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京城里如今有两人最为出名,一个是唐曲和,另外一人便是荣侯府公子荣枳齐。

唐曲和出名是因为他算学天赋,自报墙留题后,他又于三日内做出惊人之举。

口算、心算、与各位算学先生比试着算,皆赢得轻轻松松,让人不由得想起褚寻真在西珍园里展露出算学能力。

两相比较,谁更厉害,便各有说辞。

但不得不说,唐曲和算是在京城里留了名号。

至于荣侯府公子,名声亦是响亮。

不同凡响,尽人皆知响亮。

人人皆知拾花馆可醉卧美人榻,红袖添香,馆里美人冰肌玉骨,娉娉袅袅,既可做朵解语花,又有盗香窃玉之美。

而荣枳齐“名声”便是自拾花馆里传出。

“啥?荣侯府公子……那处,果真短小?”

说话之人身形瘦弱,面容普通,扔进人群里便找不出来模样。

他神神秘秘靠近,窃声说:“当然,不只是短小,亦不持久,为了顾及荣公子脸面,拾花馆姑娘都不敢说出来,当面夸赞,暗地里才……”

“拾花馆姑娘不敢说,兄台你又是怎么知道?”

“嗐,我自有门路。”

“有人可是亲耳所听,亲眼所见,还能有假……”

“诶,我与你说,你可别去告诉旁人。”

“放心,自然不会。”听了一耳朵秘密人言之凿凿保证。

待此人走后,面容普通瘦弱男子便揣手耸肩继续溜达,他只转悠在拾花馆这一片地盘,没过多久后,便又拉来几人继续“闲聊”。

此闲聊话语便不多说。

反正自此,荣枳齐荣公子响亮“名声”却是传扬了出去。

拾花馆自诩风雅,缓带轻裘,在里面不叫做寻花问柳,而是文明点——碧纱待月春调瑟。

荣枳齐不避女色,自然去过几次。

此名声一传,与荣枳齐交好几位公子再瞧见他时,便不由自主眼带异色。

彼时,荣枳齐因被瑞亲王白桓初等人齐齐撞见仙飨楼之事,而不敢出府,尚不知晓外面所传之事。

见好友面容古古怪怪,便忍不住询问。

待其中一人磕磕绊绊提起后,荣枳齐猛然将手中杯盏摔落在地,面色狰狞且通红。

奇耻大辱!

“谁、传、?”荣枳齐咬牙切齿,一字一顿道。

“这……不知。”说话之人摇头。

荣枳齐深吸一口气,面上依旧愠怒:“消息,是从拾花馆里传出来?”

“谁有这么大胆子?!”怕是不想活了!

荣侯府公子显然正怒在头上,旁人不敢多说,亦不敢往他身上去瞧,尤其是……垂下眼盯着。

这回不能在府里躲着了。

荣枳齐怒不可遏冲出荣侯府,冲进拾花馆,却没在拾花馆里见着他平日里要见人。

“诶唷,兰香姑娘她早就为自己赎身,离开了。”

“碧华?她现在跟了魏佐领,也不在……”

“荣公子,你可不能乱来!莳音现在伺候着三皇子,平时不见客……”

一通找下来,荣枳齐也只是怒火中烧拾花馆里瞎逛一圈,不仅没有证明自己“清白”,这般气急败坏模样反而要越加坐实。

承受着周围人异样眼光和私语,荣枳齐只觉得喉咙里一股子腥甜涌上来,面上亦气煞白,目眦欲裂。

最终,横眉瞪目甩袖而去。

瑞亲王府。

白桓初笑得乐不可支:“王爷你是没瞧见,荣枳齐在拾花馆里气急败坏模样,我看他就快要脱去裤子证明自己了哈哈。”

笑过后又说:“褚夫人可真是女中豪杰,这种话也能够叫人传出,真是意想不到。”

打蛇打七寸,打荣枳齐,却比打七寸还要毒辣多。

男人最不能说,可不就是不行。

荣枳齐“名声”已经响亮起来,要想证明所言非实,除非豁出脸面去,将已经丢掉脸再去掉一层。

蒋红蓉手段不错,戚司安也有后手。

两日后,荣枳齐烦闷之际外出纵马。

神思不属时掉下马,亦摔断了腿,听说当时叫声凄惨,待回府请来大夫后,大夫告知,若不好生将养着,痊愈后恐怕会微跛。

………………

“活该,荣侯府水深很,他怕是别想好生将养着了。”蒋红蓉坐在褚寻真院子里道。

“娘动手?”褚寻真伏在桌案上执笔写着什么,抽空抬起头问道。

“娘手还伸不到那里去,此事要么是意外,要么是荣枳齐不知招惹了什么人,看不惯要将他废掉。”

褚寻真走神一会儿,想到那日在仙飨楼里亦瞧见几人……

难道,是瑞亲王?

蒋红蓉见她停笔不写,便问道:“写完了?”

褚寻真回过神:“还未,差一点便好了。”

近几日,唐曲和在京城里动作很是频繁,褚寻真也未曾闲着,若想将鱼钓上钩,首先放饵要有足够吸引力。

太学,三思斋内。

褚寻真差人抬进来一块儿漆黑木板,将其竖立在桌案后方。

在众位学子们好奇并疑惑目光下,于漆黑木板上书写下两个大字——“几何”。

蒋钰风双眼迷茫:“几何?何意?”

徐璧道:“你知道这块儿漆黑木板和先生手中拿着东西是什么吗?”

大蔚朝现在教学一般是讲授,还未曾出现黑板和粉笔。

不过,既然褚寻真已经制作出水泥,自然不会缺少碳酸钙,也就是石灰石,用来制作粉笔是轻而易举事情。

蒋钰风摇头:“我还未曾见到过这些是何物。”

待褚寻真写完后,转过身,下面便有学子问这两样东西是什么?

一瞧,是杜松辞开口,望着褚寻真手里白色又小巧东西颇为感兴趣模样。

褚寻真笑道:“此物为黑板,我手里东西为粉笔,好奇话,分与你们瞧瞧。”

褚先生自然是大方,粉笔制作只会嫌多,不会嫌少。

毕竟,她用这两样东西与孙祭酒换来一个机会。

一个从趣味课堂转正为数学老师机会。

待粉笔分下去后,一群嘻嘻哈哈学子们还不知晓自己即将要遭受到“磨难”。

“取名倒是通俗易懂,黑色木板子可不就是黑板。”

“粉笔……啊,我不小心折断了,能再要一根吗?”

“诶诶在书案上亦可书写啊,纸上也可以,啊,你衣服上也可以!”

“尔欠揍!我母亲刚为我做新衣服!”

“咳咳。”褚寻真拍了拍戒尺,叫下方兴奋起来学子们停一停。

学子们堪堪收敛起兴然好奇神色,正襟危坐,面上期待着他们褚先生又要讲什么好玩儿东西。

褚寻真用戒尺指了指黑板上“几何”二字,道:“今日,我们要讲便是它。”

“几何为何意?”

“几何是研究空间结构以及性质一门学科,我们由浅及深讲起。”褚寻真面上露出友善笑意。

蒋钰风不由得摸了摸胳膊,心中有种不好预感……应是错觉。

他举手道:“先生,什么是空间结构?”

褚寻真道:“先看你们所能见到之物。”

“书案,纸笔,窗户,我身后黑板或是你们手中粉笔,可知晓是什么组成?”

学子们不禁面面相觑,相互对视一眼。

什么组成?

先生是在问用什么材质做出来吗?是在考教……?

戚锒匀干脆道:“先生请说,我们不懂。”

杜松辞:“是你不懂,别带我们。”

戚锒匀好整以暇道:“哦,你懂你说呗。”

杜松辞哽了哽:他、他也不懂。

褚寻真道:“是图形,我们生活中到处是几何图形,我们眼睛所能够看见一切。”

她指了指方才说物体,继续道:“其实都是由点、线、面等基本几何图形所组成。”

“而几何图形又可分为平面几何与立体几何。”

褚寻真在身后黑板上画出圆、长方形、正方形、三角形梯形等。

“这便是……”

“我知晓,先生,这便是平面几何,对不对?”杜松辞抢答道。

褚寻真忍不住笑起:“对,你说没错,不若来上面帮先生画出立体几何吧。”

杜松辞:“…………”

“噗。”

“噗哈哈。”

周围学子们忍不住憋笑起来,戚锒匀没憋着,笑得尤其大声,且面带嘲意。

褚寻真道:“戚锒匀,你也上来,同杜松辞做个伴。”

上黑板也不能太孤单才是。

“…………”

戚锒匀笑声戛然而止,僵硬在了脸上。

这回轮到杜松辞哼笑不止。

“立体、立体……立起来吗?”

杜松辞念叨着,转着手中粉笔,瞄了眼褚寻真先前画平面几何图形,目光落在长方形上,灵光一闪,又顿时瞧了眼面前竖立黑板。

“先生,黑板是立体几何,有广有纵亦有正从,便是这长方形、额……立起来样子?”杜松辞皱眉,找了个合适恰当词语形容。

“倒是不傻,可画得出来?”褚寻真笑道。

杜松辞面上先是一喜,随即苦着脸道:“学生不会画,先生帮帮忙。”

说着,将手中粉笔递过去。

褚寻真接过:“既然答得出来,便下去吧。”

“谢先生!”杜松辞愉快转身,背对着褚寻真冲戚锒匀挤眉弄眼嘲笑,戚锒匀脸色霎时难看起来。

他是不如杜松辞先答出来,但他却会举一反三,也会画。

当即便在黑板上画出平时所见木盒与圆形石凳,惟妙惟肖。

“画非常不错。”褚寻真夸奖道。

戚锒匀脸色这才好转。

长方体、正方体、截面体、柱体、椎体等,褚寻真一一画在对应平面图形下方。

画完,转身道:“接下来,我们来讲数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