使臣进京,热闹非凡,周昭国此次派人来大蔚朝,旨在和亲。
战败之国,意求交好。
“此来大蔚朝领队的使臣也是周昭国第一厉害的神术师,傅倖,亦是周昭国太后身边的宠臣,可以说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褚空泽道。
周昭国崇尚神术,国内更是供奉不少神术师,神化之术厉害者更可破例入朝堂,官居一品。
他趴在仙飨楼三楼的窗边处,眺望远方,那里使臣队伍浩浩荡荡而来,再过不久,便会途经仙飨楼门前。
褚寻真略有好奇,问道:“二哥,周昭国送来和亲的人是谁?”
“周昭国皇帝最小的女儿,也是傅倖的徒弟,周莯依,被周昭国的百姓称为神女,听说神化之术得了傅倖的真传。”
褚空泽啧道:“老太后竟然舍得让她来和亲,也不知晓会被陛下嫁给哪位皇子,大皇子是别想了,二皇子和三皇子可还没有成亲。”
说完后,褚空泽看了眼褚寻真,意有所指的挑眉道:“当然,周昭国的神女最有可能嫁给瑞亲王。”
“珍珠儿,你有没有什么想法?”
褚寻真放下茶杯,捻起一块儿糕点吃:“目前还没有,以后说不定呢。”
褚空泽撑着身体的胳膊一歪,神情变化道:“珍珠儿,你不会……”
话未说完,下方霎时传来一阵喧哗热闹的声响,使臣队伍已经行至仙飨楼门前。
褚寻真吃着糕点,也走到窗边观看。
宝马雕车,玉玲悬挂,被护卫在中间的是两辆华丽非常的马车,想必其中便坐着神术师傅倖,周昭国神女周莯依。
“也不知晓周昭国神女长什么模样。”褚寻真咕哝道,吃完糕点,拍了拍手上的残渣。
褚空泽笑道:“你怎么不好奇神术师傅倖?听说他可以掌中着火而不伤手,也不知道是真是假。”
褚寻真心道,她也可以掌中着火而不伤手,还可以点水成冰,空杯生烟……
神化之术,听着神奇,说不定就是些化学的小魔术,看看罢了,骗人而已。
褚空泽道:“晚上宫中设宴,为周昭国使臣接风洗尘,傅倖和周莯依赴宴,不说周莯依的模样,傅倖长什么样子,你也可以瞧见。”
傅倖已人至中年,她瞧他做什么,她想看美女。
宫宴处处奢华,张灯结彩。
褚寻真与蒋红蓉坐下时,往高位上瞧了眼,戚司安坐在左侧,一身锦绣华服,人群中最琉璃璀璨的人物,一眼便望见。
他难得穿了件墨色锦缎衣袍,衣襟处有银缕镂空的木芙蓉镶边,革带束腰,姿态闲雅,瞧着是精心打扮了一番。
就连蒋红蓉不经意瞥见,也说,今晚上最显眼的人便是瑞亲王了。
穿玄衣也没有掩盖住他的光芒肆意。
褚寻真又去看舅舅,锦衣雪白,赭纹云袖,单坐着,便优雅静宁可入画般。
蒋婼芸这次坐在她的身边,见褚寻真的头转来转去,不由得问:“表姐,你在看什么?”
“在欣赏。”褚寻真道。
宫宴上多少人盛装打扮,俊男美女,数不胜数。
估计是因周昭国神女的到来,以至于今晚贵胄子女们的装扮比以往更雅更艳,花开处处倾城色,人间的富贵花,芙蓉色,应有尽有。
蒋婼芸想问她在欣赏什么,倏余之间,便听宫人喊道,周昭国神术师与荣宥公主的到来。
先入眼的,是一片火红的颜色,如同最艳丽的玫瑰、最淑雅的美人蕉,云堆翠髻,丽质妖娆,周昭国的神女,比神化之术更出名的则是她的娇靥姿容。
席间有人赞赏,有人嫉妒,褚寻真看了两眼,便将目光落在周莯依后面跟着的人身上。
人至中年,却相貌温雅,未蓄胡须,眼神清澈,瞧着像是山间潺潺流淌的溪水,没有丝毫的攻击性。
这便是周昭国的神术师,傅倖?
褚寻真微撑着头,暗自想到,美人倒不如这位中年男子有吸引力了,他会的神化之术与化学有关?还是更加偏向于魔术戏法之类的?
“见过陛下,见过太后。”周莯依含笑行礼,将周昭国进献的礼物献上,捡些讨喜的话说完后,便退到一旁。
傅倖上前,褚寻真在后面看不真切,只瞧见他双手捧在胸前,一阵火光闪过,太后被吓得吃惊后仰,皇后嫔妃等人亦是,盛佑帝虽身形未动,但面上亦有讶然神情。
“他身上着火了?”蒋婼芸惊呼道,声音有些大了,算是失礼,然而此刻殿中皆是此起彼伏的惊呼声,她声音便不算突兀。
显然是有火光,但傅倖一点事情都没有,更甚至他旁边的周莯依,在听得阵阵惊呼讶异声后,神情傲然,眼底的得意一闪而过。
一方雕刻精致的木盒自火光后显现,傅倖将其打开,里面是尊流光四溢的莲花玉雕,仔细看,却又发现莲花的颜色在光下不停的变化,浅红、亮红、绯红、到最中间的一点深红,美不胜收。
独特的出现方式,珍贵的玉雕,显然引得盛佑帝龙心大悦,赞叹不已。
“先前的火光是怎么回事?”盛佑帝道。
傅倖开口:“回陛下,此乃神化之术,火可附着在手上而不伤臣分毫,陛下若想看,臣可再演示一遍。”
底下的众臣贵胄探着脖子也想看,褚寻真便也看个热闹,却没有想到傅倖的一把火竟然要烧到她的身上。
傅倖又演示一遍后,道:“陛下,臣此次出使大蔚朝,还为一件事情前来……”
“什么事情?”盛佑帝略微挑眉道,“傅术师但说无妨。”
“臣想请栖宁县主将臣所著的神化一书还给臣,周昭国便不会追究栖宁县主偷学神化之术的事情。”
此话一出,四周一片哗然。
褚寻真想,幸好她方才没有喝茶,不然听得傅倖的这句话,怕是得喷出老远去。
她,偷学神化之术?
你谁啊,我都不认识你……
戚司安本百无聊赖的转着酒杯,闻言冷眼瞧向傅倖:“傅术师这话是什么意思?”
周莯依笑道:“我师父是说,栖宁县主偷学我们周昭国的神化之术,师父五年前所著的神化一书也在她手里……”
五年前?可不就是褚寻真在塞北之时。
“你他娘的放屁!”
就在这时,席上传来骂声,褚藩良站起,就差指着傅倖和周莯依的鼻子开骂:“什么狗屁神化鲜花的,你著的书还能到我们府上?它是飞过千山万水,海枯石烂啊?!”
“还是嫌你这个糙老头子长得难看,不要你了?!”
下面有人憋笑,有人神色古怪,要说傅倖长相温雅俊美,比一般的年轻公子都要强上许多,实在算不得他口中的糙老头子。
再者,褚藩良虽然说话不客气,但也不无道理,他周昭国的神化之术、著的书,怎么可能被栖宁县主学了去?
周莯依的眼底闪过怒色,瞧了瞧依旧神情淡然的傅倖,等他开口。
傅倖道:“陛下,外臣想请栖宁县主上前来。”
盛佑帝脸色微沉,抬手,身旁的太监便召褚寻真上殿。
安抚下蒋红蓉与蒋婼芸的担忧,褚寻真随太监来到殿中,瞧得出傅倖与周莯依来者不善,褚藩良亦请旨过来,为女儿做后盾。
“你就是栖宁县主?”待褚寻真行礼后,周莯依上下打量道,眼底闪过淡淡不屑。
傅倖看她一眼,便收回目光。
盛佑帝道:“栖宁县主已经在此,傅术师倒是说说看,你的神化书是怎么到的将军府?栖宁县主又是怎么偷学的?”
“栖宁县主有品级官身,大蔚朝亦有铁律,若有妄言,妄加诬陷,朕,可是要治罪的。”
戚司安道:“本王亦是好奇,傅术师怎么确定栖宁县主会神化之术的?五年时间,怎么到现在才找来?”
“神化之术显现特殊,有神奇变化之效果。”
“外臣于五年前著书,却不慎丢失,不知被何人捡去,经过多方探查,才发现神化一书是被栖宁县主捡了去,并且学会上面的内容……”
傅倖抬起头,终于正眼瞧向褚寻真,道:“念在栖宁县主不知者不怪,只要县主将神化一书还给外臣,周昭国便不会追究县主偷学神化之术的事情。”
周莯依道:“师父宽宏大量,不予追究,但栖宁县主该学的也是学了,可千万别占着便宜再否认自己手中并没有书。”
她的一番话倒是将褚寻真的话头全堵了。
褚藩良气极,合着这是逮着他闺女欺负,当他战场上的厮杀是过家家吗?
“什么屁话都让你们给说了!有没有书还不都是凭借着一张嘴嘚啵,我家姑娘认识你吗,就捡了你的书去,开口闭口不追究的!”
褚藩良身上的气势是经过刀山血海拼杀而来的,冲着周莯依而去,当即叫人禁不住后退两步。
傅倖也微微皱了皱眉头。
周莯依转身,气恼道:“陛下,周昭国带着诚意前来,可不是来此被人侮辱的。”
“褚将军,稍安勿躁。”盛佑帝不痛不痒的训斥几句道。
傅倖这时候道:“敢问五年前在塞北,栖宁县主可去过河塘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