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说吧,怎么回事?”他在桌后面坐下,十指交握悠闲的放在腿上,眼神里的笑意明显带包庇她,说不说已不重要,反正护短到底。
季宴洲越是这样,荣嫣反而越心虚。
她低头了半晌才交代前因后果,当然把荣芷被人耍了的事重点忽略,只说了两人是妯娌关系,为在长辈面前较劲儿结下很大仇,荣芷被陷害了在洗手间被她听到,一怒之下就将对方公司项目搅黄。
自打进公司以来荣嫣一向有操守,季宴洲对她的放任有目共睹,那会儿生病亲自抱着她进电梯又在医院守了半天的事高管层中传遍,都说总裁秘书长得纯,其实心眼更纯,与同事相处从未以自己的“特权”压人,今天这一番惊天动地,当众放话市场部老大詹天晴,姿态目中无人,可着实瞎了众人的眼。
她此刻怕是走出去,同事们都对她忌惮无比。
职场关系不是以上欺下,也不是到处树敌,这只会对她以后的工作难以顺利展开。
“把这个带回去给孩子们。”她思绪翻飞之际,季宴洲从桌下拿出一个白色纸袋给她。
“您不批判我?”荣嫣怀疑地站着没动。
季宴洲真不知说她什么好,“不要战战兢兢。同事之间的冲突,你有足够智慧化解。”
“我没有智慧。”她期待他提点两句。入职以来他一直是她导师般的存在,在会议上如何发言,和某部门大佬如何周旋等,可不能在今天掉链子。
毕竟詹天晴是个挺厉害的角色。
季宴洲这趟从法国回来却仿佛换了个人,他对公事没兴趣,只眼神示意她拿好那只袋子。
“这什么?”她也只好公时私用,接过袋子,和他探讨起里面的东西。
“一些糖果。宝贝们的玩具,还有你的礼物。”
“我也有?”她心慌慌,眼睛瞪大看着他。
“怎么?”季宴洲挑眉。
“不是,我怎么能有礼物呢?”她和他又没有血缘关系,孩子们收了就罢了,她拿着算怎么回事?
她震惊的表情另季宴洲眉头积攒了一些阴气。
荣嫣也是个怂货,立马收回对视眸光,看地板,过了一会儿又装若无其事去看他,一见他表情还是森森地,立即识时务地微笑,“谢谢季总。”
季宴洲看起来并不领情,只凉凉哼了声。
“没事我先去忙了。”荣嫣尴尬笑着逃出。
她关起门前却不曾发现那个男人望着她背影忽地扬起来的嘴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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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班后,荣嫣藏着掖着终于把那只白色大纸袋安全拿上了车,来不及看里面到底什么东西,直接发动油门驶出地库。
路上买了一束香气浓郁的玫瑰,用漂亮的纸扎着,放在后座,一直开到方宅。
方炎彬的父亲是A市市长,门庭自然显赫,且讲究的不是商贾之家的铺张豪华,处处彰显低调。
就说这住处,这套深藏闹市中的大别墅简朴中透着厚重感,没有身份的人哪里肖想的到。
过了门卫岗,荣嫣一直开到方家地库。
保姆早对她眼熟,欢笑着打开门。
“我姐姐呢?”她一边换鞋,一边笑问。
“在儿童房。”
荣嫣不客气,不用人指路,自己捧着玫瑰就过去了。
那个初为人母一个月的女人此时满脸的母性光辉,抱着她孩子,轻轻晃荡着,嘴里还哼着童谣。
“姐。”荣嫣亲密喊了声,带着玫瑰进来。
那颜色过于热情招摇,荣芷看到一愣,“你干嘛……”
“送给你。我就记得你喜欢这种俗艳的花朵。”荣嫣讨好她,将捧花给她,自己替她抱过孩子,在怀里哄着。
“哪里俗艳,张爱玲的红玫瑰白玫瑰不知道?亏你还是念戏剧的。”荣芷严谨着的脸上不消一会儿还是露出笑容,她显然欢喜,虽然送玫瑰的人是自己亲妹妹,但和方炎彬在一起久了,他那个大老粗别说玫瑰,瑰刺都没一根,此时,荣嫣仪式感这么强,她怎么可能不开心,“谢谢。”
“最近心情怎么样?”荣嫣问她。
荣芷将花摆在桌上,寡淡的笑着,“能怎么样?一般般活着。”
“我今天搅黄你大嫂的事业了。他们老板应该不会放过她。”
荣芷一怔。
荣嫣抱着孩子晃到窗口,外面是庭院深深,幽暗的地灯光,“我看不惯她欺你。这孩子她原本就知道是女孩,却联合你的产检医生欺骗你,说是男孩。物以类聚,人以群分,想必那医生也不是好东西,你别再接触。”
“你说真的?”荣芷气地眼睛发红。
“我亲耳听到的。”荣嫣抱着孩子走到她身边来,“你气什么啊。你越气,她越高兴。这事翻过去。”
得等一时半会儿才能翻过去,若不是孩子睡了,荣芷准能骂地全屋子人都听见。
荣嫣陪着她,防止她闹什么大事。荣芷别看智商高,会念书,可为人处世没荣嫣的一半。
有时候憨憨的,被人卖了还帮数钱。
荣嫣陪她陪到气消,孩子睡醒又喝了波母乳,才准备告辞。
“在家吃晚饭。”荣芷没说留下来吃晚饭而是在家这个词,情感显然亲密许多。
“好啊。”荣嫣心满意足微笑。
姐妹二人正黏糊,忽地房门打开,伴随着年轻男人佩服至极的语气,“这才一个月吧,你就买这种裙子……”
正是一身警服英气凛冽的方炎彬,他门开到一半抬眸一看荣嫣在里面,立即收了声,手上挂着的那件华美精致的白裙也瞬时尴尬起来,“荣嫣来了……”
“嗯。姐夫好。”荣嫣大方打招呼,眼眸带笑瞥了眼那裙子。
方炎彬立即尴尬的想把裙子往回收。□□嫣盯着那裙子直接发表言论,“好漂亮啊。”
……还性感呢。
“我一天都没出去买什么裙子?”荣芷出人意料道。
“那……”方炎彬愕然,“摆在外面沙发上的啊。里面还有玩具,糖果。”他以为老婆心情大好出去购物了呢才翻了翻那袋子,哪晓得翻错,难不成是荣嫣的?
方炎彬疑惑的眼神看荣嫣,如果是荣嫣的,她刚才怎么一副不认识的样子?
荣芷也奇怪的看自己妹妹,“你的?”家里除了她没人适合这种裙子。
“咳。”荣嫣尴尬至极,手劲儿生硬的将裙子从方炎彬手里拽回,“是我的……”
“你的衣服你自己不认识?”荣芷惊讶。
“别人送的。”望着自己姐姐,荣嫣脸颊上飘起两抹红,“我还没看。”
“哦。”荣芷点点头,意味深长,“男朋友?”
“不是!”荣嫣后发制人起来,“普通朋友就不能送裙子了?马上就到我生日了,人家出国给我带件衣服不是太正常吗。”
“你否认就是了,干嘛跳脚?”
“我没跳脚……”
“你明明跳了。”
“我脚跳了吗?你看见了吗?”荣嫣抬自己脚给她看,恼羞成怒,强词夺理。
荣芷不理她,把孩子抱过来放到摇篮里,“吃饭!”
……小孩都差点给吓醒。
前一秒相爱,后一秒战争,这就是姐妹。
方炎彬完全插不上话,到了饭桌才尽了一家之主的责任,给荣嫣夹了许多菜。
饭后,荣嫣拎着自己的袋子准备返回。
方炎彬送她到花园。
夏夜的气氛嗡嗡噪噪,不知是哪里深藏着的物体一齐发出声响,给月光伴奏。
荣嫣的脸也和月光一样,虽为人母却皎白如少女。她和荣芷有很强烈的区别,荣芷成熟知性,荣嫣则不随时光流逝而清纯一如既往。这体质是男人们向往的那一款,如送那条裙子的人,必定喜欢她无辜的脸又爱她迷人的身材。
“姐夫别送了。”荣嫣到了车前终于叫他别送。
树影下,方炎彬望着她叹一口气。
“怎么了?”荣嫣不明所以。
方炎彬双手插进口袋里,肩上代表级别的肩章月色下亮着光,“裙子是不是季宴洲送你的?”
荣嫣心里咯噔一声。
面上不动声色,“姐夫,怎么突然关心我裙子?”
方炎彬看着她,“如果是季宴洲送的,立刻还给他。这是男人对女人的暗示。”
“不管谁对我的暗示,姐夫你都管不上呀。”荣嫣失笑,“我姐还在里面呢。别让我尴尬。”
“荣嫣,季宴洲不是一般男人。”他再次警告。
“我当然知道。”荣嫣宠辱不惊地。
她表情滴水不漏,方炎彬忽然发现眼前这个姑娘长大了,她清纯的脸都遮盖不住她日益显现的锋芒。
“你的知道,还是一种不知道。”方炎彬高深莫测地放下这句话,转身离去。
荣嫣如释重负,上车后,将袋子原是扔的动作途中猛地改道,变为轻轻的放,她深吸一口气,缓解情绪。
……真要被“大伯”害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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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家,两个小孩正在沙发上看动画片,已经被洗干净,等着荣嫣到家直接丢到床上就能睡了。
荣嫣把季宴洲带的糖果先藏了起来,省的吃完后还要刷牙,把两个玩具先丢过去。
两个娃看到立即欢呼。
“你又买玩具?”荣母一旁陪着看电视,语气不甚赞同。
“很便宜的。”荣嫣只好“糊弄”她。
“你以后处处用钱,不管便不便宜都不要惯他们。”
“知道了。”荣嫣失笑,“我去洗澡了。”
“嗯。”
她把袋子往身侧藏着,快速溜进卧室。
锁上门。
将袋子藏进衣柜中,确定在明天早上还给他前不会被任何人翻到,才呼一口气,拿了睡衣毛巾懒洋洋去了浴室。
二十分钟后出来,回到卧室镜子前照镜子。
镜子中的女人一张俏丽的脸因为热气而染着两抹红,眼睛水汪汪的一笑仿佛会说话……所以说女人还是虚伪,嘴上说着不要不要,心里却贼惦记那漂亮的小东西穿到自己身上会是怎样的盛况。
荣嫣把门反锁,轻手轻脚把袋子从衣柜勾出来。一双眼几乎发亮,当那条长裙拿出来后。
她没有犹豫,脱了睡衣睡裤,真空上阵,那料子丝滑的像按摩着她的水流,从肩而下,薄如蝉翼贴在她凹凸有致的身体上。
啊啊啊啊啊啊……
望着镜中的自己,荣嫣心里全是惊艳的呐喊,她挺了挺自己胸,镜子中的影像也挺了挺,她侧转,照了照自己的腰臀线……妈耶,直看地自己都不好意思,她脸颊热燥,正正经经地对着镜子,两秒后,突地双手比出两把枪,“季先生——谢谢了!”
语气豪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