牧甜也觉得自己太激动了,连忙捂住嘴巴,眼睛瞪得大大的,环顾四周,见没人注意这边,这才压低声音问:“小帆儿,是我知道的那个许远航吗?”
迟芸帆笑着反问:“难道你还认识别的许远航?”
真的是他!
牧甜消化完这个消息,捧住脸“哇”一声:“好棒哦!”
“你们什么时候在一起的?”
“谁先表的白?”
迟芸帆愣了一下,没想到牧甜会是这个反应,不由得想起那次被高彦辰撞见她和许远航一起吃饭,他还特地过来找她,提醒她不要和许远航走得太近,因为他们不是一个世界的人。
同一件事,男生和女生的关注面和看法都是不一样的。
牧甜大概是她周围的人中,唯一支持他们的了。
“当然了!”牧甜积极表态,“我永远都是站在你这边的。”
在圈子里待惯了,认识的来来去去无非就是那几种异性类型,将来嫁人也只能从中挑选,门当户对是约定俗成的择偶标准,也不是没有过灰姑娘嫁入豪门的先例,有幸福美满的,也有惨淡收场的,像这种富家千金和穷小子的配对,遇到的阻力就更大了,牧甜就没听说过真正有好结局的。
她姑姑就是一个血淋淋的例子。
前姑丈出身不高,但才华洋溢,姑姑对他情根深种,为了和他在一起,不惜和家里决裂,两人好不容易突破层层阻碍在一起,没想到结婚后,浓情蜜意就渐渐消失不见了,姑姑成了他的摇钱树,他不仅肆无忌惮地挥霍她的财产,甚至还在外面搞乱七八糟的男女关系……
牧甜爷爷嘴硬心软,见不得逐出家门的女儿被人这样欺负,硬是逼迫他们离了婚,那男的声名扫地,在棉城再也混不下去,狼狈地回了老家。这段短短半年的婚姻中,姑姑患上了严重的心理疾病,整天郁郁寡欢,不到四十岁就因病去世了。
这是牧家人尽皆知,又讳莫如深的秘密。
牧爸爸还多次警告女儿:要是敢重蹈你姑姑的覆辙,信不信我打断你的腿?
牧甜一向是左耳听右耳出。
她觉得迟芸帆和许远航的情况和姑姑不一样,谈恋爱和结婚有着本质的区别,为什么不能找一个喜欢的人呢?她们还这么年轻不是吗?为什么连恋爱都非得要禁锢在一个圈子里呢?
再说了,许远航要个性有个性,要颜值有颜值,要身材有身材,能和他这样的人谈一场恋爱,就算没有结果,也是青春里最鲜明最美好的一段回忆了吧。
欸,考虑那么多做什么,人生短暂,及时行乐就是了。
牧甜眼下最关注的是:“小帆儿,快跟我说说你们恋爱的经过吧!”
迟芸帆站起身,望着山下漾着绿意的水田,白皙面容上笑意盈盈的:“我们边走边说。”
她不是个喜欢袒露心事的人,但关于许远航,她已经迫不及待想让牧甜知道他有多好。
两人从相识到相恋,每个细节她都记得格外清楚,平淡的言语中总不自觉流淌出甜丝丝的蜜意,牧甜听得心驰神往,又觉得简直不可思议,这真的是她认识的小帆儿?
不,应该是,那真的是她知道的那个不良少年许远航?!
完全想象不出来他也会有那么温柔的一面。
“他现在在国家跳水队?”
迟芸帆点头:“嗯。”
“那你们平时岂不是很难才能见上一面?”
“差不多一个月见一次。”
也有例外的,十二月和一月许远航要冬训,她又放假回家,两人就没有见过。
说话间,两人已来到池塘边,牧甜捡了一朵粉色小野花在手里把玩,啧啧摇头道:“你们这恋爱谈得真不容易。”
风吹得水面泛起波纹,那几只白鸭不再戏水了,纷纷将脑袋弯起来,安静地躺在水上。
“可是,我好像有点羡慕,怎么办?”
迟芸帆垂落视线,小花小草在她脚边摇曳,她没有告诉牧甜:“你也可以的。”
因为她知道,在这个世界上,每个人真正遇见爱情的几率都不高,能及时抓住,并修成正果的更是寥寥无几,对于出生相同家庭,无法自主抉择婚姻的她们来说,那近乎等同于奇迹。
迟芸帆也不确定自己能否得到那份奇迹。
但因为是许远航,她愿意一试。
“不管怎么样,”牧甜侧头看向她的眼睛,认真地说,“我都会支持你的。”
“小帆儿,我一直都觉得,你和我们是不一样的。我也说不清楚啦,就感觉你很有自己的想法,不像是会乖乖听从你爸爸安排的人……”
所以,知道迟芸帆和许远航谈恋爱,她开始时是觉得惊讶,但很快就接受了这个事实,并认为它的发生是合情合理的。
迟芸帆听得心有所动:“甜甜……”
“放心。”牧甜比了个“OK”的手势,“我会保密的。”
“我也跟你说个秘密吧,”她语速飞快,“我喜欢高彦辰。”
咦?
居然没什么反应,难道是没听清楚?
迟芸帆眸底浮现笑意:“我知道。”
“什么?”牧甜险些跳起来,“你知道?!你怎么知道的?”
“明眼人都看得出来。”
“真的有那么明显吗?”
“嗯,就差把我喜欢你四个字写在脸上了。”
牧甜懊恼地“啊”了声,脸瞬间红起来:“我还以为藏得很好……”
闺蜜两人交换完心事,也差不多到时间回去了,她们沿着来路走回寺庙,和家长们会合,今天的行程就算结束了,三家人顺路一起回棉城。
回到家已是晚上,吃过饭,迟行健就到书房去了,说是有个跨国会议要开,到底是不是公事也只有他自己清楚。迟芸帆并不关心他在做什么,她陪妈妈在客厅坐了一会儿,睡意阵阵袭来,困得眼皮都几乎睁不开。
“先去睡吧,明天还有好多客人要来。”
孟汀兰深知丈夫爱慕虚荣的性格,当然不会放过这种炫耀的机会,她心疼女儿,然而又无可奈何。
“妈妈,您也早点休息,晚安。”
迟芸帆上楼回到房间,刚挨上枕头,就睡着了。
一夜好眠。
她知道接下来的日子自己要面对什么,也都习惯了,反正从小时候到现在,年年如此,其实难度也不大,只要听话当一个精致又谦虚的花瓶,时不时地微笑就可以了。
从年初二开始,迟芸帆都在忙碌中度过,不是家里有客人来,就是跟着迟行健外出拜访,还有各种各样的聚会、宴席,其间还和叶景然吃过一顿饭,除了这个意外,其他的和往年并无太大不同。
一直忙到元宵节,事情总算告一段落,她圆满完成任务,过上了闲散在家的日子。
许远航年初三晚上就回A市了,迟芸帆不想让他分心,所以都是等他有时间主动联系她。
他把每次的发信息或者聊视频,称作是见缝插针地解相思之苦,前两天换了个新说法:充电,肉麻兮兮地说什么小船儿你就是我的插座,结束聊天后,迟芸帆才慢半拍地反应过来他在开黄腔,隔着千山万水,也被他撩拨得脸红耳热的。
这人,在她这儿总没个正形。
迟芸帆难得闲下来,无所事事,就想着把之前拍的照片都导进电脑,顺便挑选一些风景照冲洗出来,不整理不知道,原来她拍了那么多照片和视频,其中大部分的主角是许远航。
光是他跳水的视频就有3个G。
迟芸帆点开第一个视频,这是许远航第一次跳水时她用手机拍下的,重看一遍才发现,他站在高台上时,自以为深藏的紧张暴露无遗,入水后水花也不是一般的大,镜头和她的手都被溅湿了。
为了“报复”他之前肆无忌惮开的黄腔,她把这个视频发了过去,后面附上文字:“当时不好意思跟你说,溅起的水花大概有十米高。”
这当然是夸张说法,适当地打击一下男朋友也是一种乐趣。
许远航没有回复。
迟芸帆多的是时间,干脆将视频一个个地点开来看。
从去年五月到现在,从发挥失常到稳定控制水花再到挑战高难度动作,从十米台到三米板,她亲眼见证他的一次次进步,她知道他蛰伏在黑暗中的艰辛和不易,也深信他将来有一天会重回荣耀巅峰。
每个视频里都有无处不在的,怎么躲都躲不开的“亮点”,迟芸帆看得脸颊发烫,不时地捧起杯子喝水,等她看完全部视频后,才想起初衷,照片早已导入完毕,她点开文件夹,跳出来的全是许远航的照片。
可能是喝水太多,小腹涨涨的,她起身走向洗手间。
几分钟后,和冲水声响起的还有门外孟汀兰的声音,她是来给女儿送下午茶的,敲了门没人应:“帆帆,妈妈进来了。”
孟汀兰听到洗手间的动静,知道女儿在里面,她把点心放到桌上,转过身,不经意瞥见电脑屏幕亮着,她浑身一僵,难以置信地瞪大了眼,上面满满都是一个陌生少年的照片,他光着上身,下面只穿了一条黑色内裤……
他是谁?
难道是女儿喜欢的跳水运动员?
如果说,孟汀兰对这个少年的身份还有什么疑问的话,那么,当她看到右下角那张合照时,她就百分之九十九确定他是谁了。
合照上,俊朗少年面带笑意,手亲密地搂着女儿的肩,他还侧过头,亲她的脸,她直视镜头,笑容清浅而娇羞,正是一副情窦初开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