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还知道回来啊？”戚老太太正在跟董小青说话，看见戚国雄期期艾艾的走进来，脸上笑容淡了不少。
“那个……不是你说的叫我找到人再回来嘛。”戚国雄轻咳了一声，坐在戚老太太对面，面容倒是还挺严肃，声音却比以往低了不知道多少。
“也是，你回来早了，我还得让人拦着你，现在应该也都处理的差不多了。”姚素馨柔和的笑了笑，沈和安和董小青都有些莫名可怜的看着戚国雄。
戚国雄心里头升起一些不好的预感，果不其然，小于从门口进来后，先给姚素馨敬了个礼：“回老夫人，在您卧室床底下，书房柜子底板下头和……冬天的靴子里头，共搜出来24瓶酒，都……都处理好了！”
戚国雄惊呆了：“怎么处理的？”
“回首长的话，都倒……倒掉了。”小于说到最后三个字，看着首长也有些可怜，那些酒里头可有不少好酒呢。
“倒……素馨……你好狠心啊！”戚国雄一屁股坐在了沙发上，眼眶里都浮出了泪花儿，他这样子让董小青都有些不忍心。
沈和安则是挑起眉莫名觉得有些解气，总感觉对这样莽撞的老头子，似乎也就这一个法子能让他清醒些。
白瑞芬和戚景全这时候也进来了，一进门两个人的目光就黏在沈和安脸上不动窝，让沈和安有些不自在。
好在戚老太太先开了口：“老三瑞芬先坐下，今天这事儿你这个死老头子得给和安和和安媳妇一个交代！”
“我……我的酒……”戚国雄还是一股失魂落魄的样子，却被姚素馨将茶杯放在茶几上的嘭一声吓得一哆嗦。
“孩子丢失了这么多年，家里人为这事儿难受了二十多年，你个老东西每回看见瑞芬揍老三的时候，偷偷抹眼泪你当我不知道吗？你别给我说没用的，到底怎么回事现在当着和安的面说清楚！”跟戚国雄一样，姚素馨都跟他过了一辈子了，要说这老头子脑子缺根弦她是认的。
可是戚家人都重亲情，这老头子看着沈和安的百日照偷偷伤心了多少回她最清楚，怎么可能将事情安排的这么乱七八糟，不知所谓呢。
最重要的是他们本来就亏待了和安那孩子，结果人家不计前嫌上门来认亲，还遇到那么糟心的事儿……这事儿就算有再大的苦衷，不说清楚，以后在孩子心里头也是个疙瘩。
“……孩子没跟你们说他当初怎么到的沈家吧？”戚国雄见三儿子和儿媳都紧紧盯着他，老伴儿也一脸警告的神色，抹了把脸到底还是把话说出来了。
本来他是想着不让家人知道这回事儿的，就当是他老头子脑子有毛病，再悄悄跟沈和安说清楚，老伴儿回来后，应该就没事儿了。
可没想到老伴儿回来的这么早，他又没抓准时间，倒是阴错阳差出了这么档子事儿，他的好酒……
“别故弄玄虚，快点说。”戚老太太皱了皱眉，不客气的催促。
戚国雄苦着脸把在沈家了解到的事情一一讲了出来，看着老妻和儿子儿媳妇脸上都跟结了冰似的表情，更加头疼：“我已经让翰杰跟他爸妈说了这事儿，双儿也知道，我们都在暗地里调查这事儿，今天也是我不叫双儿他们回来的，思恬她是听到了我打电话，非得过来，我想着小丫头性子不错，也就没拦着。”
“为什么要偷偷的查？有人敢对戚家动手，就得做好去死的准备！”白瑞芬咬着牙冷脸看着公公问。
“戚家倒是没妨碍，可现在WG刚过去没两年，局势本来就变化莫测，我们也不能太强硬，上头也有困难。”戚国雄叹了口气。
他见儿媳妇还一脸不服气的神色，冲沈和安他们呶了呶下巴：“当年和安被人抱了去，那些人还用下作手段差点害死他，现在和安可还有两个孩子呢，小董也有身孕，在没查出来之前，要是那些人知道了什么，想要鱼死网破呢？”
“你可以跟我说清楚，我自然会安排好这些事儿。”戚老太太闻言紧紧抓住了沈和安和董小青的手，皱着眉头说道。
“只有千日做贼的，没有千日防贼的……”说着这话，戚国雄没忍住幽幽的看着姚素馨，被她瞪了一眼才赶紧摆正了脸色。
“你们远在香港，老三前段日子还在执行任务，老大一家子在西南那边，老二跟和安是一个系统的，双儿他们是商人，除了翰杰还能帮上点忙，但凡提前漏了信儿，我们谁能承受得起那点儿万一？”说着这话，他没忍住嗓门又大了起来。
“不是为了我们晚回来点儿，你能多喝阵子酒？”姚素馨看着又翘起尾巴来的老伴儿，冷哼了一声。
既然怕打草惊蛇，刚刚找沈和安他们回来，动静可一点儿都不小。
“额……那怎么会呢！我今天不是去郊区钓鱼去了么，实际上我是约了吴老头，你知道他家老大是在情报部门的。”戚国雄声音不自觉又小了下来。
“本来这阵子也说是快查出来了，我这不才给你们发了电报么？也没惊动任何人，沈家有翰杰那边派人守着，和安我也是悄悄让人接回来的，只等着你们回来，也好抓出那个混蛋来，正好吴家小子说对方藏得严实，得闹出点动静来，我就没拦着和安走。”
“是谁？”戚景全自从回来后第一次开口，眼神中似乎闪过一抹血色，浑身散发出的气势，让董小青都不自觉向老太太身边靠了靠。
戚景全自然是发现了的，他僵了一下，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儿子都还没说上话呢，先把儿媳妇吓着了，他内心有点无措，只能绷着脸看向自家老头子。
“那个还没查清楚呢，时间也不早了，和安和小董先去休息？”戚国雄摸了摸鼻子，岔开话题道。
“别说些没用的，是谁？”姚素馨脸色也冷了下来，看着戚国雄，她不相信这老头子没调查出来。
“……是贺家老三。”戚国雄见都看着他，特别小声的说了出来。
白瑞芬一听不自觉狠狠甩开了戚景全的手，姚素馨脸上也有些怔然的看向戚景全。
只有一直默默听着的沈和安和董小青还一头雾水，不知道为什么大家的脸色都这么奇怪。
窗户根儿底下一个胖乎乎的人影悄悄弯着身子离开了这里。
“确认了吗？”戚景全被媳妇甩开以后，脸上露出几分苦涩，他还是绷着脸面无表情的问。
“吴家小子已经查出来那个伤害和安的人，就是跟他来往密切的混子，你们去瑞芬娘家的事儿，贺老三也知道，和安丢的时候，贺老三也不在城里。”戚国雄看着儿子的苦涩和儿媳妇的面如冰霜，内心又叹了口气。
这就是为什么他不想说出来，只想偷偷把这事儿解决了的原因，说出来又是一桩说不清道不明的恩怨。
好不容易孩子找回来了，他真是不想看着两口子继续这么下去。
“你准备怎么办？”白瑞芬冷冷看着戚景全，见他沉默不说话，猛地站起身来。
“我真是瞎了眼才会嫁给你，我们离婚！和安，小青我们走。”说着她上前拉住沈和安和董小青，就要往外走。
“瑞芬，你别着急啊，景全他……他会想清楚的，这些年他不也做的挺好的吗？这么晚了，小青还怀着孕呢，你们去哪儿啊？”姚素馨赶紧站起身来阻止，她脸上也有些为难之色。
“老夫人，您说的对。”沈和安感觉到白瑞芬浑身的颤抖，他紧紧回握了一下，冲姚素馨冷静的点点头。
白瑞芬听见儿子的话，这才僵立在了原地。
“我爱人还怀着身孕，这其中的事情，我们也不清楚，以前我就跟老先生说过，若是没解决清楚家里的事情，就先解决清楚了，我们再谈是否认亲的事情，毕竟沈家养大了我，我现在也不是独身一人，我真的不想牵扯进来。”沈和安的话，不止让姚素馨和戚景全震了一下子，连白瑞芬也有些胆怯，她特别害怕儿子连她也不肯认。
“时间不早了，我们还得早点回去休息，明天我们就回西原，认亲的事情以后再说吧，很抱歉，我们先走了。”沈和安松开了白瑞芬的手，牵着董小青往外走。
在场的几个人，在姚素馨的阻拦下都没有动。
“老头子，您今天这些做法，还是伤了孩子的心啊，这孩子打眼一看就是冷静明事理的，若是说清楚了，他未必不能理解，偏偏你弄这么些有的没的，你……”姚素馨的话让戚国雄忍不住缩了缩脖子。
他为了谁啊，还不是为了她和儿子。
“妈，和安说的对，这一摊子事儿，这些年因为孩子丢了我也没说什么，可是我不欠贺家的，我付出的也够多了，这件事儿，你们想要怎么办我不管，可是我不会放过贺家，这日子我也不想过了。”白瑞芬抹掉眼泪冲着老太太说，说完一眼都没看戚景全就追着沈和安他们去了。
“妈，这件事该怎么办就怎么办，贺老三那里，我会亲自去说。”戚景全沉默了好一会儿，才站起身冷冷的说道，说完他也转身出了门。
“唉……都是我的错。”姚素馨像是失去了浑身的力气，坐在沙发上低声呢喃。
“不是……不是你的问题，是贺家太不知足了。”戚国雄赶紧坐到她身边，揽着她肩膀安慰。
他毕竟打了半辈子仗，也当了一辈子领导，怎么可能跟任思远说的似的，脑子跟着饭吃下去了呢？
就是因为不想看见一家子这样，才拼了想让人骂他也不想说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