暑假前天,夏宛组织了次聚餐,这次为了她可爱的学生们,她咬牙下了血本,在福禄喜订了六张桌子,二楼大厅全是三班的学生,热闹得不行。
席间总是笑眯眯的夏宛第次红了眼眶,举着可乐送那些从三班分出去的学生前程似锦,搞得像是高三毕业宴样,感性的女生都跟着哭了起来,平日里大大咧咧的男孩也悄悄背过身抹泪,大型洒泪现场。
唯独角落——
“湛哥哥,你觉得我好不好看?”商陆脸颊绯红,是吃光两盘醉蟹的后遗症,她紧紧攥着祁湛的衣角,歪头睁着亮晶晶的星眸望着他。
又醉了。
祁湛低声快速说:“好看。”
“多好看?”
祁湛想到之前商陆说的花:“比你家院子里所有花加起来还好看。”
“唔,园子里的花?”商陆大脑迟缓地转动着,“御花园好多花,牡丹,月季……唔,我不喜欢。”她帧帧摇头,“我喜欢腊梅,我和腊梅样好看。”
“好好。”祁湛顺着她说,“你和腊梅样好看。”
“那——”商陆俏脸崩得紧紧的,她严肃得不得了,字个个往外蹦,“我和她谁更好看?”
她?
祁湛疑惑:“谁?”
“她……温……蓉!”商陆有点急了,她松开祁湛,双手在空乱比划着,“这么高,这么白……”
商陆晕乎乎的吐字不清晰,祁湛没听懂,这时见有人注意到这边的动静,他赶紧抓住她手掩在桌下,耐心哄她:“当然你好看,也只有你好看。”
商陆终于满意,她嘴角弯起欢喜的弧度,她双手抓住祁湛的衣角,头向前低,直接靠到祁湛胸膛,她眼皮缓缓合上,低声哼起了小调。
“终朝采绿,不盈匊。予发曲局,薄言归沐。终朝采蓝,不盈襜。五日为期,六日不詹,之子于狩,言韔其弓。之子于钓,言纶之绳。其钓维何,维鲂及鱮。维鲂及鱮……”
她声音软糯,哼起调子又带着股悠悠的清亮,祁湛听不清她唱什么,只觉莫名悦耳。
只要是商陆唱的,都好听。
他嘴角不自觉上扬,手轻轻落在商陆肩头,揽着她防止她掉下去。
咚!
聚餐开始,祁止水视线就锁定角落,她听不见祁湛和商陆在说什么,但两人亲密的互动她尽入眼底,她心口那团火越烧越旺,将手里的橙汁重重搁到桌上。
没有祁湛的科实验班她没兴趣,理科实验班又插不进,她现在改到了理科重点班,本来心里就郁闷,还偏偏看到祁湛对商陆关怀备至。
商陆究竟有什么好?!
明明都是小三的女儿,祁湛凭什么不恨商陆?
她不服!
祁止水气得牙根发酸。
她再控制不住,捏着拳头起身,她刚抬脚,旁边就响起道慵懒的声音:“我劝你最好坐回去,不要动。”
祁止水循着声音望过去,看到简默,她冷冷勾起嘴角:“哦,我还以为是谁,原来又是商陆的舔狗。我是真的好奇才问你,你好好的大明星不做,当舔狗当得很开心吗?”
这种程度的嘲讽,简默连眼皮都没抬下,他喉咙里发出声低低的笑声:“舔狗也分谁的舔狗,能当商同学的舔狗,那是我的荣幸。”
“……”祁止水噎住,她没想到简默这样万千宠爱的大明星会如此不要脸,她用力咬住下嘴唇里的嫩肉,“恬不知耻!”
“彼此彼此。”简默只是笑,“比起祁三小姐,我还需要努力。”
“你!”祁止水气得脸蛋通红。
“小朋友。”简默笑容秒消失,他曲起食指,有搭没搭叩着桌面,声音凉凉的,“别惹商陆,她不是你能得罪的人。”
*
商陆不知道聚餐什么时间散的,等她转醒,她趴在祁湛的背上,朦胧的视线里是闪烁的霓虹灯。
七月末,街边的茉莉花开得正繁茂,空气里满是茉莉花的香气,临近十点,街上行人不多,只偶尔有车驶过,四周很是安静。
“我。”她哑着嗓子开口,“睡了多久呀?”
“没多久。”祁湛走得很慢,“继续睡吧,到家了叫你。”
商陆揉揉眼睛,还是没怎么醒:“不睡了。”她动了动,“我自己走吧,我最近好像长了些肉。”
祁湛按住她的腿:“你这个小体格,我背得动。”
“我体格不小的。”商陆嘀咕着反驳,“等明年我会长到172,到你耳垂的位置。”她指尖落在祁湛的耳垂,软软的,凉凉的,她不由捏了捏。
瞬间,股酥麻感从耳垂传遍全身,祁湛个激灵停住,差点没站稳,他深吸口气:“别乱动!”
“我没有乱动呀。”商陆莫名。
祁湛从咬紧牙缝里挤出个字:“手。”
“哦哦。”商陆不舍缩回手,祁湛的耳垂圆润厚实,像是剔透的冬瓜糖,捏着手感特别好。商陆心痒痒的,手不能捏,她只好眼巴巴盯着,继续说,“你放我下来吧,我自己能走。”
祁湛不说话了,片刻,他才幽幽开口:“想背你。”
“啊?”商陆没听清,头前倾凑过去,“什么?”
“……”祁湛憋了半天,终于放下商陆,“没什么,走吧。”
商陆感觉祁湛生气了,刚刚还好好的啊,不明白。
她思绪还不是特别清明,她晃晃脑袋,小尾巴样跟在祁湛身后。
人行道铺的是菱形的地砖,祁湛走哪块,她跟着踩哪块,有步踩错了,她小小懊恼了下,不开心踢了下地砖,她的鞋带本就有些松,这踢,右边的鞋带完全散开,她毫不在意,踩着鞋带跟着祁湛走得无比认真。
祁湛很快发现了。
他停住,商陆头撞上去,她不说话,也不绕开,不停拿头去撞祁湛的背,祁湛时又是心疼又是好笑。
他叹了口气,转身把将她抱住:“好了好了,我错了,不闹了。”
“你生气了。”商陆眼睛水汪汪,她鼓着脸忧愁道,“不要你生气。”
她醉了特像小孩,祁湛无奈又宠溺地揉了把她毛茸茸的头:“不生气,我再不生气了。”
“真的?”
“嗯。”
商陆想了想:“你立个字据。”
“回家马上立。”
“还要盖戳。”商陆不依不饶,“盖戳才算数。”
“好。”祁湛应下,等商陆消停,他才嘱咐她乖乖站好不要动,然后蹲下给她系鞋带。
商陆眼睛眨也不眨地盯着祁湛的头顶。
分钟后,祁湛系好商陆两只鞋的鞋带,抬头撞进商陆藏着星光的星眸里,商陆弯着身,薄唇垂着可怜巴巴的弧度,小声哀求:“湛哥哥,你还是背我吧,我好喜欢你背我哦。我刚走了会儿,那些肉全走掉啦,不重了。”
祁湛:“……”
*
假期静悄悄来临。
商陆每日除了刷题,绣那件即将完工的外套,就是跑去梧桐街,赖在祁湛家里逗猫,等她发现她拔高到170时,假期已然过去大半,还有五天开学。
这天,苏美荷回家特别早,她进门就将环保袋摔在鞋柜上,秀丽的脸泛着薄薄的红晕,不是热的,是气的。
她越想越气,换好鞋就冲到厨房里,倒了满满杯冰水灌下肚,心里那股火气总算下去点儿。
商陆听到动静过来,见苏美荷气鼓鼓的,她试探着问:“店里出事了?”
苏美荷本来没打算说,商陆提起,她马上打开话匣子:“可不是,陆陆你绝对想不到,小刘那丫头……是徐老师、徐京每月花两万请来的!”她气呼呼的,“我就说小刘那么本事,怎么几千块就打发了,搞半天是拿两份工资!还是两万!我刚刚已经把她开了。”
苏美荷肉疼得不得了,她这几个月生意渐渐上了轨道,每月进账也才万多点,弄半天,全是赔本赚吆喝,亏她还美滋滋的呢!
商陆其实开始就看出小刘身份可疑,开始她以为是商易强派来的奸细,后面调查番,发现是徐京请来的帮忙的糕点天才,她思索夜,便没有动作。
她观察着苏美荷的表情,有了把握。
她开口:“妈,你是在生气还是心疼钱呀?”
“肯定是钱啊,两万多块呢。”苏美荷竖起眉毛,“徐京工资再高也不能这样乱花吧!”
商陆嘴角弯了弯:“那是他的钱,要怎么花是他的事,你干嘛跟着着急上火?”
“我当然上火……”苏美荷戛然而止,她嘴巴微微张着,对哦,徐京的钱和他有什么关系,她着什么急,上什么火?
难道……
不不,她才没有感动,她心里只有陆陆和面包!
苏美荷别过头,心虚说:“我没有啊,我好着呢,我就是太热了。”她余光瞄着商陆,抬手假装扇风,“你空调是不是打太高了?那么热,真是热死了……你快去调低点。”
商陆没有揭穿她,拔脚往客厅走:“哦。”
叮咚,叮咚,叮咚。
这时急促的门铃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