炮灰遇炮灰,同在釜中泣,一对倒霉蛋,相煎何太急?
叶初然嘴里哼着自己编的打油诗,心情大好走出后院,谢临安虽然依旧一副臭脸,但是他吃了鸡蛋啊,应该算是和解了,既然和解了,她心里的那丁点内疚也就不复存在了,反正以后也不会再见面。
这段额外的小插曲没有引起任何波澜,叶初然很快就抛诸脑后,换了身素净的衣裳,出门给叶老爹上坟去了。
走出家门,看着门口的泥泞小道,叶初然有些发懵,她没有带着叶娘的记忆,叶老爹葬在哪里她根本一无所知,好在她出门前故作无意问了问张氏,知道坎山村的坟墓都在后山半山腰,过去一个个找吧。
去后山要沿着村子绕个圈,叶初然挽着篮子先去了隔壁村的货摊,花了两枚铜钱买了些纸钱,捏着剩余的三枚铜钱在各个摊头转了半圈,只够买小半壶苞谷酒,算了,聊胜于无吧。
她走到村旁小河的时候,一群大婶子小媳妇们正在河旁边洗衣服,见到谢家的新媳妇挽着篮子走过来,纷纷和她打起招呼。
叶娘虽然嫁过来才月余,因她个性腼腆温和,脾气柔顺,人又勤快能干,村人对她的印象都不错,比起那个嚣张跋扈的谢老太,更愿意和她聊天。
“叶娘,去哪里啊?”
“叶娘,二小子回来了吗?有了新媳妇还待在县学。”
“叶娘,大嫂快生了吧,这次一定生个带把的。”
叶初然望着众人,满脸尴尬,麻蛋她能说她一个都不认识嘛,把两边嘴角上翘到最大弯度,挤出个大大笑脸,露出以前在酒楼帮老爹照顾生意的那种迷之微笑,“那啥吃好喝……哦,不是,洗好衣服啊。”
兴许是锦鲤属性作怪,众人不但没有觉得她没回答问题失礼,反而觉得这个小姑娘内向可爱是个好孩子,纷纷笑着对她点头。
叶初然快步离开河边,绕过几棵树,走到一个刚好能听到众人窃窃私语又不被发现的隐秘地方,立在那里竖起耳朵,不可否认,她向来是一只八卦鲤。
“叶娘那孩子知书识礼,嫁到谢家也是倒了血霉啊。”
“谁说不是,谢老太那人又抠搜刻薄,一家门都不是好人,呸。”
“哎,好白菜都被猪啃了,可惜了张氏还有叶娘。”
叶初然听到这里心情舒爽,说得对说得好,再多夸几句就更好了,后面的话有些无聊,她正想离开,蓦的听到一个人提到谢临安这个名字,连忙重新支起耳朵。
“谢家那三小子也是好的,我记得当年他中举人的时候也才十四岁,县里来报的时候,十里八乡都轰动了,老族长的胡子都高兴地翘起来,可惜啊……”
“谁说不是,可惜后来瘫了……退亲……”声音越来越低,叶初然努力把耳朵提起来也听不到,这耳朵关键时候掉链子,退亲什么的这种重要八卦居然没听到,真是无趣极了。
叶初然满怀沮丧,拉着脸走到后山半山腰,心中更是沮丧,她根本不知道叶爹的名字啊,坑爹的,究竟要怎么才能找到叶老爹的坟。
功夫不负有心人,日上三竿的时候,叶初然终于找到一块木板做的墓碑,上面最后一行写着不孝女儿叶娘泣立,看来是这里无疑。
叶初然将纸钱在坟前焚烧,又将清酒倒在坟头,一抔黄土一座简陋的木质墓碑,几朵稀稀落落的野花,对比旁边的坟墓更是萧索凄凉,可见叶老爹去世的时候,叶娘根本没钱好好安葬老爹,想到她可怜的身世,不禁心里一酸。
人常说夫妻本是同林鸟大难临头各自飞,叶娘的娘也算是凉薄鸟里的翘楚,抛弃亲生女儿,改嫁之快出乎史料记载,跌破众人眼镜,可惜叶娘的爹爹是为了给这个同林鸟治病才会积劳成疾,一命呜呼。
叶初然心中凄然,跪坐在墓前,“您不介意我叫您一声叶爹爹吧,我虽然不知道叶娘去了哪里,可是梦里,她的神情告诉我,她过得很好,您不要太担心,我会经常来为您烧些纸钱,不会让您在那个世界挨饿受冻的。”
纸钱渐渐变成了灰烬,可是火势却越来越旺,似乎那个可怜人以此方式告诉她,谢谢她,谢谢她为他的女儿所做的一起。
下山的路上,叶初然又累又饿,早饭那啥东西如何能填饱肚子?她叹息一声,不由怀念前世的美味佳肴,小笼灌汤包鸡鸭血汤,没得吃,想想也是好的,正在她想得口水都要流下来的时候,右脚一滑,扑通一声跌倒在地,一个三百六十度前滚翻顺着山坡滚了下去。
叶初然一颗心怦怦乱跳,几乎快要跳出胸腔,边滚边哭爹喊妈,完蛋了,从山坡滚下去非死即残,好在很快她就停止翻滚,躺在一个山谷里面,身下绿草如茵,软绵绵的十分舒服。
她起身活动下筋骨,没任何疼痛的感觉,放下心来后打量四周,这是个十分幽静的山谷,空无人迹,谷中草密花繁,长满各种各样的菌子,还有些不知名的野果,不远处是片树林,潺潺的溪水欢快而下奔向远方。
叶初然好奇的走到溪旁,自己怎么会掉进这里,坎山村的后山人来人往,难道从来没有人发现这个山谷?这里一点人的痕迹都没有。
溪旁丛生大片绿色的植物,叶初然细细打量后,一声欢呼,这是野生木薯啊,再打量另外一片,麻鸭这是野生马铃薯啊,她疑惑地挠挠头,如果她没记错,土豆这玩意大概是明朝传进中国吧,大盛朝这个架空朝代居然也有土豆?她也不知道,她也不敢问。
不管三七二十一,她搬来一块石板,在溪边用石头架起来,去林子里捡了些干柴放在下面点燃,将木薯和土豆挖了几个出来,洗干净放在石板上烤,不时地翻个身,免得烤焦。
大约一盏茶的时间,木薯和土豆七八成熟了,香气渐渐弥漫开来,叶初然咽了口口水,沉住气,等烤的焦黄焦黄后,她不顾烫手,边吹边拿起一块木薯剥去外皮,里面得白瓤冒着热气,晶莹透亮,带着点微焦,咬在嘴里入口即化,香甜软糯,不由大嚼起来,简直是人间美味。
叶初然一口气将烤好的木薯和土豆吃干抹净,胃里饱饱的暖暖的,十分舒服,她打了个饱隔,眼神有些迷蒙,犹如烟波江畔的新雾,迷糊可爱,“简直是太好吃了,哎,可惜,要是能有条烤鱼搭配就更好了。”
话音未落,溪水里扑通、扑通一阵响,一只肥硕的鱼跳了出来,压根不用叶初然动手,自动跳在石板上,一会功夫就成了烤鱼。
叶初然目瞪口呆,此刻她百分之百确认,这不是什么叶娘奇遇记,这是锦鲤属性再次发挥巨大的作用,找了个福天洞地,帮她吃饱穿暖呢。
虽不是什么万能空间,可是此刻对于一个每天饿肚子的人来说,这里就是她保证温饱能以此生存的桃花源。
叶初然感动的眼泪汪汪,“要是再有些饭后水果吃就好了,人总是要有追求的。”
谷中突然死一般的寂静,似乎清澈溪水停止流动,繁密树叶停止婆娑,野花野草也停止摇摆,集体鄙视某位锦鲤的无耻。
咕咚一声,一个带毛的物体掉落在叶初然面前,她捡起来一看,哎呦我去,这不是桃子吗?抬头向上望去,满树桃子,居然是一颗野生桃树。
叶初然洗干净桃子,美滋滋吃了起来,味美多汁,锦鲤大神你真是太好了。
吃完桃子,叶初然的表情又怅惘起来,“哎,可惜不是无锡的水蜜桃,南汇的也可以啊。”
此时万里无云艳阳高照,天空中突然一声闷闷的霹雳响起,叶初然吓得抱头鼠窜,“锦鲤大神,我错了我错了,我再也不挑了,有什么吃什么啊,只求温饱。”
提心吊胆中,霹雳再也没有响起,叶初然拍拍胸口,有惊无险,锦鲤大神保佑。
锦鲤大神:得寸进尺,只要你乖,再给你买条盖,要是你不乖,一口咬死你。
叶初然吃饱喝足,提着篮子,考虑带些什么回去,土豆不能带,万一这玩意大盛朝还没有,那可吃不了兜着走,思来想去,挖了些野木薯,摘了几个野桃子,藏在篮子里,摘些青草遮盖起来,带回去留着慢慢吃,也给张氏和三个孩子一些。
回首看看来时滚进来的路,叶初然原本还担心走不出去,结果发现就是一个小陡坡,沿着陡坡走上去是一片草丛,怎么看也不像有路的样子,难怪没人去过那个山谷,她用心记下路,下次来一定不会走错。
回到谢家已过了晚饭时候,谢多福和谢老夫妇已经用过晚饭,回到房中休息,张氏给她留了饭菜,见她回来,忙把饭菜热好,端到叶初然的房里。
叶初然悄悄拿出一些木薯和桃子递给张氏,“大嫂,我今天去后山给爹爹上坟,正巧看到路上有些野生的木薯和桃子,我摘了些,给你和三个孩子吃,别给他们看到。”
张氏不声不响的接过来,眼角满是愁绪,敷衍几句,“谢谢叶娘。”
叶初然挑了挑眉,大嫂有心事,她笑着握住张氏的手,“大嫂,你我之间不用见外,有什么事情尽管说。”
张氏犹豫一会,叹了口气,“吃晚饭的时候,我听娘和爹说,接下去的这些日子,爹扭伤了脚不能行动,最近天旱,多福要在田里放水浇田,不能经常回来,爹和娘想……想让你照顾三弟,吃饭时候你不在,他们说明早就告诉你,我担心你,和你说一声。”
看着叶娘目瞪口呆的样子,张氏垂下眸子,“委屈你了,应该是我这做大嫂的照顾弟弟,可惜我现在的样子,叶娘,是我对不住你。”
叶初然终于缓过神,谢老汉躺着,谢老太嫌着,谢多福忙着,张氏怀着又要照顾三个孩子,看来看去,只有自己闲着,这活落在自己身上是天经地义啊。
原也不是什么难事,不过弄些一日三餐、平日里多去照看罢了,洗身更衣这种活也是谢多福去做,可是自己上午刚和那个少年说过,再也不会去烦他,再次出现在他面前,岂不是打脸?
她越想越头痛,恍惚中,似乎眼前缓缓展开一幅画面,那个苍白少年斜着眼睛看着她,“哎呦,不是说再也不见面吗?”说完之后,也不见他怎么动作,她的脸就啪啪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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