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初然被那三个滚字气的怒火如火山喷发般汹涌而出,老虎不发威当她是橘猫,被那乖戾少年欺负惨了,她一定要回骂回去,让他知道什么叫大橘为重。
想她以前在学校里,虽说是学渣,但她可是学校里的风云人物,辩论赛高手,每次舌战群雄都能拔得头筹,有次甚至把对手辩晕过去,出尽风头。
更何况前世,从小老爹就教导她,度量要大要与人为善,但是忍无可忍无需可忍,别人提倡事不过三,我们叶家讲究事不过二,第一次了解对手的弱点,第二次就啪啪打脸。
叶初然深吸一口清气,气场全开,“我对你的容忍是有限的,想着食物不合你的胃口,眼巴巴做了吃食拿给你,原以为没有谢礼也有感激,结果好心当作驴肝肺,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孔子云,长兄为父长嫂为母,难道你没有听说过?你居然还让你妈滚了三次,读书人知礼仪明事理,可是你压根就不讲道理,所以,你就是读书人中的败类,简称,斯文败类,呸。”
谢临安气得几乎当场猝死过去,他年少得志,旁人见了他不是啧啧称赞就是频频夸奖,纵然是他瘫痪在床的几年,性格怪癖别人避之不及,如今居然有个垂髫少女把他骂的一佛出世二佛升天,还长嫂如母呢,他想说他老娘还健在,轮不到她来充大。
嘴唇哆嗦着,呼吸也凝滞起来,谢临安觉得只有进的气没有出的气,眼前一黑,顿时失去了知觉。
孔子有没有说过长嫂如母叶初然不知道,不过眼前这个少年脸色更加苍白,嘴唇也哆嗦起来,显然气的不轻,这个是学霸,说不定会骂回来,叶初然凝神戒备,准备再次反击,想不到那个少年双眼一闭,华丽丽的晕了过去。
居然晕过去了?叶初然吓了一跳,她一时气愤骂了他一顿,原本不过为了出口恶气,她压根没想到是这个结果。
心中有些内疚,上去轻声呼唤,“三弟,你怎么样了,不要紧吧。”
少年躺在床上昏迷不醒,紧闭的凤目狭长,眼睫纤长乌黑,五官十分精致,清俊明丽的让人错认这是美玉雕琢而成的谪仙,而非尘世中人。
叶初然摸摸下巴,当真陌上人如玉,公子世无双,长得美就是好,这容貌总会让人忽视他那乖张孤僻的性子,否则依着自己的锦鲤属性,引起她厌恶的人,早就霉运焚身,哪里还能这么太平的晕过去。
她微微蹙眉,看这情形想是几天水米未进,身体虚弱,被自己说了几句狠话气昏过去,还是去打点水给他喝,不妥不妥,古代的水不是矿泉水,是刚从井里打上来的生水,他饿了几天肠胃虚弱,万一拉肚子呢?
目光所及,瞥到桌上的红薯甜汤,连忙端起来,只是这个少年嘴唇紧闭牙关紧咬,喂不下去。
叶初然皱着鼻子,哼了一声,丝毫没有怜香惜玉,用竹筷撬开那弧度优美的薄唇,鼻子一捏,趁着谢临安无意识张嘴呼吸的刹那,将一碗红薯甜汤灌了下去,尘埃落定,她抄着衣袖立到一旁。
谢临安咳嗽几声,悠悠醒转,抿了抿唇,嘴里一股香甜的味道,打量下周围,桌上那碗红薯甜汤人去楼空,明显是被喂给自己。
冰冷的凤目看向叶初然,语气毫无温度,“怎么?”
叶初然已经习惯这货的言简意赅,知道他要问的是自己怎么把一碗甜汤喂到他胃里。
她正想告诉他,不经意看到他满脸的不耐,眸中的厌恶,心中的些许内疚已抛到九霄云外,又想到那三个滚字,新仇旧恨涌上心头,拿自己当犯人审问,就别怪自己捉弄他。
叶初然故意嘟了嘟嫣红的朱唇,笑容单纯可爱,“你问这个啊,当时,看你昏迷不醒,我知道你是因为绝食的原因,心中一急,就打算嘴对嘴喂了。”
她说完这句话好整以暇的看着谢临安,眼见他犹如见了鬼的模样,毫无血色的苍白脸色居然有些发黑发青,嘴唇哆嗦的比刚才还要厉害,眼瞅着又要昏第二次。
面上一板,叶初然满脸肃穆神情倨傲,一副道貌岸然的样子,变脸之快使得谢临安微微一愣。
“不过是打算而已,你不会当真吧,想得美,我自幼熟读圣人教训,男女授受不亲,就算紧急事情也不能破例,我是用筷子撬开你的嘴灌下去。”
见谢临安苍白的脸上气出一抹红,叶初然像是吃了十全大补膏一般,神清气爽,气定神闲的收拾好桌上的碗筷,“再也不见。”
出了后院,叶初然心中暗暗腹诽,这个后院谁爱来谁来,反正她对天发誓,绝对不会再踏进半步。
回到院里,谢多福已经扛着锄头回来了,正在吃晚饭,想来是张氏和他说了送饭的事情,谢多福感激的看了眼叶初然,“弟妹,谢谢你了。”叶初然摆摆手,示意他不要客气。
晚饭桌上,谢多福满脸慈爱,正把手里的窝头掰成两份,递了一份给到大丫,二丫和三丫也嚷嚷着要,谢多福耐心的又拿过一个窝头,给二丫和三丫分了。
叶初然撇撇嘴,那两个老祸害不在,谢多福还是很正常的一个男人,爱妻子爱女儿,可惜那两个老祸害挑唆辱骂张氏的时候,他就缩了回去。
折腾了一天,叶初然有些疲倦,告诉谢多福、张氏一声,晚饭也不想吃就回去西屋和衣而卧,不知不觉睡过去。
院子里,谢多福和张氏继续吃着晚饭,两人说说笑笑,说着张氏肚子里的这个男娃,谢多福打算着再过几个月可以把圈里自己养的那头羊卖了,得的银子正好可以给张氏换些衣料和白米白面,坐月子用,山里冬天冷,不能冻着她们。
就在此时,大门吱呀一声被推开,谢老太搀扶着一瘸一拐的谢老汉骂骂咧咧走进来,“多福,你个夭寿啊,还不过来搀你爹一把。”
谢多福和张氏吓了一跳,忙问这是怎么回事?在谢老太咕咕哝哝中,两人终于知道,原来老夫妇两人压根就没到县学见到二弟谢多寿,从坎山村到县里要翻过一座山,山路倒不算崎岖,不过谢老汉年纪大了,腿脚不利落,一不小心摔了一跤,脚脖子扭了,只能原路返回。
谢多福背起老爹送到堂屋,放在床上,张氏连忙拿了些草药过来,谢多福给老爹涂上,谢老太瞅着自家老汉脚脖红肿,痛的哼哼唧唧,想着伤筋动骨一百天,老头子都要躺在床上,心中无名火顿起。
她一肚子邪火找不到人发泄,四处看叶娘不在,声音拔高八度边骂边往西屋而去,“这个没爹养的小贱种,就知道偷懒,看我不打死她。”
叶初然迷迷糊糊中,听到西屋的门被砰地一声推开,而后谢老太横眉怒目站在门口,气急败坏的骂声绕梁三尺。
叶初然很不高兴,尤其是她的起床气十分大的时候,尼玛谁都把她当橘猫,认为她好欺负?冷冷的看着谢老太,“闭嘴。”
谢老太张嘴就是一串不堪入耳的叫骂,就在她骂的起劲的时候,门梁上粗粗的撑柱突然掉了下来,不偏不倚正砸在谢老太的右胳膊上,痛的她张大嘴一句话都说不出,眼泪瞬间飙出来。
叶初然不紧不慢的走过来,伸手捡起撑柱,放在门梁上,凉凉的眼神带着你死定了的表情,扫过谢老太的下巴以及她的右手,“娘,你没事吧,说也奇怪,这下巴说脱臼就脱臼,这撑柱说掉落就掉落,人常说,举头三尺有神明,娘看来要去多多烧香保佑一下了。”
谢老太惊恐的目光打量四周,这两次发生的猝不及防,难道说真的是什么鬼神在作怪?她看了眼神情镇静的叶娘,脑中冒出一个不详的想法,叶娘的爹爹去世还不到百日,难道是他在保护自己的女儿?
叶初然向来聪明,她见谢老太不住看向自己身后,一脸害怕,顿时想到,估摸着这老太太以为是叶娘去世的爹爹在保护她。
她决定添把火,轻叹一声,有意无意说道,“以前爹爹就喜欢诵读佛经,他的学生有时候因为调皮被爹爹惩罚,像是被打嘴啊打手啊之后,爹爹都会罚他们抄写佛经。”
谢老太更加胆寒,自己就是嘴巴脱臼右手被打,难道真的是叶爹惩罚自己?
乡下人对于鬼神之说十分迷信,谢老太越想越觉得是这样,一定是叶爹惩罚自己,她连忙用衣袖抹去眼泪,脸上堆起慈爱和关怀,声音温柔的让叶初然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叶娘啊,你嫁入谢家也有月余,娘一直把你当女儿疼爱啊,过几日就是你爹爹的百日,你明个就去他坟上烧烧纸钱送些祭品,让他保佑你和谢家平平安安。”
叶初然狡黠一笑,加重语气,“好,那多谢娘了,我一定告诉爹爹,保佑您和谢家平平安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