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不知不觉中,人们迎来了八十年代。
但是对于顾晗来说,这和原本的生活没有差别,依旧是每日围绕着图书馆打转,不过比起比起之前来,乔教授对她更为看重了,不停地在帮助她补课。
这一日,顾晗刚从图书馆回到宿舍,便听到宿管阿姨说,有人找她。顾晗看着向她走来的女生,一阵惊喜,“何苗姐,你怎么来了?”和顾晗不同,何苗考上的是师范大学,何苗很喜欢教师这个工作。
“来看看你。”何苗笑着过来道:“你最近过得怎么样?”
“挺好的。”顾晗对着何苗道:“我带你在我们学校逛逛?”
“好,听说你们学校可是前朝留下来的,里面的景色可是一绝。”何苗笑着点头。
顾晗带着何苗在学校里一边散步,一边问道:“何苗姐,你怎么想起来到我这来了?”
“我要结婚了,要办婚礼,请你喝喜酒。”何苗有些害羞地道。
“真的?”顾晗恭喜道:“那我祝您和姐夫百年好合,白头偕老。”顾晗知道何苗的年纪在这个时代不算小了,这个年纪结婚,都算是大的了,所以也不意外。她们宿舍的田芳,家里也催促着办婚事呢。
“婚礼是什么时候?”顾晗笑着问道。
“你姐夫就是京市的,所以我们就在这摆几桌,我家里等我放暑假回家再请老家的人吃顿饭。”何苗也将自己的苦处说了出来,道:“你也知道,我家离得远,父母也赶不来,所以你就算是我娘家人。”
顾晗知道,何苗这是想让她当娘家人,帮她撑撑场面。
这样的小事,顾晗毫不犹豫地就答应了,何苗在黄口大队的时候,就像大姐姐一样帮她出头,她也将何苗当作姐姐一样看待。
“何苗姐你放心,我到时候一定到,绝对不对给你丢了面子的。”顾晗笑盈盈地道。
“婚礼就在这周的周末,你姐夫家离你们学校也不远。”说完后何苗就将手上的纸条递给顾晗道:“这是地址,你收好了。”
“那我就等着周末喝您和姐夫的喜酒了。”顾晗打趣道。
听到这句话,何苗脸上泛起了红晕,但是嘴角的笑意可以看出两个人的感情是甜蜜的。
顾晗将何苗送到学校门口,何苗便不让顾晗送了,两个人的学校离得不远,所以顾晗也没有坚持。
看着何苗远去的背影,顾晗衷心地祝福这位善心的姑娘。
回到宿舍后,田芳看着顾晗将手中的钱全都拿出来,不由问道:“阿晗,你是出了什么事情吗?要是急需用钱,我那还有,你先垫着。”
这时,彭娟等人也都纷纷看向顾晗道:“阿晗,出了什么事跟大家说,我们一起帮你想办法。”
顾晗心中温暖,这个世界的大部分人都是好心的,若是前世的夏晗能走出黄口大队,也许命运会截然不同。
“没有,只是我在插队当知青的时候,遇到的对我很好的大姐姐要结婚了,她娘家远,让我去参加她的婚礼,我想给她准备些好的结婚礼物。”顾晗赶紧解释道:“何苗姐对我帮助很多,我把这两年的奖学金都翻出来,想要给她买件好的礼物,不让她婆家人看不起她。”
大家看到顾晗的样子,就知道何苗对她意义不一样。不过,这也能够看出,阿晗是知恩图报的性子,跟这样的人做朋友,她们也觉得心安。
“这就看你想买什么了。”彭娟道,她们都知道阿晗不是差钱的主,先不说她父母隔断时间就会给她寄些钱,就说阿晗自己的奖学金和这两年翻译国内外论文赚取的稿费,就是普通家庭都没阿晗有钱。
“这除了有钱,还得有票,你要先看中东西,票子我们帮你凑也行。”田芳大方道,她父母都是工人,家中各种票子很多都能搞到,所以说话也大气。
“我就是因为不知道要买什么,所以才发愁。”顾晗皱眉,这又不是后世,礼物都五花八门的。
“我表姐前阵子结婚,我表姐家陪嫁了一对手表,可把男方乐坏了。”田芳出主意道,要知道这个时代手表可都是紧俏货。
“对,现在结婚最流行的就是三转一响。”旁边的宋萍也跟着道,她跟男朋友处得挺好,也到了快谈婚论嫁的时候了,所以对这些东西也了解。
这听得顾晗有些蒙,连忙问道:“什么是三转一响?”她来这个世界,才三年的时间,除了在黄口大队的几个月,其他时间都耗在书本上了,实在是不了解这个时代的民情。
“三转就是指自行车,缝纫机和手表,一响就是照相机。”宋萍解释道:“不过现在电视机也都有了,那东西可是稀奇地紧,听说要一台九寸的就要五百多块,还得要电视机票。”
“电视机票我们是弄不到的,我只能弄到收音机票。”田芳看顾晗有些心动,对着顾晗道:“电视机是现在最撑场面的东西,大部分家庭都是买不起的。”他们家不是买不起,只不过家里舍不得花那个钱。
“我决定明天下课去百货大楼看看。”顾晗也知道电视机票不好弄,放弃了这个想法,最终拍板道。
听到顾晗这么说,田芳立时表示,“我明天课表和你一样,我下课陪你一起去。”之后宋萍她们也都纷纷表示一起出去逛逛。
第二天,顾晗下课后便急忙离开了教室,和田芳等人会合后,便朝着百货大楼而去。
这个时候的百货大楼卖什么的都有,一楼是卖吃得,二楼是卖服装的,三楼是卖电器百货的。
说实话,这个时候的衣服对接受了古代贵族熏陶和后世服装影响的顾晗来说,很多是看不上眼的,特别是现在是改革开放的初期,大部分的衣服都是从台湾香港那些地方来的,很具有时代特色,但是顾晗还是觉得挑不上眼。
“阿晗,你要买衣服吗?”田芳看着顾晗不动,对着顾晗问道。
“我想给何苗姐买一件红色的呢子大衣,新婚的时候穿,看着喜庆。”平常的衣服顾晗是看不上的,她将眼睛放在一个柜台上,那个柜台的衣服比这里的大部分衣服都要精致,而且正中间挂着的呢子大衣,就是放在后世都不过时。
田芳顺着顾晗的眼神望去,看到那个柜台赶紧劝道:“阿晗,那的衣服都是需要外汇券的,咱们没有的。”
“没事,外汇券我有。”顾晗安抚道:“我翻译得的那些稿费,就有外汇券,不然我那么多的进口书也买不了。”
“走,我们过去看看。”顾晗带着田芳等人朝着那柜台走去。
柜台的售货员看着顾晗等人的打扮,一看就知道这几人不是工人就是学生,虽然觉得几人不可能买得起,但到底是京市百货大楼的售货员,还是上前提醒道:“几位是想要买衣服?这里需要外汇券。”
“我有外汇券。”顾晗也知道人家提醒是正常的,也不生气。
售货员一听有外汇券,瞬间热情起来,她没有想到这样几个小姑娘,也能有外汇券这样紧俏的东西,感激招呼道:“您要什么东西?我拿给您看。”
“那件红色的呢子大衣,尺码要和她一样的。”顾晗指着一旁的田芳道,何苗和田芳的身材身高都差不多。
售货员赶紧将衣服找出来,对着几人介绍道:“这可是咱们这卖的最好的了,这料子您摸摸,绝对的羊绒大衣,我敢说整个百货大楼您也找不到这么好的料子了。还有这款式,那可是国外流行的……”
“您给我包起来吧,我要留着送人,您包的好看点。”顾晗用手摸了摸,确实是好料子。
大家看着顾晗这么快就买好了衣服,连价都不问,一时间都惊呆了。
售货员从来没见过这么爽快的客人,连忙应了,道:“这件衣服是一百六十六,要一张外汇券。”
顾晗给了钱和外汇券,售货员笑得更开心了,给顾晗包衣服也更用心了。百货大楼里衣服大多是给个袋子就拎着走了,也只有她们这个柜台,是有钱人才来的地方,人也讲究,才会给包衣服。
拿着包好地整整齐齐的衣服,顾晗很是满意。
出了柜台,彭娟就赶紧对顾晗劝道:“阿晗,以后买东西可不能这样了好歹买之前得问问价,讲讲价。”旁边的姜玲也跟顾晗传授着买东西要注意的地方。
顾晗知道两人是为了自己好,笑道:“这里是百货大楼,是讲不了价的。”
听到顾晗这么说,几人才想起来这里是百货大楼,不过这也都是阿晗太爽快了,弄得她们都忘了这里是百货大楼,这里的售货员都傲得很,根本就不给讲价,向来都是你爱买不买。
接下来,几人算是见识到了真正的百货大楼的售货员的样子,在卖收音机这,售货员对她们是爱答不理的,买就掏钱掏票,不买就走人。比起这几人,楼下买衣服的那位小姐姐真算得上是最佳售货员了。
搞清楚收音机的价格后,顾晗拜托田芳帮她弄一张收音机票,然后又给宿舍的人买了些吃的,几人才回了学校。这一路大家也对顾晗买东西的豪气有了新的认识,
以前大家觉得阿晗节约,不怎么乱花钱,现在她们是知道了,阿晗是对一般的东西看不上眼,所以才不买。如今在这京市的百货大楼里,无论是进口的还是国产的东西都有,便是顾晗是个挑剔的性子,也免不得对一些东西很满意。
周六的时候,顾晗拿着田芳帮她弄来的收音机票,去百货大楼提了收音机,周日的时候便拎着收音机和衣服朝着何苗给她的地址而去。
到了地方后,看到果然是办婚事的样子,顾晗便走了进去。
“姑娘,你找谁?”一位穿着喜庆的妇人对着拎着一手东西的顾晗问道。
“我找何苗,也就是新娘子。”顾晗笑着答道。
“你就是苗苗那孩子说得夏晗夏姑娘吧,过了今天,苗苗就该管我叫一声妈了。”妇人介绍着自己,“苗苗的那些同学都在这边这个屋子里了,你赶紧过去吧。”
顾晗知道,这就是何苗的婆母了,也赶紧笑着道:“谢谢您,阿姨。”
“不客气,不客气。”妇人笑着道:“来了就是客,一会儿可要吃好,有什么招待不周的地方你跟我说,苗苗的朋友是贵客。”
顾晗看着妇人这么有礼貌,也不盯着她手里的东西看,就知道这家是讲究人,心中松了一口气,何苗姐是个有福气的,婆家和气,特别是婆母和气,这日子总会好过很多。
顾晗进了屋子后,便看到上半身穿着红色翻领褂子,下半身是银灰色裤子的何苗身边围着四五个女生。何苗看到进了屋的顾晗,赶紧迎了过来,一脸喜色,“阿晗,你来了。”
“嗯,何苗姐你今天真漂亮。”顾晗赶紧笑道:“你是最漂亮的新娘子。”
这话说得何苗脸上红得更厉害,嗔道:“说什么胡话呢!”
顾晗没有反驳,而是将手中的东西递给何苗道:“这是我给您和姐夫的新婚贺礼,祝你们俩百年好合,恩爱白头。”
这时何苗才注意到顾晗手上拎着的东西,特别是看到那收音机时,连忙摇头道:“怎么买这么贵重的东西?赶紧退了去。”何苗的声音有些着急,早知道阿晗买这么贵重的东西,她就该嘱咐她什么都不要买。她请阿晗来是喝喜酒的不是让阿晗破费的。
这么贵重的东西,就是她结婚的时候婆家想要置办都嫌贵没有买。
顾晗哄道:“之前何苗姐你也说了,我是娘家人,这是我这个妹妹给你添妆的,难道我们这么多年的姐妹情,还比不上这些东西。”
“我的本事你还不知道,我英语好,这两年翻译东西挣了不少钱,别说买这些东西,就是买个电视机我都能买得起。”顾晗将收音机放在一边,拿起手中的衣服对着何苗道:“对我来说,何苗姐就像是我的亲姐姐一样,我姐姐出嫁,妹妹添妆怎么了。”
“这时我给你买的衣服,你快试试,红色的,我相信何苗姐穿上一定好看。”顾晗笑道。
何苗眼中有些湿润,她结婚,婆家对她很好,但是娘家离得太远,没法过来给她撑面子。出嫁了,就她孤身一人,身边连个亲人都没有,她心里总觉得孤零零的。
婆家和丈夫对她虽好,但是她也是女孩子,也是要面子的,一点嫁妆都没有,她实在是有些脸红,她身上除了这身行头,都是婆家置办的。婆家没说她什么,但是总有些亲戚说三道四的。
也只有阿晗能体贴她,花了这么多钱就为了给她撑面子。
何苗打开手中包装精美的盒子,打开后里面是一件正红色的呢子大衣。说实话,她长这么大,还没有见过这么好看的红色,红得漂亮,娇艳欲滴。
还有款式,也是她从没有见过的,若是形容,那只有两个字——洋气。
没有一个女孩不想穿上好看的衣服嫁人的,头钗朱玉拥玫瑰, 身有红衣绣凤凰,这样奢侈的嫁衣是每个女孩子的梦,但是她知道那是不可能的。至于西方流行的婚纱,那更不可能。
娘家给她的钱只够买一件红色翻领褂子,看着这件红色呢子大衣,何苗摸着衣服,眼泪直留了下来。
“何苗姐,今天可是你大喜的日子,可不兴流眼泪的。”顾晗对着何苗劝道。
“这衣服太贵重了。”何苗一看就知道这衣服不便宜,对着顾晗道:“听姐的话,这衣服你拿回去自己穿。”
顾晗一听笑了,道:“我结婚早着呢,等我结婚了,何苗姐再给我添嫁妆不就行了?”
“好,到时候我一定让我们阿晗嫁的风风光光。”何苗在顾晗的催促下穿上衣服,声音有些哽咽道。
“真的好看。”顾晗看着换上呢子大衣的何苗,明显更漂亮了,打趣道:“等一会儿姐夫进来,肯定移不开眼了。”
何苗身边的同学看着何苗身上的衣服,也是一阵打趣,看向顾晗的目光也不一样。她们都能看出这件衣服绝对不便宜,能送这样的衣服当结婚礼物的人肯定不差钱,她们都不知道何苗还有这样的朋友呢。
这边,吉时也到了,新郎接了新娘走了出去。顾晗看着面前的新郎,眼神在何苗身上都移不开,眼中的笑意更浓,她能看出新郎是真的喜欢何苗。
顾晗送的收音机给何苗挣足了面子,还有何苗身上的呢子大衣,让不少女孩都看红了眼,直夸好看。
婚礼结束后,顾晗回到了学校,又开始投入到学习中去。
这一日,乔教授将顾晗叫到办公室来,先给顾晗讲完题,然后对着顾晗问道:“说起来,我还没有问过你,力学毕竟是基础学科,你以后打算往哪个方向发展?”