距离太过靠近。
楚霆兮又闻到了一种淡甜的茉莉花香气。随即，有温热触感透过手臂衣衫一点点传来。
约莫因为习惯了北茉时不时的亲密触碰，这一次，楚霆兮并没有表现得太冷淡。
“不是跟你说过了，不许对陌生男子做这种事。”楚霆兮垂眸，看着面前一脸乖软的北茉。
北茉眨了眨眼，辩解道：“可是……你不是陌生男子呀，你是神仙哥哥。”
楚霆兮骤然失笑，有一些无奈。
他颇为不自在地抽回手臂，走到桌案前倒上一杯茶水，询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闻言，北茉紧张地捏了捏指尖。
她没有任何关于以前的记忆，像是寄托在这一具身体里的灵魂，偶尔午夜苏醒，只能靠着白日留下的纸条行事。
北茉不知道自己从哪儿来、究竟有什么目的，更别提名字了。
“我……我……”
北茉可怜楚楚地看着楚霆兮，一副纠结的小表情看得男人心生不忍。
“名字也不能说吗。”楚霆兮微微蹙眉，“如果你有什么难言之隐，能否先告知一个小名？我会为你保密。”
“为什么一定要名字？”
“因为，朋友之间需要互相称呼。”
“朋友？”北茉喃喃两遍，似是学习到新词般得询问道：“那我们现在算是朋友了吗。”
犹豫片刻，楚霆兮微微颔首。
他与北茉已经见过两面，应该算是朋友了。
北茉弯着眸，眼尾浮起的春情犹比春华烂漫，柔声说：“那……神仙哥哥可以给我取小名吗？”
“我没有小名。”北茉伸出细白指尖扯了扯楚霆兮的袖口，神态讨好又乖巧，“我喜欢神仙哥哥，能不能让你取小名？”
这种要求着实有些荒谬。
然而，当楚霆兮对视上北茉天真纯澈的眼瞳……又觉得似乎在情理之中。
鬼使神差的，向来与人界限分明的楚国师开口问：“你身上有茉莉花的香气，你喜欢茉莉花吗？”
北茉乖乖地点了点头。
“那就叫你茉儿吧。”音方落，楚霆兮便直接背过了身。男人的神色仍旧平静无澜，一双冷若冰霜的眼瞳却再不敢看北茉。
“茉儿？茉儿……”北茉眸光微亮，“谢谢神仙哥哥！我很喜欢你取的小名。”
北茉欣喜片刻，忽而又凑到楚霆兮面前问：“神仙哥哥，你叫什么名字？”
“楚霆兮。”他微微一笑，“时辰不早了，你要回去吗。”
“我不回去。”北茉小声嘀咕道：“好不容易才能醒着来找你一次……”
这一句话的尾音太轻，楚霆兮几乎没有听清楚，只当北茉贪玩，便没有过多催促。
楚霆兮转身坐回到茶案，北茉便乖乖地跟在后方，见人坐着，她便有模有样的学着摸索上来了。
楚霆兮一回头，便见北茉正准备脱鞋……男人脑海里猝不及防的想起一双莹白、柔软，精雕细琢的月牙，出声阻止道：“不准脱鞋。”
“哦。”
闻言，北茉顿住动作，双手一撑，又弯下腰准备爬向茶案，楚霆兮不由又想起那一截不及弱风拂柳般得纤细腰肢，冷道：“也不准上桌，坐好。”
北茉有些委屈的眨了眨眼，行动倒是十分听话，乖乖坐到了楚霆兮对面，只是目光却一直偷瞥着桌面上的茶水杯。
“渴了吗。”楚霆兮注意到她的小动作，端起茶杯递近了些。下一刻，北茉却突然俯下身，就着楚霆兮端着水杯的动作，柔软双唇含着杯沿，小口小口的开始喝水。
一时之间，楚霆兮动也不是，不动也不是，简直进退两难，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北茉喝完了茶水。
他稳稳地端着茶杯，目光却不由自主地注视着面前的少女，一点点顺着浓密纤长的羽睫毛往下看，那一双漂亮的眉眼、小巧的瑶鼻，还有微微泛着水泽的唇珠，仿佛每一处都长得十分合人心意。
“神仙哥哥。”
北茉忽而抬眸，轻声道：“你怎么了。怎么这样瞧着我？”
“没事。”楚霆兮回过身，方才惊觉自己又失态了，“夜色深了。你要回哪一处宫殿，我送你。”
孤男寡女共处一室终究有些不合适，北茉身份不明，若是回去得迟了，楚霆兮担心她会因此而受到惩罚。
北茉垂着脑袋，眼神盯着鞋尖，声音含着些小情绪嘟囔道：“神仙哥哥怎么一直在赶我走？”
“什么？”
北茉声音含糊不清，楚霆兮并未听见。
北茉抬起脸来，贝齿轻咬了下唇，眼眶微微泛红、委委屈屈的恳求道：“我不想走，我想再多陪神仙哥哥一会儿可以吗？”
楚霆兮张了张口，最终也没忍心说出拒绝的话来。
二人又坐了片刻，北茉缠着楚霆兮问东问西，似孩童一般对万事万物都倍感新奇，聊着聊着话题不知怎的拐到了楚霆兮过去的经历上。
“神仙哥哥，天极山在哪儿？宗门好玩吗？”北茉好奇的话语中溢出浓浓的向往之意。
“在很遥远的地方，不过我倒想起一件事你大概会感兴趣，千灯会近了。”
北茉满眼不解问道：“千灯会？千灯会是什么？好玩吗？”
楚霆兮眼神有些诧异道：“你......竟不知千灯会。”
北茉莫名感觉自己说错了话，连忙说道：“我自小除了这里，哪儿也没去过......平日里也没有可以说话的人，神仙哥哥对不起......我什么都不知道。”
楚霆兮了然一笑，细细解释道：“每年七月十五乃点千灯祭先祖的大日子，届时整个梁夏的百姓都会逝去的亲人在家门口点燃一盏引路灯，因此得名千灯会。”
北茉听得认真，楚霆兮继续道：“除了点灯放香，那夜全城不设宵禁，街上小摊商贩林立十分热闹，若是你感兴趣，我可带你出宫逛逛。”
北茉似是被巨大的惊喜砸中，登时便眉眼飞扬地原地蹦了一下。
她眼中跃动着喜悦的光芒，精致妍丽的小脸瞬间凑近楚霆兮道：“果真？神仙哥哥你真好！不仅救了茉儿，还给茉儿取了这么好听的小名，下次竟还要带茉儿去参加千灯会！”
北茉心情飘飘然雀跃不已，她没忍住用鼻尖抵着楚霆兮的鼻尖，轻挨着蹭了蹭，吐气如兰道：“茉儿最喜欢神仙哥哥了。”
下一瞬，楚霆兮猛然后退起身，与北茉拉开安全距离，唯余鼻尖似还残留一丝北茉身上淡甜的茉莉花香气。
他几步走到门前打开大门，缓了缓道：“天色不早了。”
“神仙哥哥？”
北茉闻言支着身子探出去望了一眼，天色已不是浓重墨色，反而泛着沉沉的蓝，想来是快天亮了，北茉垂眸，或许不该这般耽误神仙哥哥休息。
她灵巧地轻跃下了地，手掌轻轻拍了拍自己坐皱的衣衫，道：“神仙哥哥不用送我了，这次我记了路的，自己能找回去。”
北茉其实一点儿也不想离开，但她也知晓自己确实不能再逗留了，毕竟若是她不小心又睡过去，再醒来的可就不一定是现在的自己了。
北茉踏出门槛前却突然停下，不受控制地盯着门边案几上的琉璃宫灯出了神，心中回想起方才与楚霆兮一起去参加千灯会的约定，不由面上粲然一笑，眼睛弯得似月牙儿一般，眼眸中灵动的光彩如水泻般涌出。
见北茉停下，楚霆兮关心问道：“怎么了？”
北茉回神，抬起一只手用力地摆动了几下道：“神仙哥哥再见，下次我再来找你玩儿，不要忘记了我们的约定哦！”
说完，北茉提着裙摆似轻盈的蝴蝶般一路飞出楚霆兮的视线。
翌日，天色大亮，一晃眼便到了可用午膳的时辰，栎阳长公主却迟迟没有唤人伺候，宫人们焦急的候在殿前不敢出声。
北茉拢了拢身上的锦被，毫无起身之意，她记得自己早早便洗漱歇下，怎的依旧如此困顿没有精神？
半梦半醒间朦胧苏醒，她怔怔望着地面上被丢得七零八落的鞋袜，一股不妙的预感涌上心头。
过了片刻，回忆起一切的北茉绝望地捂住自己的脸，一字一顿咬着牙自我否认道：“这！绝！不！是！本！宫！干！的！蠢！事！”
北茉陡然起身，赤着脚走到书桌前，动作粗暴的研了点磨，提笔写下一张张警告的字条。
“不准出宫！”
“不准去找他！”
“不准去找你的神仙哥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