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起身,福晋就感觉出来自己的不同,她并没有声张,依然冷静沉稳的在云夏和云春的服侍下起身忙碌。-
自前儿个跟四爷撕心裂肺的吼过,四爷无言离开后,她心里的很多压力和仇恨都像是懈怠了一般,从身体内汩汩而出。
本照着她身子的虚弱程度,这一懈怠估计就是卧床不起的症状,福嬷嬷也特别担心,这两天不休息一直紧张的跟在她身边。
可忙碌了一天下来,福嬷嬷发现福晋依然淡淡地,看起来好像很虚弱,但是她奶大的孩子她自然是知道,这一天下来,只是略感疲惫,眼神都还依然清亮着。
她只当是福晋放下了心病想开了,喜不自胜,张罗着让膳房上了许多滋补的膳食,福晋倒也给面子的用了不少晚膳。
“主子,您今儿个可是用了不少,出去走走可好?”福嬷嬷老脸都笑开了花儿,搀着乌拉那拉氏笑着问。
“嗯,去后花园走走吧。”乌拉那拉氏点点头,自个儿的身体她自然是比谁都知道。
一天下来她都没有头疼晕眩的感觉,她自不会像福嬷嬷一样天真,想来是伊子墨昨天那杯茶……
像她这样的情况如若不是救命的东西,怎么会立马见效?
只是她想不明白伊子墨为何会会把那么珍贵的东西用在她身上。
在花园中转悠了一圈,带着温热的风儿吹拂在耳畔发间,让人更感舒适,她走着走着才想明白。
伊子墨现在关心的无非也就是自己的肚子,因为这几年她的不作为,府中子嗣频繁出现问题,现在府中孕妇众多,如果她倒下了,那简直不可想象。
想到伊子墨的一片慈母心肠,身体也没什么不舒服,坐在后花园的亭子上,看着层层叠叠的假山,她突然想起弘晖来。
以前作为府中唯一的嫡子,也许是被四爷和她耳提面命,小小一只人儿就学会绷着一张小脸儿努力上进。
偶尔出来玩儿一下过于开心的时候会突然愣一下子,小心翼翼观察下四周,等发现没人看见再重新绷起小脸儿赶紧走开。
每每偷偷看到这样的情景,她总是又心疼又好笑,在生活上就更忍不住多加疼爱几分。
既然伊子墨有这份心思,总比那些心中肮脏的要好多了,她就成全她一次又何妨。
“嬷嬷,明天让院子里的管事们都到正院来,我有事儿要说。”乌拉那拉氏搀着福嬷嬷的手在回去路上吩咐。
“是,主子。-----------”知道自家主子这是要开始管事儿了,福嬷嬷脸上的笑容更加无从遮掩,旁边跟着的云夏和云春两个大丫鬟也对视一眼,眼神中全是笑意。
且不说福晋如何雷厉风行定下府中规矩,赏罚有度,上行下效极为迅速的整顿了府中的风气,后院有心思的女眷包括更有心思的府外人马都有些措手不及。
就在大家努力调整自己适应福晋的新面貌,更努力想要达成自己目标的时候,万寿节到了。
因着没有提前抱病,李氏从禁足中被放出来,带着孩子们跟福晋一起进宫。
李氏是带着憔悴和柔弱出现的,看到四爷出现的时候眼神入秋水般轻柔注视着四爷,泪光时不时浮过眼眶,看着好不可怜。
这份演技倒是比第一次禁足的时候好了很多,第一次那是为了争宠,作为四贝勒府几个孩子的额娘,她心里永远都有着一份别人没有的底气,总不至于太过慌张,也就没特别放在心上。
可现在李府众人是这样的情况,如果她不受宠被禁足,很多事情就不那么方便,因着爹娘的命运李氏才开始真正成长起来。
本来她就是明艳动人的脸庞,柔弱的气质一上来还是赢得了四爷的目光。
要说四爷现在对李氏还有什么感情,都在这一次一次的过程中耗没了,可是她毕竟还是自己几个孩子的额娘,弘昀也一天天大了,弘时因着李氏的待遇也开始懂事了。
四爷在考虑如果对李氏一直冷落下去,也许自己的两个儿子也会受到影响。
他微皱着眉头思考,身体好了以后更有精力去观察的福晋马上就知道了四爷的想法。
毕竟做了这么多年的夫妻,尽管这几年她对四爷不上心,可前面十几年也是全心全意放在四爷身上,他有点儿什么风吹草动对她来说都是当作海啸去处理的。
她心中冷哼了一声,没说什么就上了马车。
当晚她就跟福嬷嬷聊起了旧事,云冬和云秋难得没有守在屋门口,一个小丫头装作清理物件儿偷偷靠在墙边儿上。
“弘昀的身体怎么样了?”福晋喝着睡前清口茶温和的问。
“回主子的话,老奴跟李府医和外院膳房都打听过了,二阿哥这一年来身子骨还算不错,去年冬天到今年春里头只病了两次。”福嬷嬷闻弦知意,低着声音回答。
“看来他倒是躲过去了,可怜他现在还眼巴巴的等着李氏疼他,倒是不知他可比弘盼幸运多了。”福晋抬头看了福嬷嬷一眼。
“三阿哥还小,身子骨儿也壮到是无碍,二阿哥现在是咱府里唯一长成的阿哥,爷肯定是要紧张几分的,再说原来弘盼阿哥也还算健康,可……那会子侧福晋不是正受宠呢嘛。”福嬷嬷也没多说,只是隐晦地提了一句。
“行了,不说她,听到就烦,歇了吧。”福晋脸色厌倦,站起身往卧室走去。
当夜,福晋难得睡得不错,李氏也满怀着希望,四贝勒府中倒是有些影子来来去去忙个不停。
第二天,当李氏迎来魏孝武通知她继续禁足下去的消息时,有些大惊失色。
“不可能,我要见爷!”李氏尖叫着就想往外冲,想到禁足下去她爹娘可能会有的后果,她还是失了分寸。
“你们都好好扶着侧福晋,别让侧福晋摔着了。”魏孝武脸上带着笑容吩咐身边的健壮嬷嬷。
“大胆!你们敢对我不敬?我好歹是府里的侧福晋,放开你们的脏手!”李氏不停的挣扎着吼叫,不知不觉挨了几记狠掐。
“侧福晋恕罪,奴才是听从爷的吩咐前来跟您说,打今儿个起,您和身边的奴才们都不得出入。”魏孝武倒是没因为李氏被禁足就失了分寸,还是特别恭敬的对着李氏说,只是话的内容就不那么动听了——
“您就潜心礼佛,抄佛经供奉在佛前,什么时候您能心平静气,明辨善恶了,什么时候您才能恢复自由。”
“不会的,爷不会这么对我的,我还有弘时,我还有大格格,难道让他们跟我一起禁足么?爷怎么会忍心呢?”李氏跌坐在地上哭喊。
“这个侧福晋不必忧心,爷吩咐了,大格格会单独在福晋正院旁边的小院里起居,三阿哥爷会在外院亲自教导。”魏孝武还是恭敬的回答她。
“爷这是逼妾身去死吗?”李氏感觉天都塌了,两眼无神问着。
“回侧福晋的话,李老爷和李夫人以及李府能找回来的家眷爷自会吩咐下去好好照顾,您也好好保重自己,若是您有个三长两短,也就顾及不到了不是?”魏孝武早就知道会有这一出,明明白白的告诉李氏,想死没那么容易。
“呵呵……我连死都不能了吗?你们滚!都给我滚!!”李氏心如死灰地冷笑了一下,突然撕心裂肺的大喊起来。
“那奴才就先告退了,你们皮子都紧着点儿,要是照顾不好侧福晋,小心着脑袋。”魏孝武很贴心的先警告了人心惶惶的奴才,才恭敬地退了出去。
“小魏哥哥,这都起不来的主儿了,您干嘛这么客气啊?”跟着过来的小太监偷偷低声问。
“鼠目寸光,这位就是再不受宠,也是两个阿哥的额娘,你就能肯定她一辈子这个境地?你当爷喜欢看她被欺负?脑子放聪明点,否则早晚乱葬岗,别说哥哥没提醒你。”魏孝武一巴掌抽在小太监后脑勺上骂道。
“哥哥说的是,谢小魏哥哥提醒,奴才一定注意。”小太监摸着后脑勺笑着附和。
李氏那里凄凄切切,伊子墨这里气氛也不大热闹。
“你说有三个奴仆被杖毙了,大家都去观刑了?那你们怎么没去?”伊子墨一边吃着奶酪饽饽一边问。
“回格格的话……爷怕是不想您知道。”金桔帮伊子墨换了一杯梨汤,小心回答着。
“不想我知道什么?”伊子墨抬头看着几人。
为了安全考虑,已经混到西外间里面的李福和金桔金枝几个面面相觑,不敢开口。
“行了,别在那眉目传情了,我说过什么来着,什么该知道不该知道也得是我说了算,你们要知道到底谁才是你们的主子。”伊子墨喝了口梨汤,拿帕子擦了擦手,淡淡地道。
“回格格的话,京都前阵子出现了关于您的谣言,说您……说您命该早逝,是一直借了寿命才能活到现在,还说……还说您八字硬,克……克……奴婢该死,奴婢说不出口。”金枝吞吞吐吐说着说着就跪下来。
“克子是吧?起来。”伊子墨不在乎的接了一句,四爷活的好好的,她爹娘也活得好好的,除了克子也没别的可传了。
这谣言在她看来倒也没什么大毛病,她这身子是该早死,如果不是她传过来也没办法活下去不是?
借寿命就扯淡了,有金手指她就是想延年益寿都不是白日梦,干嘛借别人的啊?
至于克子,呵呵哒……有保胎液、人参丸、急救液、解毒丸在,除非她马上脑袋和身子分家了,否则想出问题都难好么。
“我让你们看着耿氏和武氏那边,有什么动静吗?”伊子墨心中有数的问道。
“回格格的话,武格格一直在找张格格的麻烦,倒是没什么不妥,耿格格那里倒是琴夕琴之和琴语不定时的会出府,去了哪儿这个奴婢怕被人发现倒是没跟着。”金枝站起身小声回答。
“哼,那你就出府一趟,派你爹去找几个不那么显眼的二流子,去给我查,你和你爹都别亲自出面。”伊子墨冷静地吩咐,总感觉自己的人手还是少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