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囊括毒品、全息、克隆的组织,这样的存在太可怕了。
怨不得安楠举手投降得找外援, 饶是他们这群一只脚踏进棺材的老头子们也有点吃不消。
尧老爷子苦笑:“丫头, 你可知道你给我们出了个什么难题啊?”
“我知道。”安楠没有半点不好意思, 在其位谋其政,“各位是华国的顶梁柱,我做不到,不代表你们做不到,不代表我们举国家之力还干不过这群蛀虫。”
分明是个二十岁既不从军从政也不从警的年轻女孩, 她的身上却有令人动容的气质。
分明还沉浸在失去至亲的痛苦之中, 在国家大义民族大义前赫然选择大我。你说她有私心, 借国家之力铲除那群她口中的蛀虫?不,她的眼神清澈,胸怀坦荡,的确在为国家担忧。
钟老爷子笑道:“丫头,戴高帽是没用的,不如拿出点实际行动来。”
安楠低头,指了指自己的脚, “现在我站在这里, 不就是实际行动的最好表现吗?”
她很理智很清醒,不认为靠自己一个人能够干得过那样的组织, 所以通过尧老爷子申请外援, 在国家大义民族大义前没有人会拒绝。
文老爷子失笑:“你这丫头,总喜欢把难题抛给我们,自己躲在一边。”
正如钟斯年所说, 安楠的趋利避害本能非常强烈,遇到明显超出自己能力范围内的事就会找个可以做到的人丢过去,关键是她每次还就真的能找到愿意帮忙接手的。
诸如BULE、催眠,那样程度的难题影响太大不解决不行。
安楠没有半点不好意思,鞠了一躬,而后告辞。
这些把一生献给国家的老人们值得尊敬。
她走后,众位大佬几乎是瞬间拉下脸,一个个恨不得立刻揪出那个组织,又担心打草惊蛇,不得不按捺下去。
尧老爷子:“既然她牵涉进来,那我们先前的观望已经不需要了,直接把她吸入进来吧。”
苏老爷子:“她的能力很强,自制力很强,的确是各方面比较适合的对象,但有一点你们不要忘记,她太重感情,太护短,弱点也太明显了。”
这话说得钟老爷子不高兴了:“得知安季同有危险的时候是谁一力主张救人的?现在嫌弃她弱点明显,怎么不任由他们把人杀了,彻底绝了这份危险?”
“话不能这么说。”苏老爷子不满,“人不是没有感情的冷血动物,正因有弱点有牵扯才是人,我可不希望那丫头变成冰冷冷的人形兵器,整天只知道阴谋算计。”
文老爷子出来打和,“行了,都喜欢那丫头就不用自己吵吵,赶紧办完手续交接好。她真正进来后,也能知道自己面临的究竟是什么。”
此话一出,众人皆默。
安楠今天提出来的两个问题远在他们所知道的范围外,他们接触到克隆和全息没多久,可她已经确实与两者面对面,她的个人情报收集分析能力,或者说她的地位远比他们想象中的还要重要。
安楠想象中,在她离开之后大佬们会就她提出来的几点做商讨。
商讨是没错,错在他们商讨的对象不是怎么铲除害虫,而是怎么尽快吸纳她,拉她入伙。
不知情的她回到病房好好睡了一觉,醒来后就见钟斯年靠在沙发上休息。
“钟队?”
“你醒了。”钟斯年睁开疲惫的眼,抹两把脸,站起身来,“走,我带你去吃饭,然后见我爷爷。”
钟老爷子?
不是早上才见过吗?
安楠没有问,换了衣服,两人吃过一顿稍早的晚饭,而后再度进入军区大院。
比起尧家的小别墅,钟家的别墅更大,也是因为他们家是军人世家,历代从军,功绩大,地位高。
钟斯年带着安楠进门,上楼,站在书房门口敲了敲门:“爷爷,我带安楠过来了。”
“进来。”
钟斯年拉开了门,但自己没有进去,安楠按下惊疑,刚走进,后面的门就关上了。
门口没有离去的脚步声,钟斯年守在那。
什么事重要到在家里也需要防备?
安楠暗暗提高警惕,面对这位眉目慈善的老人,姿态摆得很低:“您有什么吩咐?”
钟老爷子见多了安楠的做派,尤其是孙子和安楠共事好一段时间再了解不过,他才不会吃那个亏。
轻轻地哼了一声表达自己对她假装出来恭敬姿态的不屑,而后曲起中指在办公桌上规律地哒哒哒敲击三下,侧面的书架忽地从内向外打开,从里面走出一个人来。
那人笑吟吟的,冲安楠张开双手,亲昵地喊了声:“楠楠。”
那一瞬间,安楠的世界里时间仿佛被暂停,除了眼前这个人她看不到其他,想不到其他,唯有冲进他的怀里,紧紧抱住。
“爸爸!”
安季同没有死!
对安楠而言,没有比这更好的消息,比这更大的恩情。
但在那之前,她贪婪地希望多抱安季同一会儿,多感受感受他身体的温度,证明不是她太过想念产生的幻觉。
没有死,他真的没有死!
“爸爸,我好想你!”失而复得让安楠情不自禁地流下泪来。
泪水滴到胸前,安季同冲看好戏的钟老爷子投去一个歉意的目光,把安楠按在怀里,不让她抬头。
女儿的自尊心有多强,他是知道的,现在就是因为他死而复生太过激动哭了,要是事后回想起来这幅样子被外人看到,怕是要羞愤死了。
安季同摸摸安楠的脑袋,为她解释道:“那天我去郊外的墓园看望一位故人,回来的时候刚上车就被人敲了车窗,那是你苏爷爷派来的人,以我曾经送给苏南的订婚礼物为信物,我将信将疑地跟他离开,后面的事你就知道了。”
苏老爷子提前得知消息派人去救安季同,当然其中有多少是看在苏南亏欠他的份上,又有多少是看在安楠的份上,不得而知。
但出于这个救命之恩和为了不让安楠处处掣肘,安季同不得不听话地在事情没查清楚之前躲藏起来,不暴露在人前。
他是安楠最大的软肋,一掐一个准——安季同懊恼于这一点,又骄傲于这点。
他花费二十年培养出的女儿如此优秀,如此爱他,怎不令人骄傲?
“嗯。”安楠明白,迅速抹掉眼泪,转身就冲钟老爷子鞠躬,“谢谢钟爷爷!”
钟老爷子受了这一礼,面上却摆摆手道:“这是那姓苏的老伙子干的,我最多就是给你爸提供一个可以暂时栖息的地方,受不起受不起。”
您这哪是受不起的样子?
年纪越大的人,越是傲娇,口不对心。
安季同活着,安楠比什么都高兴,闻言也不生气,还开起了玩笑:“钟爷爷能为爸爸提供庇护之所,当然受得起。您说,有什么需要我做的,绝对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这份恩情,她得报。
不论钟老爷子要她做什么,她都认!
早知会有这么一个结果,安季同无奈叹气,他这个当爸爸的三番四次被别人用来威胁女儿或是利用着达成目的,还真是没用。
安楠抓着安季同的手,摇了摇头,她半点不介意被利用,只要爸爸没事就好。
钟老爷子懒得看他们的父女之情有多深,哼,不就是欺负他钟家没有软绵绵可爱的女孩子可以撒娇吗?!他一点不稀罕!
“既然这样,你嫁进来吧。”
安季同:“?”
安楠:“?”
父女俩同款表情,彻底懵逼。
虽然确实有救命之恩以身相许的一说,可钟家提供避难之所还不至于到这个份上……吧?
钟老爷子:“我家孙子喜欢你,一次次地为你奔波我全看在眼里,甚至为了不让仰光誉的死怀疑到你身上,背负杀人嫌疑。他为你做了这么多,我不信你不感动。正好趁着这一波,变成自家人,那就谈不上什么恩情不恩情的。”
安季同:“……”
安楠:“……”
老爷子,这话您说得心虚不?
安楠揉揉眉心:“钟爷爷,感情的事不能勉强。我可以帮您做其他的事,这件事还是得看当事人的意愿。”
“哦。”钟老爷子应得很冷淡,“那就去军队吧。”
这点要求,安楠并不犹豫,点下了头:“好。”
钟老爷子反倒挑起了眉:“怎么,看你的样子一点不惊讶啊?”
“从你们愿意把军用卫星借给我用的那一刻起,我多少猜到一点。”安楠解释道,“非我族类其心必异,我是华国人,但没道理随随便便就能借用军用卫星,除非你们在衡量在观望,究竟军队是不是需要我这么个人。”
这么一解释,安季同原本想要反对的话就说不出口了。
女儿早料到这个结果,怕是暗地做过多次心理衡量,否则不会随随便便答应自己做不到的事。
“啪啪啪”
钟老爷子满脸赞赏地鼓掌,“我突然羡慕安家有你这么个小辈了。”
安楠微笑不说话,安季同垂眸掩下眼里的深色。
钟老爷子一秒钟收敛脸上的羡慕嫉妒恨,面无表情地道:“给你三天时间,三天后立即去国安部特别调查组报道。”
国安部特别调查组?不是说从军么?
安楠没有多问,立正行礼:“是!”
又和安季同聊了两句,安楠走出书房,钟斯年身姿笔挺地守在书房门口,见她出来,笑了笑:“见到了?”
安楠点头,眉眼间没了郁气,唇角微微上扬:“见到了,谢谢。”
“不客气。”钟斯年在前面带路。
安楠看着他的背影,忽然问:“钟队,你究竟从军还是从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