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氏听谢临安这般说, 喃喃重复一句, “知足者常乐,寓意深刻,安然居是个好名字。”
叶初然皱了皱鼻子, 斜着眼睛看着谢临安, 哼, 她不过就是诗词歌赋差了点, 繁体字认识的少了点, 还真当她不学无术, 虽说他诵读的这句诗词她从来没听过,可并不妨碍她知道安然居两个字就是临安的安字加上初然的然字,鬼扯什么知足常乐。
她的神情中带着我早已看明一切的了悟, 谢临安依然云淡风轻的模样, 秀目平静的看了她一眼,清浅笑道,“叶娘,你觉得这个名字如何?”
她还能说什么?他开心就好,“临安哥哥起得名字满含深意,十分好听,呵呵。”
谢临安听她这般说法, 知道她已经明白名字的意义,越发笑得意味深长,“叶娘觉得好听就好。”
张氏压根不知道两人的哑谜,伸手取过一只薄荷豆沙馅的包子, 吃得津津有味,“叶娘,当真好吃,你们什么时候去找合适的铺面,早日开起来,我也可以去帮忙。”
叶初然笑着点点头,“我这些天一边琢磨包子,一边琢磨铺子开在哪里?我前几天在市集看到有一家铺子要转手,那家铺子靠近市集前端,周围有两家衣饰脂粉铺子,店面不大,十分理想。”
她顿了顿继续说道,“我这几天早上一直去铺子周围蹲点,每天的人流量还是很不错的,我想铺子开在那边。”
谢临安点点头,“既然叶娘觉得不错,我相信你的眼光,不如我们尽早定下来。”
叶初然见谢临安这般支持自己,心中十分感动,笑得见眉不见眼,“多谢临安哥哥,不如今天我们就去看看,合适就定下来。”
两人到了市集的铺子,谢临安看了一眼周围和铺子情况,觉得确实不错,便去了屋肆,找店主问了铺子的信息,约铺子的主人谈一下租铺的价格。
店主见有买卖上门,点头哈腰,“这位公子,这个铺面已经全权委托我们处理,这租屋合同签订三年,租金六十两。”
叶初然算了算,平均一年二十年,当真是十分合算,这边的市集算得上燕地最大的市集,店面也不是毛坯,还有简单的装修,自己稍微弄一下就可以营业。
她在心里打起了小九九,良久,叹了口气,“好是好,不过我们只是做小本买卖,这样吧,店主您的价格再便宜点,我预计开个包子铺,所以店面大小还算合适,如果是茶铺或者饭铺和酒家,他们一定嫌弃地方太小,若是卖些杂货之类,旁边就是衣饰首饰铺子,竞争这么大,也不愿开在这里,难得遇到我这般合适的人,五十四两银子如何?”
店主暗暗想到,这个小姑娘倒是思虑周到,说得都是这个铺子的利弊关键点,他立刻收起轻视之心,对叶初然态度恭敬起来。
店主算了算铺子主人的心里价位,每年便宜二两银子,想着他曾经说过,价钱不是问题,关键是租借人要看上去奉公守法和善良淳朴,这两人看上去斯文大方知书识礼,应该还不错,“行,一口价五十四两银子,我准备好租借契约,你们签名按手印就好。”
“对了,你们的铺子叫什么名字?”店主多嘴问了一句。
“安然居。”谢临安缓缓说道。
谢临安签好租约合同,叶初然盯着铺子发呆,不由问道,“初然,怎么了?可是有心事?”
叶初然抿唇轻笑,眼中满是舒心和安乐,走到谢临安面前拉住他的手,“临安哥哥,我几个月前做梦都没想到,我可以离开谢家,可以有一家自己小小的铺子,我真的很开心。”
谢临安反握住她的手,“初然,苦尽甘来,如今我们已经远离那些是是非非,没有嫂子和小叔,只有谢临安和叶初然,还有我们的安然居。”
他温柔的看了一眼叶初然,“你放心,以后临安哥哥会多买几个铺子送给你,你想做什么都可以。”
叶初然搂住他的胳膊,倚在他的怀里,“临安哥哥,我不会说甜言蜜语,可我想说,我什么都不想要,只要你在我身边就够了。”
谢临安在她唇上轻轻一啄,凤眸带水,“我也是。”
接下去的几天,叶初然找了几个人将铺子收拾干净,又重新装修了一下,墙角放了几盆兰花草,门口挂了一块大的木板,上面放了一个个小牌子,牌子上写了各种包子的名称,小牌子后面还放着青瓷盘子。
“到时候这些青瓷盘子上,我会放上不同种类的包子作为展示,可以更加显得不同颜色。”叶初然认真的想着经营主意。
“这个办法很好。”谢临安夸奖道,这个小姑娘开起铺子来还真是聪明。
两人正在讨论的时候,门口几人走进来,为首一人锦衣华服,粉面桃花眼,俊美出尘,正是那位公务繁忙许久不见的许晏,身后跟着阿南,冲着叶初然偷偷摆手打了个招呼。
叶初然一愣,许晏怎么会到这里来?“咦,许公子,好久不见,你怎么知道这里?”
许晏得意的望了一眼满脸惊讶的叶初然和沉默不言的谢临安,招招手示意两名随从进来,那两人进来后放下手里的一块匾额,上面三个大字-安然居。
叶初然觉得自己快要神经错乱了,许晏难道是燕地的土地爷?要不然怎么会知道自己把店开在这里,还起了名字叫安然居?
许晏上前拍了拍谢临安的肩膀,笑容宛如朝阳,异常灿烂,灿烂到谢临安微微眯起凤目,冷冷笑出一抹冰上雪莲,“许兄,如果我没猜错,这家铺子应该是许兄的吧,想必那个店主告诉许兄铺子租给安然居包子铺,许兄为临安着想,眼巴巴的又亲笔题了一块匾额?”
原来如此,叶初然恍然大悟,果然听到许晏笑道,“这条街的铺子店面大多都是为兄的,早知道小叶娘要开包子铺,我就送你一个大的铺面,何必这个小家子气的小铺子,可是对不起临安的解元之名。”
说完之后,他走到叶初然身边,潋滟的桃花眼带着无限光彩,吓得叶初然后退一步,避开他灼灼视线,“小叶娘,这个匾额送给你,安然居不如改名叫安然晏居,岂不是更好,知足常乐四海宴平,更好的彩头。”
谢临安再也忍不住,伸手拉住叶初然,笑出一抹清雅,“许兄,安然居不过是小小寓意,叶娘与我已结白头之约,但得岁月静好两心如一。”
许晏一怔,脸上浮现不可捉摸的表情,很快恢复如常,“那可是恭喜临安,原来这些天,孟光已经接了梁鸿案,可真是羡煞为兄了。”
谢临安目带深意,笑得越发温文尔雅,“许兄,我不过是但得一心人白首不相离罢了,你文武双全,权倾天下,嗯,我是指你跟着七皇子深受重用,是许多名门世家大家闺秀爱慕的对象,何必羡慕我?”
许晏眼睛盯着叶初然,淡淡一笑,“那又如何,得不到自己想要的,都是枉然。”他转眸望向谢临安有些沉沉的脸,朗声一笑,“临安,好了,我和你开玩笑的,如今我有事找你帮忙,还请你出谋划策。”
谢临安一怔,“好,许兄里面请,帮忙谈不好,我尽力而为。”
两人走到铺子里间,谢临安为许晏倒了杯香茶,“许兄,有何事?但说无妨。”
许晏皱了皱眉,“是七皇子遇到了一件事情,近期西北方大面积遭了虫灾,庄稼损失惨重,饿殍遍地,盗匪四起,朝中大臣纷纷举荐七皇子前往西北方赈灾抓捕盗匪,七皇子担心灾民准备即日启程,我会一同前往,你看对付虫灾如何是好?”
谢临安垂眸思索,良久缓缓说道,“许兄,烦请你和七皇子禀报,这些盗匪不过是因为地无收成为了一家子老小活下去,不得已做些偷抢的勾当,若是四处围剿,也许会官逼民反,届时杀机一起,双方各有死伤,不要妄为。”
许晏点点头,“是,临安说得的对,七皇子宅心仁厚,也不愿意为难这些人,可是如果不围剿,该如何办?”
谢临安抿了抿唇,“许兄,先要把虫灾治理好,第一步,可命人将西北方所有的鸟类集中起来,运送到虫灾肆虐的地方,第二步,命当地驻守军队用火烧死虫卵,第三步,也是最为重要的一步,朝廷无论如何都要开仓放粮赈灾,你可吩咐当地官员,让百姓用虫来换,凡是捉虫多少可以换得一定的米粮,一举双得。”
许晏眼睛一亮,“临安此计甚好,这样一来,不但可以发动灾民捕捉虫子,还会让盗匪渐渐减少,让他们都去忙着捕虫换粮,谁还会为了那些吃食冒险抢劫偷盗?好计啊。”
他笑着拉住谢临安的衣袖,“贤弟当真足智多谋,不如随我一起去西北吧。”
谢临安犹豫片刻,“我不便于行,让我再想一想,有事情,许兄随时可以来找我,我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许晏拍拍他的肩膀,“那就一言为定了,我等你消息。”
两人走出来,正看到叶初然和阿南正聊的热闹,谢临安不由脸色一沉,许晏连忙伸手招呼阿南,“好了,我们走吧。”
阿南笑着和叶初然告别,“叶娘,你放心,这事我一定给你办的妥妥帖帖。”
几人走后,谢临安忍不住问道,“初然,你找阿南何事啊?”
叶初然见他板着脸神情不悦,看来是吃醋了,笑得眉眼弯弯,附耳悄悄告诉他,“就是这事了。”
谢临安挑了挑眉,几乎要笑出声,“你这个机灵鬼。”
叶初然狡黠一笑,“这叫虚虚实实实实虚虚,对了,许公子找你何事啊?”
谢临安将事情经过和叶初然说了后,叶初然有些沉默,良久,“临安哥哥,你说西北虫灾能治吗?”
谢临安叹息一声,“只能尽人事听天命吧。”顿了顿,他明亮的凤目含着悲伤,“如若虫灾泛滥,西北的百姓恐怕会饿死无数,到时候卖儿鬻女,苦不可言。”
谢临安犹豫片刻,“初然,我想去西北,百姓……”
他话语还未讲完,叶初然毫不犹豫说道,“我知道你心怀天下,那就去啊,我陪你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