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母看出沈爹着急了,毕竟是他亲娘,但是事一定要讲清楚的,“当年老太太跟大哥你们过,我和孩他爹净身出户,说以后生老病死都跟我们没关系。不过这么多年过年我们没少了礼。应该让外人讲究不出来啥。现在大嫂这话我就不懂了,老太太病了,你说没钱,那就卖房啊,那是老太太的房子,要是房子钱也没了,那应该是两个儿子的事了,不该不着大姐、二姐的事,她们是嫁出去的闺女。”
沈大姑日子难过,真让她掏钱有些太为难了,但这事亲娘,真不管又狠不下心,现在老二媳妇这话就说到她心坎里去了。
她们是闺女,可以出人,但是出钱得排在大哥、小弟后头。
可是沈大伯母不干了,她家就那一所房子,那是命根子,卖了住哪?“娘不是你们亲娘啊,你们不能丧良心。”
这地图炮一开,彻底把沈爹娘和沈大姑、二姑推到一起去了。
“那大哥你俩拿着娘的家当,娘生病了不给治才是丧良心呢。”沈大姑不得不吵,就怕最后真让她们掏钱,别人家都能掏出来,就她家根本拿不出来,到时更丢人。
沈大伯母一拍大腿坐地下开嚎,可是没人吃她这套。
要是沈老太太在,肯定会配合两句的。
小辈们都让沈大伯母给撵出去了,外头有经过的倒是慢走两步听个热闹。
沈爹也不理会大嫂,直接和沈大伯说话,“大哥,你咋想的?”
沈大哥这回也装不了深沉了,大家都瞅着他了。
平时总以沈家长子顶梁柱自居,这出了事却担不起事就很磕碜了。
他还是要脸的,烦躁的抹了把脸,“回头我去借点。”
认可借钱,也绝口不提卖房的事儿。
沈母撇撇嘴,就知道会这样。
沈大伯母不干啊,凭啥就她家借钱,“老四,你家全是工人,又是筒子楼又是盖新房的,咋不能给娘拿钱看病,二妹子,你家还有领导干部,更不缺钱,就眼睁睁看咱娘病死啊,这日子没法过了,都是丧了良心的。娘啊,你生了一群白眼狼啊!…”
心里却在骂,嘎呗死的老太婆几十岁了,死了就死了呗,死了正好给娃倒地方。却怕死的不行,不去医院都不行,这得花多少钱是个头。
她要是不拉着他们姐弟三个,这药费可掏不起。
沈爹娘他们都还不知道这事呢,都以为是老太太生病,沈大伯给送去了。
根本没想过老太太怕死,闹吵着必须去医院的。
不过就是知道也得听着,难道还能拦着啊。
“大哥,医生咋说的?如果治需要治多久,大概需要多少钱?”沈爹就当大嫂唱戏了,也不管她。
“得了,闭嘴吧,别嚎了。”沈大伯骂了句沈大伯母,“也没咋说,就说这病治不好,如果有钱吃药,那就能多挺挺,药费很贵,一个月得三四十块,说是有种药还得从北京买呢。钱也是太多…”
沈母也没想到需要这么多。
沈二姑开了口,“大哥,要不咱们换中药试试?”
沈大伯愣了下,“不都说那玩意不管用么。”因为西药见效快,现在很多医院都没中医了。
沈大姑一拍大腿,“咋不行啊,我们厂子有那生不了娃的,喝了两个月就有了,得找对人。”
中药好啊,只要没有人参啥的,它特别便宜。
最后决定先带老太太去找老中医看看,看大夫怎么说。
沈大伯母要求他们三姐弟必须都去医院接老太太,一起去看中医,还说这样谁也不糊弄谁。
这回沈爹他们答应了。
就定在明天上午,毕竟看病不能耽搁。
结果转天一早,他们都到了,老太太却死活不肯出院。
“别想骗我出院,出院就得等死了,我生了你们四个,你们爹早早没了,我一个人把你们拉扯大,咋还不能给我看病!我命苦啊…”老太太把着病床哭号上了。
老太太住的是六人间的病房,她这一哭号,周围全是看热闹的。
也有正义感强的,或者是有些物伤其类的老人帮着说话,“你们娘把你们拉扯大不容易,可不能这样啊。”
“真的是太不孝顺了,一群白眼狼啊!”
……
沈大伯母尖着嗓子,“你们知道啥,是医生说老太太这病治不好了,我们几个做儿女的一起商量,要不去找老中医看看,看看能不能治!”
沈大姑、沈二姑、就连沈母也跟着解释。
这绝对是少有的沈母和沈大伯母站在同一个阵线上的时候。
后来医生、护士来了,把她们都弄到了办公室。
沈大伯母就让沈大姑、沈二姑去劝,结果老太太死活不同意,还闹吵着骂人。
最后还是沈母说了,“娘要实在不去就拉到,反正我和孩他爹就请了半天假。”
说完就要拉着沈爹走人。
沈大伯母不能让他们走啦,还没说好药费的事呢。
扭头冲着老太太喊,“老太太,你要是不走就在这医院待着吧,反正我们是没钱了。”
被沈大伯一个嘴巴把脸都打歪了。
之后沈大伯两口子又闹起来了。
“快别闹了!”医生喊了一句。
又去和老太太商量,“老太太,你这病我们医院看不了,去看看中医兴许能管用。”
沈老太太感觉像抓住一块浮木似的,“真能管用。”
医生哪里敢给担保,但是人家还是很会说话的,“至少您老在我们医院是看不好的。”
沈老太太只相信医生,一听她看不好,就又哭上了,“我咋这么命苦啊…”
最后沈老太太还是去了,老中医也没说能不能治好,只是给开了药。
是他们自己搓的药丸子,老大一丸,黑亮亮的,一天两颗。
沈母在心里算下,这个一个月也得十来块钱,也不算便宜,不过和住院相比就便宜多了。
把老太太送回家,之后四人又开始研究药费。
最后沈大伯认领一半,就是一个月五块,沈爹一个月三块,沈大姑、沈二姑一人一块。
回来路上,沈母就说了,“回头你也给娘五块,那两块让娘买糖甜甜嘴。家里还有小梦给的罐头,我一直没舍得吃,下次你也给娘送去吧。孩他爹你别吃心,我真不是为老人花钱心疼的人,可是大嫂啥人你也知道,蹬鼻子就能上脸,咱们这次退了,下回她就敢一分不拿。”
沈爹叹口气,“我知道。”
其实沈爹在震惊他娘居然那么…怕死。
“哎,这人年纪大了,就啥病都来了。”沈母感叹了句。
她心里想的是她爹杜老爷子,本来想着退休好好歇歇,可这精神却是越来越差。
上次手里还拿着烟就睡着了,差点把被褥给点了。
让他去医院看看,还死倔,说没病去了医院也看出病来了。
上次小梦还说这叫讳啥忌啥医的。
沈梦听沈母说了,沈老太太病了,得了还是癌症,也觉得命运无常。
不过说到多伤心真心没有,主要是这么多年也没见过多少回。
就是每年拜年沈梦和杜丽也不咋去的,不是她们不孝顺,而是老太太看她们不顺眼,所以她们很多时候礼到人不到,或者去了呆不了一个小时就找借口走了。
这样能有什么感情。
不过还是要给沈爹做脸的,沈梦买了两斤的槽子糕。
现在这玩意也需要糕点票了。
不过广播电台福利好,隔三差五就会发一张,她还真不缺。
“爹,下次去看我奶替我给她吧。”沈梦可不想找不自在,把糕点直接让她爹转交了。
沈爹收了,老太太年纪大了,也不知道能吃几回。
沈母将闺女拉到厨房,“不用你管,我把你给的罐头给了老太太了,那可是好东西。你现在怀着身子呢,自己多吃点。”
沈梦摸摸肚子,“我吃的好着呢。娘你别担心。”
自从怀了孕,大元把她当易碎娃娃似的,恨不得揣兜里。
当然揣兜里不现实,所以就给她做好吃的,还和她谈了偶尔吃点鸡蛋成不成,这当然是成了。
所以她现在每天差不多能吃一回荤腥,或是鸡蛋或是肉,更多是鱼。
也不知道他和谁搭上线了,隔三差五就能弄到鱼,多是鲤鱼和鲤鱼。
鲫鱼就炖汤,鲤鱼就红烧。
还会给她摘刺,她现在过的绝对是女王级得生活。
沈母想想就笑了,“有大元,是不用担心。”
“你这也快有三个月了吧,要是你们闹啥的,小心点也可以了啊。”沈母隐晦的说了句。
沈梦反应好一会,才明白,脸速度充血,“娘,说这个干啥。”
哎呀妈啊,太羞人了。
即使亲母女说闺房事也是超尴尬的。
“你知道啥,这男人就不能让他饿久了,要不然裤腰带就不紧了,被那个不要脸的钻了空子,到时候有你哭的。”沈母以过来人的身份教育闺女。
沈梦对这个还真不担心,“大元不是那人,再说他白天跟我爹一起上班,下班立马买菜做饭,就是有心也没时间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