粮草送到建州圩城后,由褚空泽亲自迎接进城,带头的亲卫将褚寻真的信交给他,上面详细写了土豆的吃法和需要注意的情况。
看完信后,褚空泽笑道,“这倒是省事了,王爷您看看,我们可直接在外面垒灶台焖烤土豆,节省时间又不费事。”
说完,当即差遣下人要焖熟几个土豆尝尝。
“不如我们自己来?”戚司安道。
褚空泽也有了兴趣,“王爷您会吗?我虽然没试过焖烤土豆,可小时候也是和大哥带着寻真烤过小鸟吃。”
戚司安抬了抬眉峰,勾唇笑道:“褚大公子会做这种事情?”
褚空泽撇嘴:“别看大哥表面上文雅俊秀,小时候可都是他带着我和寻真偷玩儿。”
近日来战事吃紧,两人吃住都是与将士们一起,褚空泽尚且不说,褚大将军的公子,也是随军打过仗的,能吃苦,也适应的很好。
但让席老将军与一众将士们刮目相看的却是戚司安。
这个京城里名声在外的王爷,本以为是矜贵雍容吃苦不得,却没有想到一来圩城也能安危与共,且谋略胆识更甚。
初来圩城便用手段将寇承仁看守在府内,杜绝他接触圩城权柄,如此一来,圩城守城才不至于如此艰辛。
粮草一事是圩城诸位将军皆看重的事情。
先前戚司安突然将寇承仁给处置了,可吓坏了他们,后来才得知粮草已有着落,由河州越北府那边送来。
不过,河州的情况虽然比建州要好很多,可也没有好到哪里去,怎么是由河州来送粮草?
哦,听说是栖宁县主在越北府种植了一样名为土豆的东西,产量极大,分出一半予他们。
有跟着席老将军的将士道:“即便是一半,能多到哪里去?建州永宁城的粮草都吃紧,河州虽略好些,但分出一半粮草出来,他们那里怕不是……河州的府丞也太不会算计……”
感谢河州雪中送炭之恩,可若因为让河州的百姓吃不饱肚子,那不就是顾此失彼了吗?
后来虽听瑞亲王与褚空泽说土豆的产量极大,但他们也是抱着怀疑的态度观望此事,直到粮草先行被送到圩城后。
瞧见装着满满的车马,席老将军等人惊住了。
这哪里是一半的粮草?!河州该不会将全部的粮草都给送来了吧?!
可使不得!!!
惊的席老将军再次询问戚司安与褚空泽两人。
两人虽然有心理准备,但面上也难掩吃惊的神色,戚司安点头道:“确实是一半的粮草,老将军放心,土豆的产量……不,光是越北府的亩产量就已经达到了千斤。”
他听见有人倒抽口气的声音。
事实就摆在眼前,尽管有些难以置信。
惊讶过后就是喜出望外,任谁都能够想到土豆如此大的产量对于蔚朝来说有什么意义。
也因此,在戚司安与褚空泽两人决定焖烤土豆尝尝后,席老将军等人也过来围观。
焖熟的土豆从灰烬里扒拉出来后,外表沾染的土擦拭掉,将皮剥掉,露出香软的内里,褚空泽吹了口气,尝进嘴里,差点烫到。
“怎么样?”有人问:“好吃吗?”
“香。”褚空泽咂咂嘴道,没加任何调料的土豆就是香,一种焖烤的香味儿。
闻言,戚司安也捡了个吃。
席老将军等人围绕在一个简陋的灶台前,吃光了所有焖熟的土豆。
吃完后,戚司安道:“土豆很有饱腹的感觉,若可以,抵得上米面等物。”
“确实。”褚空泽等人赞同的点点头。
席老将军更是欣慰道:“好东西啊。”
不说圩城的将士们在为土豆感叹时,褚寻真等人也要启程离开越北府。
杜苓嫣与她分开,返回京城,而褚寻真,则是要去永宁城。
杜苓嫣想与她同去,却被褚寻真拒绝了,“有陈旌在,你就放心吧,我去永宁城只是要看春雷。”
春雷?
杜苓嫣更加摸不着头脑,打雷有什么好看的?
但她最后还是被褚寻真送走,之后启程前往永宁城,离开时,吴栎与不少百姓出来送行,就连城外的流民们也跟着走了一段路。
陈旌道:“越北府能有现在的安定,多亏了县主。”
褚寻真:“功不在我。”
“吴栎尽职尽责,越北府民风淳朴,有他和越北府的百姓们配合,土豆的种植才会进展的如此顺利,再者,让我选择越北府的人,可是王爷。”
她掀开帘子,看了眼外面的天气,道:“永宁城战事僵持不下,也该打破了,就是不知道老天爷会不会站在我们这边……”
永宁城的北部就是一片较辽阔的平原,柔然就驻扎在此地,突厥退出后,大王子努紦与周昭国联手,逼得褚藩良离开不得,也进退两难。
但褚藩良在城内进退两难,与他们僵持着,柔然又何尝不是,他们虽有周昭的援军,可经过差不多一冬的时间,粮草已然快要耗尽。
而努紦明明算准了永宁城内的粮草也应该比他们要先耗尽,可等到这时候,城内却依旧没有丝毫的动静。
天色暗沉,要从白天度到黑夜的时间,乌云滚滚,时不时传来闷响,空气间亦有些压抑的感觉。
账内,探子跪在地上回报消息,“大王子,成国决定不派兵攻打蔚朝,我们送去的东西已经全部退回。”
努紦身侧的将军怒道:“成国开出的条件全部满足,都已经让步如此,为何还不愿意发兵?”
探子低声道:“成国毕家出了一位有名的相才,深受成国小皇帝与太后的信任,听说就是因为他进谏,那成国的小皇帝才拒绝……”
“毕家。”努紦眯了眯眼睛,道:“毕家不过是经商之家,竟也能够入朝为官?”
“听说毕家的大公子文采惊人,聪慧异常,被破格录用朝堂,毕家经商一事则是由小公子毕晏昇把持着,两兄弟一在朝,二在商,再加之小皇帝年纪……成国几近一半的权柄都在毕家手里把持着。”
成国一向谨小慎微,不愿出兵也在意料之中。
但他都已经如此让步,再加之蔚朝有……
努紦压制着心中的怒火问道:“越北府的消息探听的如何?”
“越北府不让外来人入城,把控严格,属下从城外的流民嘴里打听,也只打听出蔚朝的栖宁县主早已离开越北,似是返回京城,且属下在越北府发现一个名为土豆的吃食。”
“土豆?”努紦不以为然,他们柔然世代在草原,对蔚朝的粮食不感兴趣,挥手转而问道:“建州的情况如何?”
听了这么多,他只盼建州能够传来好消息。
探子伏低下去,小声道:“回大王子,近日的两场征战皆以周昭国败退结束,城内的暗探回报,寇承仁……早已被瑞亲王关押在大牢中……”
努紦猛地站起,“什么?!傅倖明明说……”
就在这时,账外突然传来几声闷雷,努紦不以为意,开春的雷多得很,不管是晴天白日里还是半夜。
早些时候他们也被吓得可以,但后来发现不过只是闷响罢了。
然而就在努紦要继续说下去时,账外却突然乱了起来,嘈杂惊恐的声音明显响起。
努紦怒气冲冲的掀开被风刮得不停颤动的帐帘,走出去时,刚好瞧见一道明显的蓝色闪电击打在营地十米多远的地方。
周围的土被炸|的的翻飞掀起,形成小小的土坑。
这还没完,又一道雷闪直接劈在了营地外的树上,霎时燃起了火焰,四溅的零星火花恰好落在最近的帐子上,也猛地烧了起来。
周围人大惊失色,骇然的叫着救火。
甚至有人开始下跪,磕头祈求着天神,雷闪他们不是没有遇见过,可是接二连三的打在他们的营帐前,这种事情还前所未有过。
探子将消息带回永宁城后,褚藩良乐得大喜,“这就是天时地利人和,看来老天爷还是站在我们这边,埋了这么多天,终于等到了哈哈!”
褚寻真也松了口气,道:“我还以为会派不上用场。”
本杰明·富兰克林做过著名的风筝实验,证明了云中的闪电和摩擦所产生的电性质是相同。
褚寻真暗中到达永宁城后,就做了引雷装置,然而怎么将雷引下来又不引人注目是个问题,金属杆、铁丝、导线等缺一不可。
甚至风向也算计在内,今日风朝着柔然营地的方向刮去,空旷的地带,再加上黑沉的天气,探子带的风筝等,时机刚刚好。
天空中的雷电,电流电压都很大,但实际上放电的过程很短,可达到微秒级别,能量并不算大,估计只可能电死一只小昆虫罢了。
富兰克林做的风筝实验就是用手靠近上面的铁丝,感受到了电击。
探子先是用风筝将雷电引下来,通过引线再触发到埋在地里的引雷装置,当然,说得容易,做起来却艰难的很,失败率极大。
今日成功不过是运气太好,凑巧了。
且趁着柔然营地慌乱之际,还要暗中将引雷装置悄悄收回。
“这样的几率真是可遇不可求。”褚寻真也不禁捂住胸口感叹。
再想做一次怕是不能了,她从前都没敢在蔚朝做这个实验,将雷引在哪里恐怕都会被当成上天给予的惩罚。
不出半日,柔然受到天神惩罚的说法便流传开来。
打在哪里不好,偏偏打在营帐外面,大王子努紦主战,可柔然还有二王子三王子四王子……他们可不一定主张攻打蔚朝边境。
内外的压力下,柔然驻扎的军队终于狼狈的退走。
为防止柔然再次卷土重来,褚藩良又在永宁城等待半月有余才离开前往建州支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