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心与自由

三日月宗近先是一愣,然后笑起来,慢慢言道。

“老人家看到,鹤丸先生似乎并未与姬君契约呢,可不能算是您的姬君啊?”

鹤丸国永维持着木然冰冷的笑容,对三日月的话反应不大,像是要等他继续说下去。

“多亏了姬君,才让我在这漫漫长夜不觉孤单呢。”

这下,鹤丸的脸色瞬间变了。

三日月当然捕捉到了他这样的情绪变化,微笑着的面颊看不出一点其他情绪。

鹤丸国永定定看了他一会,忽然伸手向郁璃,冷静地道;

“你跟我过来。”

郁璃看着他伸过来的手,在思考是出于礼貌地把手放上去,还是就这样跟着走就好。

三日月宗近双手往衣袖里一揣,一副风轻云淡的样子,就怎么看着两人互动。

“反正光忠也已经起了,要是有什么需要,就和光忠说好了。”鹤丸客气地以主人身份招呼了三日月一句,然后伸手猛地把郁璃往他那里一带,郁璃一个踉跄,却在扑进他怀里之前重又站定。

鹤丸国永挑了挑眉,说不上有什么遗憾的情绪,始终表现得一样淡淡的,

只是抓住郁璃手腕的一刹那,她明显颤抖了一下。鹤丸猛然想起今剑似乎提起过,一般的牵手其实也可以,但一定不可以抓主公的手腕,因为她似乎非常害怕异性抓住她的感觉。

鹤丸国永手一松,往下一放顺势牵住郁璃的手。穿着浴衣在外吹了半晚上风,即使郁璃有灵气护着身体,也难免沾上些寒气。

鹤丸温热的大手立刻笼住了她冰凉的肌肤,随后便拉着她直往屋里而去,头也不回地和三日月道:

“再会。”

三日月宗近没有回答,倒是露出了标准的和善笑容,像是宽容了鹤丸的无礼一般。

“你的警觉心也太差了吧?”带她到了屋子,鹤丸兜头就是一句,“和一个身份不明的暗堕付丧神呆一个晚上,你被蛊惑了吧?着了三日月宗近的魔了?”

“没有。”郁璃不明他生气的缘由,“我没有被他蛊惑,也没有着魔。比起让身份不明的人活动在本丸这样亲自监视着不好吗?”

“那你可以直接轰走他啊,”鹤丸理所当然地答,“这才是最快排除危险可能性的方法啊。”

“这样不好。我能够接受清光他们,为什么不能接受三日月宗近?都是暗堕刀,而且没有恶意。再说你不也是这样莫名其妙来的吗?”

鹤丸国永一噎,随后反应过来。

“我这不一样,我是报恩来的,嗯……毕竟是你把我从那里救出来的嘛。况且,你怎么知道他没有恶意?多少本丸暗堕都赖他?”

“那也不……全是他的错啊?不能因为他叫三日月宗近,他是三日月宗近,你就否定他善良的可能性啊。”郁璃一脸困惑地和他解释,“有没有恶意,可以感受出来的啊?”

“感受?!怎么感受,靠直觉?第六感?”

这下是郁璃愣住了,她冲他眨眨眼睛,他俊气白皙的面容上有些微的恼怒,随后她慢吞吞地说;

“难道不是吗?就是可以感觉出来的啊,我从小就可以做到,很少有出错的时候,大概是……灵感的一部分作用。”

鹤丸国永眉头皱得更深了,他好像发现了什么不对劲,然而这次却没有让他有任何惊喜和高兴的感觉。

“如果……他对你并没有伤害你的那种意义上的恶意,而是其他的别有所图,那你还能感受得出来?”

“……”郁璃抿了抿唇,没有回答。

“那你,能够自保吗?能够判断情况吗?”

“……额,”似乎是鹤丸的表情过于严肃了,郁璃有种强烈的自己是犯了错挨批的小朋友的感觉,她忍不住勾了下唇,被鹤丸严厉地瞪了一眼,“我应该还是能够保护自己的。”

“即使你在这个距离突然拔刀,我也能够保证自己不被伤到。”

听了她的话,鹤丸国永一点欣慰的感觉都没有。

“也就是说,如果用一些非强武力的方式,你可能就会受到伤害,是吗?”

“……”郁璃沉默了片刻,然后果断道歉,“对不起。”

“所以说,是这样啊……”

“嗯……”

“啊呀,这可真是吓到我了。”鹤丸国永露出又无奈又无语的表情,“听起来,其实你根本就不知道怎么跟人相处是吗?”

“嗯……”郁璃微微敛了敛眸子,有几分失落。

“不管异性还是同性?”

“……”

见她沉默不言,鹤丸忍不住长叹一声。

“所以说,是为什么呢?你这个年纪的女孩子,不都是应该活泼开朗,喜欢结交朋友,喜欢出去游玩的——”鹤丸右手握拳敲在左手掌心,“哦,正好和你相反。”

“原因呢,可以说吗?”

鹤丸国永很耐心地等着。

在屋外鸟鸣声响起的时候,郁璃开口了。

“我小时候,因为身份的原因,很少会有人来指责我什么。即使是我做错了事情,身边的人也会把所有的过错揽下来,反而跪着向我认错。不管是道谢还是什么,我做什么他们都是诚惶诚恐的样子,久而久之,我就不喜欢和他们相处了。而且孩童的相处和大人还是不同的。”

“但好在我似乎感觉不错,对人的善意和恶意有着敏锐的直觉,我便谨遵母亲的教诲,对于任何对我没有恶意的人,都以善意相待……”郁璃顿了顿,犹豫之后,她接下去,“后来,我被一些极端的疯子抓住,幽闭了两年多,出来之后,几乎失去了和人交流的能力。”

“虽然经过了开导,但状况也只好转了一些。后来,因为没有其他的选择了,我便去做了神社挂名的清修巫女,只需要学习控制至宝的咒术即可,我可以很大程度地避免和人的交流。在帮助一些阴阳师或者妖怪的时候,我才渐渐地开始学习一些成人之间相处的方式。”

“然后,我就来了这里。”

“是这样啊。”鹤丸国永伸手,揉了揉她的脑袋,故意地把她盘好的头发弄散了不少,郁璃奇怪地看着他露出忍俊不禁的表情,然后讪讪地收回了手,捏拳虚握,轻咳了两声掩饰了唇角的笑容。

“那可就真是没有办法了。对人友善,说到底并没有错呢,我也不能否认姬君母亲教给您的东西。那么,以后就让我来帮您判断吧。”

郁璃愣了一下,诧异地问。

“你不是不想要契约吗?”

“啊,这个啊……”鹤丸国永组织了一下语言,“姬君对自由,是怎么理解的?”

“一个人?自由自在的……额,不受束缚?”郁璃对这点并无深刻的印象和理解,她脑海里唯一能够想到和自由有关的画面全都是鹤丸国永。

“可是我是刀剑付丧神啊。”

“这有什么矛盾的吗?作为神的话——”

“错了,是刀剑付丧神。”鹤丸国永轻轻地点了点她的唇,郁璃立刻缩了缩脖子闭上了嘴,“刀剑存在的意义,就是被使用啊。如果仅仅是孤身一人的话,那和被关在囚笼里又有什么区别呢?只不过从一个狭小的地牢里,换到了天地间的大笼子罢了啊。”

“连自身价值都没有办法实现……”他认真地回答说,“又怎么配为一把好刀剑呢?”

“你是,这么想的吗?”郁璃有点惊讶地看着他。

“是啊,不仅是我,其他人,光忠、大俱利、太郎太刀等等,都是这么以为的啊。”他笑了,“就算是历史上曾被折断的加州清光,也从没有因畏惧折断而拒绝战斗的啊。战斗,才是体现刀剑价值的方式。”

“没错,我是想要自由。但是不契约,心安理得地享受本丸优良的待遇,安居一隅,就能够得到自由了吗?姬君是把我,想得太可笑又太简单了吗?这样借着养伤而偷懒的日子,过得也该差不多了啊,再这样下去,可就真的要生锈呢。”

他开了个玩笑,郁璃却并不觉好笑,甚至还有几分不解和纳闷。

“况且姬君以为,我真的毫无感觉吗?”鹤丸国永这才接下去。

“什么?”

“粟田口热热闹闹的一家,冲田组彼此有歌有笑的陪伴……”他将手枕在头后,分外惬意,“大俱利虽然看起来不愿意,其实也很关心很喜欢大家,山姥切国广和今剑也都是吵闹欢笑的样子。”

“这样温暖的地方,比起桀骜的一个人,实在是……再好不过了啊。”

“就算是飞鸟,也需要一个栖息的地方,一个人的飞翔是不可能长久的。”他复又一笑,冲她眨了眨眼睛,“姬君,您说呢?”

“如果你愿意,”郁璃露出谈话以来的第一个笑容,“这里将一直是你休憩的地方……我也会,认真地感恩你的存在。”

“好啊,虽然不会被永远地束缚在这里……”

“但是,十年或者二十年,这样的陪伴,却并无不可呢。”鹤丸笑得很柔和,金色的眸子几乎要溢出温柔,“姬君您,不会一直做审神者的吧。”

“这样的话,即使陪伴在您的身边,也不过是短短的一瞬吧,这样短暂的时间对于付丧神来说,显得太不值一提了啊……”

“想在有限的时间呆在这里,似乎并不是什么过分的要求吧,您能接受其他人,接受鹤丸国永也不是什么难事。”

他张开双臂,像是几欲腾飞的鹰,然后闭上眼睛,温柔地说着。

“因为在这里无所忧虑,所以我的心可以比任何时候都自由地飞翔到这个世界的任何角落。虽然被拘束在这小小的羸弱的人类的躯壳里,但我的心却可以在无限广大的世界里,在这个宇宙天地间,尽情地翱翔。”

“这样,才是真正值得高兴的事情吧。”

“而在这之后,我依然会是那个居无定所的鹤丸国永啊。”

他睁开了眼睛,灿金色的眸子定定地看着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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鹤球其实说了好几个理由,不知道你们get到几个?

以及联想到你们说的正宫贵妃什么的,为什么我就自己脑补了贵妃承圣宠从正宫那里拐走了皇帝的情节orz

一定是我想太多了_(:зゝ∠)_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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