硫酸铜溶液里被学子们放入各种奇思妙想的东西,待固定好后,褚寻真让他们先放在一旁。
“先生。”有学生举着透明瓶罐,晃着其中的蓝色晶体道,“里面的东西到底是怎么制作出来的?何为硫酸铜?”
褚寻真笑道,“我正要说,但你们不妨先猜猜。”
下面顿时讨论起来。
“硫酸铜硫酸铜……是不是硫酸和铜?”
“铜我知道,硫酸又是什么?”
徐璧杵了杵蒋钰风问,“钰风,你知道吗?”
蒋钰风:“我觉得既然取名叫硫酸铜,就应该是这两样东西制作而成的,至于怎么制作……”
他抬起头看了眼表姐,小声说,“表姐曾和我提过几句,是要进行焙烧。”
徐璧和另外两个学生立即靠过来,“就只是进行焙烧吗?可还有别的步骤?”
蒋钰风摇摇头,“这就不知道了。”他当时也并未怎么细听。
少顷,褚寻真在上面用戒尺拍了拍桌案,待下方的学生停止讨论时,笑道,“你们是否都觉得此物的制作与其名字有关?”
有学生道,“是,先生,学生以为硫酸和铜应是两样东西。”
“不过,硫酸又是何物?”
褚寻真道,“硫酸便是绿矾。”
徐璧等人:“绿矾是什么?”
北悦斋的学子:“哦,绿矾啊,那不是治疗伤寒用的东西吗?”
褚寻真:“确切的说是绿矾油,炼石胆取精华法,取的便是硫酸,在《黄帝九鼎神丹经诀》九卷中有记载。”而石胆就是胆矾。
“先生,我曾见过有人用绿矾在木桌上化了一个洞出来,硫酸是否也有这样的效果?”北悦斋的学子道。
褚寻真点头,“没错,硫酸为强水,不能用手去触摸,且具有强烈的腐蚀性脱水性,若直接与人体接触,会造成严重的烧伤。”
事实上,许多的化学实验都具有一定的危险性,古代缺少器具的情况下,一些实验的操作会更加艰难。
“嚯,那这种东西还是少碰为妙。”有学生小声道。
“至于硫酸铜最后是如何形成的,要先将铜粉进行焙烧,接着由硫酸分解,除去杂质等……”褚寻真简要的说了下。
“好复杂,但没有想到这两样放在一起,竟然能够形成另外一种完全不同的东西。”
“变化之奇妙,令人难以置信。”
“确实,每一步都是匪夷所思的变化。”
褚寻真在桌案前笑了,化学是什么,可不就是变化之学,所含甚多,与各学科之间也相互的渗透,甚至在我们还没有意识到的时候就已经在进行着化学活动。
古时候的炼丹炼金等其实就是最早的化学实验,炼丹为什么有时会|炸|炉,就是因为化学实验危险啊,易|燃|易|爆|炸!
“先生,那这些东西又有何用?”有学生指着蜡烛宣纸问道。
“半天时间已经快过去,我们最后再做个小实验,怎么让纸自己动起来。”褚寻真道。
“让纸自己动?风吹吗?”
“既然是让纸自己动起来,蜡烛这些东西又有什么用处?”
蒋钰风找到机会举手问道,“先生,学生有个问题。”
褚寻真对表弟笑道,“说说看。”
“先生将这些东西一起分发下来,是否配合着一起使用,才能让纸无风自动?”
“没错。”褚寻真点点头。
“既然是这样……”蒋钰风略微思索道,“有剪子,有纸,难道是要将纸裁剪成一种形状?”
褚寻真:“猜的不错。”
她看向下面的学子道,“你们也不妨猜一下,要将宣纸裁剪成什么形状?”
“那就太多了,难道有一种形状是可以自己动的?”
“剪子和纸都有用处,那蜡烛和棉线呢?”
“棉线是不是要系于纸上?”
“是缠绕在蜡烛上吧?”
“这里面我最想不通的就是蜡烛,不管宣纸剪成什么形状,如何动,应该都和蜡烛没什么关系吧?”
“我倒是觉得蜡烛才是其中的关键。”
下方的学生们讨论半天,没有讨论出确切的结果,甚至有人还动手将宣纸剪出几样形状来。
“先生,到底该怎么样做?”
褚寻真道,“这里面有两个关键,一是将蜡烛点燃,二是将宣纸裁剪成螺旋的形状。”
“哈哈我猜对了,我就说蜡烛才是关键。”
“螺旋状?是一圈一圈的吗?”
“蜡烛点燃后要怎么做?总不能是烧纸吧?”
褚寻真并未多说,让他们自己去探索。
下面真有几个动手能力强又善于思考的学生,四个人一组总能讨论出不少个所以然来。
例如,褚寻真就发现在西挌斋的一组里,有学生成功的将宣纸裁剪出来,并且想到要用棉线系于其上,但棉线却系错了地方,系于纸的最边缘去了。
后来,还是他旁边的一人将纸拿了过去,寻思一会儿后,将棉线系在了螺旋状纸的中间。
“是不是放在蜡烛上面?”
“先试试?”
他们小心翼翼的将螺旋状的纸片拎在蜡烛的上方。
“动、动了,动了!!”
“嗷!你们快看动了!纸片自己动了!”
西挌斋的这一组是第一个试验成功的,欢呼声响彻在三思斋内,引得其他学生侧目过来。
“啊——慢了一步,明明我们也是这样做的。”有学生泄气道。
这个小实验并不复杂,再加上褚寻真之前有过提示,在动手的过程中便很容易就可以想到。
“我们也慢了一步,唉。”
“可惜了。”
最先成功做出实验的一组学生不禁得意洋洋,看着纸张在蜡烛的上方慢慢旋转着,其心里的骄傲程度简直不亚于在公试中得到全部的甲等成绩。
“先生先生,我们棒不棒!”
褚寻真不由得笑道,“很厉害。”
“哈哈哈咱们这一组是第一!”西挌斋的四个学生简直要乐得上天。
气得其他学生暗地里嘀咕,“真欠揍。”
有相熟的朋友更是一把将他们搂倒,摩拳擦掌的就地按压下去。
笑闹过后,有学生问道,“不过先生,为什么要将宣纸裁剪成这个样子?”
“对啊,为什么在点燃的蜡烛上可以无风自动?”
褚寻真解释:“这是因为蜡烛燃烧会加热它上方的空气,被加热的空气会变轻,之后上升,而旋转是最容易的推动方式。”
热空气上升,冷空气下降,循环往复,也是引起刮风的原因。
“原来是这样。”下方的学子们若有所思。
褚寻真看了眼时辰,起身道,“今天的课程已经结束,可以下课了。”
然而下方的学子们却发出哀叹声,以往敲钟响起后总是要迫不及待的冲出去,现在却仿佛屁股黏在了座椅上。
“怎么过的这般的快?钟是不是敲早了?”
“先生,下一堂课在什么时候?”
“先生,我们还不想走。”
褚寻真笑道,“下一堂课就要等你们例休回来了。”
话音刚落,下方顿时一片叹息。
徐璧羡慕的看向蒋钰风道,“你之前说过先生有一间实验室,钰风,你是不是可以经常进去?”
蒋钰风挠了挠脸颊,“也不是经常,表姐说里面有些东西不能随意乱碰,我又分不清楚哪些是不能碰的,所以要表姐跟着。”
“那也很好啦。”
“对啊,有先生在,还不是想做什么都可以。”
“蒋钰风,我也想要这样的表姐!”
蒋钰风正色道,“那不能给你。”
一群学生兴高采烈的从太学回家,又在家人们莫名其妙的注视下准备出蜡烛剪子等东西。
“爹爹,今日我教给你一个奇妙的实验。”
“祖父,您可千万别眨眼,仔细看我的操作。”
“爹,娘,孩儿今日在太学里学到一手……”
各长辈们:“…………”
于是乎,在太学学子们的得力宣传下,褚寻真在太学里当女先生的事情,被成功的宣扬了出去。
并且,能够瞧出来,不过才一堂课的时间,褚先生就深受学子们的欢迎。
这件事情还传到了盛佑帝的耳朵里。
望着面前自动旋转的螺旋状纸张,盛佑帝抚掌笑道,“果真是奇思妙想,也不知道褚藩良这个大老粗,是怎么生出个这般聪慧的姑娘。”
徐老笑道,“陛下莫不是忘了,还有褚夫人的功劳在。”
盛佑帝哈哈大笑,“朕看呢,且都是褚夫人的功劳。”
笑后,看向一旁托腮的戚司安,道,“司安是否也觉得奇妙?”
戚司安收回一直盯着瞧的眼神,嘴角挑起,懒洋洋道,“确实有趣,我倒想亲自去太学里瞧瞧,褚先生是如何上课的。”
“褚先生”三字在嘴里慢慢说出,戚司安眼底的兴味渐浓。
盛佑帝道,“司安若是觉得有趣,朕叫……”
话未说完,戚司安的神情却已经冷淡下来。
他的眉眼一向是笑的,冷笑,嘲讽的笑,肆意的笑……这会儿却像是挂上寒霜,即使对面之人是高高在上的皇帝。
“臣,不需要陛下擅作主张。”
这话可以说是大不敬,但盛佑帝却只是蹙眉叹气。
徐老低着头,仿佛自己不存在一般。
半响,戚司安站起,拱手告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