宣采薇疑惑,她以前身子弱,可没玩过秋千,但心里确实一直有所向往,这次趁着身子全然大好,看着院子里有合适的树,这才都动了建秋千的心思。
而且这秋千刚刚建好不久,她还没来得及玩。
宣正修说完之后,明显自己愣了一下,然后又注意到宣采薇的疑惑,快速收敛表情,同宣采薇告别,便匆匆离去。
只是宣采薇盯着宣正修溜得飞快的背影,怎么看怎么有些落荒而逃的意味。
宣采薇又仔细回想了一遍,到底她什么时候同宣正修关系冷淡的。
可任她怎么回想,都想不起具体时候,像是中间断层了一块记忆。
不过她那个时候本来就年纪小,很多事记不全面也是正常。
而且,接下来繁忙的赛前补习,让宣采薇也没时间在意这点微末细节。
说是补习,还真是补习。
镇国公很欣慰宣采薇能找到自己喜欢的兴趣,所以特意花了高价请了京师最大棋院的老师来教宣采薇下棋。
与此同时,知道宣采薇要去参加丹朱宴的宣静姝也忽然说要去报名参加。
所以,也跟着宣采薇一起学棋。
宣采薇虽膈应宣静姝,但眼下她只想专心学习,都懒得分心思去收拾宣静姝。
只要她别妨碍她,要一起学就一起学。
反正个中参悟多少,也只有自己体会。
但奇怪的是,宣静姝这些时日安静的很,倒是一点没妨碍宣采薇,专专心心学棋。
若不是宣采薇太知道宣静姝的真面目,还当宣静姝转性了。
宣静姝自然不可能是转性了,她只是暂且忍耐,权当自己卧薪尝胆。
早些时候,她便想着联系“月叔叔”,让“月叔叔”帮她收拾宣采薇,虽然她不知道“月叔叔”的身份,但宣静姝莫名就相信“月叔叔”有这样的能力。
但“月叔叔”那段时日不在京师,宣静姝递出去的消息一直没有回应。
然后中间出了姚擎那档子事。
姚擎被退婚的瞬间,宣静姝差点以为是自己同姚擎的事败露了。
结果听着自己父亲说的姚擎的荒唐,宣静姝微微松了口气。
宣静姝倒也果决,虽然心里有些可惜,但也彻底斩断了同姚擎的联系,将姚擎过往送给她的情书和礼物一并销毁。
就怕查到她头上来。
而且姚擎眼下既不能助她得嫡女之位,又落得身败名裂的下场。
这其中利害,宣静姝清楚的紧,且只会朝着对自己有利的方向走。
春日宴后,宣静姝更是大受刺激。
但这一回,“月叔叔”出现了,他让宣静姝稍安勿躁,且耐心等待,他会给宣静姝安排一条更好的路。
到时候,宣采薇都得仰望她。
宣静姝对“月叔叔”的话深信不疑,所以,在听完后,心里瞬时有了底气。
至于丹朱宴,宣静姝到底是不服气。
宣采薇上回只是破局,极有可能是瞎猫碰上死耗子。
而且她跟宣采薇认识这么多年,从未见宣采薇跟人对弈过。
即使她是在祖母那学得围棋,但宣静姝清楚,祖母最讨厌下围棋了。
很大可能,宣采薇就是自己一个人抱着本棋书啃。
说不定,破局只是她刚好在某本棋书上看到了相似的棋路。
不论如何,宣静姝不跟宣采薇亲自比试一场。
她是不会甘心的。
难得地,宣静姝第一次没起什么幺蛾子心思,她跟宣采薇想法一样,不浪费这段学习时日,然后在丹朱宴上,彻底打败宣采薇。
***
很快便到了丹朱宴的日子。
宣采薇这些时日,确实是化悲愤为力量。
连她自己都有明显感觉,棋力好像进步了不少。
这日,香栀依照惯例,又给宣采薇挑了几件好看的衣裳。
其中不意外有镇国公夫人送来的,一如以往的华美贵气,一如以往的不符合香栀的审美。
若不是这衣裳是镇国公夫人院子送来的,香栀都不想拿出来。
而其他几件,因为时日较短,来不及赶制新衣,在香栀心里也就能混个普普通通的水平。
香栀心里其实还想选上回春日宴宣采薇穿过的彩衣留仙裙。
但一来,这裙子春日宴已然穿过了,要是连着两次重大宴席都穿一样的衣服。
旁人不知道的,还以为他们镇国公府有多穷呢。
二来则是上回香栀检查彩衣留仙裙时,发现衣裙下摆有破损。
当时香栀以为是自己不小心弄坏了,着急去给宣采薇赔罪。
结果宣采薇当真脸沉了,但过了一会,却也没怪香栀,解释是自己不小心弄破的。
如今彩衣留仙裙不能穿,府里又没有合适的漂亮衣服,香栀心里着实有几分遗憾。
毕竟眼下,自家小姐可是拥有绝世容颜,若是被衣裳耽误了,可不就像一幅漂亮的美人图,平白多了个墨渍嘛。
香栀想归想,现在没得办法,也只能矮个里面拔高个。
同香素一起,举着几件衣裳,问道。
“小姐,今日穿哪套去参加丹朱宴?”
宣采薇背对着两人,在梳妆台上坐着,听着香栀的问话,她沉默了一会。
其后,宣采薇两只交叠的手指紧紧握了下。
轻轻道。
“碧衣竹叶裙。”
***
春风入马车,铃声轻轻响。
听到风铃声,马车外的香栀眼里划过几分了然。
她原以为小姐嫌她自己设计的衣服,出来的成品跟她想象的不一样,才一直没穿的。
结果,好像不是如此。
小姐原是等着最重要的场合穿呢。
想来,对爱棋如痴的小姐而言,丹朱宴比贵女宴要来的重要吧。
想起方才自家小姐换上“碧衣竹叶裙”和“风铃发簪”后。
香栀都找不到任何话语来形容了。
似乎是再适合不过宣采薇的装扮了。
入世为竹,雅致清幽。
但香栀却不知道,宣采薇跟她想的全然不一样。
此时在马车里的宣采薇,似乎自己都没缓过来劲儿。
她怎么脑子一热,就换上了秦隐在画里给她画的这套衣裙,还配上了同样的风铃发簪。
宣采薇张了张嘴,几次想喊停马车,回去换衣服。
但最后都没发出声音。
放在腿上的手,轻轻抓着衣裙。
宣采薇眼里陷入纠结。
直至马车落停。
宣采薇抓着衣裙的手,微微一松。
再抬眸时,已然明晰。
或许,她真的是不甘心,想寻个明白吧。
宣采薇摸了摸自己发间的风铃发簪,回想起她同秦隐的初见。
嘴角浮现一丝若有似无的笑容。
苦了甜,甜了苦。
她大概是真喜欢上秦隐了。
宣采薇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