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中燃火,有傅倖在前对比,褚寻真能够做出来,叫人惊奇却不意外,然而空中突然出现的两个火球,却足以叫人目瞪口呆,甚至心生惶恐惊惧。
神术、妖术,只在人的一念之间。
但不等众人的心思闪念几回,褚寻真去过御前后,盛佑帝竟然也分毫不差的做了出来,此等感觉就像是心提的很高时,却陡然生出荒缪茫然又恍惚的坠落感。
“县主到底是如何办到的?”白桓初收回惊讶的神情,迫不及待的问道。
褚寻真笑了笑,从袖子里摸出几样东西,一小瓶白色的粉末,一小瓶透明液体,几个可以夹在指缝里大小的棉球。
方才有王徊挡着,她从袖里拿出东西后又解释轻语,除却盛佑帝外,大概只有王徊听得真切,也看了个明白。
白桓初不由得道:“就是因为它们?”
褚寻真没有回答,看向傅倖道:“傅术师知道这些东西是什么,怎么用吗?”
傅倖叹道:“栖宁县主果真是有几分手段的。”
他顿了顿,漆黑的双眸扫过桌案:“同样是掌中燃火,可显然,栖宁县主的方法和傅某的却是不同。”
便有大臣不由自主的点头:“没错没错,傅术师的掌中燃火,燃的是蓝色火焰,可方才栖宁县主的掌中燃火,分明燃烧的是红色火焰,这明显不同啊。”
“红色火焰正常,可蓝色火焰奇诡……瞧着应该是傅术师略胜一筹,可栖宁县主后来又弄出两个火球……这又是怎么在空中出现的?”
“不相上下啊。”
“是否与桌案上的几个小球有关?一扔便可燃火?”有人分析道。
盛佑帝但笑不语,心情不错。
众人接耳相谈,大殿之上蓦地出现掌声,褚寻真转头看过去,见周莯依慢慢放下手,哼笑道:“栖宁县主确有几分聪明才智,可县主的掌中燃火到底比我师父差了点,这种小把戏一看便知。”
褚寻真也不恼,道:“看来荣宥公主已知晓其中原理,不妨说说看。”
周莯依道:“白色的粉末想必是可以轻易燃烧的一种火粉,县主事先准备好,将火粉撒些在手上,利用摩擦和身体的温度将火粉点燃。”
“这种火粉附着在表面却可以不伤人分毫,之后更可以轻易的熄灭,自然就成了掌中燃火而不伤手。”
“至于两个空中的火球,就更简单了。”
周莯依勾起嘴角,姿态清闲的指了指桌案上的液体和棉球,道:“县主事先将准备好的几个小球浸入液体,虽然本宫暂且不知那瓶中液体到底是什么,但必然是火球出现的主要原因。”
“之后只要将小球夹在指缝里,利用掌心中余留的温度将其引燃,再快速的抛出……”
她双手做了一个向上抛的动作,众人不由自主的便随着她的动作向上看。
周莯依笑道:“当我们往上看时,自然就看到两个火球出现在空中,而火球马上便燃烧殆尽,是因为几个小球本来也没有多大。”
“有道理啊,听着是这么一回事。”
“荣宥公主不愧是傅术师的徒弟,这么快便看出名堂来了。”
殿上一些大臣不由得暗自点头,认为周莯依已经将褚寻真的手法看透并且破解。
寇承仁就坐在褚藩良的不远处,此时借着酒杯来掩饰自己嘴边的嗤笑,垂下的眼眸更是暗含嘲讽与不屑,心道,褚寻真也不过如此。
周莯依笑得越发明艳夺人,“栖宁县主,本宫说的可对?”
她以为辩无可辩之事,然而褚寻真却摇头:“不对。”
周莯依眼神一变,随即放松身体,娇笑道:“没有想到县主的心量如此狭小,明明被本宫看透却不想承认……”
说着,她看向盛佑帝。
盛佑帝表情依旧,没有任何变化,老神在在的模样。
王徊更是低头不语,安静的伺候左右。
周莯依:“对与不对,试试便知,将那些东西拿来给我。”
褚寻真道:“公主说的不对,果真要试?”
她拿起装有白色粉末的小瓶子,看向周莯依:“火焰变化莫测,不可控制,万一真的不像公主所说的那样,可就引火烧身了。”
周莯依神情变了变,开始迟疑,若白色的粉末不像她说的那样是不伤人的火粉,涂在手上点燃岂不是会毁了她的双手?
话已经出口,不能反悔……
“等等。”她叫住太监,“火粉若不是涂在手上的,那瓶中液体必定是了……”
戚司安嗤笑一声:“东西都摆在眼前,话都让荣宥公主说了,这也叫看透?”
“公主不是要试试吗?来人,将东西取来。”
太监哪有不听之理,不等周莯依沉着脸开口,便已经从桌案上将东西取来,放在她的面前。
戚司安道:“两种可能,公主尽管试试,请吧。”
使臣团里当即有人怒道:“瑞亲王未免太欺负人了,万一我国公主出了什么事情,你担当得起吗?”
戚司安好整以暇的笑道:“关本王什么事情,不是荣宥公主自己说要试的吗?本王现在成全她,荣宥公主合该道声谢谢。”
白桓初也笑了出来:“不过是小把戏而已,我相信荣宥公主可以的。”
使臣团的:“公主不可,万万不可啊!”
蔚朝这边的大臣们:“有何不可的,荣宥公主不也是神术师吗,这点小把戏应该不在话下才是。”
周莯依看向傅倖,傅倖的眼神落在装有液体的小瓶子上。
她道:“试便试,不过先前的第一种说法不准确,本宫要试第二种。”
也就是将液体涂抹在手上。
周莯依确实胆大心细,缜密入微,对未知的东西尚有探索的兴趣,不然也不会成为傅倖的徒弟,她在这方面确实有天赋。
确定后,周莯依将两个瓶子和几个小球依次摆放好,她并未用手去碰,而是从身后的侍女手上接过一个用牛皮包裹的小木盒。
木盒打开,周莯依从中取出两个细长的东西,夹着小球去瓶中沾染白色粉末,随后又取出细布,将液体均匀的涂抹在手上。
准备好后,衣袖遮挡,小球消失不见,周莯依双手交替摆动……
没有火焰燃烧。
“怎么回事?猜想是不是不对?还是第一种……”
“先前说什么小把戏,现在这种小把戏都没有用出来,可笑。”
就在周莯依的脸色难看至极时,被她掩藏在衣袖下,打算之后扔出去的两个小球倏地燃烧起来……
“公主!”身后的侍女尖叫出声。
周莯依惊慌失措的起身,急忙用手去拍打袖子上的火焰,然而意想不到的是,火焰却仿佛引线般,甫一覆盖上去,便引得双手起火,包裹住整个手掌。
周围的人无不又惊又俱,极力远离。
好在使臣团里的人知晓不能让公主出事,快速的脱掉衣袍,用衣服扑灭火焰,随即茶水泼了过来,也浇灭了周莯依手上的火。
周莯依差点肝胆俱裂,惊魂未定的坐在椅子上,双手举起。
使臣里有人喜道:“公主,手没事,手上一点伤都没有。”
方才火焰明明都包裹上了整只手,现在一看,却完好无损,只衣袖变得破破烂烂,狼狈不堪。
白桓初拍着胸口小声道:“县主说的真没错,一不小心就会引火烧身啊。”
事情发生的太过突然,可吓死他了。
平复下来,便是怒火烧心。
周莯依放在桌案下的双手略有颤抖,面上维持着表情,倒也能屈能伸,看向褚寻真:“栖宁县主说说看,第二种可能没有成功,还是本宫的第一种说法正确?”
“必定是第一种说法正确,栖宁县主言语诱导,让公主以为那是错的,不得不放弃改试第二种可能。”
有使臣站起道:“陛下,我国公主不能让人这般欺负,栖宁县主这完全是谋害!求陛下做主。”
白桓初撇嘴道:“明明是自己看不起这小把戏才要试试的,现在倒怪起别人来。”
盛佑帝道:“此事怪不到栖宁县主的头上,发生这种意想不到的情况,朕也没有预料,县主,便说说看吧。”
“是,陛下。”褚寻真道。
“两种说法都说的对,但也不对。”
“三样东西组合在一起,又怎么会只有两种可能性。”
“什么意思?”周莯依道。
太监已经将东西又给拿了回来,褚寻真依次摆放好,“公主的算学一定不好,三样东西,白磷,硝酸,棉球。”
“我说对,但也不对,是因为棉球并不是沾染白磷,而是浸入硝酸。”
褚空宁笑道:“所以第一种说法的后半部分正确。”
周莯依当即道:“既然如此,火粉、县主说的白磷难道不是撒在手上吗?”
褚寻真:“白磷是可以轻易燃烧,但就这样撒在手上,是会将手烧伤的,磷燃烧起来的温度很高,会把肉和骨头都给烧穿。”
有人不禁打个寒颤,幸好荣宥公主没有照着第一种说法去做,幸好栖宁县主阻止了,原来那不是言语诱导。
周莯依脸色变了再变:“……县主又是如何掌中燃火的?”
褚寻真道:“方才公主衣袖上燃火又点燃手掌,还不够清楚明白吗?手上涂抹硝酸,附以白磷燃烧,火焰消失,手却不会被烫伤。”
“化学是危险而又严谨的,公主想法大胆,做法也大胆,可未经证明之事,做之前还是最好实验看看,小把戏……”
褚寻真说到这里笑了笑,从桌案上再次拿过一瓶液体。
液体流入掌心,手掌闭合再打开后,霎时,蓝色的火焰升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