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沈和安和董小青下来的时候，殷虹冰和白瑞芬还在厨房，两个小家伙还在玩玩具，除了厨房的动静，仍旧是岁月静好的样子，几个大人都不知道电话的事情。
两个孩子本来还想着炫耀来着，后来玩游戏上了瘾，也将这件事情忘到了脑后头去。
“和安不太爱吃姜的味道，就放点蒜片熟锅就行。”
“好咧！”
“哎呀，这个笋不能这么炒，这样炒就老了，不好吃。”
“……成，听你的。”
“米饭还是得硬着点儿，和安不爱吃软饭……”厨房里并不像沈和安和董小青想的那么一团和气。
“……”这话说的白瑞芬都不知道接什么好，不过不爱吃软饭……是好事儿，白瑞芬脸上笑容不变的倒掉了半碗水。
两个年纪相差不大的中年妇女面上都是笑眯眯的，看起来一团和气，其实殷虹冰心里头酸的不得了。
做饭比不过人家，长得也没人家好看，穿着一身绿军装的白瑞芬虽然年龄就跟她差三岁，可看起来比她年轻五岁都不止，光精神头都没法比。
这让殷虹冰心里的酸劲儿都快从眼里溢出来了，偏偏她还非得装作大气的样子，在一旁拿着跟水灵灵的黄瓜，一边啃一边指导人家做饭。
要不是知道她做饭水平的，还以为她是什么大厨呢。
要是平时谁在白瑞芬耳边这么叨叨，估计早被她一脚踹出去了，你能你上，逼逼叨个啥玩意儿呢……可面对殷虹冰她特别有耐心，脸上一直挂着热情的笑容，听她站在一旁瞎指挥。
只要一想到对方救了她儿子，还养大了她儿子，殷虹冰在白瑞芬眼中那就是个移动的菩萨，只有供着的道理，没什么可计较的。
虽然她也有点酸，毕竟这么多年她没捞着给孩子换过几次尿布，也没经历过孩子换牙，更没被家长夸奖过，也没听别人在她耳边说着别家孩子的赞美之词。
煮上米饭以后，听殷虹冰说得越多，白瑞芬眼里头的酸意越多，等到饭做好的时候，两个人端着菜出来，董小青眼看都能看出两个人脸上的酸意。
所以她一点都没跟二人客气，带着两个孩子占了平时沈和安的位置，将他推到了两个妈中间。
“吃这个，妈让食堂刘大爷特意给你留的，你从小就爱吃这个！”殷虹冰给沈和安夹了一筷子红烧肉，看着俩个紧盯着他碗的孩子，沈和安想，他到底是多少岁之前爱吃红烧肉来着？
“这个季节笋还算不错，还挺新鲜的，和安你尝尝。”白瑞芬也给沈和安夹了一筷子笋。
笋他还是挺爱吃的，可是在殷虹冰幽幽的眼神中，他怎么都动不了筷子。
“你尝尝这个麻婆豆腐，这可是你亲妈的拿手菜，我尝着倒是好吃的很。”殷虹冰舀了一勺子麻婆豆腐给沈和安放进了碗中，若是不看她的眼神，白瑞芬倒是感激的很。
“你再尝尝这个土豆丝，是你妈切的，我还从来没见过刀工这么好的，粗细均匀不说，跟牙签一样细，炒出来味道都更足一些。”白瑞芬投桃报李的给沈和安夹了一筷子酸辣土豆丝。
殷虹冰骄傲之余，又开始想，莫不是这亲妈实在讽刺自己只会切菜，不会做菜？
这么想着她又瞪了沈和安一眼，这顿饭吃下来，到底是什么味道沈和安不知道，他只知道他可能得吃点胃药。
董小青一声不吭的伺候两个孩子吃饭，俩婆婆给她夹菜，她都赶紧笑笑低着头吃下去，反正她有身孕吃得多点倒是没什么。
看着沈和安越发面无表情的样子，董小青想起后世自己从来没机会问的一个著名的问题——你妈和你媳妇掉河里，你先救谁？
若说这问题还有答案，那……如果两个妈掉河里呢？
想到这儿董小青不自觉偷偷用怜悯的眼光看了沈和安一眼，看得沈和安只想着晚上好好跟她来一场手和二月半的交流。
只是没等到晚上，继沈和安之后，董小青也很快就体会到了有两个婆婆是多么‘幸福’。
“小青来吃点葡萄，听说葡萄营养多，生出孩子来，到时候眼睛也好看。”殷虹冰洗了一盘子葡萄出来，坐在捏着杏干儿的董小青旁边，替她趴葡萄皮。
“你得少吃点儿杏干儿，这东西孕妇吃多了上火，你要是喜欢吃酸的，我给你淘换点杨梅去。”白瑞芬也坐在一旁温柔的看着董小青，看到她默默流着口水把杏干儿放下为止。
“对了，小青你前阵子做的那套衣服先别做了，妈都跟你说了，你现在身子重，这些活儿还是少干，反正你也给妈做了这么多套，这阵子就多歇一歇，听话啊！”殷虹冰给董小青嘴里塞了一个葡萄，笑眯眯的说道。
“你们先吃着，我去把下午没洗完的衣服先淘出来晾上。”白瑞芬眼神黯淡了一下，站起身笑着道。
“哎呀，怎么能让你干活呢？怎么说远来都是客，我去我去。”殷虹冰赶紧放下葡萄，跟白瑞芬互相谦让着出去了。
董小青这才松了口气下来，坐在沙发上好半天都缓不过神来，直到看见沈和安揶揄的目光，她才想起一个重要的问题：“那个……白同志来了，住哪儿啊？”
沈和安也愣住了，刚刚他一直没考虑到这个问题，看见还在客厅里放着的两个包，他不但胃疼，头也开始疼了。
要是让白瑞芬住下来，且不说住哪儿，殷虹冰就不乐意。
可若是让白瑞芬去住招待所……估摸着亲妈也得伤心，这可真是……他跟董小青对视了一眼，两个人都有些绝望。
“天也不早了，我就先走了。”跟殷虹冰‘愉快’的聊着把衣服洗完后，见没人留她，白瑞芬眼眶有些发红，低着头去提包。
“这么晚了，你去哪儿住啊？”殷虹冰感觉到白瑞芬的难受，又有些心软，她犹豫着问道。
“这附近肯定有招待所，我一会儿门口问问保安，先去安排下，明天我再过来。”白瑞芬说这话的时候，小心翼翼看着沈和安，见他没有反对，才松了口气。
“这都到了儿子家里了，怎么能让你去住招待所呢，你就在这儿住下吧，这么晚了你一个人出去也不安全。”殷虹冰偷偷撇了撇嘴，还是拽住了白瑞芬提包的手，将包从她手里夺了过来。
“这……合适吗？”白瑞芬也不想走，曾经制服过无数罪犯和大汉的前特勤队员，红着眼眶感激的看着殷虹冰，完全默认了自己是个弱女子的事情。
“怎么不合适，我……我家里还有和安他爸在呢，我……”
“妈，我睡孩子屋里头，你跟小青一起睡吧。”沈和安没让殷虹冰把话说完，让她说完，估计她能一路哭回去。
“嗨，我跟孩子睡就行了，让瑞芬妹子睡客房。”殷虹冰这才满意的笑了，反正沈旭翎和赵博文睡的是双人床，俩个小家伙也不太占地方，她只要防着点儿别让洪水淹了就行。
“还是我跟孩子睡吧，就这么说定了，你也省得搬动。”白瑞芬一锤定音到，提起两个大包三下五除二就往楼上走。
给殷虹冰都看愣了，她一边跟着往上走，一边在心里头质疑，就冲和安亲妈这力气，晚上碰上人……倒霉的是谁说不准吧？
暗自真相了的殷虹冰，带着白瑞芬进了孩子房间，两个孩子正在房间里玩呢，看见两个奶奶走进来，穿着秋衣秋裤就站起来在床上蹦哒着你一言我一语的跟二人说起来。
“奶奶，飞机飞得高吗？”
“奶奶，车车有灯！”
白瑞芬看着两个胖娃娃，笑得比在楼下更开心了些，虽然她没能经历儿子的三岁，可是陪孙子长大也不错。
得知给他们带来好玩儿的玩具的新奶奶要跟他们一起睡，两个小家伙都高兴极了。
在董小青进来的时候，他们还在白瑞芬腿边上叽叽喳喳的问问题呢，殷虹冰在一旁又有些酸。
“那个……妈，该给孩子洗洗让他们睡觉了。”董小青硬着头皮过来说。
“我带他们去洗吧，你们都赶紧去休息。”兴致高昂的白瑞芬跟殷虹冰都回过头来，白瑞芬看了殷虹冰一眼，笑着抢先道。
“一起吧，两个孩子调皮，一起快一些。”殷虹冰也没计较她抢先应下来，跟白瑞芬一人抱一个孩子去了卫生间。
等董小青和沈和安躺下来的时候，两个人都感觉比干了一天活（上了一天班）还累。
“沈哥，这妈在这儿，白同志也在这儿，我以后怎么称呼啊？”董小青将自己憋屈了一天的问题问了出来。
她这一天过得太艰难了，沈和安不叫妈还好说，身为儿媳妇天然低了一筹的她，总不能哎来哎去吧？叫同志……也不合适啊！
“这个……明天先看看妈的意思。”沈和安也头疼这个问题。
他其实对白瑞芬没有任何不满意的地方，白瑞芬的小心翼翼和期待他也看得特别清楚。
可是若他今天叫了妈，估计殷虹冰都得醋死，心里头多难受还指不定呢，这事儿只能是让殷虹冰来说。
所以虽然心里头有些不落忍，可沈和安不愿意委屈养大了自己的妈妈，只能先委屈白瑞芬几天了。
抱在一起睡过去的两个人，第一次心有灵犀的庆幸，幸亏只有妈妈们在，要是爸爸们都在，那这日子真是没法儿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