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幽杏开始说话起的那种不安终于应验,幽杏最终还是选择了这唯一的方法。
净化之术中最为霸道和悲伤的一种,献祭。
从幽杏的身体里涌现出点点的白色的光点,像是萤火虫倏然增多,飞舞在空中,微光笼罩在自身上,然后萤火虫一般的光点钻进身体里。
在最初的暖流之后,光点同样修复和治愈着全身的疼痛。
郁璃若有所感地揭开右手上沾着血迹和汗水的纱布,果然——那些黑气都在光点的净化之下消失殆尽,随着暖流的经过,巨大的伤口以惊人的速度愈合着。
大治愈术,祈愿。
幽杏同时发动两道禁咒,以自身生命为引,耗散尽她毕生的灵力,灵光足以治愈所有人身上的伤势,同时也将暗堕的付丧神们从深渊之中带了回来。
准确地说,是让所有因为植物汁液而暗堕的付丧神重新恢复,彻底净化。
像是郁璃这边的鹤丸、三日月、一期、萤丸、加州、大和守几人,都没有恢复,不过这几人的暗堕本就处在可控状态,问题也不是很大。
似乎这种生命的灵力对黑气有天生的克制作用,然而代价实在过于巨大。
在幽杏身体逐渐透明的刹那,她的那几位并未被感染的付丧神就已经反应过来。
“主人!”他们顾不上身前的对手,转身就跑向幽杏。
堀川国广因为转得太急险些摔倒,浦岛虎彻当场眼泪就出来了,神情慌得不行,和泉守因为眼前三日月的惯性一击而刺伤了手臂,他也没理会就这么奔过去。
光点一样进入了他们的身体,在意识到光对他们身体的治愈作用之后,他们并不绝对开心。
“这是用审神者的生命换来的。”
这个认知太过于残忍,尽管他们又不得不承认。
和泉守兼定用宽大的衣袖胡乱地挥手,企图将那些靠近他身体的光点挥开,企图让它们回到审神者的身体里,企图假装这一切噩梦都没有发生。
可是幽杏的身躯变得越来越透明,她的笑容都看起来模糊了几分。
她用最后的泪水和微笑面对他们,神色中透露出一股欣慰又悲凉的情感,她眼睁睁地看着他们向她奔来,看着他们猩红色的眼眸逐渐恢复到平常的样子,看着他们愕然又仓皇的神情……看着他们曾伸向她、与她相握的手穿过了她的身躯。
然后失去了所有。
整个庭院里霎时间寂静无声。
如果不是哭声之后的泪痕和抽噎还在,郁璃甚至有几分恍惚的感觉,以为刚才的一切都是她的环境。
郁璃感到一阵茫然和不可思议的愕然,她着实无法接受这样的事实。
或许幽杏这个人根本不存在,所有的经历都是她的臆幻,或许幽杏她什么事情也没有,在下一刻就会从走廊的一侧款款走出,戴着因为付丧神的占有欲而不得不存在的面纱,然后笑着对她道一声“璃酱”……
不,在她意识到幽杏的付丧神对她有过度的占有欲的时候,她就该明白,这一切已经不是幻想,也不是一场梦。
原来危险的种子早已在很久之前埋下,却在这时因为植物的催发,才造成了这样难以挽回的悲剧。
她抬头看向灰暗的天空,失去了防御结界的天空在经历了溯行军的闯入之后显得愈发疮痍、黯淡,不幸的悲伤弥漫在所有人心头。
直到不知从何处开始的光忽然亮起,从天际遥远的那边开始,一点一点地,蔓延了整个天空。
“原来,已经晚上了吗?”郁璃呢喃自语,忽然感到左肩上被搭上了一只手。
“姬君,没事了。”鹤丸国永的声音轻轻的,带着试探与关切,像是生怕她承受不住痛哭出声,生怕她被幽杏的死亡刺激到了,毕竟她是这样一个喜欢自责、喜欢把所有东西自己扛在肩上的人,即使郁璃自己没有意识到,她的付丧神们也已经明了了。
“啊……”郁璃张了张嘴,却只发出了一个短促的小小的音节,然后她的眼眸里突然亮起了一点光,灿灿的。
鹤丸顺着她的目光看去。
原本灰暗的被乌云遮蔽的天空忽然澄净了,风将所有的阴沉的云色卷走,露出夜晚天空原本的模样。
漫天的星星共同闪耀和璀璨在黑色的夜幕里,争相明亮的星光缀满夜色,繁星点点,心不由自主地就跟着平静了。
那些治愈了他们的光点与天空的星映衬着,上下翩飞,让人如同置身星海银河。
几个人都忍不住伸手,像是想接住光点,又似是欲从夜之星空求得些许星辰。
突然,像是什么流星从天空落下了,付丧神们俱是愕然,郁璃却好似意识到了什么。
她向前了几步,伸出了双手,以捧的姿势,接住了一团光。
“星星?掉下来了???”郁璃的“天狗”今剑惊讶极了,蹦跶着就要过来看“星星”。
“原来……如此啊……这是你想要让我看见的,你的决心吗?”她忽然微微地笑了,带着几分苦涩,“果然还是放心不下吗……真是用心良苦啊,这个情我真是承大了,不得不帮啊。”
郁璃的感叹引起了庭院里所有付丧神的注意。
她的手心里,是幽杏一生所学的所有的咒,最重要的就是那个净化之术。可以说她是把自己所学传承给了郁璃,但郁璃并不想收下。
因为她并不是个合格的巫女,也就是说她不是一般意义上的神社巫女,现世的亲友们都知道她这样不过是暂时的,从成年之后拖延至今也不过暂时的缓一缓罢了,她终归还是要回到她自己的圈子和世界里。
所以这个隶属伊势神宫巫女的传承给她其实意义不大,唯一重要的或许就是这个她可以学习的改良之后的净化之术了,也就是在刀剑世界里可用的那一个抑制暗堕的术,这个不是伊势神宫的东西。
郁璃讨厌麻烦,也讨厌所有过于世俗和应酬的东西。
所以按照她的本意,为幽杏找一个还算优秀的传承之人然后把这个东西给她,让她继承幽杏在伊势神宫的责任即可,毕竟幽杏这样一死,虽然践行了死生皆为伊势神宫的诺言,但却放弃了她本该完成的责任部分。
幽杏一生唯一一次任性,唯一一次不为他人而活,就是这一回让她付出生命代价的一次。在付丧神和伊势神宫之间,她最终还是选择了付丧神。
郁璃看着自己已经完好无瑕的右手,在虎口位置凝视一会之后,只能叹息一声。
幽杏付出生命为她净化了黑气,这个恩情太重,即使不是为了她一人,也无可否认她得到了帮助,所以幽杏最后的一点愿望,她必须替她问出来。
“你们……”郁璃看向幽杏的那些付丧神,“打算怎么办呢?”
“做一个流浪付丧神呗。”对面鹤丸国永答得干脆利索,但眼眸间的抑郁自责却没减轻分毫。
“我们是不会认其他人为主人的。”和泉守兼定毫不犹豫地说道,“所以你不要指望劝说我们,这一次不会向时之政府妥协!”
对面付丧神不客气的话像是让这边暗堕加州清光觉得不舒服了,尤其让他觉得这似乎对自家主人构成了冒犯,加上之前害主人那么惨,差一点死掉,所有的账他都记着并一起算到了他们头上,清光说话就是厉害,也不客气,一扎一个准:
“你们妥协过吗?不然,也不会有现在这个样子吧。”
“……”
“清光,算了。”暗堕大和守安定连忙打圆场,“这个样子,谁都没有想到啊,别说了。”
“不,是我们的错。”对面蜂须贺虎彻敛眸,满是愧疚之色,“我会用存于的生命好好地忏悔的,早已不求主人的原谅。”
“如果她不原谅你们,就不会舍生救你们。”郁璃平静地接话,看起来冷冷的。
“……”
“她从来就没有怪罪过你们啊。”
“那是星轨。”郁璃叹息一声,随即指了指天空,食指在一处地方划了个圈,“并非所有的女孩子都能被伊势神宫选中为巫女,伊势的巫女,是有前世今生的。星轨可以指示。”
“你说什么!”对面的大典太光世激动地问话。
“你的意思是……?”三日月宗近微微眯起了眼睛,明白了她的意思却不说破。
“主人的往生,是谁,在哪里?”说话的是幽杏的初始刀加州清光。
“二十年后,也许她会回来,继续做一个审神者,也许很不幸她没有灵力的天赋,只能是一个普通人……所以,你们愿意等她吗?”
“这难道……”和泉守兼定愣了一下,理所当然地回道,“不是理所当然的吗?”
“嗯!多久,都会等的!”堀川国广也认真地点头接话,随后极化短刀们也表示了这个意愿。
二十年,对付丧神来说并不算长,除了作为流浪付丧神在灵力供应方面可能有些问题外,其他并不是什么大事情,尤其在本丸刀剑众多,都打算一起等待的情况下。
“明石国行你就算了。”对面压切长谷部一脸无语地看着自始自终站在郁璃的暗堕萤丸身边的明石。
“……”明石国行皱起眉头,似想要说点什么。
“这个萤丸,看起来比我更需要照顾。”对面萤丸走过来拍了拍明石的肩膀,然后对着暗堕萤丸微笑了一下。
“你的世界,还是有残缺的啊……”他这么对暗堕萤丸道,“看起来你似乎抑制住了,不过你的内心有一头可怕的猛兽,你自己也意识到了吧。”
“嗯。”暗堕萤丸慢慢地点了点头,“但是,不会有问题的,一定!”
“那就好。”
继萤丸与暗堕萤丸之间的对话后,众多刀剑都对另一个自己进行了嘱托,反倒是郁璃这个审神者被暂时地晾在了一边,不过她也不在意,凝视着那个有着传承的光球,她不知在想些什么。
这个过程没有很长,郁璃一行人很快就道别离开了,几位付丧神在交流之后显得有点小高兴,不知道说了些什么,但审神者的情绪自始自终都没有好转过。
她看起来真的非常失落,但她又什么也不说。
“姬君,我替您挡着。”郁璃忧心忡忡地走着,直到眼前被白色的身影挡住,竭力掩饰其他情绪的行为看起来笨拙极了,但却是慢慢的关心。
她抿了抿唇,看着眼前银发白衣付丧神的背影,忽然靠了上去,头抵着他的背。
起初还是低低的耸肩的抽噎,最后终于没有忍住痛哭出声。
雨石也好,幽杏也好,郁璃并不是真的铁石心肠的人,她所有冰冷的外表都是现实的经历早就的,只是为了掩饰她脆弱而柔软的内心。
只要想想仅仅因为这样渺小甚至无望的可能而选择等待的众位付丧神们,想想因为审神者自杀而选择自尽的太郎太刀,她的心就背上了一个巨大的包袱,觉得沉重极了。
她极力地告诉自己这些与自己无关,不是自己的责任,却无法掩饰自己愈加浓重的罪恶感和无力感,明明想要守护重要的东西,想要保护弱小,到头来却不断地被保护,什么也做不了。
“就像曾经那样……”这个念头压在身上,让她几乎无法喘息。
不知何时,付丧神们言谈的声音停止了,从她哭泣的那一刻开始,他们都安静了下来,哭声像是打在他们身上,疼在他们心里。
这种只能自知的感觉,让为神的他们感觉陌生又心碎。
想要安慰自己的姬君,却没有方法,因为他们不知她的过去,说到底也未曾走入她的内心深处,但那是让她痛苦的地方,是宛若割开伤疤的行为,他们不愿意去做。
“姬君。”鹤丸国永的声音温柔得不可思议,他由着她在他身后哭泣,他仰视着星空,静静地说着,“上次,这次,还有以后……不管是怎样的情形,我们都会赶过来,都会陪在您的身边的。”
“所以,不要害怕,也不用担心。一切的路,都让我们先走,都让我们陪着您走,都让我们守着您走,好么?”
“……”拙劣的安慰,但她却忽然被平复了,所有的不安和恐惧就这样平息,像是一双温柔的手抚过她的发,让她不由跟着温暖和安慰。
郁璃没有回答,但抽噎声渐止,过了一会,她才有用有点哽咽的声音继续道。
“山姥切国广……切国……”
“嗯?做什么?”
郁璃头抵着鹤丸的背,始终低着,声音闷闷的还带着哭腔,大家看不见她的神情,就听见她难过地说着。
“你的被单借我一天好不好?”
“不要。”山姥切国广毫不犹豫地拒绝,“不要提过分的要求啊,何况只是为了这种事情就把自己封闭起来的话……”
“呵呵和,主人~被单没有,但是怀抱永远向你张开。”笑面青江调笑的话缓和了有些紧张又沉闷的气氛。
“……”郁璃似乎有些无语,过了一会就在众人担心她是不是因此生气或是难过的时候,她才慢慢回答道,“只是因为现在这样看起来实在太……难看?所以我想要遮掩一下罢了。”
气氛有微妙的凝滞,众人像是忽然意识到自家的姬君是个相当注意仪表得体的烛台切光忠、一期一振风格的人,这样有些小女孩子的要求被提出来有那么一点意外,然而转念一想又觉得极为合理,毕竟她确实从未在他们、在任何人的面前因自身形貌失礼过。
联想到她或许极尊贵的现世身份和出色的家庭教养,这些都不是什么值得大惊小怪的了啊。
众人皆是极有默契地松了口气,还以为是姬君对山姥切国广……
“啊,是姬君的风度嘛。”三日月宗近很给面子地接话,“啊哈哈哈,女孩子爱美是正常的事情啊。老人家宽大的衣袖,好像刚好可以为姬君遮住呢。姬君要不要考虑一下……‘到我这里来,靠近一些’,这样的话,一直想说呢。”
三日月笑得格外温和,同样经历过战斗,但他比起狼狈的众人,看起来就要周正不少,衣衫虽破了几处,却只是平添几分风流潇洒。
不过这样的画面低头的郁璃大概是看不到了。
“啧啧,”明石国行看得大开眼界,悄声和萤丸道,“你们本丸的付丧神都这么直接吗?不会又是一个……”
“不会的,国行。”萤丸笑得很是开心,似乎并不为这样莫名修罗场的气氛所影响,“其实大家心里都很有分寸的。”
他说得极为肯定,反观几位言明的付丧神也俱是神色清明,虽有相争相斗,却都把握得很好。明石微微挑了挑眉,笑了下也不多说了。
“反正不关我的事,啧,让我多休息休息就好了。”
“我也可以抱您的,或者,要不要背着?”在来派的开小差的时候,小狐丸并没有落下,他毫不落后地接话,“会把您照顾得很好的哟。”
“一期哥也可以的。”
“是啊是啊。”
不知道是哪把短刀起了个头,大家都开始向郁璃推荐起了自己的哥哥,中枪的江雪、一期、蜂须贺、长曾弥等人显得有些尴尬,但如果真的要他们背,他们也定不会拒绝。
郁璃简直不想说话了,她动作极快地从鹤丸的身后径直走到了队伍的最前,做完又有点局促和尴尬,她侧过了脸,也让众人看到了她虽然微红却愈显诱人的眼睛。
在弯弯的睫毛上的泪珠在星光的映衬下像是更加璀璨的星星,即使没有他们眼里的那些滤镜,也是漂亮至极的模样。
“辉夜姬”在夜晚永远是最美的。
总感觉有些刀就这样被触动了呢……
“这样的姬君,更加喜欢了呢。”这种念头一定不是一个人脑海里的。
在局面变得更加胡来和不可收拾的之前,总算是靠谱的刀剑为她下了台阶。
“主公不必怛心,一切的问题我长谷部都会为您解决的。”率先表达忠心的是压切长谷部。
“向前走吧,主殿,不必担心。”太郎太刀平静地接话,“您的身后,有我们。”
“那句话怎么说来着,”歌仙笑着,说出了他前不久跟着短刀们看的漫画上面的台词,“您的背后,由我们来守护?”
郁璃回过了神,面上的笑宛若冰雪消融。
“接下来,还是请大家多多指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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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觉幽杏和她的付丧神们的这样一个结局也算是比较完满了,你们觉得呢
给我点意见和建议啊,拍我的轻一点,不然就变成咸鱼干了2333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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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没有七夕,我就想撒狗粮了,梗要是都用完了,我明天岂不就完蛋了吗23333333
算是个正文里集体交心的告白吧,后面会继续正剧向hh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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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天番外分昼场和夜场两部分,估计内容不会太短,因为是轮流,所以每个刀的篇幅也不会太长(能写多少算多少)但因为作者还没有开始打,所以什么时间和形式发出来还没有决定好。
本来是打算早晚两章发出来的,但因为早上的可能赶不及,所以我也不好立flag,上篇的昼场什么时候发看情况吧,以实际情况为准,夜场的是晚7点的正常更新时间。
(虽然说是夜场,但是是不会有车的,指望车的等完结再说23333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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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夕特别番外(上)
“唔。”郁璃揉了揉眼睛,从舒适的被窝里翻了个身。
懒洋洋的晨曦透过米白色的窗纸照进屋里,把浅色的打蜡木地板照得格外晶莹,宛若落了一地的珍珠,舒适漂亮也不刺眼。
圆润而暖的光泽让她感到非常舒服,她静静地注视了一会被光芒装饰得有几分梦幻的屋子,感到难得的平静和顺意。
成为审神者也有一段时间了,虽然她不乐于锻刀,收集齐刀剑付丧神,不过多亏众位付丧神的努力,她的本丸也不再是空荡荡的样子。
敲门声响起,郁璃礼貌请人进来。
“请进。”
伴随着衣衫华丽整洁的一期一振进来的,还有他怀中芳香四溢的花束。
竟是一束味道极其浓郁却沁人心脾的香水百合。
“这可真是让人意外。”
“因为觉得这个……非常适合您,与您相配所以……自作主张地带了进来。”
“只是这样吗?”
郁璃与大家都早已熟悉,也不似最初的那般拘谨与疏离了。
她并不知自己此时衣衫半落,鸦发尽散于身后,露出白皙的锁骨与肩头半坐着的模样有多诱人,尤其几缕发丝不安分地轻挂在肩上与衣衫上,黑白分明,将那肌肤衬得愈加娇嫩,宛若剥壳的鸡蛋,嫩得让人不由地心生触碰的好奇之欲。
而一期一振也素来是极其克制而礼貌的人,他的目光不经意地扫过她,便转过了头处理起了百合。
若不是微红的耳朵出卖了他,他还是相当镇静的模样。
“嗯?”郁璃露出一点笑容,轻哼了一声,一期一振没有接她的话这可不常见。
过了一会,在他似乎犹豫再三做足了心理准备之后,他转过头来,就是一句;
“主人,七夕快乐。”
“诶?”
郁璃一愣,她并没有意识到今天是七夕,作为一个自认为的单身,她一点没有参与这些情人才过的节日的自觉,既不会被别人情侣的恩爱秀到,也不会想要主动打破自己单身的状态。
但是看起来,今天似乎是个意外?
“所以……?”
“我……喜欢您!”一期脸都快憋红了,才说出这么一句,早把短刀们给他准备和普及的一套表白发言忘得一干二净,只糊里糊涂地说出了这么一句,简单干脆。
他说完才意识到自己忘词了,一下子就更尴尬了。
郁璃几乎是眼睁睁地看着他的脸一点点变红,然后到现在像个西红柿的样子。
“啊?”她虽然有不少拒绝别人告白的经验和方法,但是眼前的人是自己的付丧神,似乎直接地说“谢谢你的喜欢你会遇到更适合的人”不太合适,然而应该怎么回应呢……
于是两个人一个撑坐着一个跪坐着,就这么僵在了那里。
“诶,真是……”郁璃莫名地眨了眨眼睛,对面端正地坐着的一期一振也跟着她神色迷茫地眨了眨,她没忍住就笑了,一期也随着她笑,神色温柔而包容。
“感觉好傻啊。”
“是啊。”
“但是一期的心跳很快呢。”郁璃突然笑眯眯地说着,带着几分揶揄,于是一期一振脸上刚刚降下去的温度又升了起来。
这样天然又纯情的一期哥,真是让人觉得意外的可爱。
“谢谢。”郁璃突然微笑着,一本正经地回答了一句。
一期一振反而松了口气,倒是卸下了紧张的包袱。
“主人今日可否稍微盛装打扮一下呢?”
“嗯?”
“大家都很想看您穿唐衣的样子,所以……”
“……”郁璃无奈地笑了,一期的脸上同样有着些尴尬和无语,“可以啊。”
在大部分刀剑的时代,最隆重的怕是十二单了,只有极少的刀剑是存在于有白无垢的时代里。
两者都能在婚礼时穿着,然而十二单则更加隆重和正式一些,仅以观赏价值来说,也确实是唐衣十二单要更加好看更加华丽。
虽然穿起来有些麻烦,还有些分量,不过郁璃尚能习惯这个重量,想必这主意也是短刀们出的,不过来说这麻烦事情的却是他们“老是背锅”的哥哥一期一振。
当一期一振连盛装准备的唐衣都拿出来递上的时候,郁璃不得不考虑是不是本丸的大家算计这件事情已经很久了,从发饰首饰到全套衣服鞋袜,看起来都是精心挑选。
郁璃这下也找不到拒绝的话说,只道:“下不为例啊。”
“是。”一期一振应话时,嘴角不由上扬了几分,想来他也是高兴和期待的,郁璃算是没了脾气。
十二单穿上,花了些功夫,也是在一期的协助之下才完成的,毕竟衣饰繁复,穿了袿衣和打衣,基本不能弯腰低头整理衣衫了。
这时已然穿了不少,不是什么需要避讳的情况了,一期这才走过屏风,到后面帮她整理衣摆,进行搭配。
“主人,可以吗?”一期手里握着象牙梳,有点犹豫地看着她。
“当然。”郁璃在梳妆镜前坐下,一期这才打消了其他念头,转头帮她梳发。
一期一振的手很巧,动作很轻,生怕弄疼了她,顺长柔软的发丝并不难梳,轻易便可一梳而下,发尾微微在他指尖缠绕一下,似是一番缱绻纠缠,才轻盈地落下。
通常,配合十二单要梳古式的大垂发,但因为那个过于笨重且不方便,郁璃只让一期稍微帮她简单梳发,做个发髻即可。
一期也听命地去做了。
黑色长发如墨地披在身后,只将两侧的鬓发后梳,极简单地编发。却更衬得她自身形貌条件的出色与诱人,妆容一上,更是不可方物。
“以后,还能有这样的机会吗?”一期喃喃自语,却被郁璃听个正着。
“一期的手这么巧,今后还是要拜托你啊。”郁璃眼眸莹莹,盛满笑意,一期粲然而笑。
“如您所愿。”
走出寝宫,就遇上了似是等候多时的小狐丸。
兴许是起得很早,小狐丸身上还有几分晨露,不羁的银白长发在身后飞扬,看起来潇洒又性感。一见郁璃,他眼睛都亮了。
不待她拒绝,他就过来一把搂过了她,顺势公主抱起。
“小狐丸……”郁璃被吓了一跳,小狐丸也是不在意。
“驯服了野狐的主人,难道不能偶尔满足一下小狐的一点点愿望吗?”他笑起来两颗尖利的小牙露了出来,一双红眸闪烁着调皮又愉悦的光泽,像极了透亮的宝石。
“真是的……”她叹了口气,“你们今天是打算一个一个来刷吗?”
“哈哈,差不多吧,小狐也想在主人心里留下一点痕迹啊。”他蹭了蹭郁璃馨香的发,随后笑眯眯地对她说,“这么有纪念意义的一天,真想独占主人啊。”
“……”
“可是不行呢。”他舔了舔唇,盯着郁璃的樱红色看起来格外诱人的唇许久,“可以亲吗?”
“不行。”
郁璃毫不犹豫地拒绝了他,并用手捂住了自己的唇,不这么做的话,小狐丸会直接亲上来也说不定。
“好吧……”小狐丸不无遗憾地说着,“那就,抱紧了!”
“哈——”
小狐丸突然加速,抱着她径直在山野间狂奔起来,两边树木匆匆移过视野,郁璃下意识地搂紧了他,靠在他肩头,回视着过去的一路风景。
晚暑早秋,本丸的天气好得不可思议。
因为时间尚早,万屋皆有初醒的那种复苏与生机感,尽管阳光已现,但在树木浓密的山林间,温度也并不高,加上穿着厚重的十二单,郁璃感觉还好。
这是她头一次从这样的角度,用这样迅疾的速度看这里的一切,看着所有的绿色、或浓或浅的绿色刷刷刷地移过视线,听着山涧落下泉水清灵的声音。
狐狸果然是山野间的灵性生物啊。
小狐丸知道这里所有美丽的精致,知道怎样的角度能看到最美的风景。
奔跑在山涧的小狐丸动作极快,风很快地拂过耳畔,挑起几缕发丝,小狐丸动了动鼻子,却没躲开触到他脸上有些痒痒的头发。
似乎没有多久,郁璃就被他带到了后山的山顶。
晨间的阳光照在身上舒服得不行,漫天的霞光开始收拢,露出天空碧蓝色的模样。
小狐丸搂着她,因为运动而微微喘息着的声音带着莫名的情色。
“主人,喜欢吗?”
“嗯!”郁璃的眼睛里像是落了星星,她同样有几分激动,满是欣喜地看着眼前的一切。
“主人,我想带你去看所有我喜欢的风景,我想和你一起看从未看过的风景!”
“好。”
话音刚落,小狐丸就笑了,然后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猛地靠近郁璃,亲了一下就躲到了一边。
郁璃鼓了鼓嘴巴,摸了摸被他偷袭的脸颊,也没办法责备他。
“下次不可以了。”
“唔……”
偷了香的小狐丸也就是笑,看起来乐滋滋的,没答应也没拒绝。
“哼。”郁璃拿他没办法,比对任性的老人家那样的还没有办法。
这么一想,三条家的好像都不好哄啊,都喜欢做一些擦边球的事情。
早餐时候,本丸的付丧神们都送上了各自准备好的礼物,郁璃收了一大堆形形色色包装的东西,只感觉拆礼物自己手都要撑不住了。
对于放在自己身前那个大得不可思议的饭团,她必须承认自己被吓了一跳,而如此平淡没有味道的饭团只能出自某个没有出现的鹤丸国永先生了。
和短刀们用了一顿愉快的早餐,吃完走到庭院,她就看到了在庭院里赏花的三日月宗近。
想到早上刚刚心里议论过三条家的付丧神们,这下正主就出现了,她颇有几分不好意思。
“啊,姬君今日真的相当动人呢。”
在三日月宗近的身后,是怒放的绯红牡丹,巧的是郁璃今日的绫裳上也同样有粉白的牡丹花纹,三日月的目光明显在刺绣牡丹上停留了一瞬。
不知为何,郁璃忽然有了几分害羞的情绪。
“姬君,到我身边来。”
三日月笑起来似乎连周围的一切风景都能沦为陪衬,他深邃沉着的眸子凝视着他,说这话时分毫没有感觉不妥,像是笃定了她会如他所愿地走进他。
那双烙印着新月的眼眸能够深刻地记在她的脑海里,每时每刻,都能让人沉醉,一不小心,就能把人迷醉得失去方向。
没有人能够拒绝他用这样一双温柔而认真的眼眸注视这你时提出的要求。
有一种绝色,叫做三日月宗近。
“什么……”事。
郁璃的话还没说完,就被三日月抱了个满怀,宽大的狩衣衣袖环抱着她,看起来只是轻轻地包笼,将她藏于怀中,其实却没有分毫挣扎的余地。
她愕然地抬头,有点惊讶地看着他。
两个人的脸离得极近。
三日月身上的香味让她没有办法忽视,当然这个暧昧至极的距离也让她忽然有点不安和焦躁。
他说话时,口中温热的气会轻轻地打在她的唇口,但郁璃偏又后退不得。
那股淡淡的却不容忽视的温度实在是让她难以言喻,尤其她根本不敢开口,因为一旦开口,似乎他的气息就会……
气息的交融,才是最色情的事情啊。
她必须承认,三日月宗近绝对比小狐丸麻烦许多。
“老人家没有什么别的手艺,比不过可爱的短刀们心灵手巧,似乎其他的也不太擅长呢,毕竟是个连衣服穿着都要别人照顾的老人家啊……”
“啊哈哈哈,姬君可以原谅我吗?”
他单眼冲她眨了眨,弯月般狭长浓密的睫毛简直扫在人心里。那一瞬间彼此间的温度升到近乎极致。
“这样的话……只能把自己送给姬君了呢。”
“……”
“姬君喜欢这个礼物吗?”
“……”
“那么,不签收一下吗?”
“???”
“不管是亲吻还是怎样的skinship,留下任何的痕迹都没有关系哦。”
“!!!”
“或者,只是牵手把老人家带走,也可以呢~”
郁璃紧张到几乎要不能呼吸了,这个三日月今天撩人的水平让她节节溃败,完全不能应对。
不自觉地就想跟着他的节奏走,被他钳制操控得一塌糊涂,生不出一点反抗的心思。
她几乎是满脑子的要遭,偏偏他离她实在是太近,眼底的倒影分明在彼此的眼中。
虽然是开玩笑一般的调笑之语,然而她清清楚楚地看到他认真和执着的眸色,他不是在开玩笑,他真的是这样想的认为着的。
“怎么办……谁来救救我!”这样的念头无可抑制地在脑海里升起。
三日月用美色和温柔做了一个漂亮的糖衣炮弹,郁璃被正面击中,无处可逃,无处可藏。
郁璃甚至感觉只要自己一张嘴说话,他可能会轻轻对着她的唇吹气也不一定。
反正这样暧昧的事情,凭借这样亲密的距离,怎么都可以啊!
像是听到了她脑海里的求救声,山姥切国广的声音在不远处响起。
“喂,你们……”
“嗯?”
三日月似乎轻笑了一声,郁璃清楚地看到他眼底的笑意与诱惑,甚至眉头都微微挑了挑,然而他抱着她的手只是微微松开了些。
山姥切国广上前,一把拉住了郁璃的手,三日月也没有放开另一边。
两个人一左一右的僵持了一会,山姥切国广对三日月探究的目光没有一点躲避,他毫不退缩地直视着三日月,被单只微微遮住了头顶的发,他那双晶蓝色的眼眸严肃极了,在光下亮得不可思议。
“我找主人有点事情。”
“哦?是这样啊。”
“是的。”山姥切格外刻板地回答,不愿妥协。
“啊哈哈哈,那老人家就不能这么拉着姬君了呢。”
三日月放开了手,替郁璃整了整衣袖,抚平了皱褶,分明他自己还是个要人照顾的家伙。
于是,山姥切国广这才顺利地带着因为穿着十二单而行动有几分不便的郁璃离开。
而三日月的目光始终随着她,直到她消失在视野。
没办法,山姥切国广只好带她回了自己的房间,因为本丸很大,房间也不少,除了感情好的付丧神会同住,其他的都是单独一个人住着,他的房间也是单人间。
“你真是的,稍微保护一下自己啊。”关了房间门,转头山姥切对她就是这么气恼的一句。
“啊,我也没想到……”郁璃乖乖巧巧地听着。
“女孩子要注意保护自己啊,别因为是付丧神就稍微心软或者不忍心啊。”
“嗯。”
“三日月这次真的有些出格了,回头会和他说的。这种事情要是被那几个知道了,大概会气到爆炸的吧……”山姥切最后两句嘀咕声音有点轻,不过郁璃还是听清楚了。
她明智地选择不问“那几个”是谁,都是哪几个。
“啊呀,真是……”看起来山姥切也有些气恼,说着说着就又饶了回来,“反正下回一定要注意,如果有出格的行为的话,就一定要拒绝,用灵力也没关系,只要你不是主动的。”
这话说完,他忽然有点失落。
“说起来,如果是名刀剑的话,你也……不拒绝的话,也是可以理解的啊,我是不是做了什么多余的事情啊,如果是你情我愿的……”
“没有的事。”郁璃连忙打断他的自怨自艾,“如果没有切国的阻止的话,我大概还在困扰该怎么拒绝才好吧,但那个架势又……实在不容易,所以,你过来了我真的很高兴啊。”
“下次,也会看好你的。”
山姥切国广不知不觉说了个有他意的诺言,郁璃没有点破。
“好像,没有看到切国的礼物呢。”郁璃状似困扰地皱起了眉,看着对面的山姥切国广立刻露出了有点害羞的表情。
“是没有我的……”吗?
带着几分抱怨的话还没说完,她就被递上了一个盒子。
打开来,是一条精致但简单的女式手链,但这样的东西似乎在刀剑世界并不常见。
“这是?”
“自己做的。”山姥切国广别扭地侧过了脸,“反正本丸的工作很轻松,你知道的,趁着空闲的功夫,就自己照着画的图纸自己做了……”
“啊!”郁璃惊讶地看着放在天鹅绒盒子里的手链,觉得贵重万分。
“怎、怎么……不喜欢啊?”山姥切误会了她的意思,“果然仿品做出来的东西……就……”
他伸手就像把盒子取回来,郁璃连忙把东西往身后一藏。
“没有,很喜欢。”她露出一个甜甜的笑容,“不帮我戴上吗?”
“哦。”
山姥切脸红红的,有点激动地帮她戴上了手链,虽然他看起来很镇定,不过动作的时候手都有些抖,没有刚才从三日月宗近手里抢人的那般从容自然。
郁璃端详了一会,忽然问道;
“这和我送给你的那条手链,有点像啊。”
“啊……那个,我……”
“要去配其他的首饰了呢。”郁璃笑着对他道,“做一条镶钻的银手链,要花很多功夫的啊,材料也不好准备。”
“也没有很辛苦吧,反正我觉得还算简单。”山姥切盯着她,见她欢喜的样子不似作假,忽然道,“那就把其他的也一起做了吧,给你做一套的首饰……这样,比较好吧。”
“嗯?可以吗?太麻烦了吧。”郁璃有些意外。
“谁让你是我的审神者呢。”他轻轻地说道,“谁让你是我喜欢的人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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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夕特别番外(下)
虽然审神者并未答应任何一人,但似乎大家都相当满足,毫不含糊地向郁璃表达着喜爱。
除了个别几个,郁璃估摸着就连同田贯正国、大俱利伽罗都送上了礼物,那几个大概是暗戳戳憋着大招呢吧。
想着,她忍不住笑了一笑,抿了一口浅桃红的果酒,带着几分期待。
这是她和次郎太刀一起做的,埋在梅林里许久,前几日才挖出来,甜而不腻,却异样地醇厚,微醺得可爱。
夜色渐起,诗酒歌兴也是不断,短刀们像是喝醉了,聚在一起大闹,大部分的人都跟着看热闹,少部分比如歌仙、一期就在劝酒,烛台切、药研几个已经去准备醒酒的东西了。
和审神者含蓄低度数的果酒不同,刀剑付丧神大都喝的是传统的清酒,够味也够醉。
兴许是这样热闹的画面太过于醉人,兴许是自己的酒喝得稍微多了一些,等等……
郁璃突然愕然地看着烟灰色瓷杯中的果酒,感觉一阵阵的不对劲。
“不动行光,把你那的果酒给我看下。”她忍着几分醉意,殷红着眼眸,神色带着几分撩人的迷茫和水雾,看向不动行光。
不过不动行光自己也早就醉了,错过了自家审神者如此诱人的一面。
当然注意到的人也有不少。
“喏~”不动行光晃悠着身子,一身酒气,颤颤地把他那里没有动过的果酒递给她。
郁璃还能意识到自己有几分醉,靠着灵力也尚能维持理智。
她接过盛在不动行光碗里的果酒,低头注视了一会,然后默默地举杯,碗沿靠近嘴边,舔了一下。然后,没有尝出什么。
她有点气恼地哼了一声,然后干脆地饮了一大口,小嘴鼓鼓的。
“主人,不要这么喝,会醉的。”说话的是太郎太刀,尽管他弟弟喝得烂醉,但同样始终喝酒的太郎看起来正常极了,至少他神色清明,并不似喝醉的样子,即使他喝得不比次郎少。
郁璃嘟着嘴巴,委屈地看向太郎,此时她已经没有那么明确的意识到自己喝醉了或者说自己刚才想的已经开始抛在脑后了。
“酒,被换了!”郁璃把自己的瓷杯递到太郎的面前,开口就是一句,“你尝,有其他的味道了!”
太郎太刀有点尴尬又愕然地看着被审神者一直递到嘴边的瓷杯,刚巧离他嘴边近的那侧的杯口上,审神者饮过的唇印尚在,他无奈极了。
偏偏估计是喝窜了酒的审神者已经还是犯迷糊了,强硬地要求他尝一尝这个有问题的酒。
太郎太刀实在不知道该怎么办。
“太郎,你是不是对我不满?我是不是,不是一个好的审神者啊……”见他拒绝,审神者难得地闹起了小脾气,嘀嘀咕咕地,像极了小姑娘没得到想要的东西委屈得要哭的样子。
太郎太刀感觉自己头都大了。
从来高冷的审神者在这段时间的相处之后,显得平易近人了许多,温和而宽容,甚至也尝试着陪伴,默许着他们一再的“进犯”,总算是有了点同龄女孩子的样子。
然而这一下子跳跃跨度太大,从冰山美少女变成了傻白甜小姑娘,太郎太刀实在是反应不能啊。
“太郎,你不相信我吗?真的,这个酒有问题,不信,我喝给你看!”
眼见审神者又要两边喝酒,亲身试验,太郎一急,忙接过她手上的杯子,一口把残余半杯的酒喝了个干净。
当然入口他就知道了问题。次郎和郁璃酿的酒他品尝过,不是这个浓度和味道的,这个里面一定掺杂了其他的酒,如果不是故意的,就是审神者在倒酒的时候没有注意,拿了装清酒的小瓶子。
喝完太郎太刀才有意识到自己刚才做了什么,再看杯沿。
嗯,审神者的唇印已经没有了……他简直不敢想象这其中的原因。
喝了那么多酒没让他有半点脸红,这下太郎却瞬间闹了个大红脸。
“咦,太郎你怎么脸红了?”郁璃想过来戳他的脸,被太郎躲过去了。
“不,没什么。有点热。”太郎找了个借口,郁璃点头信了。
“我也觉得有点热,我们去外面吹风吧,偷偷地。”
太郎没有细想郁璃说吹风还要加个“偷偷地”,他轻轻带起审神者,半是拉着半死扶着带她出了房间,去走廊里吹风。
夜风拂面,顷刻郁璃就清醒了不少。
想到自己刚才的行为,她尴尬地不想抬头。
太郎太刀并不知道她已经酒醒了不少,只当她还犯着迷糊,依然用哄小孩子的语气尽可能地温声细语地和她说话。
“那你在这里呆一会可以吗?我去拿醒酒汤,一会回来。你不要乱跑,知道吗?”
“……”
“乖。听话。”
太郎轻轻揉了揉她的头发,郁璃默默低下了头,脸色愈发红了。
他以为是醉酒的原因,只当她的不语是默认,此时的安静也不过是酒劲消去些后想要睡觉罢了。
“乖乖地等我回来,可以做到吗?”
“唔……嗯。”郁璃含糊地应下,只怕太郎继续用那个语气哄她。
见她答应,太郎自己也松了口气,真是热出了一身汗,也不知道在紧张什么。
郁璃一个人乖乖地坐在走廊里,考虑到自己时清醒时迷糊的状态,她决定安安静静地做一个背景板,听着屋里传来的闹哄哄的嬉笑声,感受夜风拂过时的温柔和舒适,看着深蓝色的天空渐渐偏黑,走廊上的灯笼泛出柔和的黄色光晕。
“啧,还真是麻烦啊。情人节这种东西……为什么就不能老老实实地休息呢,有什么睡一觉就好了啊,不行就睡两觉。”明石·国行关上房间门,自顾自嘀咕着,转头就看见了一双黑眼睛亮亮地看着他的审神者。
凭借戴眼镜的视力加成,他当然不会错过郁璃有几分浅红的脸颊,他一下就能想到她这是喝迷糊了在醒酒呢,不然哪会用那么呆萌又乖巧的眼神看着他。
平时就是只高冷的小雪貂,现在嘛……总算有了点小猫咪的样子。
明石·国行推了推眼镜,很有兴致地走了过来。
郁璃嗅了嗅,明石身上也有股酒味,虽然不是宴会厅里走出来的,但肯定也沾了酒了。
“喝醉了?”他在她身侧坐下,伸手在郁璃眼前晃了晃。
“没有。”郁璃两个字答得又快又乖,不知怎么明石就想到自己养的几只毛茸茸的流浪小动物了,别扭、傲娇。
“哦~看来是了。”明石笑眯眯地找了个舒服的姿势,躺卧在走廊上,“那么礼物什么的,就可以省略了吧。”
“嗯?”
“真是的,忘记了这件事情没有送礼物还被阿萤和爱染教训了一顿,都是你的错。”明石伸出食指中指想夹她鼻子,郁璃毫无威慑力地一瞪,啪地拍开了他的手。
“嗯,更像小猫咪了。”明石如此心想着,然后对她道,“算了,还是要做点什么啊。”
“那你可以不参与的。”如果是平时,这样的话从郁璃嘴里说出来还是很有可信度的,可是现在,这话配上她的表情,就是满满的“宝宝不高兴”“快来哄哄我”。
“噗嗤,”明石没忍住笑了出来,再次收获软绵绵的卖萌一眼,“啊,至少要让你知道,你是被爱着的啊。”
“诶?”郁璃脑子里还是迷迷糊糊的,浆糊一样,并没有立刻消化他的话。
“这样正好。”明石微笑了起来,“可以不那么当真,也可以那么的真实。”
“什么?”刚才的话明石说得很轻,郁璃根本就没有捕捉到,只看到他动了一会的嘴唇,红红的,水水嫩嫩的。
“嗯?一定要明说吗?”明石笑得格外魅惑又肆意,“被我喜欢着这种事情,我还以为你早就知道呢。”
“什么?”
郁璃并没有理解他话语中的意思,明石似也并不在意她是否真的知情,于他来说,这样也很好,省事省力。
“别顾着惊讶了。”明石一手撑着脸蛋,另一只手终于如愿地捏了捏她的脸蛋,“过来。”
“干什么?”
“陪我睡觉吧。”
“嗯嗯嗯???”郁璃总算觉得有点不对了,对上明石黄绿色与红色交织的双色眸子,那荡开的笑意简直要进到她心里,她立刻提起了警觉。
“不陪我睡觉么?我的主~人~”
“不!”
郁璃终于意识到这个笑得魅惑至极的付丧神大概是别有所图,所以她应该严词拒绝,保护好自己。
不远处便传来一声轻笑,随后便是熟悉的“呵呵呵呵呵”的一连串笑声。
“笑面青江?”
“啊,正是呢。”青江端着碗醒酒汤过来,走到了郁璃另一边,把碗递到了郁璃身前,“要我喂·您·吗?”
几个字音咬得格外暧昧,不过郁璃并没有注意。
“不啦。”郁璃很乖地接了过来,用勺子一口一口喝着。
“只是没想到,原来来派的‘懒癌’付丧神也对主人有这样的意思啊。”趁着审神者没空搭理的功夫,笑面青江率先开口。
“哈,我虽然是以没干劲为卖点,但是并不是真的什么也做不了呢,毕竟单说机动也是能够超过很多人的啊。”
“那么你想说的是……”
“如果真的想要的话,”明石坐起了身,眼神微微扫过一旁喝着醒酒汤的审神者,“或许会比你们强不少呢。不过,要是不小心活跃一点就这样带走了审神者……”
“那是不可能的。”
笑面青江笑得禽兽极了,莫名而危险,言语中的强势也是分毫没有掩饰。
“是吗?”明石似笑非笑地回应,随后懒懒散散地站起身,冲他们挥了挥手,“时间不早了,我去睡了,晚安我的主人。”
“呵。”
郁璃惊讶地看着突然离开的明石·国行,然后纳闷地看向笑面青江。
所有不妥的表情都已收起,在审神者的面前,青江一直都是绅士而温柔的样子,以他成熟男性的姿态自始自终地包容着他。
即使她看起来独立而强大,也依然未曾因为她自身的坚毅对她有丝毫的看轻,从来都把她当做一个需要细心呵护和照料的可爱的女性。
在她不喜欢荤段子的时候,从不开口说一点任何暧昧的话。在她有需要的时候,则会毫不犹豫地站在她的身侧。
笑面青江陪着她坐在走廊吹着夜风,醒酒汤渐渐起作用,郁璃也算清醒了过来。
“酒醒了?”他的声音里还含着几分笑意,郁璃对自己醉酒时做的事情有一个模模糊糊的印象,清晰的细节不记得,但该记得的重要的东西她确实都记得了。
太郎太刀、明石·国行……
“不好意思了?”
“有一点。”郁璃还是很喜欢和笑面青江说话的,和他说话会很轻松,他能够提供许多理性又充满包容和理解的意见。
“不必愧疚或是有其他的感觉,”笑面青江立刻领会了她的意思,“喜欢你是我们自己的选择,可能面对的东西我们也不是毫无心理准备,不然明石那家伙也不会想要趁你醉了的时候说这些话了。”
“别、别这样啊。”郁璃无奈叹气,“你这样说,我就更加没办法原谅自己了。”
“呵呵呵呵。”笑面青江笑得肩膀都在抖,郁璃只得无语看他,又没有其他办法。
“那么,要不要尝试一下?”
“什么?”
“恋爱。”青江注视着她的面容,脸上是难得的认真,“嗯?要不要与我一道尝一尝恋爱的滋味呢?”
“……”
不可否认,一瞬间郁璃确实有呼吸一窒的那种心动感,但她随即就反应了过来。
“啊,就算你用美色·诱惑我,也……”
“说的也是呢,毕竟是连天下五剑中最美的三日月宗近也失手了的‘严酷’的审神者啊……”
“这是什么形容啊?”
“青江特款,为审神者打上的特款表情。”夜风吹起青江的发丝,轻盈荡起一个弧度,他转过头,一语双关地凝视着她道,“很棒,不是吗?”
“啊,随便你吧。”
青江离开的时候,顺便拿了几本大概是给她解闷用的杂志放到她手边,这么黑黑的晚上谁会想要在屋外看杂志啊。虽然这样想着,但郁璃还是翻开了杂志。
随手一页,就是一个大篇幅的内容,标题格外明显,借着廊下的灯光看得一清二楚——《今天,你恋爱了吗?》。
郁璃没忍住笑了一下。
“在笑什么,我的姬君?”这么欢快的声音,大概除了他不会有别人了。
郁璃微微转了转头,便对上了鹤丸一双永远充满活力的金色大眼睛。他本是靠在她耳边说话的,所以她转头的幅度不能很大,不然就要亲上了。
“你来了。”听见郁璃一点不见外的问候,鹤丸显得更加高兴了。
“是啊,我来了。”
“空着手来的?”
“唔,不是哦。”鹤丸卖了个关子,郁璃乐得配合他,“闭上眼睛。”
“好。”
郁璃顺从地闭上双眸,鹤丸凝视了一会她的面容,随后才回神地走到她身后,捂住了她的眼睛。
“现在,可以睁开了。”鹤丸放开手,在后面跪坐着搂着她,郁璃四下一看,庭院里并无其他东西,抬眼看去,除了漫天星辰别无其他。
“嗯?”
“姬君,这是我为你准备的星空。”鹤丸一手搂着她,一手指了指天空。
郁璃挑眉无语地看着他,最后道:
“这可真是……吓到我了。”
“噗,哈哈哈哈哈。”鹤丸突然笑个不停,然后挪了挪位置,坐到了她的身边,收敛了张狂的笑意,温和地道,“就是想和你一起看星星。”
“好。”郁璃答应得干脆,反正她也不是真的稀罕什么贵重的东西,这些心意才是她觉得更为宝贵的。
“我本来还以为你白天就会……”
“算是和三日月宗近换了一下吧。”鹤丸握住了郁璃的手,温暖的手掌包裹了有几分凉意的指节,郁璃没有挣扎。
“诶?”
“以为三日月那家伙会占着自身便宜来?”
“嗯……”
“可惜最近的晚上都没有月亮呢,没了加成也就没有必要特别等到晚上了吧。”鹤丸再度对她展露笑颜,“我就是想陪着你,在夜晚的时候。”
郁璃抿唇浅笑,和鹤丸国永在一起就是很轻松,尤其是这样一个暖风微醉,景色怡然的夜晚。
凝视着漫天繁星,郁璃感觉自己酒劲散去,也放松了下来。
“姬君你快看——”鹤丸国永正想说话,忽然感觉靠在肩头的人已经没了动静,侧头看去,郁璃早已睡着了,安静的睡颜与轻浅的呼吸,小嘴微张着,可见一点粉嫩的小舌与洁白的贝齿。
“算了……睡吧,我在你的身边。”
他笑了一下,注视了许久,贪婪地不愿移开双眼,随后轻轻地抚了抚她的发。
“晚安,我的小公主。”
转头看去,流星划过的夜晚天空还是那么美丽。
尽管两个人一个都没有看到真正要看的流星雨。
无数繁星闪烁着。
夜色,长得不可思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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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想到刚好是四个对四个,你们更喜欢哪一场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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