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三十一条锦鲤 ...

县城里什么流传最快?传染病?不, 应该是流言蜚语, 传播速度是其他物种所无法比拟。

就如此时,县丞千金做妾的谣言, 不过一两天就传到了县衙所有衙役和下人的耳朵里, 大家看向祝牡丹的眼神就不一样,从仰望到鄙夷。

这些谣言终于传到祝牡丹的耳朵里,这位千金小姐被打肿脸又失面子后,终于也硬气一回,开始绝食以示坚贞不屈, 虽然对谣言的破灭没有任何毛用。

县令气得七窍生烟, 晚饭都没吃, 就把县丞叫到后堂一顿臭骂,“你是蠢猪吗?这种事情怎么能让它流传出去?你是看我头上的乌纱帽太稳了, 想弄掉它自己戴?”

这话说得诛心, 县丞吓得扑通一声坐在地上,“妹夫,你错怪我了, 我真的不知道这事如何流传出去的, 这事传出去对我对牡丹都没好处啊。”

县令气急攻心吼了大舅哥,此时冷静下来,“你先起来, 是我急躁,这事一定有人暗中操作,周氏和叶娘没有这么大的能力, 一夜之间传遍谣言,谢家更是不会。”

县丞苦着脸,“妹夫,牡丹这几天不吃不喝,寻死觅活,我不能让唯一的女儿去做妾啊,这样一来,祝家和您的颜面都没了啊。”

县令阴沉着脸,拈着胡须沉思良久,“哼,做妾,想得美,谢多寿也配?只是牡丹看中他,加上名声也坏了,只能将错就错,此事不能牺牲牡丹,更不能牺牲谢多寿,毕竟以后他还要参加应试,是牡丹的依靠,要牺牲,只能牺牲叶娘了。”

县丞眨眨眼睛,有些糊涂,“妹夫,你是说……?”

县令神情阴鸷,“如今我们很被动,万一被有心人告到朝廷,说我们纵容谢多寿灭妻,让妾上位,那就岌岌可危,所以要变被动为主动,让谢多寿抓住叶娘的错处,休了她,这样即使牡丹以后进门,也是正室,也就没人说三道四。”

县丞吓了一跳,“抓住错处这叶娘能有何错处?”

县令狠狠瞪他一眼,“叶娘小小年纪又未拜堂圆房,我怎么知道有什么错处?让谢多寿自己想办法,你不许出面,让他最好能弄个红杏出墙,捉奸成双,不管沉谭还是撵出去一劳永逸。”

县丞吓得目瞪口呆,“这……这也太狠毒了。”

县令长叹一声,“无毒不丈夫,我也不忍心,只是为了永绝后患,你我的前程要紧,不得不为之,你去告知谢多寿,提醒他要是办不到,他这个秀才就永远别想了。”

不提县丞如何战战兢兢和谢多寿商议此事,单说叶初然回到谢家,欣喜万分自己很快就要脱离苦海,她向来聪明,将银票缝在贴身衣服上,缝的密密实实。

这些时间,周氏也不断来看望她,告知她如今县里的情况,说了祝牡丹要做妾的谣言缠身,当然还有不停地为李公子说好话。

叶初然只是笑笑并不说话,心中了然,看来谢多寿不久就要回来休妻。

这日正是轮椅做好的日子,叶初然兴奋地一早就去市集,从满脸吾家有女初长成的大汉手里接过四轮轮椅。

她上下仔细打量起来,这个轮椅完全是用青木制作而成,小巧玲珑,上面刷了层漆树的清漆,光滑可鉴,摸上去触感温润,犹如玉制一般。

难得的是,轮椅前后左右转动自如,后面还有把手可以推动,尤其罕见,轮椅旁的架子可以放下,折叠起来,古人的手艺简直是巧夺天工啊。

“谢谢大叔,手艺精湛啊。”叶初然实心实意的夸赞。

大汉一脸得意,“祖传手艺,小姑娘嘴甜,下次再来我给你打八折。”叶初然脸都要绿了,再来?这是诅咒她以后认识的人再出一个残疾是吧。

她将轮椅推回去,兴冲冲的推倒后院,“三弟,快看看这是什么,你一定会喜欢。”

嗓门之大,不但吸引了谢临安的注意力,就连张氏和帮工大叔都被吸引到后院,大家围着轮椅啧啧称奇,帮工张大叔更是将谢临安抱上轮椅。

谢临安将轮椅在院里转来转去,前进后退转弯自如,他喜悦的试了又试,不敢相信自己有朝一日居然也可以如常人般在平地上行动。

心中感动至极,凤眸带着层层波澜,如海上初生明月皎洁动人,“叶娘,谢谢你,我……,推我出去走走吧。”

叶初然知道他一定是有话和自己说,推着车子走到屋后的小河边,笑着说道,“这个轮椅和解元才配嘛,以后我不说你是眉清目秀的小猪啦。”

谢临安凤目若水,隐约含着晶莹,“叶娘,我当真不知道说什么好,不知道怎么报答你?”

叶初然见谢临安真情流露,蹲下身子靠在他的身旁,手托下巴带着笑意,“这么说可是见外了,你我相识于危难之中,相依为命,互相照顾才是。”

谢临安笑着轻抚她的秀发,“你说得对,任大人派人来后,我们就一起去京城,叶娘,让我照顾你,一辈子可好?”

叶初然惊讶的问道,“任大人?你给到他的信,是说来接我们去京城?”

谢临安点点头,“是,当年和他分别前,他说过,以后我有事尽管找他,我见你要和离,所以写信给他,让他派人来帮你和离。”

叶初然凝眸望着他,“三弟,你这般傲气,宁可有轻生的念头都不肯找他帮你,可是为了我,你居然写信给他,我……”她越想越难过,眼圈一红,眼泪扑簌而下。

谢临安见叶初然哭得厉害,一阵心疼,忍不住将她搂在怀里,轻轻拍着她的后背,安慰道,“不要哭了,你我之间何必这么见外,从你把我从泥潭里拉住来的那天,我就……我就对你……,总之,你不要哭了。”

叶初然擦干眼泪,用力点头,“三弟,你说得对,我们互相照顾,总之我会一直照顾你,直到你不想我照顾你为止。”

谢临安暗暗咂摸她说的话,一直照顾,直到自己不想她照顾,嗯,和一辈子也差不多,只是三弟那个称呼怪怪的,“叶娘,你和离后,还叫我三弟?”

叶初然蹙眉想想,“确实不应该,那我叫你什么,安弟,还是临弟,好像都怪怪的。”

谢临安挑挑眉,“叶娘,如果没记错,我比你大三岁吧。”

叶初然一拍脑袋,恍然大悟,这古人就是讲究,长幼有序,不能叫错的,“对,不能乱了顺序,我就叫你临安哥哥,其实,我一直觉得你就是我的亲哥哥,可靠又安心。”

谢临安脸都白了,心里拔凉拔凉,虽然身份变了,然而是从小叔变成哥哥,他沉下脸,笑意也从眉梢眼角隐去,无精打采道,“回去吧,我饿了。”

叶娘十分敏感,瞬间发现自家小叔不高兴,可是原因呢,她偷觑下谢临安那张又美又冷的脸,她也不敢说,她也不敢问。

一路无言,两人进了院内,叶初然忍不住想爆一句粗话,怎么每次心情好的时候,总会遇到几个碍眼,此时院里八只虎视眈眈的眼睛,可不就是谢家公婆还有谢多寿以及谢多福。

她压根不想说话,自顾自推着轮椅往前走,全然不管谢多寿又妒又恨的目光落在轮椅上,谢老太第一个跳出来找茬。

“居然买了个轮椅,这个要许多银子吧,从哪里来的私房银子?”谢老太声嘶力竭的吼着,想到这个轮椅怕要几十两银子,她就心口痛。

叶初然翻个白眼,“你也说了私房银子,当然是我的嫁妆,怎么,还不能用我的嫁妆?”

谢老太连蹦带跳,“你穷的就差光着身子嫁到谢家,哪里来的嫁妆?”

谢临安恼了,冷冷的看着谢老太,“是我的主意,是我的银子,怎么,是不是要问我的银子从哪里来,又去了哪里?”

谢老太对这个三儿子一向发怵,听到这里不敢再搭腔,嘴里支支吾吾骂骂咧咧。

叶初然呵呵一笑,“不管是不是嫁妆,总之快要和离的儿媳,你也管不着。”

谢多寿秀目冰冷,很快恢复温和,笑着说道,“叶娘说得对,娘你就不要计较了,我们很快就要和离,以后和离,凡是叶娘的嫁妆都给她便是。”

他说完,笑着看向叶初然,“这几天我去族长处告知一声,准备好之后,就会将和离书写给你,你也收拾下自己的嫁妆吧。”

叶初然一愣,喜出望外,看来料想不错,县令和县丞果真逼他和离,她望了一眼神情自若的谢多寿,突然有些疑惑,这货也太镇静了吧。

他刚才说啥了,说让自己收拾嫁妆,嫁妆?叶娘被卖进谢家做童养媳,哪里来的嫁妆?

她暗暗琢磨,难道是稳住自己后再想坏主意害自己?哼,走一步看一步,她锦鲤属性也不是吃素的,鹿死谁手鬼知道。

面上却是不响,低垂眸子,带点哀伤,“一切全凭夫君做主。”

谢多寿笑着走上前,接过叶初然手里的把手,“三弟,我送你去后院吧。”不待叶娘回答,推着轮椅走向后院。

进到屋里,谢多寿将谢临安抱到床上,望着谢临安黑如点漆的深邃凤目,讥笑道,“三弟不必这么紧张,你我兄弟,我不会对你怎么样。”

谢临安满脸淡然,“有话直说吧,你想做什么?”

谢多寿哈哈大笑,“三弟,我要和叶娘和离了,你是不是很高兴,我知道你是君子,不会在她和离前做些乱\伦之事,可我也知道,你对她动了心,我说的对不对?”

谢临安脸带寒霜,“你究竟想说什么?”

谢多寿蓦然神情阴暗下来,“三弟,你以为我当真不知道,好一个以退为进瞒天过海,这计策怕是只有三弟才想得出把,我还在奇怪,叶娘一个小女子,怎么会突然聪慧起来,没想到,她后面有你这个军师啊。”

谢临安眸色沉沉的望着他,既不否认也不承认。

谢多寿冷哼一声,“你放心,我会和叶娘和离,不过,你以为和离又能如何,你不介意的话,我留一个残花败柳给你也无所谓,哈哈。”

啪的一声,一记耳光重重抽在谢多寿的脸上,谢临安凤眸泛着杀意,“如若你敢,我谢临安对天发誓,此生定会让你生不如死。”

谢多寿摸摸有些发烫的脸颊,想伸手打过去,看着谢临安如利刃般的目光,慢慢放下手,“你神气什么,不过是仗着有任大人撑腰,那我告诉你一件事情,你的信函永远送不到,牡丹已经把信烧掉了。”

谢临安心口一窒,绞痛难忍,只是他向来处变不惊,面色镇静如常,挑眉一笑,“二哥,那你猜猜看,我有没有再写一封送出去,你这么聪明,一定猜得到。”

谢多寿惊疑不定的走出后院,谢临安向来聪明,他一直看不透他,看来,他的计划必须要提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