,不至于再借钱。
沈爹娘也在慢慢的收拾家里的东西,别看穷,破家还值万贯呢,再加上穷怕了又节省,什么东西都不舍得扔。
真的是不收拾不知道,一收拾吓一跳。
沈母是那种心里很有数的人,一看这么多东西就说,“不行,地方有限,咱们不能啥都要。”
开始往下精简。
首先这被褥就不成,倒不是她家被褥多要扔,哪里会那么阔绰。
是以后就两处睡觉的地方,一处是阁楼,一处是床。
虽然没看到实物,但是都有尺寸的。
所以很多被褥的大小就不对。
反正有时间,正好改改。
沈梦还是那个活儿帮着穿针引线,这回是沈母和杜丽两人,工作效率大大的增加。
“娘,我和我姐是不是住阁楼啊?”沈梦有点小心思,开始没话找话。
沈母针线不停,“嗯。”
沈梦对手指,“娘你看,我和姐姐也大了,夏天穿的凉快,是不是给阁楼中间隔开,也不用麻烦,就用高粱杆穿个就成。”
她还小,可是她姐过了年都十岁了,可不得注意点了。
沈母听小闺女说这个,针停下了,瞅着小闺女,“你个小孩丫咋懂这个的。”
心里却是有些内疚,怎么把这样重要的事忘了呢。
还不是家穷,这么多年几个娃一直睡一铺炕她都习惯了,都没往那处想。
显然杜丽也习惯了,“整帘子干啥,说话还得劲呢。”
沈梦歪头吐吐舌头卖个萌,“是听慧慧说的,她懂得多。”
这个不算骗人,只不过是她有意识引导进入了这个话题。
而且慧慧更担心黑丫,倒不是和她关系不好只和黑丫好,而是她认为黑丫有点笨必须多嘱咐一下才放心。
“慧慧爹娘都是有学问的人,可不懂得多,回头就找人给编个,那玩意(高粱杆帘)简单着呢。”沈母这就是答应了。
至于杜丽的意见自然是被无视了。
沈母因为不着急,还把两套旧被褥拆开了。
准备把被罩啥的洗洗再说。
也不怕没被子盖,外皮没了就直接盖棉花套子。
对付一宿被罩就干了。
因为白天可以把被罩放到炕上捂着。
把被子整完,也花了七八天,因为得分批次的洗和缝制啊。
被子弄完,家里最多的各种家什。
大水缸是不能带的,实在没地方放,而且厕所边上有水龙头,可以直接接水的。
对的,厨房没有水龙头,只有厕所有,这设计真真有些坑。
碗架子有新的,当然就喜新厌旧了。
可是家里还有几个大罐子呢,有个是积酸菜的,这个得留着。
要不然冬天吃啥啊。
这个酸菜缸可以放在走廊,这是户长和其他几户一起商量的,把外头的走廊细致的划分了一遍,各家都有自己的区域,可以放点不怕丢的杂物,毕竟屋子面积太小了。
还有米罐子,因为怕屋子有老鼠,家里的大米、小米都是放罐子里的。
这个等新碗架子到了再说,如果新碗架子能放就不搬了。毕竟新楼出现老鼠的几率不大。
两个大铁锅值不少钱,可是真心用不上了,得买新的锅具了。
沈母打算买个中等大小的铁锅,毕竟家里人多,小锅实在不够用,再买个蒸屉,以后整个馒头啥的蒸个菜啥的,都能用得上。
暖壶、水盆、饭盆、铁缸子、碗筷盘子这些没啥好说的,肯定都要的。
最后就是家里的几个大木箱了。
这些木箱子可是家里重要的家具,平时很是爱惜,都没怎么掉漆,这么多年了还六七层新呢。
扔下不舍得,搬走又怕没地方,这回又觉得新做的家具有些多了。
就这么一点点的又把家里东西过了一遍,沈母心里更有数了。
这还不算,沈母还和食堂的同事们打了招呼,她家房子往外整租,一个月10000(10元),这租金不算便宜但也不顶贵,主要是位置难得,离工厂比较近。再加上自己的房子收拾的精心,不漏雨也保暖,炕席都是半新的,条件非常不差了。
她还准备留下一些家什,租客只要有被褥直接可以入住了。
因为离她们搬家还有一个月呢,沈母也不着急,慢慢琢磨租客。
到底是自己的房子,又住了这么多年,肯定是有感情的,所以沈母打定主意挑剔一点。
因为有些人太能嚯嚯了。
这真不是她瞎琢磨,就是前条街上的事儿。
前街有家姓王,老头之前性格有点特儿,和儿子住不一起去,就早早分家了。
前两年老头没了,老太太和大儿子去住,就把房子租出去了,可是半年后一回来,整个屋子都臭了,那人就在屋里拉屎尿尿。
那租客还欠了一个月房费,人跑了,影儿都没抓到。
老太太边收拾房子边骂,她们也听了个热闹。
沈母想找小满那样的小姑娘,爱干净又老实不惹事。
可是她家是整租,一个小姑娘怕是吃不下这份租金的,退而求其次,一个爱干净的小家也可以的。
沈母刚把消息放出去,就有好几个想要租的,也有觉得太贵讨价的。
有个就是她自己的同事。
沈母很是疑惑,“你家不是有房子么?钱多烧的。”
她这位女同事二十三四的年纪,家里条件不错,刚来的时候还挺娇气呢。
“家里老二要娶亲了,房子实在住不下了。”女同事满脸阴沉,显然她也是不想搬的。
“那…你家那位可是老大,爹娘一般不是跟老大住么,可以让你小叔子出去租房子啊。”沈母说的是大多数情况。
“我婆婆说新媳妇都得在家里住住。不过我们出去租房子房租是我婆婆掏,你把房子租给我吧,我不和你讨价。”女同事用胳膊肘碰碰沈母。
打心眼来说,沈母不咋乐意,万一她们不经心,她因为同事关系倒不好说了,不过拒绝却也说不出,“我家就普通的砖瓦房,位置是不错的,你还是看看再说,这回出来租房子估计得住一段时间吧,那你得上点心,挑个合意的,房租贵点不是有你婆婆兜底么。”
沈母这话说的漂亮,这位女同事听的也慰贴。
这茬算是暂时接过去了。
三月下旬,终于轮到沈家做阁楼了。
沈爹娘不得不抽出一切空暇时间跟着,既是监工又能搭把手。
不过几个建筑工人配合的非常好,这熟练度已经练习出来了,用到她俩的地方不多。
沈母很会来事儿,买了两包好烟,给几人分了。
工头是个爽快的中年汉子,拍着沈爹肩膀,“你就是老李说的小沈吧,头脑不错,你这阁楼保证给你弄瓷实了。”
他现在带队到处给人做阁楼,除了一部分上交单位,也是有额外奖金的,到不然谁这么卖力。
所以沈爹算的上他们的“恩人”了。
大家伙干起来更卖力了。
沈爹没太听懂,也理解差了,以为是看在李工程师的面子上呢。
之后搬了家少不得又去李家串门,一来二去的和李工家关系越发好了。
不过这是后话了。
工人们磨合的好也建出经验来了,效率大大提高,真的是每天都能看到进度。
五天就把阁楼弄好了。
沈梦很是满意,就是楼梯有点危险。
很窄坡度还有点陡有点爬梯子的感觉。
不过这也能理解,这样占地方小啊。
楼梯缝不是实心的,就是木板,所以上阁楼真的是注意脚下了。
阁楼一修好,沈爹娘又去收拾了一回,整个屋子都擦了一遍,准备先把家里的一些东西慢慢往筒子楼搬。
等到家具打出来,他们就能正式搬家了。
四月中旬,陈家村那边才捎来信儿,说是家具做完了,问沈爹需不需要给送过来,他们村有牛车。
能送货上门当然是好了,沈爹娘商量到时候给买两盒烟,再多给500(五毛)车角费。
这回是陈叔亲自送过来的,到厂子已经快中午了,没办法一车的家具,虽然都绑上了,但也怕磕碰,不敢赶的太快。
沈梦、沈伟早在家等着了,看到陈叔,沈伟跑去厂子报信,她招呼陈爷爷进屋喝水。
沈爹娘回来的都不慢,陈叔好事做到底,赶牛车去了筒子楼,还帮着把家具搬到了三楼。
没一口气弄屋里,而是先放楼道,怎么也要打扫下屋子再往里搬的。
沈爹娘留着沈梦看家具,他们带着陈叔去吃饭。
毕竟两家关系不错,再给车费陈叔也不会要,只能去国营饭店请吃顿好的了。
沈梦巴不得他们走呢,她把二哥留家看小五,不就是为了先看看家具,然后琢磨怎么摆放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