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四十八根腿毛

摄影师立刻扛着摄像机跑过来,正面拍摄。

姜沅和现场所有的人一样,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凌霍的动作。

讲道理,这个料理……她自己都不敢吃。

凌霍在众目睽睽之下,将煤块放入口中,面不改色地咀嚼、咽下,食相优雅、从容。

谢梓烟在没人看到的地方失望地撅了下嘴。

“什么味道?”骆天成承担了主持大局、活跃气氛的工作,立刻采访凌霍。

只见“以身试毒”的当事人放下筷子,平淡的语气仿佛在形容今天天气不错:“排骨的味道。”

这回答依然是把天聊死的水平,不过大家的注意力都在煤块上,骆天成凑上去近距离看了看:“这是排骨吗?我的天呐,这竟然是排骨?”

真实的排骨。

虽然酱油和红酒放多了那么一点点,火候也大了那么一点点,但真的是排骨,不是煤块。

一个被众人嫌弃的黑暗料理,因为凌霍的选择,突然变得别具吸引力。

“我都想尝尝了。”骆天成说。

郑俊池勾着头看看:“这个排骨味的煤不错,哪个煤矿产的,让我妈也去买几吨。”

一帮人又哄笑起来。

姜沅也跟着乐,她发现这位师弟看着一本正经的,说话很好笑。

骆天成对几位女士道:“你们用四个字评价一下自己的厨艺,让我们猜猜看。”

按照顺序,谢梓烟说:“非常精彩。”

宋诗说:“经常下厨。”

许君说:“还行,能吃。”

轮到姜沅。许君的土豆丝虽然普通,至少正常,这算还行的话,她的只能在“不行”的行列了。

但一说出来,答案就昭然若揭。

姜沅想了想,很认真地回答:“师从名师。”

骆天成和郑俊池很认真地分析了一番:“师从名师?这个厉害了,应该是红烧肉吧,红烧肉看起来最专业。非常精彩我觉得是火锅。”

郑俊池:“也有可能是煤块,这个煤块不精彩吗?”

几人也不知是做节目效果,还是真的被姜沅的“师从名师”误导,经过有理有据的分析之后,排了一个结果出来。

女嘉宾根据他们的排列站位——

许君:火锅

姜沅:红烧肉

宋诗:土豆丝

谢梓烟:煤块

然后男嘉宾开始选择。

谢梓烟趁着镜头和大家的注意力都在骆天成几人那里,隔着桌子问凌霍:“凌老师,你不是喜欢吃火锅吗?”

凌霍扫了她一眼,不咸不淡:“分人。”

分人?

什么意思?

谢梓烟还没想明白,那边三个人已经选好。

左时站到红烧肉前面,骆天成选了火锅,郑俊池则是土豆丝。

第一期,大家没有争抢,非常友好地完成了选择。

配对结束,男嘉宾在选择好的食物前站定,导演拿着喇叭说:“恭喜男嘉宾,刚才的分析全部——错误。”

“啊?”

“不是吧。”

导演在几人的震惊中继续道:“现在,请四位女嘉宾走到走到各自的作品后面。”

几位女士全部开始移动,宋诗只错了一个位置,从旁边走到自己的红烧肉前面。

左时不动声色地挑了下眉,看着姜沅让开位置,从后方一直走向桌子的另一端,最后那盘超煤块前面、凌霍的对面站定。

左时看了凌霍一眼。

凌霍抬眸,冷淡的目光回视过去。

骆天成愣了一下,接着爆笑。

刚刚尝了一口火锅被辣的直喝水,差点喷了,走过来指着姜沅的盘子说:“这就是你的师从名师?”

郑俊池也很惊讶:“你师父是挖煤的吗?”

姜沅笑着对镜头一拱手:“对不起了师父,徒儿给你丢脸了。”

谁能想到国宴大厨,教出来一个炒煤块的徒弟。

现场和弹幕全都笑成一片: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挖煤笑死】

【神他么师从名师】

【姜沅太好玩了吧哈哈哈】

【啊啊啊啊啊他们真的分到一起了!凌沅女孩过年了!!!】

配对成功,男嘉宾必须把自己选择的食物吃完。

红油火锅相当辣,红烧肉分量有点大,土豆丝最正常。凌霍的煤块怎么看都是最惨的一个,但他慢条斯理地吃完了一整盘。

四对cp组成,接下来便是分组拍摄,导演组安排了四套不同的房子给大家居住。

姜沅和凌霍乘坐节目组安排的车前往目的地,车上,意外的安静。

凌霍一向话少,姜沅则是当着镜头,不便多说。

相比其他几组的聊天、互相了解,这一组显得尤其“不熟”,弹幕上原本猜测凌霍和姜沅组队是节目组黑幕,为了《南歌传》捆绑宣传的人也消停了。

直到导演递来任务卡。

每期cp配对成功后,会向粉丝征集三个任务,根据票选结果酌情筛选,由嘉宾来完成。

姜沅打开任务卡。

1.凌霍下厨

2.姜沅为凌霍刮胡子

3.装饰新房子

凌霍的粉丝数量庞大,人气最高的几个任务都是围绕他单人,好不容易有机会可以一探偶像的日常生活,大家对这些微不足道的小事似乎很感兴趣。

想看他走下神坛,看他接地气。

很多粉丝是唯粉,对两人的“恋爱”的期待值暂时并不高。导演组为了节目效果,自己做了安排。

对姜沅来说还挺简单的,她念完任务,莞尔:“凌老师,大家好像都很想看你下厨。你做过菜吗?”

“没有。”凌霍道。

“那我很期待。”姜沅说。

凌霍这种浑身没有烟火气儿的人,让人很想看看他洗手作羹汤的样子。

不知道他做的菜是什么水平,姜沅觉得自己的炒煤块应该没人能超越了。

凌霍看她一眼:“我也很期待姜老师为我刮胡子。”

弹幕激动了。

【啊啊啊啊啊啊啊这个任务是我提的!我想看!】

【想看刮胡子+1】

【请告诉我几点,我定个闹钟来看】

【早就想问了,凌霍为什么一直叫姜老师,姜沅不配吧】

【我喜欢哥哥叫姜老师啊,我觉得好撩】

第二天清晨,作为情侣的一天正式开始。

节目组准备的房子是一座两层的小洋楼,温馨漂亮的外观,打扫也很干净。但是新房子刚刚完成硬装,还未来得及完成装饰工作,除了必要的家具之外,整栋房子显得很空。

姜沅和凌霍各自一间卧室,房间里有彻夜工作的摄影机,姜沅把挡镜头的布拿掉。

她刚睡醒,还没化妆,素着一张脸毫无包袱地出现在镜头里,跟镜头打招呼。

“早上好鸭~”

姜沅坐在镜子前化妆,摄像头自己转了个角度,对向她。

姜沅瞥过来,冲它wink了一下,继续忙自己的。

一早的弹幕稍显冷清,观看人数比昨晚少了一半。

【妈呀好可爱!】

【这个素颜我太可了】

【这是什么绝世大可爱,我为了哥哥来看的,竟然爱上了别的女人】

姜沅妆化好时,听到隔壁的轻微声响,像个解说员一样给大家解说:“凌老师起床了。”她放下东西,“来吧,今天姜小沅带大家欣赏凌老师早起的美颜。”

姜沅担心被看出端倪,在镜头下很收敛,敲门都敲得很恭敬。

凌霍打开门的刹那,弹幕上一片尖叫。

可惜他已经换好了衣服,并没有大家期待中的睡袍甚至是光裸上身。

早上的凌老师也是格外的帅,青色的胡茬分布在下巴上,比平时更多几分难以一见的颓废性感。

让人忍不住想扑上去亲一口。

姜沅忍住自己的兽yu,客客气气道:“早安,凌老师,我可以帮你刮胡子吗?”

五分钟后,姜沅和凌霍在洗手间做好准备工作时,直播频道观看人数已经从刚才冷冷清清的三百万飙升至六百万,还在不断增长。

热毛巾敷一分钟,打上泡沫。凌霍站得笔直,20公分的高度差使得姜沅不得不站仰起头。

“我第一次给别人刮胡子,要是弄疼你了就提醒我。”

姜沅尽量让自己专注,将剃须刀从凌霍脸上小心缓慢地向下滑动,刀刃锋利,在白色泡沫间刮出干净规整的一道。

凌霍眼皮低垂,目光落在她脸上。

她双眼专心致志地盯着他的下巴,认真极了。

过了会儿姜沅抬起眼,对上他深邃的眼神。

这是属于两个人的对视。

凌霍微开的衬衣领口,充满男性荷尔蒙的喉结很性感,这个角度什么都不用做,天然的就带有暧昧如影随形。

姜沅几乎是本能地想踮起脚尖吻他。

她抿了下唇,藏住嘴角差点泄露的情不自禁的笑,微弯的眼移向他的下巴,重新把注意力放在手上。

她觉得得说点话,要不然这个气氛太暧昧,要被大家看出什么来了。

“凌老师,我做得还可以吗?”

凌霍自始至终都望着她的眼睛:“嗯。”

“我可以碰你的脸吗?”姜沅把左手食指放到他脸侧说,“这样扶着稳一些。”

凌霍依然用低低的嗓音道:“姜老师想碰,当然可以。”

“……”

我只是为了扶一下好吗,不要说的好像是要非礼你。

姜沅偷偷瞪他一眼,小心翼翼用左手食指扶住他下颌。

她的指尖轻软地搔过,羽毛似的。凌霍喉结微动,所幸没再当着镜头说出什么虎狼之词。

空气很安静,没有人说话。

一个沉浸在任务中,一个静默地注视。

与洗手间的静谧截然相反的是,直播间观众的一片疯狂。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这个眼神太温柔了!哥哥又杀我一次!】

【啊啊啊啊太甜了吧!我脸都红了!!!】

【求姜沅视角!!!】

【这个男人太撩了!!!姜沅亲他啊!给我亲!!!】

周六,孔临川比平时晚了半个小时起床,门铃响起时,他正在吧台喝水,看到可视门铃里杜苒的脸,打开门。

“你怎么来了?”

杜苒提起手里的打包袋:“我今天休息,刚好你不上班,给你带了早餐,一起吃吧。”

孔临川转身回到吧台,放下杯子回卧室:“我待会儿还要去公司,你自己吃吧。”

杜苒脸上的笑淡了点,把早餐摆上桌,坚持放了两副餐具。

孔临川正在打领带,杜苒走过去,从他手中接过领带帮他系,边说:“昨天景沅的直播你看了吗,那个节目凌霍跟左时也去了,现在热度很高。第一期,她就跟凌霍配对了,现在他们两个的直播间人气最高。”

孔临川眼神微变:“凌霍也在?”

“对啊,最后才官宣的他。”杜苒说,“你不知道吗?”

孔家的生意跟娱乐圈不沾边,他原本也并不关注这些,不然不会等《南歌传》都拍完,才知道姜沅跟凌霍合作的事。

他将只差一点就打好的领带从杜苒手中抽走,边整理边大步走了出去。

孔临川上了车,没有发动车子,拿出手机。

连搜索都不需要,一大早,#姜沅给凌霍刮胡子#已经上了热搜。

孔临川随手点开一个视频,是粉丝截出来的直播片段。

略显逼仄的洗手间,姜沅站在凌霍面前,仰着头十分认真地为他刮胡子。

女人给男人刮胡子,本身就是极暧昧而亲密的男女关系。

凌霍看姜沅的眼神……

粉丝也许看不出端倪,作为男人的孔临川再清楚不过。

孔临川终于意识到自己过于大意。

他一秒钟都不再多看,拧眉拨姜沅的电话。

嘟——嘟——嘟——

忙音响了很久,始终没有人接听,孔临川握着方向盘的左手越绷越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